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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鼎食第19部分阅读

      钟鸣鼎食 作者:yuwangwen

    话就岔了开去。

    何妈妈表面上温和,心里却是极有计较和准头的,想来丫头都如此,何况她那位亲娘呢,况在何府里头,不止一挺事情上知道她娘,绝不是个平常的女人。姨母算少有的能干,可她自己还常说不及姐姐的一半,可想而知谢桥她娘的厉害程度了。

    周姨娘是谢府里头出去的老人,脸上倒也平常安稳。那个刘姨娘手里头绞着帕子,看上去明显有几分局促不安的。

    一路上丫头们纷纷蹲身行礼,两位姨娘瞧见了谢桥,都楞了一下,谢桥微微颔首道:

    “两位姨娘一向安好”

    两人忙客气道:

    “有劳大姑娘惦记了”

    小丫头打起帘子,谢桥遂抬脚进了里面。周姨娘和刘姨娘两人不约而同对了个眼色,不禁暗暗惊疑。若说她们家这位大小姐,从小就是个病秧子一样的丫头,三头两头的生病。原来两人也有些别样的心思,想着这位大小姐那一天夭折了,她们生个一儿半女的可不就金贵了。

    可是何氏夫人表面上瞧着温和,却是个最有手段的,几件事情过来,两人都暂时歇了心思。

    何氏夫人一死,两人又都有了些念头,尤其刘姨娘,周姨娘如今毕竟年纪不小了,即便想生,恐怕也不容易生出来了。刘姨娘却不然,正是青春,所以存了些心。

    后来谢桥一场大病过后,被老太太接回京去,杭州的府里只剩下她和周姨娘两个,竟成了当家的主母,好不痛快,

    遂越发下心思的服侍老爷,谁知道肚子里还是无一点消息。偷偷寻了娘家的哥哥,去打听了个专擅女脉的大夫瞧了瞧,说体虚气寒恐不容易生养,需当悉心调养几年方有望得子,正抓了药来,见天的吃呢,不想朝廷上忽然来了公文,让老爷尽快进京述职。

    刘姨娘也知道谢府上头有老太太老太爷坐镇,虽说是深堂大院富贵已极的人家,却那里及得上天高皇帝远,在杭州里自在。心里头虽不愿意,却也没法子,遂一路上有些闷闷不乐的。

    赶在大年三十进了谢府,在大门外一下了马车,她心里头就更加不安起来,随着来迎接的婆子过了一进进的院子,越往里头走,心里越没底。那些个婆子们扫过来的目光,刺在她心里头,不免越发忐忑。心里头原先抱着的热火罐也冷了几分。

    况且来了大半天,也没见着一个正经的主子,更别提老太太了。只让在廊下里头立着,如今大冬底下,正冷的时节,虽说穿的暖和,可在外面站久了,也觉得浑身冰凉刺骨。

    迎面瞧见谢桥却不由得暗讶,还不到小一年的功夫,竟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瞧着珠圆玉润容光焕发不说,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可,都是值钱稀罕的好东西,看得出来在这府里头甚为得宠。

    现在想来,自从这丫头大病醒了,就和旧时不怎么一样了,那面上虽温和,只是那双眼睛却变得灿灿清透的,真如两面镜子一般,令人不敢直视,仿佛能照到你心里头去。加上仍然忌惮何氏夫人的余威,倒也不敢放肆,即便谢桥只是个十岁多的孩子。

    如今这一照面,更是从心里头发憷,竟是活脱脱一个她娘当年的影子,心里头有什么计量,等闲你也猜不着一二的。

    周姨娘也颇有些意外,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谢府里头的情形,除去老太太老太爷,上头还有两位主子太太,下面几位小爷和姑娘。

    老太太出身世族阀门,又当了几十年的家,如今虽说老了,那眼光可是个极高的,等闲的人也入不了她的眼去,况且是个心里头清楚,看的极明白的。当年几个孙子孙女辈的也独独对嫡长孙谢宝树不同,几个孙女却看的一般,即便谢桥也是一样,却不知道怎么才一年的功夫,就变了个样儿了。

    只看那些丫头婆子们对谢桥恭敬巴结的样儿,就知道谢桥何止受宠,说不得就是老太太心里头的一块肉了。心里头想着,不觉侧首瞧了瞧边上的刘姨娘。暗暗冷哼一声,打量谁不知道她私底下捣鼓的那点事儿,不过是白费心思。在杭州时也倒罢了,这谢府里头若是你敢生事,从老太太那里就先办了你。

    不过又一想,说不得过了年老爷还要外放,却不知道这一次要去什么地儿。虽说在外头毕竟自在些,可总如那水中的浮萍一般,飘来荡去没个根,心里头也不踏实。

    不说两位姨娘各有各的心思,却说谢桥一脚迈进了屋里,见屋里头今儿更是热闹,里里外外竟都是人,连外祖父大伯二伯都赫然在座。

    上首的罗汉榻上,老太爷和老太太分别做在两侧。谢桥忙上前行礼,刚站起来,边上一个低沉带着惊喜的声音叫了声:

    “囡囡”

    谢桥一怔,好半响才回过味来,这原是她的||乳|名,在杭州的时候,只有她父亲私底下这样称呼过她,奶娘如今都只叫她姑娘了,只偶尔念她的时候会带出一两次,却真有些生疏。

    忙回头,就见坐在二伯下首的谢宜岳已经站了起来,神情激动的望着她。谢桥忽而忍不住,眼眶一热,眼泪唰的滑了下来,扑通跪在地上哽咽着道:

    “女儿给爹爹请安”

    结结实实的磕了头,谢宜岳也有些撑不住,但是当着一屋子人,却也不好表现的太过。虽说他们夫妻两个自小就把女儿看的重,人前却还要顾及些的。

    强忍着,伸手扶起小女儿,从上到下仔细端详了半响,不禁暗暗点头:

    “倒是比那时康健多了”

    又粗略问了些琐事,老太太那里抹了抹眼泪道:

    “大过年的,你们父女即见了面,以后有的是说话的时候,三丫头的身子好不容易调养的好些了,你莫要再招她难过,三丫头上我身边来,我这里暖和”

    谢宜岳早就接到了父亲和岳父捎过去的书信,说让他放心,孩子是个好的,在京里头必会看顾教导,嘱咐他安心做事莫要牵挂才是。

    便知道谢桥这是得了两边的好,因此倒是放了些心。也特意去信细细嘱咐了谢巧些事。因谢府里头人多事杂,也怕谢桥一个不经意就错了去。别的倒也不怕,只怕被那些底下的人嚼了舌头,却与女孩儿家的名声不怎么好。

    后来接到女儿回信,言辞间忖度着,倒越加老成稳重了,才彻底松了心。却也时刻想着念着,如今好不容易看见了,一时情急有些过头的情绪露出来,也是难免。侧目瞧见两个哥哥的脸色,不免有些赫然。

    因一般家里头,女儿只是母亲管着顾着,父亲多不插手。他是因女儿自小身子弱,朝不保夕的,才比旁人更爱重些。

    谢宜岳的目光柔和的落在女儿身上,见依着祖母身边,如小女儿一样撒娇。与那些年生生变了个人,很有些大姑娘的样儿了,不禁大为欣慰,如此也对得起泉下的嫡妻了。

    69应邀约首次进王府

    杨芷柔也上来见过三舅舅,便坐在了谢桥身边,拉着谢桥说话儿。

    老太太今儿十分的高兴,大除夕的,哪家子不盼着合家团圆呢。原来还一直遗憾着少了三子,如今可不全和了。

    彼此见了面,叙了会子话,便到了掌灯十分,谢府里里外外的大红灯笼一盏盏亮了起来,映照着细细飘下的雪花,竟是分外通透。

    里里外外均忙乎着,丫头婆子们在廊间来回穿梭着上酒上菜。因一会儿要放花炮,外头守夜值班的,受了嘱咐也不敢怠慢,怕错眼不见,有那火星子落在哪里引了火,可不是玩的。左右等着主子们放了赏钱,后半夜里再聚在一起吃酒也更自在。

    杨兆麟乃封疆大吏,又是皇上的宠臣嫡系,自是不同寻常。一向有些目下无尘,虽说妻族是累世鼎盛的家族,心里头却也不以为然。皆因为冷眼瞧着,两个大舅子太过荒唐,却不是什么有出息的子弟。虽系钟鼎之家,不免每况愈下,将来说不准是个什么前景呢。

    唯有这个小舅子有些正道,不说别的,只说他膝下的丫头,就比那几个都强了甚多,就是芷柔和她站在一起,也比不下去。因此对这位小舅子倒是看的重些。

    两人推杯换盏,间或聊些朝廷里的事,倒是甚为投契,反而把两位大舅子丢在了一边。

    大老爷和二老爷也不在意,横竖他们和这个妹夫,也没多少话可讲。带兵出身的,难免有几分粗,加上性子又中正不知变通,不好相合。如今三弟回来了,正好他们能脱开身去。

    两人私下里商议着,一会儿这边散了,就速速赶往郊外的庄子上去乐两天去。如今大过年的也无事,便是有亲戚同僚间的来往,也有三弟和妹夫在这里撑着,出不了纰漏。

    老太爷在上首扫了这边两眼,儿子女婿的神情都收在眼底,不禁暗暗摇头。自己这两个儿子,却是生来的纨绔,怎么管都管不好的。瞟了眼那边的谢宝树,不禁点点头,谢府的将来,少不得还要压在这个嫡孙子的身上便了。

    这一场除夕家宴直闹到打了三更,才各自散了。父亲吃多了酒,被暖月和巧兰一左一右的扶着,尚有些踉跄。谢桥走在前边打着灯笼,一步步照着路,亲自送父亲回去安歇。

    三房的院子在二房的东边,是靠近园子的一个院落,两边各挎着两个小院,倒是分外清幽。因父亲回来的匆忙,却是赶着收拾出来的,不很细致,也算过得去眼。

    一进了院子,就瞧见在廊下候着的刘姨娘。见他们回来了,刘姨娘忙忙的过来要扶,却被谢宜岳一摆手挥开,皱皱眉道:

    “你在这里作甚,回你自己屋里歇着去”

    说着竟自进了正中的屋子。平白的吃了这样的难堪,刘姨娘有些上不来下不去的尴尬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没动劲儿。

    谢桥却也不怎么理会她,略略盯了她一眼。就吩咐下面候着的丫头,去厨房里端了温着的醒酒汤来。

    等她迈进了屋里,父亲已然换了衣裳。谢桥看着父亲饮下醒酒汤,安置好了,扫了眼守夜的两个婆子,见是稳妥的人,便放了心。仔细叮嘱她们睡觉警醒着些,听着里头的动静,吃多了酒,恐半夜里头要叫茶喝。

    安排妥当了,才回了自己的抱月轩,收拾洗漱躺下,不禁想起刚才刘姨娘的模样,比之一年前有主意多了。谢桥还记得她进京之前,两位姨娘都是不显山漏水的,看来没有主母约束,心里头有了些别样的想头。想了一会儿。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待到初一,各处拜年不提。单说老太太,这个年过的甚是舒心顺意,儿子、闺女、孙子、孙女、齐聚一堂,欢声笑语,倒没有一日不热闹。

    老人家素来喜聚不喜散,因此精神头比往年更好些,也不觉得乏,底下的两位太太一瞧,也跟着凑趣,越发每日里都要摆宴,变着法子的寻热闹,一直闹到过了十五,才消停的歇了两天。

    谁想安平王府的老王妃又特特下了帖子来请,说是府里头寻了个绝好的戏班子,里面的小旦声腔尤其的好,请老太太过府看戏去,顺便说说话儿。

    老太太起了兴致。于是正月十八这日,带着谢桥和芷柔一起上安平王府来凑热闹。

    这还是谢桥首一次来安平王府。和杨芷柔一起坐下后面的一停软轿内,跟着老太太的暖轿前行。

    转过两条阔朗的长街,走了半刻钟左右,就见街中屹立着的赫赫亲王府邸。正五间的大门,府门外有威严石狮、灯柱、拴马桩、上马石,门的对面有影壁。比之翰林府和谢府又不相同,尊贵气势昭然于尘下。

    轿子从角门进去,至仪门外歇了轿。谢桥和芷柔下了轿子,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台阶上立着一众衣着鲜艳的丫头婆子们,当前是一个年轻贵重的妇人,外头狐狸斗篷,里面穿着件大红攒金边的衣裳,头上五凤攒珠钗,簪着头上青丝,明晃晃金灿灿的,甚为尊贵,却不知道是哪位主子。

    刚走了两步,她已然亲自下了台阶来迎。目光灼灼扫过谢桥和芷柔笑道:

    “我们家老王妃还在那里说,怎么这半天了,您老人家还不见影儿,忙忙的差我出来迎,哪知我这才到了门前,老太太的轿子就到了,可真真赶的巧,老太太这一向安好,我这里给您拜个晚年吧”

    说着要行礼,老太太却不能受她的礼,略略侧身道:

    “可不敢受世子妃的礼,没得折煞老身了”

    谢桥和芷柔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安平王府的世子妃,康乐侯家的嫡女。那世子妃笑道:

    “老太太偏喜欢讲这些礼,慢说我们两家世代的交情,便是这老少也要先分清才好,当晚辈的星哥礼也应该”

    说着目光一闪,盯着谢桥道:

    “想必这是两位妹妹了,真真都是这样体面的好模样,怪不得我们家老王妃见天的夸呢”

    老太太客气的说:

    “和你们府里头的小姐们是没法子比的,不过比小门小户里头的丫头强些罢了,三丫头、柔丫头、这是安平王府的世子妃,快来见过”

    谢桥和芷柔规矩的敛衽一幅说了声:

    “参见世子妃。”

    不知道是不是谢桥的错觉,总感觉这位世子妃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打量。不过瞧着倒是个爽利的人,突然想起宝树和她说过,安平王府的这位世子爷,是个荒唐胡来,又胜过宝松宝杉两位堂兄的,倒不禁暗暗一叹。

    纵然嫁的尊贵又有什么好处,且这位世子妃看起来姿色倒不算太出色。若是嫁了别人还罢了,偏嫁了个酒色之徒,想来必是不怎么如意的,常日里倒也耳闻过一二。

    方碧青倒是放了些心,因老王妃寻了空,就要夸两句谢桥如何如何可人疼,心里不免有些别扭,这还没和小叔子定下呢,就如此得老王妃的意,将来若真进了门,她这个嫂子可往那里摆,说不得更不待见她了,也未可知。

    每每想寻个机会见上一见,先度量度量对方的性子究竟如何再说,却苦无机会。可巧这日有了机缘,遂自告奋勇的出来接迎老太太,就是想见见这位谢府里三小姐,究竟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丫头。

    这一见心里头那点忐忑,倒是落了下来。即便生的明眸皓齿,可毕竟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和她堂妹正当韶华的少女,如何相提并论。想来不过是老王妃的一厢情愿,小叔子一个大男人,必不乐顺心乐意的。

    况,退一步说,即便小叔子真娶了这小丫头进门,她小小的年纪能有什么心计,再说自己世子妃的地位,在那里摆着,她一进门已经低了一头,别的也休想争了去。

    想到此,心下大定。

    一行人跟着世子妃一路穿廊而过,远处园子里的景致尽收眼底,谢桥和芷柔心里头不禁暗赞,好个齐整的府邸,即便如今花木凋败的时节,也能看出些许繁盛时的美丽,比之谢府却又大气威严的多了。不亏是亲王府邸,那种气势不是公侯府比的上的。

    过了一处垂花门,就进了一个中正的院落,中间有池塘,侧面植了一丛修竹,虽如今隆冬,却也是竿竿青翠,给这个庄严的院子,平添了几分疏落的雅致。另一侧有一颗西府海棠,如今枯枝上装饰了浅淡粉色的花,若不仔细瞧,还疑惑是春日正当时呢。

    廊下的丫头婆子均规矩的立着,一声咳嗽不闻,有几个十一二的小丫头,大约年纪小,却偷着抬眼看过来,眸子中透着好奇和天真。

    老王妃身边的管事婆子早在外头候着了,见来了,才笑道:

    “老太太可真是贵人事忙,想来府里头有事耽搁住了,怎么这样晚,老王妃那里都问了几回了”

    扭脸瞅了谢桥两眼道:

    “大姑娘这一向可好,这一晃有半年不见面儿,瞧着倒是长高了些,也更俊俏了”

    谢桥忙蹲身一礼,里头传来老王妃的声音:

    “大冷的天,在外头说什么话儿,仔细冻着了,还不快着进来吧”

    小丫头打起帘子,一干人走了进去。不止老王妃,郡王妃和秦思明也在。

    彼此见过礼,老王妃才笑着冲谢桥招招手:

    “前月里,我约着你们家老太太过来说话儿解闷,倒是没见着你的影儿,问你们老太太,说是病了,我这里还悬了几日的心,说着大年根底下,怎就病了呢,过来我瞧瞧可大好了”

    谢桥还没答话,那边秦思明倒是似笑非笑的瞥了谢桥一眼,戏谑的道:

    “这个祖母不用问她,我就是知道的。原是前月里下了大雪,她和宝树两个凑在一起,去园子里去堆雪人玩,不想着了寒气,两人在床上躺了几天才好呢,桥妹妹,我说的可是”

    谢桥心说,就你是个舌头长,耳朵长的,有那么些正经的差事忙着,还有空闲打听这些有的没得。这时候偏说出来,倒让别人笑话她。待要说两句顶回去,又想这里毕竟不是谢府,遂只偷偷白了他一眼。

    私下里琢磨着,回头和如玉好生商量个刁钻的主意,捉弄捉弄他,这上面如玉可是个大内行。

    70秦二爷巧语探真心

    安平王府的戏楼建在水边上,底下通了地龙,又有脚炉、手炉、炭盆等色色安排的妥当,虽说是大正月里头,可也不觉得冷。

    老王妃携着老太太的手坐在当间儿,秦思明的母亲郡王妃一旁作陪。说起这位郡王妃,谢桥首一次见面,只觉雍容华贵气韵逼人,时候略长些,又觉的慈祥和善,是个少有的宽泛主子,却也极有规矩的。

    皇后娘娘的亲妹子,如玉的嫡亲姨母。身份尊贵自不必说了。倒是不明白有这样的母亲,怎么教养出了世子那样的荒唐儿子来。

    谢桥这里纳罕,那边郡王妃也正侧目暗暗打量她,这个久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谢府三小姐。见虽年貌尚小,举止言谈却从容非常,倒是个大姑那娘的模样,不像个才十一岁的小丫头,看上去也不像自己的大儿媳妇,表面上瞧着爽利,那个心眼比针鼻大不了多少,加上她又和如玉那丫头交好,能入了如玉的眼去,想来必是不差的。

    郡王妃的目光一闪,落在她头上那朵蜜蜡雕刻而成的大朵芍药花上,不禁微微一怔,是一大块蜜蜡抠雕而成的,戴在头上栩栩如生,好看非常,使得这小丫头虽说穿的比别人素净些,却也显不出一丝寒酸来,听说她如今还在为母守孝,如此装扮却也算巧思得当了,只这件东西她却有些眼熟的。

    前两个月她瞧见思明不知从那里寻了这么一块难得的蜜蜡料来,因成色比日常见的好,所以倒是记在了心里,后来听说巴巴的送到宫里的造办处去,烦了工匠去雕成了一朵芍药花,心里就不禁起了疑心,在一旁不动声色暗瞧着。

    后来因年根底下,府里头的事情实在多,就忘了这停事情,如今看到谢桥头上这朵花才恍然,原来儿子花了这么多心思却是给了她。看起来,府里头传的可也不完全是风言风语,老王妃那里还罢了,只思明恐怕就已经入了心。

    想到此,扫了眼坐在楼下的思明,正瞧见秦思明微微侧首抬头去瞧那边的谢桥,不禁暗暗点头。自己料的再不差的。

    下面的管事婆子端了盘子里的戏牌上来,请老王妃点戏。老王妃随手把戏牌递到老太太手里道:

    “今儿是我的东道,你来点才是道理”

    老太太推脱不下便说:

    “如今还没出正月里呢,不如唱个喜庆大团圆的来听”

    那底下的婆子一听这话儿,忙说:

    “有一处《奇双会》倒是个大团圆的”

    老王妃笑道:

    “那就唱这个,唱完了这个,下面再唱一出《金钵记》我喜欢那个小旦唱的白蛇,嗓音清亮听着舒服”

    管事婆子忙下去了。一时前面戏台上锣鼓点一响,依依呀呀的唱了起来。

    谢桥最是厌烦看戏来着,可是这个却是古代里女眷们仅有的消遣。谢桥对于昆曲的了解,仅仅知道牡丹亭和西厢记,可是到了这里这么长的时间,陪着看了几次戏,没有一次见唱过的,尽都是些生僻的戏文,她听都没听过。无趣之极。

    她和杨芷柔坐的地方又暖和,不一会儿就有些困倦,台上唱的简直媲美催眠曲,遂有些瞌睡起来。身后站着的巧兰,低头瞧见姑娘的形容,不禁暗暗好笑,却也知道如果真睡过去,可不好,毕竟这里不是谢府里头。

    遂让下面伺候的丫头重新换了新茶来,递到谢桥手里轻声提醒道:

    “姑娘吃口茶吧”

    谢桥那里眼睛都快合上了,听见巧兰的声音,抬眼瞧了她一眼,巧兰向中间打了个眼风,谢桥微微叹口气,接了茶来提神。

    一边的杨芷柔瞧见这情形,用帕子掩了嘴在那里轻轻笑两声。谢桥嘟嘟嘴白了她一眼,打起精神扫了台上一眼,唱了这大半天了,竟然还是这两个人,依依呀呀你来我往不知道唱什么劲儿,不禁有些耐不住烦,寻了个借口悄悄下了戏楼。

    一出了戏楼,迎面就是一阵寒气扑过来,谢桥精神一振。她的白狐氅衣披在肩上,巧兰小声道:

    “出来醒醒神也使得,只这外头冷的紧,这大衣服要穿上才好,以免着了凉又病了,可是我的罪过了”

    谢桥不理会她的唠叨,自己系上带子,顺着回廊走了出去。侧面的一大片湖水如今都冻的结结实实的,岸边的垂柳,都只剩下干枯的枝干,哪里还有春日里丝绦垂坠的万种风情,只那苍松翠柏依然傲然挺立着,铮铮铁骨毫不畏寒。

    谢桥沿着湖边慢慢逛了一会儿,抬眼便瞧见前面一座木桥,直接通到湖边的一个水榭里头,遂迈步走了过去,靠坐在围栏边上,去瞧那远处的景致。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竟是看不到尽头,比谢府的园子不知道大了多少去。

    巧兰原在后面跟着,见她坐在这里,不免担心她被寒风吹的病了,待要劝,又知道姑娘虽说表面看着好说话,那心里头的主意却正,若是她真想干什么,你就是拦也拦不住的。瞥眼见姑娘空空的手,暗叫糟,出来的匆忙竟是连那手炉都没带出来。

    想着这就回去拿,又怕谢桥转眼就去别处了。这园子大,又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恐难寻。正在那里踌躇,便听见后面脚步声传来,回头正见到秦府二爷缓步前来。

    巧兰忙蹲身一福,秦思明挥挥手,似笑非笑的瞧了谢桥一眼道:

    “桥妹妹怎的不在里头看戏,却来这个凉地方做什么”

    谢桥回过头来见是秦思明,想起刚才的那桩公案,遂没什么好气的道:

    “我来这里凉快凉快,那里头热的紧”

    口气有些冲,秦思明略一想,就知道是刚头自己当着那么多人说她淘气的事情,她这里还恼着自己呢,不禁摇头失笑。

    迈步走过来坐到她身边,瞧了她头上一眼道:

    “戴在头上倒真好看,原本我寻人雕了来,是给妹妹平日里把玩的,即是喜欢,回头再寻几块别样颜色的雕几朵来,给妹妹戴着玩可好”

    秦思明的声音极低沉,却仿佛带着层熏然的暖意,谢桥撑不住,脸上有些淡淡的粉色莹润而起,看在秦思明眼里,倒越加的灼艳。

    两人坐着近,一阵风吹过来,带着股子若有若无的浅淡香气飘进秦思明的鼻端,忽而觉得有些面热心跳起来,即便两人已经挨着坐了,心里头还是觉得远,恨不得再近些才好,遂微微前倾身子。

    谢桥微微皱眉不着痕迹的向后面的挪了挪,开口道:

    “你怎么也不再前头看戏了,却来这里作甚”

    秦思明回神,知道自己有些莽撞了,遂向后坐好,也不答她的话,只把手里握着的手炉递给谢桥:

    “即出来,这些东西要记得带上,你的身子原就不怎么好,处处便要精心些,我也不喜欢看这些软绵无力的戏,便出来了”

    谢桥手里摩挲着手炉,温温暖意丝丝传进心里,低头瞧了瞧,炉盖上雕着五福捧寿的花纹,比自己常用的那个更精巧些,只是握在手里有些大。抬头瞧了一眼,巧兰已经远远的躲在那边回廊处候着了,遂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芍药花,挑眉一笑:

    “谢谢你的生辰礼,虽是收了你的礼,却一直没得空当面谢你,劳你费心了”

    秦思明牵起嘴角看着她道:

    “这样的谢我可不收,下个月便是我的生辰,你也送我一件寿礼,咱们就算扯平了怎样”

    谢桥哪里想到一向正经的秦思明,会说出这样无赖的话来,不禁怔了怔,无意识的道:

    “什么寿礼”

    秦思明笑了:

    “不拘什么东西,你打的络子,或是绣得小玩意都可,前几月里瞧见子谦那个扇套子甚为雅致,不若妹妹也按着那样儿给我做一个来吧”

    谢桥回神,脸腾一下就红了,这古代里闺中女子的规矩极大,那些绣的东西玩意,只在自己闺中使唤,或是得了闲暇,给兄弟姐妹们做上一两件也没什么。只这秦思明虽说与自己走的近些,毕竟是不沾一点亲的,自己绣的东西送了他,却不妥之极。即便知道如此不妥,他还张口来要,却是个什么心思,已经不用怎样猜了。

    谢桥心里慌了一阵,却沉下心来琢磨,是自己会错了意,还是这个秦思明真的对自己一个十一岁多点的小孩子动了心。这要是在现代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在这里,却也不算什么新鲜的事。

    定了定神,谢桥抬头,却正好落进一双深黑的眸中,明光闪动间,仿佛含着千言万语要倾诉,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般,紧紧缠住自己,不容挣扎。

    只这一刻,谢桥突然领悟到秦思明是霸道的,非是她平日里认为的温柔平和,眼前的男孩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一个认准目标,便不会轻言放弃的男人。这样的人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想到此,错开眸光,垂下头去。秦思明心里明白,她感知到了自己的心思,这是令他狂喜雀跃的事情,可是见她闪避,却又有些忐忑起来。

    他也是最近两个月才想通的,平常日里夜里总会不时想起谢桥来,几日不见,竟然就有些坐立不安,这种情绪陌生而新奇,也使得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后来这几个月他才想通了,虽然自己也觉得奇怪,但是他确确实实的喜欢她,想见她,和她坐在一起哪怕说说话儿也是欢喜的。

    理清了自己的心,却又迫不及待的来试探谢桥,本来还怕她年龄小不懂这些,可刚才那一瞬,他就知道了,她是明白这些的,只是她的闪避又让秦思明想不通,待要再说些话,却不防那边一个声音道:

    “好啊!你们两个躲到这里来了,说什么呢,趁早来告诉我,不然看我不饶了你们”

    71定心思谢桥装糊涂

    听到这个声音,谢桥不禁惊喜回头:

    “如玉来了”

    秦如玉一脚迈进水榭里,歪着头瞧了两人几眼狐疑的道:

    “你两个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快告诉我知道,不然我可不依”

    秦思明却笑眯眯的瞟了一眼谢桥刁钻的道:

    “你问她,我可说了什么?”

    不想他这样惫懒,谢桥脸一红白了他一眼,拉着如玉的手坐下来,含糊的道:

    “哪里说什么悄悄话,不过就是说些无关紧要的玩笑罢了,你今儿怎的得了空闲,这一晃,咱们又好些日子不见了”

    秦如玉扫了那边的秦思明一眼,再看看谢桥,却也没再问下去,拉着谢桥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久别以后的话。

    秦思明在一边看着两人笑,也不回避出去刚说没两句,那边一个十分俊俏的丫头走过来福了福道:

    “回二爷,里面老王妃老太太寻您和谢姑娘呢”

    溜眼见到自家爷手里的手炉不见了。秦如玉笑指着谢桥道:

    “我知道,必定是你这丫头又不耐烦看戏,偷偷跑出来了”

    谢桥白了她一眼,站起来道:

    “如今出来这大会子,也该回去了”

    说着把手里握着的手炉递还给秦思明,拉着秦如玉先走了,却在侧目间,瞧见那个丫头一脸讶异的神色,却还有些什么是自己看不透的含在里头,只瞧那情形和穿衣打扮就知道,必是秦思明房里头伺候的丫头,心里不禁一睹,就如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一样,瞬间清醒了过来。

    巧兰跟在后面,不禁回头望了一眼,暗暗一叹,这么个漂亮的丫头放在身边,不用猜,必是房里头的人了,只看那丫头的一双眼睛就能知道,必然是个心里有想头的。瞅了前面的姑娘一眼,更是有些忧了起来。

    看着秦二爷是个有心的,可即便有心,至少还要过几年才能到一处,这些年谁赶保着房里头的这几个不出事,即便将来亲事成了,姑娘嫁过来,房里头已然有了这样的人,却那里能舒心顺意去。

    再想到自己家姑娘的性子,面上虽没什么,心里头却是个执拗极了的,不肯将就糊涂,有什么话只在心里头藏着,轻易也不说出来,中间再有不省事的人挑唆,少不得就出了嫌隙,男人家有几个愿意下心思来哄女人的,日子久了,怕不成了怨偶吗。

    巧兰这里越想越愁,脸上就带了出来,一边如玉大丫头红芍叫了她几声,都不见答应,遂伸手推了她一把道:

    “想什么呢,这样入神,敢不是过年过的忙乎傻了不成。”

    巧兰这才回神低声道:

    “刚才那个姐姐长得真好看,一早就瞧见她在秦二爷身边伺候,想必是二爷身边得用的人了”

    红芍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她一眼道:

    “怎么,这么早就替你们家姑娘打听上了”

    巧兰瞥了前面的谢谢一眼忙道:

    “姐姐莫要胡说,我家姑娘何曾是个爱打听这些事的人呢”

    红芍倒是点点头:

    “你们家姑娘却是个少有的,不过即便心气再高,生为女子,早晚也都要过这一关的,别说你们家姑娘,就是我们公主,这选驸马也不是想选谁就选谁的,就是有运气顺了心,以后过的如何,也还不好说呢,横竖我瞧着秦二爷就是个很好的了,两边的长辈们也是个意思,你却忧虑这些有的没得作甚。即便二爷身边现有几个天仙,等你家姑娘过了门来,还不一样是她手下的奴才。放心吧,凡事总有个章程规矩,什么事情也越不过一个理字去。再说你家姑娘也不是个没成算的人,这些个那里用的找你来操心,咱们且说些咱们的私话要紧”

    巧兰知道红芍说的有理,然,这红芍毕竟不是见天的跟着姑娘,心底的性情还是不知道的,她就是怕姑娘在这上面非要钻了牛角尖,那秦二爷如今瞅着也是个眼里头不揉沙子的,姑娘若是想糊弄着过,恐也不成的。算了,左右还有几年,到时候看看再说吧。

    谢桥和秦如玉两人拉着手,回了这边的戏楼,老太太埋怨道:

    “你这丫头,我瞅眼没瞧见,你就没了影儿,这大冷的天跑出去,仔细着了风寒,回头又病了可怎么好,巧兰,你这丫头也不劝着点,看回去我罚你”

    边上的方碧青笑道:

    “瞧老太太这个仔细劲儿,不过就出去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那里就能怎样了,可见的是嫡亲的孙女,这都恨不得揣怀里头才好呢”

    她一句话说的几人都笑了起来,老王妃道:

    “你那里知道这里头的缘故,你这妹妹小时候原是个身子弱的,如今才调养的大好了,确实要精心些才好。得了,这戏咱们也看的差不多了,咱们底下吃酒去吧,眼瞅着也快到了午膳的时辰了,正好如玉今儿也来了,咱们好好吃上一顿酒,倒也闹热的紧”

    说话间,一干人挪移到了那边的一个轩阁中,那个轩阁也甚为暖和,拢着烧的旺旺的炭盆,左边是湖上晶莹的冰面,右边是几从修竹杂着几颗梅花,倒是颇有几分意境。

    摆了两桌,老王妃老太太郡王妃一桌,谢桥如玉和秦思明坐了一桌,方碧青在一边张罗着上菜上酒,间或陪着说笑几句。

    秦思明却心里有些猫抓心一样,只因既然自己透了意思过去,谢桥也明白了,便要寻个安心的话来才好。眼瞅着过了年自己就要去南边,这一走,一年来的也是有的,心里悬着这么件事没落下,哪里能安心办差事。

    可是从旁瞧着谢桥的形容,却当刚才的事情没有一样,还是如常日里那样一般无二,甚至仔细忖度的话,仿似还有几分更淡了些的意思,不禁心里大急,想要说上几句话,却已经苦无机会,心里闷闷不乐,脸上也有些不愉之色,只是一杯接一杯的连着吃了几盅子酒下去。

    待要再吃,秦如玉一把按住他的手道:

    “二哥哥倒是自在,自己吃酒有什么趣,我们一起慢慢的吃才好”

    说着对旁边的谢桥使了个眼色,谁知道谢桥却整个的装没看见,只拉着另一边的杨芷柔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呢。秦思明一见,就知道必然是自己什么地方惹谢桥不高兴了,可是回想了一下,刚头在水榭里的情景,虽说自己用话试探了她一下,略略有些莽撞,认真说起来却也不妨事的,以她的大度,不该为了这样的小事就恼自己才是。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必要寻个机会问清楚明白才好,反正自己心里头打定了主意,她也休想这样装傻下去,即便装傻,也要到自己身边来装傻,到时候再问她个清楚明白,忽而想到子谦身上的那个扇套子,心里头恍如吃了一碗醋一样,酸溜溜的难受。

    他们这一停暗地里的小官司,却通通落在了上面几位长辈的眼里,老王妃不禁暗暗好笑,老太太心里头也明镜似地,两位老人不声不响的,只在一旁乐见其成。

    后面立着的抱琴却有些郁郁的,眼睛不时扫过谢桥,怎么看也不过一个没长成的小女孩罢了,怎么招惹的自己一向冷淡克己的主子就上了心呢,回忆起刚头水榭里的情景,哪里是上心这样简单啊,遂有些怔怔的发起楞来。

    入画挑眼瞧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她手里头的酒壶,上前要给几位主子斟酒。一边的巧兰忙道:

    “姐姐歇着吧!我来就好”

    说着径自接了过去,心里头却不禁一叹,这个叫入画的丫头,却比那个抱琴还要更出色几分,站在那里一身红袄绿裙,真如画中的人儿一般。低头扫过秦二爷的神情,见那眸光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家姑娘身上,却又松了口气。

    吃罢了饭,老王妃拉着老太太去她的暖阁里说话,杨芷柔素日里听谢桥说过这个秦如玉,知道是宗室里头的女孩,也知道她两人好,又是许久不见面,说不得就有许多梯己私话要说,便也跟着老太太去了暖阁里。

    秦如玉谢桥两人直接去了如玉的院子里,秦思明不好跟过去,只得回了自家的屋里,靠在榻上拿着书看了会儿,竟是一个字都瞧不进去,想到刚才在水榭里,谢桥那一双剪水双瞳,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抬眼瞧见对面墙上斜斜挂着的紫玉箫,遂眼睛一亮,命身边的入画取下来拿在手里,站起来就出了屋子,坐到和如玉院子相连的廊下。执起玉萧于唇边,吹奏起来。

    萧声穿廊而过,传到西边院里两人的耳中,秦如玉听了一会儿,抬头瞧了眼靠坐在对面恍若未闻,不动如山的谢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探身过去点点她的头道:

    “你呀!难不成真是块木头,平日里的聪明劲儿哪里去了”

    谢桥白了她一眼道: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是正经,我可听说皇上要给镇南王挑媳妇呢,你可不是榜上有名吗”

    如玉撇撇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