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自得 作者:肉肉屋

    大家都走得早，她只能找张一。

    恭然与憬然过完元旦就走了，怡然呆的时间比较长。从电视上得知日本关西大地震，还特意打电话去询问半田仙一家如何，有没有受影响。

    过完春节又过了元宵节。95年的元宵节刚好在2月14号，西恩赶过来吃红豆汤圆。怡然的行李陆续都整理好了，带走最多的是相册，然后是一大堆的食物、调料，电脑里存的大多是菜谱，衣服很少，但做了几套打拳用的练功服，乐器带了古琴，接下来是笔墨纸砚，大量的画册、字帖，绢和颜料……反正是私家机哈。各家娘娘都给了不少首饰，小苏又发了一笔。

    23号，苏怡然离开上海。送行的只有爸爸妈妈和小小咪——爷爷奶奶受不了。在路上，小小咪很活跃，看到牌篇就念，“中国人民很行……中国工商很行……中国农业发展很行……”

    苏怡然看外面，原来是银行呀！可是小白字先生小小咪念得很顺口：“交通很行……中国建设很行……上海浦东发展很行……中国很行……”

    大家都笑勿动了，终于到了虹口机场。苏绍仁送了女儿就开始落泪，小小咪在爸爸怀里扭着要抱妈妈，抱着妈妈开始拍妈妈的背，咿咿呀呀唱歌，最后，小的把大的哄好了。

    苏怡然的留学生涯正式开始，但刚到达伦敦，夏佳理的电话就到了，电话中，老夏的声音很怪，“joa，看新闻了吗？——巴林银行倒闭了！”

    哦？！苏怡然拿着电话打开电视，bbc的新闻正滚动播出一条震惊世界的消息——“1995年2月27日，英国中央银行宣布，英国商业投资银行——巴林银行因经营失误而倒闭。”

    “joa，……”

    “我就说呀，难怪当年姨婆请的风水先生说那家银行不旺我的，还好把钱都挪出来了，要不然损失大了！”苏怡然很惊怪的说。

    放下了电话，苏怡然把视线转回了电视机——重生以来，她可是一直踏踏实实的做小孩，但是还是做了这一次弊——她87年到香港只知道自己的财产都存在bargs bank，在91年初到香港办理资金调转业务的时候，偶然看到当地的中文报纸，才知晓bargs bank就是巴林銀行，她就是上辈子再不问世事，也晓得一个叫做尼克?李森的职员把一家几百年的银行几个月搞垮的爆炸新闻。

    银行倒闭具体发生在哪一天，她是不知道的，但是无论怎样，英国的巴林还是“不行”呀！

    67 冤家

    马琳从张一嘴中得知苏恭然的父母都是医院院长，而且是蘇公馆的公子爷，惊讶的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那顾总……”

    “是苏恭然的表舅。”

    马琳想想一身朴素打扮的苏恭然，实在和富家公子搭不上边。看着张一渐渐冷淡的眼神，她忙道，“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他是乡下出来的呢，那么黑的！”

    张一干笑两声，“我本来还想托他要两张票子去舞会开开眼界的，可惜，票子早就卖光了。”

    马琳一听舞会两个字，又来了神。张一情知她对自己不过如此，但还是如往常一样关心体贴。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三月中。一天晚上，马琳加班之后正要离开公司，走到公司门口，电梯开了，出来一位贵妇人，三四十岁年纪，妆化得很精致，看到她就问：“董事长的办公室在哪里？”

    马琳刚抬起手要指方向，那女人吩咐道：“你带我去吧。”

    马琳走在去老总办公室的路上，还在想：咦？这女人是谁呀？这么厉害？我怎么都没问她叫什么……天哪，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和老总说句话就要砸台……

    到了门口，马琳刚要敲门，那女人吩咐一声，“你走吧。我自己进去行了。”

    还没等马琳反应过来，女人已经直接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动作干净利落，门虽然不算太大，可打开后，里面的景致还是让马琳看了个一清二楚，她当场呆在那里。

    “小蜜”光着上半身正和一身西装的顾总缠在一处，门开的时候，她回过头，“啊——”

    毫无疑问的尖叫，然后用双手捂着胸脯缩在顾总的老板椅后。贵妇人丝毫没有惊讶，就好像在外滩散步一样，信步走进了办公室，悠闲的坐在待客区的长沙发上，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轻轻叨在唇边，对面前的情景剧连看都不看一下。

    顾家桤见那女人进来，先是皱了一下眉头，望了一下天花板，低头检查下自己的衣装，嗯，还算整洁。看女人叨着烟找打火机，就起身走到沙发旁，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打火机为女人点烟。

    “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

    “告诉你也是让司机去接我，还不如我自己过来。”女人吸了口烟，从容的吐出烟雾，示意顾家桤屋里还有个人，顾家桤的眉头又皱紧了，“出去！”

    “小蜜”闻声愣了一下，然后捡起衣服挡住上半身小跑出门，在门口被顾家桤又叫住了，“等等，”他转头问贵妇人，“要喝点什么？”

    贵妇人失笑，顾家桤不悦，“出去！把门关上！”

    门关上了，“玩上窝边草了，小心难缠甩不掉……”

    “你什么时候也关心我找什么女人？”顾家桤不满意自己的劣势，

    “我来看看表姐，可不是来查你的。”

    “不是说了没事，你还跑这一趟？”

    “还是来一趟比较有诚意，看样子你也要呆个三年五载的，没准儿就是十年八年，总是要把关系搞好呀，别让人家说我没人情味，让老公出来奋斗，自己在国外享福。”顾太太抽烟的姿势真的是优雅无比。

    顾家桤也听不出她哪句假哪句真，便问道，“住我那儿？”

    “算了，我住酒店比较方便。”

    “你……算了，爱怎样就怎样。”

    顾太太要起身离开，顾家桤也跟着起来，习惯性的想拥抱一下，被妻子躲开了，她轻笑，“不是光你有洁癖的。”

    顾太太离开的时候，“小蜜”和马琳居然还在门外的秘书区站着呢，马琳是彻底的石化掉，但“小蜜”已经把衣服穿上了，看样子，她心里也是不无准备的。

    顾太太冷笑，“哟，别装一副纯洁无辜的小白兔模样，我是嫌外面的不干净，他固定养着一只也无所谓，你别做什么不切实际的美梦，我可是好心提醒你的……”

    “小蜜”被顾太太居高临下的讽刺激着了，“你胡说，家桤是爱我的！”

    顾太太开心的笑，“拿着钱在床上哄男人高兴，什么话听得什么话听不得，不需要我来教吧，这些职业操守你要好好遵守，别把那些话带到酒店房间外。还有，可能你也知道的，我老公有点洁癖，从不带女人回自己的地方，别惹他讨厌，换一只养养我是无所谓，只是为了让你多赚点，还是那句话，我可是好心提醒你的……”看着一旁呆站着的马琳，好像是说悄悄话，“你要是想当下一个，可要比她聪明点才行。”

    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小蜜”说：“其实我老公喜欢丰满的女人，你要想在岗位上呆得时间长点得装两个硅胶袋。”说完，昂首走了，留下一串轻笑，深深的扎在了马琳的心里，她趁着一丝清明，迅速离开公司。

    顾家桤夫妇第二天就先去苏家拜访了在家休养的杨依月，然后去杨家，给顾怡蓉请安。

    “姑姑可不要怪我不懂礼数先去看了表姐，实在是因为我这一路上放心不下。我这次又拿了很多花旗参，我问过中医的，说那个正对表姐的症，好好养是万无一失。我还多拿了枫糖给姑姑。若说加拿大地方大，可产的东西不如香港合咱们中国人用的好，我给姑姑又挑了特级的血燕。我这个人性子急，知道姑姑是自家人，就冒冒然闯了来，还请姑姑不要嫌弃我失礼。”

    顾怡蓉笑了，“啊——”她想叫人，又不知道该叫什么，

    “姑姑叫我凯瑟琳就好，我的中文名字叫林曼如，老家也是上海的。”

    凯瑟琳实在是眼色够好，和顾家桤两个完美演绎了恩爱夫妻，把顾怡蓉奉承得恰到好处，哄得全家都非常开心。

    杨瀚臣当晚和妻子说，“要不是知道三表哥一向风流，我都被他骗过了！”

    虽说凯瑟琳为人世故圆滑，但她却擅长讨人喜欢，再加上风风火火的个性，倒投了大家的眼缘。她来去匆匆，呆了两天，就跑到东京去购物。

    几天后，顾家桤接到一个电话，急疯了似的撂下所有事情追到日本去。杨瀚臣只接到他的电话说公司拜托帮忙，又说凯瑟琳在日本出事了，他已经去机场了。

    杨瀚臣放下电话，打听日本方面的消息，不得了！原来在3月20号，就是当天，日本的奥姆真理教在东京地铁散发毒气，有很严重的死伤！

    顾家桤很幸运，买到了当天的机票直飞日本东京，等到了东京市区已经是半夜了。凯瑟琳在酒店里，看见顾家桤就哭了，顾家桤抱着她安慰半天，才得知凯瑟琳事发当时在地铁的出口附近散步，被冲上来的人群撞倒，扭着脚了，而且走丢一只鞋子，买的花都在人群中撞散了。

    顾家桤又好气又好笑，最后觉得妻子没事最好，看着她一脸委屈，倒像是刚恋爱闹别扭时的模样。

    顾家桤丢下公事跑到日本接太太的事像风一样传遍了上海公司的每个角落，每个人看“小蜜”的神情都是“看你怎么办”，“还有脸呆在这儿”？“赶紧滚吧”……

    “小蜜”顽强的坚守岗位，但后来顾家桤从香港带过来的助手把她叫进了办公室，“小蜜”双下岗。

    凯瑟琳从日本直接来到了上海，说要陪着丈夫，两个人现在好似正在度第二次蜜月。

    这件事给马琳的冲击可谓最大——除了“小蜜”之外。凯瑟琳的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和顾家桤的无情，彻底把她一切不合实际的幻想打碎掉——原来这就是豪门的游戏，原来这就是婚外情的真相。

    五月一号，她和张一结婚了，贷款在浦东买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由于是公司内部职员，还拿了一个不怎么低但也胜于没有的折扣。这个投资是她人生中最有价值的一项投资，我们都知道几年之后，房价就会飙升，有了这处房，他们也将成为百万富翁——虽说还款也需要二十年。

    叶冰冰母女很自然的参加了婚礼，对于她们来讲，一个像马琳这样的外来妹还能嫁个上海人，——那上海本土的叶冰冰理所当然的结局更好。于是，叶冰冰妈妈又来劲了，在弟妹的面前说，“‘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果然不是上海宁，连喜酒都要在浦东摆。”

    马琳的小姨向来不是吃素的，“只要是新房，浦东的也比宝山青石路的破房子的强，”她生下了儿子就把大伯一家成功的撵出了婆家，所以在大伯嫂面前一向是上风。伊们婆婆装听不见，和老头子陪着孙子吃饭。

    顾家桤作为公司董事长派了红包，也亲自来道贺并做了主婚人。顾太太没来，她正由蒋芳蕊陪着选东西装饰新房，顾家桤把司机车子都派给了妻子，于是向杨瀚臣借了车子开。所以当叶冰冰母女看到她们朝思暮想永志难忘的那辆奔驰车，都不错眼珠的盯着，看着走过来开车的人并不是苏爸爸颇为失望。叶妈妈忽然想起来这个开车的好像是马琳公司的大老板，当时灵机一动，在车子启动之前跑到车前面把顾家桤给拦住了，

    “侬，认识不认识苏怡然的啊？！”

    顾家桤吓了一大跳，听那女人讲了好几遍，才清楚她讲的什么，“她已经留学去了。”顾家桤给跟出来的张一和其他职员递个眼色，张一和同事忙把叶冰冰妈妈拉开。顾家桤终于把车开走了。

    马琳的小姨知道之后，当场在婆婆面前爆发，把叶冰冰母女骂得狗血淋头……婆婆有了孙子，孙女嫁给谁倒无所谓了，马琳的妈妈过来劝妹妹别太过分，都是亲戚吗，小姨说，“看伊们就讨厌，正好闹翻了，乘机断了来往算了，省得闹心！”

    68“情人”

    ——是不是越多越好

    惊魂未定的顾家桤开车到杨家找瀚臣，见几个兄弟都在，大家正热切的讨论买车子的话题。

    杨瀚臣钟情于德国的车子，最近和老朋友汉森在网上聊了一下有没有合适的车型，他想换一辆车。汉森就把公司的几款新车型介绍给他，其中最让他钟意的是奥迪a8，不仅在德国，在欧洲大陆也卖得特别好，杨瀚臣毫不犹豫订了一辆。

    顾家桢一向是坐公家的车，杨瀚方也是如此，但他想为妻子订一款还没正式上市的奥迪tt跑车。tt还是辆概念车，但汉森说正式投入生产也许只需要两三年左右——这个时间对于开发方来说是神速，但对于买方来说等待的时间有点长。

    杨瀚方几多比较，觉得甲壳虫或是英国的i 挺合适女人开，于是和顾家桢商量一人买一辆，到时候可以换着开开。

    瀚臣也要给妻子换车，因为两人有个五岁的孩子，买车就要考虑到安全和方便的因素，像那种小型车就中看不中用了。奥迪a4是个好选择，但两个人都开奥迪又有点乏味。

    汉森之前同他讲，有个校友在宝马做高层，如果想订宝马的车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瀚臣就给妻子订了一款宝马7系e38，同时拜托汉森在st又订购了一款新的儿童坐椅，这样可以同时收货了。

    顾家桤一向喜欢奢华的跑车，但见了tt的图纸也觉得喜欢，这款车平时妻子开很合适，两个人现在正好的时候，他想等车子上市的时候买一辆来送妻子当礼物——照他们两个现在的相处模式，到那个时候是不是还是浓情蜜意呢？顾家桤是不大关心未来的事，未来的事儿他也管不着，他现在开心呢。

    杨瀚臣在心里算计女儿什么时候能开车，第一款车子是tt的话会不会开心。

    顾家桤想起刚才离开饭店时发生的事，问杨瀚臣，杨瀚臣哪里想得起谁是谁？

    “你们家宝贝现在在干什么呢？”

    幸而有了在香港生活的经验，使得苏怡然对英国的交通规则提前适应，此刻她正开着爱德华的一款1981年产的杰帕?兰博基尼平稳的行驶在英伦乡间公路上。上半年她主要都在学素描及制图，以及建筑的一些相关课程，但与王家三代人生活在一起的情形大大超出了她的想像——快活，十足的自由，想干什么干什么。比如，开车，谁有空谁陪。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来质疑一下苏小姐的年龄和能力。

    王家的人以为小苏是在香港或是在上海学的开车，小苏当然不会解释什么，反正人家也不问。

    三代人各有喜好的车型。王梓瑞喜欢老式的保守的英国车型，而且他也不开，喜欢坐在后面看风景或是打瞌睡；爱德华，喜欢意大利跑车，越出格的越怪异的越喜欢，所有兰博基尼卖得最不好的车型几乎他都有，当然了，买得好的法拉利的所有车型他也都有；西恩喜欢所有路虎系列的suv。当然了，平时上班或是出席正规活动，他们都只会坐劳斯莱斯或是宾利。

    只要苏宝贝说想兜风，那么他们就会争先恐后的借出自己的车子，尤其爱德华，车库里太多的车他几乎几年都没碰过，趁机让爱车们晒晒太阳。有了三个人的溺爱，使得小苏又增加了一项新技能——赛车。

    既然车子越开越快，当然也就对一项运动产生了爱好——f1，她已经看过几场比赛了，同爱德华打赌今年谁赢谁输。

    日子就这样流水般的过去，小苏长了一岁又一岁，在她17岁的这年，发生了很多大事，比如：比尔?克林顿又当总统了，香港回归了，很多地方发生空难了，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了……所有这些大事与主人公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是在时装界里发生的一件事情却改变了苏怡然的命运。

    我们从事情发展过程的中段插入，来看看早春下午在伦敦一家老牌律师事务所发生的事。新人乔纳森?哈克接到一个新任务，要为他们公司的一个老客户去签一份合同。合同是范本，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交给一个新人是再合适不过了。哈克翻开资料，客户是一家欧洲最富声誉的时装公司，而他的工作就是找到客户要签约的那个新人，让她在合同上签字——新人对新人，但是哈克却占足了心理优势，他看看手表，已经下午两点，他现在乘车去，签完字还能约女友去看新上演的音乐剧，很好。

    你不能说乔纳森?哈克是个不称职的律师，相反，他毕业于名牌大学，有这样声誉良好的百年事务所在他还没毕业的时候签到他，说明他的实力非凡。关键是在于这份合同是一份模特儿签约的范本合同，他看到过很多次，当个子与他相当的年轻女孩子们一听说那家公司的名字马上喜极而泣，几乎什么都不看的就签了字，能够成为模特是很多女孩子的梦想，而成为这家公司的专属模特儿则是所有模特儿的终极幻想。

    他坐在出租车里报上了去的地方，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对他所要面对的女孩子形象——骄纵美丽的富家女，金发或者棕发，或者是红发，谁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喜欢把头发染成什么颜色。啊——今天结束工作，和女友可以好好约会了，正好是周末，也许可以多做点什么……

    哈克的脑子里女友刚甩了甩头发解开第一个扣子，出租车停了。哈克付了钱，这是一桩高级住宅，对面就是摄政公园，他看准了门牌，上前按铃。应门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哈克报上名，男子礼貌的让他进去，然后带他进了会客室，又把门带上了。

    哈克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不知为什么，开始有点心虚。但是没关系，类似的案例他接过几个，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只是，只是——这位小姐好像真的不只是富有那么简单似的。

    索性他坐的时间不长，门再次开了，哈克站起身，进来的是一位东方女子，很年轻的样子，气质有点高傲又有点锐利，打量了他几眼，伸出了手，哈克忙伸出手轻握一下。

    “你好，我是哈克，乔纳森?哈克。”

    “是的，我们之前通过电话，你是来送一份合同的。”

    “sui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请先看看合同……”

    “合同我会先看看，不过，”女子故意停顿了一下，侧着头笑着说，“我并不是sui，周末她是不会在伦敦的。”

    “可是我很想让她能够现在就看到这份合同，如果方便的话，”

    “这个倒是不难，我可以送你去，”

    “那就太感谢了。”

    女子笑了，“请稍微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女子走了，哈克重重吸了口气又吐出来。不知为什么，这个女子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有点压迫、有点紧张、有点刺激、有点……喜欢。

    两个人坐在车里，女子开车，哈克在车子开出伦敦的时候才鼓足勇气问佳人的芳名。

    “ann,ann gu。”

    “iss gu还在念书吗？”

    “我已经做事了。”

    已经做事了，那就是说已经二十出头了——东方人的年纪还真不好猜。哈克一路也想不出多少问题，因为iss gu总能用一两句话或是一两个词就把他解决掉。总是这样的话，如何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下，壮观的城堡显出一丝温和，哈克有点吃惊，iss gu微微一笑，哈克刚想问什么，从远处急驰而来两辆吉普车，巨大的引擎声响和划过了浓重尘雾让哈克有点惊慌而不知所措。

    iss gu显然对这种情形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迅速坐回汽车里把车门关上，以避免身上沾染尘土。哈克反应的比较迟钝，还来不及做什么，车子已经从他身侧划过，在不远的地方急停。

    哈克气得想骂人，可是重新从车子里出来的iss gu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出声。”

    两个把乡间小路当赛车道的选手从车子里出来了。一个高大魁梧，一个却苗条娇俏——居然是个女孩子。

    那女孩子一下车，哈克的目光就盯在人家脸上移不开，iss gu再次从后面轻拍了哈克一下，哈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站在iss gu的身边，微微低下头，把视线从女孩子身上移开，

    “ann！”女孩子看见了她明显很高兴，兴奋的跑过来拥抱，

    “看来你又赢了？”

    “当然，虽然是80年代的车子，但是毕竟还是兰博坚尼，我的技术现在不是盖的，比起某人来说，还是要强很多的。”

    她眼光瞟着那高大的男子，男子一脸宠溺的看着她，“这辆新车你想什么时候开就开好了。”

    哈克虽然不开车，但是这辆野兽般的新车他还是认识的，再看向那名男子，英俊的面孔似曾相识。再看大门处显著的红玫瑰标志，——原来是那位著名的伯爵老爷。

    “这位是ann的朋友吗？”女孩子发问，

    哈克有点紧张，ann摇头，“他是代表律师，专程来找你的。”

    女孩子好奇的看了哈克几眼，哈克上前介绍自己，女孩子的表情很认真，听完后请他一起进城堡用餐。

    而伯爵老爷则对哈克熟视无睹，同女孩子进了城堡大门。ann走在他们后面，哈克在踏进大门的一刻，想起那女孩子的名字叫做“joa sui”。

    69 合同

    ——规范以内与规范之外

    乔纳森?哈克并没有如开始设想的那样顺利完成合同，在周一上班的时候，他不得不同经济类主管报告。但他转达了对方签约的意向，不过合同要由他们来拟定。

    “他们？”

    “……你知道，就是他们，就是那个，”

    “那个模特儿？”

    “确切的说，joa sui小姐还并不是一个模特儿，她是一位大学生。”

    “噢，算了，什么大学生，我保证她今年就辍学，她说什么时候会签合同？”

    “他们说下个星期，会派代表律师和服装公司的负责人来谈合同的细节。”

    主管大笑不已。在场的人也都拿这个当笑话听，哈克一时成了大家打趣的对象。但哈克并不在意这些，或者说，只要提到和joa相关的事情，他就变得有点恍惚。

    接到顾廷珑（ann gu）的电话是一个礼拜之后的事，她告诉哈克，请他联系时装公司的代表，有关合同的会议将在周二的早上九点钟开始，地点在泰晤士河边上的格罗夫诺路上的一座大厦。

    哈克当然知道这家横跨欧美的超大型国际律师事务所，原来兰开斯特家族把一部分生意交给了这家事务所。当得知对方是crane, poole,& schidt，主管有点意外，当然了，你得允许意外发生。周二早8时55分，主管带着哈克陪同时装公司在伦敦的一名模特部门的经理来到crane, poole,& schidt的办公室，他们还不知道，一场艰苦的斗争即将拉开序幕。

    伦敦分部的负责人nigel带着一众人等鱼贯而入，人数整整是时装公司这边的三倍，哈克注意到ann也在场。

    nigel开门见山，“joa sui小姐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我们将在贵公司与sui小姐合作过程中全权代表sui小姐的利益。贵方的范本合同根本不适用，我们已经做出了新合约，今天正式的交给你们，在具体过程中负责此合同的是ann gu小姐，需要联系的时候请找她。”

    哈克知道了对方的联系人是顾小姐，有点欣喜，但这种欣喜马上就被拿到手里的，重重的一摞合同冲散了。

    合约首先规定了工作时间，因为苏小姐目前在ucl，也就是伦敦大学念书，所以在工作的时间安排方面非常详细，而且规定了单日工作时间长度，每年几个假期是固定的，还有不固定假期。

    工作时间遇到早午晚三餐，都规定了营养成分和数量，工作时苏小姐会有自己的助手，这部分开支由苏小姐自己负责，但是时装公司不能干涉助手的工作范围。

    苏小姐是做平面形象代言人的，于是规定了服装覆盖面积、部位，如果有合作的男女搭档，不得做出亲密或侵犯的举动，也就是得保持距离，不能直接接触。有几种衣服不能穿着：泳装、内衣、及一切过于暴露的衣服……

    苏小姐只做平面，不走t台，如果必须走的话，要提前一个月通知苏小姐，如果她本人同意的话，时装公司必须为苏小姐买下人身安全意外巨额保险，走台的鞋子跟高不能超过多少厘米，鞋子必须交由苏小姐认可的手工制鞋厂家订做，且费用由时装公司支出……

    如果苏小姐在英国以外的地方工作，交通食宿等方面由苏小姐自己负责，但费用由时装公司报销。苏小姐可能搭乘的交通工具是私家飞机或直升机，豪华汽车，住宿是自家的豪宅或公寓——时装公司只要报销燃油费，人工服务费用。

    ……

    时装公司那位经理当场就目瞪口呆了，当法国那边说必须要签下这个女孩儿，他还信誓旦旦的说没问题，一周之后就送她去法国工作，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脱离了预先的轨道。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拿着这样的合同来签约，别说他们时装公司，就是整个时装界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在本书中，苏怡然就是打破各种先例的人物——因为我格外的喜爱她。

    法国那边的答案就是必须要她，不管什么合约都无条件签。签是得签，但是也得一条一条看呀，把整个合同看完已经过了一个礼拜——哈克找顾廷珑说可以签约的时候，非常的疲惫，他已经加班超过三十多个小时了。

    因为工作的关系，哈克与顾廷珑有了非常密切的联系，因为年龄相近，专业相同，两个人很快就发展出友谊，只不过廷珑对哈克还没有太强烈的感觉，就是比朋友多了一分暧昧。

    她在英国也处过男友，是从大陆来的，在剑桥拿全额奖学金，和廷珑交往了一段时间就提出同居的要求，廷珑毕竟属于比较保守的女孩子，被试探了两三次都没有同意。那男生就与廷珑疏远了，到了下一个学期，他身边已经另有了一个女孩子，也是大陆出来的，而且曾经是廷珑最好的女朋友。那女的同廷珑讲其实他们早就要好了，弄得好像廷珑是他们的第三者。廷珑很是难过了一段时期，几乎不想去上学，哥哥骂醒她：“你来是读书的，为了那么一个人把前途丢了，不配做我妹妹！”廷珑大哭一场，反而把一切放下了。

    有次她与苏怡然逛街的时候，正遇到前男友和那女的在“shoppg dow”，那女的看廷珑姐妹两个拎着很多袋子，不由发酸，“哟，顾廷珑，给人当保姆呐？”

    按理说，廷珑学法律这个专业反应呀口才呀都不差的，当时却被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怡然拉着姐姐离开，到停车场取了车，特意在附近转了转，发现目标。合该那一对男女倒霉，当天刚下过了大雨，路边积了很多雨水没有排空，苏怡然故意挑了一个积水多的地方，等他们走到那里，脚下一踩油门，泼了他们一身泥水。两姐妹哈哈大笑逃离现场，剩下两个落汤鸡在人行道上咒骂。

    廷珑刚刚25岁，正是女人最好的年纪，今年是博士的最后一年，她在新年伊始就到了crane, poole,& schidt做见习律师。这次挑大梁做这个案子，让事务所里很多精英来为她服务，完全是苏怡然钦点的。

    怡然的道理很牛，“就凭你是我姐，我只信任你，只要你在英国，我的事情就完全交给你处理。”

    苏怡然也是crane, poole,& schidt的大客户之一，但是最有权势的还是兰开斯特家族，西恩一发话，这个合同马上就成为整个事务所最重要最紧急的任务，全体经济类律师取消休假，终于完成了史上最完美的签约合同。

    听着哈克诉苦，廷珑不无同情的告诉他，这份合同是整个伦敦办事处所有经济类律师分工草拟的，这种阵容堪比任何皇室或者好莱坞明星的婚前协议，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合同完全是在西恩的授意下拟成的，尤其是那条不许其他人——甚至是女人touch他的宝贝。但中间也有苏怡然的要求，比如说走秀的鞋子，她穿不了太高的高跟鞋，她的极限就是跳舞时穿的特制鞋子。

    但双方都有一条是必须遵守的，法国公司要求joa sui只能作为他们一家公司的模特儿，而不能接任何时装公司的工作，包括走台秀场；而苏怡然的要求是，时装公司的首席设计师签公司多少年，她也会签多少年……

    啊，谜底终于到了揭晓的时间，到底是谁非用苏怡然不可，而苏怡然又看好的谁的设计？

    设计师是一个英国人，比苏怡然大20岁，他的名字叫约翰?加里亚诺。

    他在纪梵希的时候，英国的一位记者朋友把一打在皇家赛马会上拍的照片给他看，约翰立刻找到了新的缪斯女神，他马上就要接手迪奥，既然迪奥有了新的设计师，那么就应该有一张新面孔出现在最新的海报广告上。

    苏怡然的第一次工作是在英国的某个摄影棚拍一组照片。摄影师叫麦克迪恩，拍摄进行的很顺利，包括化妆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双方都对这样的合作表示满意。

    麦克迪恩在冲洗完照片之后，给法国那边打了电话，很兴奋的说：“这一次发掘的绝对是巨星，她天生就有那种敏锐的镜头感，完全不需要调动，只要她在那里，怎么拍都是完美的。”

    苏怡然也抽空跑去看照片，就是觉得还行，挺漂亮的，看来她蛮上镜。但是怎么也到不了麦克迪恩说的那种程度——

    忧郁的眼神，完美的神秘的东方气质，……等等，哪儿忧郁了？苏怡然觉得自己这些天的心情都很好呀。

    麦克迪恩拿的是一张抓拍照，美发师在为小苏做头发，小苏在看报纸，眉头微蹙，还真有那么点感伤的味道。

    麦克迪恩指出小苏面对镜头总是很慵懒的闲散的，一点都没有紧张感。因为大多数模特儿在镜头前都会很有“神”，这样就导致了千篇一律的走台式动作和造型，拍出的影像比较突出。而苏怡然却没有这种“职业”特质，她会很舒服的给镜头一种融合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与背景相映衬就会非常的清新自然。但当你需要她拿出那种很强烈的舞台感，她也马上会做出职业模特的反应。

    很奇怪吗？其实想想小苏小时候的经历你就明白，这样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正是来源于她自幼开始的两门课程：一门是国际舞，另一门是太极拳。陈氏太极讲求“虚领顶劲含胸塌腰”、“气沉丹田”，苏怡然自幼习武，这些要领早就融会贯通。简单讲，这两种劲是相反的，跳舞和走t台要求人挺胸抬头收腹提臀，人是向上拔的，常年这样走的人要让她面对镜头把身体和精神都松弛下来是非常难的，可是这些对于职业模特的高难要求对苏怡然来讲却轻松自如，小菜一碟。

    这些照片只是为设计师甄选模特儿而拍摄的，真正的工作是甄选通过后的97年迪奥春夏系的服装平面拍摄。

    70 浮华与现实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时间久远，其实1997年dior情形并不乐观，如果苏怡然只是想当一个模特儿，当时完全可以选择一个经营得更好的时装公司，比如小美喜欢的香奈尔，或是詹尼?范思哲的意大利品牌——既然钟爱意大利的皮鞋风景美食玻璃，那么也应该热爱意大利的时装。

    其实苏怡然对衣服并没有太大的要求，只要舒服合身就好。但她实在喜欢约翰?加里亚诺的奇思妙想，对于一个学习设计的人来说，有什么比创造力和想象力更重要的呢？

    初见加里亚诺，苏怡然之前在镜子面前试了很多件衣服，最后选择了一件旗袍，淡绿色的裙身，裙摆上后面是碧叶荷花，前面多了尾游曳的小鱼，走路的时候，小鱼似乎在试着跃出水面。

    加里亚诺后来用这样的语言形容她：是一个精灵，纯净而又调皮，就好像初夏花田中吹来的一阵香甜的微风，令人陶醉而迷恋。

    于是在当年christian dior50周年庆祝会上，50套融合了中国元素的晚礼服惊艳登场，这场服装展示不但使dior摆脱了濒临破产的噩运，也使得加里亚诺打破了别人对他的怀疑，从而成为时尚界最具声名的人物。

    外国人穿旗袍，由其是人高马大的模特儿穿旗袍，其实效果非常的不好，她们太高大太丰满太强壮，完全破坏了中国人赋予旗袍娇柔含蓄的美。可是加里亚诺却把旗袍变身为超短晚装，并运用大胆强烈的色彩，加上模特儿浓厚的夸张的妆容，完全呈现了浮丽奢华的美，这种美并不是过眼云烟，而会传达着奔放与热烈的感情在你脑海中烙下深深的印迹。但秀场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加里亚诺本人——

    在之前的彩排时，加里亚诺问苏怡然如何，苏怡然笑说，“你本人才是最闪耀的那一个。”

    目的达到了，第一次dior的发布会，理所当然的，他应该是万人瞩目的明星，这种瞩目将持续他整个的设计生涯。

    整个发布会，苏怡然坐在大老板伯纳德?阿诺特身旁，另一边是西恩。西恩对时装是没丝丝兴趣，但是他很专注的看完整场演出——很明显，实际上正神游天外。

    在随后的晚宴上，西恩去拿香槟的时候，被一位老朋友逮个正着，“西恩，天，居然真是你！”

    “贾斯汀，好久不见！”

    “是呀！你当然得到场了。我看到你家公主的巨幅照片，真是太完美了。——不过，我还以为你会把公主藏得挺深呢，你这家伙，怎么舍得把公主奉献出来让全世界的男人顶礼膜拜？”

    西恩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别，别呀，让我见一见公主的玉容，”

    西恩也不理他，拿着两杯香槟向偏厅走去，远远看到苏怡然在一群人中间，不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