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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然自得第6部分阅读

      怡然自得 作者:肉肉屋

    。这样过了几年,江沪光有天在工厂里翻报纸看,一下看到当地报纸上有张大大的照片,上面的人老熟了。待看到苏绍仁的名字,立刻把报纸撕下来,回家给妻子献宝。(话说他现在和养父在妻子面前明里暗里的竞争已稍落下风,眼看着老家伙忍不住就要来真的了,急呀!)果然,江红卫看到报纸立刻燃起了战斗的火焰,把江老头扔在一边,拉着丈夫女儿就往卢湾赶,但是太早了,大门都没有开。可是装修得富丽堂潢的门面给了江红卫无比大的刺激,这刺激一下子压倒了她对父亲的恐惧,于是,改道!杀到徐汇老宅。

    江红卫看到大哥,本想挑拨一下这个老实人,谁知道,人家根本不买她的帐。于是只剩下撒泼了。杨依月不客气了,打电话报警!吓得泼妇真的瘫了,江沪光和老陈把江红卫抬出大门口,老陈回头进了院子就把大门关上了。过了一会儿,大门又开开一道缝,江小妹被推出来。她两只手都各抓着一只包子,出门就递给江沪光一个——她一早没吃饭早就饿坏了,待大家都注意江红卫的时候闻着香味就进了餐厅,等苏家人发现她,才让老陈把她带出去。江沪光也饿狠了,接过女儿的包子就吃,江小妹吃另一个,谁都没看江红卫。江红卫让包子的香味勾得顾不上哭,想抢丈夫的,抢不到,就抢女儿的。女儿被她抢了包子也不哭,转身就跑,边跑边从衣服口袋里又掏出个包子吃,还不忘记她爸,“爸爸,快来,我还有的……”于是,一家三口为着包子跑着离开了苏宅门口。

    当然,江红卫还会来,她怎么能死心?她要改名,把名字改回去,姓苏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去分苏家财产。可惜,当初改时容易,现在改回去难!你拿什么证明你原来姓苏呢?老户口?老户口在苏家。就算能找到,可老户口早改成了新户口,注销的人是不会出现在新户口上。等她明白自己彻底改不了姓苏了,觉得争回财产的希望渺茫,不由伤心,买了瓶黄酒回家喝闷酒。喝酒的时候,江老头进来了,刚问道“大中午喝什么酒?”但见江大姨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两淌清泪,倒有几分妩媚,于是傍身过去抚慰。两个人虚虚实实试探一番,接着就真刀真枪杀在一处。可能是鳏夫当久了,更可能是被这个风马蚤徐娘挑拨久了,五十来岁的江老头十分勇猛,从中午杀到傍晚仍然没有缴枪投降的意思,直杀到江沪光下班回家。江沪光见此情景二话没说,扭头出门,抱着在门口玩儿的女儿走了。这一走,江沪光就再没回上海来。江红卫走了丈夫,便和江老头住在一间房。若说那个年代中国还没有狗仔队的,但是民间八卦精神的强大功力那是连专业狗仔都要拜服的,江家的名声没到第二天就彻底臭了。可惜,有了实惠,面子这个东西在江红卫眼里是一钱不值的,江老头有固定退休金,她索性班也不上了。又过了几年,江老头病死了,房子顺当的落在了江红卫的名下,两间房她自住一间,另一间租出去,虽然租期都不长,但她总能想到办法不为生计发愁。

    第二卷黄金的八零年代 美衣

    走了捣乱的江红卫,苏家又恢复了平静。下半年,几所学校的运营情况良好,都步入正轨。伍春兰自那晚说了那番话,二人的感情当然就发生了改变,现在的相处模式倒十足的雇佣关系,可是,两个人都觉得这么相处非常的舒服——名正言顺,心安理得。但是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老友,偶尔苏绍仁会不时拿一大包孩子衣服甩给春兰,“给两个孩子的,你敢不要,就别怪我不客气!”春兰笑嘻嘻接受,“当然要,只是你家孩子怎么长得,比黄燕小一岁还比她高一截,将来一定能长成大个儿。”“运动的缘故吧,她从小就打拳跳舞——”

    其实苏绍仁接触的孩子多了,也觉得自家的孩子有点不一样,但孩子懂事聪明优秀总不是坏事,何况以苏家沉稳低调的家风,有个这样的孩子也并不张扬,尤其是大哥绍佚经过动乱之后凡事小心,把孩子护得跟宝贝一样密不透风。再有几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神童”运动,现在的“天才”多了,所以怡然也并不显,家人也安心了。

    苏绍仁学校这一边的工作终于能放一放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师傅孟婆婆。

    孟婆婆闺名不详,原是苏州富家女,师从沈立沈寿两姐妹,因沉迷苏绣自梳,带着父母给的嫁妆自己住在一处园子里,整日研究针法,自成一家。这样一个奇女子脾气自然多少有些古怪,虽然她也收徒弟,但因为她不少钱财,所以并不是有人学她就肯教。当年王梓珍拜在她门下,一是王家曾与孟家有些渊缘,二是王梓珍在针线上有些天赋且肯吃苦,这才入令她青眼有加。后来,孟婆婆很喜欢绍仁,当初绍仁去了东北,她还叹气了好几天。十年时期,孟婆婆多亏了苏培琛两口子才留下条命,在苏家住进专家楼之前还共住在一个小破楼里,苏家搬家,她不肯搬,召来两个远房的侄女做伴。前两年苏州的园子按政策还回来,但被破坏的住不了人,于是还住在上海。

    在上海,她不喜见人,更不与人来往,可偏偏去年的中秋节,她曾经的学生王梓珍带着绍仁和一个小囡来送螃蟹。绍仁早把绣花的功夫废了,因此孟婆婆非常的不高兴,但那个粉团儿似的小女孩偏偏哄她很开心,把她哄得都没用人说就收了徒弟。两个侄女都惊诧万分,她们何时见姑姑笑过?可那小囡偏偏惹得婆婆一见她就眉开眼笑。

    去年制了几件衣服所产生的轰动效应是众人始料未及的。大家都要求再做几件,春装夏装都要。

    今年一出正月,婆婆就带着徒弟们动起针,去年赶冬装,今年就制夏装。得了大笔的制装费,有钱的日子自然是过得舒服些。

    小囡四月去了香港,婆婆还怕她荒废功夫,小囡信誓旦旦,说一定绣个成物给婆婆带回来!哄得婆婆带着徒弟们提前把王梓珍的两件旗袍苏培琛的两件唐装赶出来。

    怡然在给妈妈的电话中说,“奶奶穿上婆婆做的旗袍,把那些贵妇人都比下去了。漂亮得不得了。……这边穿旗袍的很多呀。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穿,那些年轻人都学外国人穿西式裙子,露胸露腿,一点都不好看。我觉得中国人还是穿中式的衣服最美。你一定同婆婆讲,说她的手艺是最漂亮的,那些懂行的都围着奶奶转,差点要把衣服都抢下来!”

    苏绍仁便决定,她事业的下一步就是做高级女装定制。说服孟婆婆颇费了一番功夫。开始她讲老了,眼花手抖做不来,后来又讲即便做又能做几件?现在不过是做个开心,顺便赚个菜钱罢了。

    绍仁劝她:“并不是要你做,只是师傅你从前收那么多徒弟,现在不知多少绣娘吃不上这碗饭,做别的工也能活,可是,你就眼见着这么好的手艺失传?那些香港贵妇都眼巴巴看着姆妈的衣服,那是师傅您的手艺呀!”

    两个侄女也劝,“是呀,姑姑,我们也可以带徒弟了,多做一些,总能攒下钱来修园子,您也可以叶落归根了。”

    婆婆被打动了。答应找来以前的徒弟,再招些绣工,可是场地什么的……

    “都由我来管!您只要指点绣工就行,她们做珠绣,只是要紧的活儿才由师姐们做。您看行不行?”

    孟婆婆瞪她一眼,“小时候倒还老实规矩,怎么当了妈倒能说会道,一副泼猴儿样,和你家那个小的一样!”

    说服了孟婆婆,接下来还要再找几个人。

    先是杨依月朱丹萍蒋芳蕊,四姐妹坐到杨家的凉房里,绍仁把做高级成衣的事情一说,大家拍手叫好,

    “这么好的事情当然要做!”蒋芳蕊性子最直。

    “这么好的事情你拉着我们岂不亏了?”朱丹萍心眼最多。

    “要只是做几件衣服的话也不存在亏不亏赚不赚,大家都要买衣服穿的,而且要穿的漂亮。可是我讲的是要做大生意,并不是小打小闹,所以才要你们两位珠宝大家来参股。”

    “怎么个大法?难道是要卖衣服也卖首饰?”

    绍仁笑,“差不多,只是那样的话,你们两位就亏了。”

    杨依月觉得绍仁最近谈起生意来越来越像杨某人,“究竟怎样?你们绕来绕去也不说正题,绍仁,你就别卖关子了。”

    “一件衣服,算上成本加上人工,能卖几钿?串上塑料珠子亮片或是琉璃珠子倒比一般的绣品省工还要卖得好。可若是珠子换成真正的宝石呢?估计就能卖出天价来。”

    “天价?谁能买?”杨依月干脆想讲,这根本没有市场的。

    “你是说卖到香港去?”朱丹萍的脑子最活,一下子想到了。

    “没错,我姆妈穿着孟婆婆做的衣服,那些香港贵妇都围着转,可见绣功好有多重要。香港多的是有钱人,我们只做高端生意肯定赚的,到时候在香港开个店,专门展示样品,量身,定稿后拿回大陆来绣,做出成品再拿回去给顾客试穿改制。一年只出固定的件数,好像那个名牌包一样。”

    “爱玛仕!”蒋芳蕊去年得了一个,当时大家怎么都看不出这个包值几十万块!

    “没错,到时想穿我们的衣服你得排队等号的。我想做的就是独一无二纯中国手工出品的艺术品。”

    女人的力量有多大呢?我是说女人爱美的力量——无法估量,没有尽头。四个臭美的,不,是爱美的女人越谈越起劲,最后还是姜阿姨说吃饭了,她们才暂时告一段落。

    高级服装订制生意,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重要人物没登场了。

    ——很不厚道的吊胃口,你猜是谁呢?当然了,我肯定你是猜不到的。但这个人物的确曾经出现在前文里。

    第二卷黄金的八零年代 意外收获

    早在设想这个生意的雏形,有一部分就在其中,在揭开谜底之前,还有半年时间,这段时间绍仁忙着选工厂,也就是绣房。孟婆婆那边负责招选绣工,联络苏州的丝厂,要提起孟婆婆的大名,她在这个行业里可说是位风云人物,老江湖出山,各位小江湖都要买面子的,她这边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绍仁看房出了点小意外,她还没选好绣房,倒先买了个大宅子。

    大宅子就是隔壁再隔壁的院子,屋主姓王,是苏培琛的拳友,总是自称王梓珍的本家。王老先生的妻子早去世了,孩子们这几年也都到国外去了,大儿子决定在国外定居,要接父亲去养老。他虽舍不得故土,却又不想孤单一人,于是决定把房子卖掉。肖阿姨消息灵通,回家就和大家讲,绍仁灵光一现,觉得如果在香港的话,在一个漂亮复古的大宅院里接待贵客,那衣服卖得是不是身价倍增?想到此,就动了念头。

    她先是以邻居的身份拜访了一下王老先生,借着父母的幌子来询问他什么时候要走。王先生说既然决定走了,当然就越快越好,只是决定下得突然,这个房子不好出手。绍仁便无意的问价,得到了答案之后又说两句闲话就告辞了。

    一回家,她就打电话给杨瀚臣,杨瀚臣一听价格大呼,“快买下来!这么便宜!”

    “你当这是香港呀,好歹是一大笔数。”

    “不管香港还是上海,这个房价太低,大陆都开放了多少个城市了,上海现在发展太慢,所以房价还没涨,看着吧,要说涨的话,上海的房价不说比香港如何,但全国第一的椅子是坐定了。你要是少钱的话,我来出。现在就给你打钱。”

    “我才不用你帮手。我现在做房产抵押贷款不要太熟练。”

    “是是是,小的不敢小瞧您苏大老板!”

    “只是买下来干什么呢?也不能空着,也不能去住,真愁人。”

    “别愁了,就是这个钱光买一块地皮就便宜,你别犹豫,立马就去拍板。放下电话就去,啊!乖——”

    也许陷入热恋中的男女就是如此,你别管他们年纪多老或是多小,再怎么肉麻的话也讲得出口。因为有个超早熟的孩子,苏绍仁都没对女儿说过“乖——”这个字,可是听着男友这么说,她却没任何不良反应的接受了,不得不说,恋爱真是种病呀!

    苏绍仁第二天正式同王先生谈起了买房的事,末了说,“价钱的话,您再和家人商量一下吧,可别因为着急卖的不合适。”

    王先生听后哈哈大笑!称赞道,“不愧是梓珍的女儿,有气度!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你放心,卖房不过是下个决心罢了。若是别人买,价钱出多少我都要心疼的,毕竟多少年的老房子了,唉,可惜呀,老婆子也不在了,我留在这里也只能伤心罢了。去国外好,可以看孙子,我家大儿子给我养了两个孙子,可惜不兴做娃娃亲了,要不我就求了怡然去当孙媳妇。”

    王先生讲了一车话,没一句是关于房子的,绍仁又不好打断他的兴致,便这样陪了他一上午。后来签字那天,负责转让过户的工作人员都懵了——卖房的要降价,买房的要涨价,双方都快僵了,最后协商的数字还是让人吓了一跳,再便宜也禁不住面积大。

    一系列文件办好,绍仁把房契地契等存在银行保险柜。顾家桢送她离开的时候不免开两句玩笑。

    当天晚上,绍仁向瀚臣倾诉,“都说咱们幸运,也是,比起那些更痛苦的人也许我们是幸运的,可我真的觉得,我只希望我的亲人还有身边所有的人再也不要经受那种灾难才好。希望大家都平安健康。”

    瀚臣沉默良久,突然说,“绍仁,咱们结婚吧。”

    杨瀚臣去香港之前就对绍仁有了特殊的感情。但时间太短,绍仁对他刚有了点感觉,他就到了香港。

    杨瀚臣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他在德国留学期间,遍游欧洲北美,但是来到香港,在初期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香港在他看来是个节奏太快、功利太过的地方。刚开始,他采取以静制动,跟着顾家的几个表兄弟,观察着他们的举止言行,逼迫自己恶补粤语。昏昏噩噩了一个多月,忽而觉得空虚寂寞,这里五光十色光怪陆离,他却还没找到自己的位置。一天晚上,他拔了一个电话号码,当那边响起绍仁温柔的声音,他突然发现,离开绍仁是个多么大的错误。也许他不必太有钱,也许他不必太成功,只要有那个人在身边,平平淡淡的就可以。想是这样想,第二天到公司上班,看着公司里人们忙碌的身影,他又不自觉的加入进去。几个月过去,他的粤语不怎么样,但是英语德语倒是补上来了,交流不存在问题,工作方面就逐渐顺利了。

    杨瀚臣53年生人,幼年时还住在大宅子里做了几天小少爷,青少年时期陪着妈妈受苦。当时哥哥姐姐全被下放改造,轮到妈妈时,他就陪在妈妈身边。他天生聪颖异常,不上学就偷来书自己看。77年恢复高考时,他报了名,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同济大学建筑系,那一年,他24岁。上大学期间,他谈过恋爱,女孩子是那种温柔又小鸟依人的江南美女,是学校的校花,两个人感情十分热烈,他把女友带回了家,顾怡蓉的同女孩子聊了一会,态度很淡然,杨瀚臣知道姆妈的意思是不大看好的。他当时觉得很难受,为什么自己喜欢的人,却不为家人接受呢?在去南京看女方的父母之后,他找到了答案。女孩子的父亲是军人,在某部队任副团长,母亲是部队医院的护士长,都是穷苦人出身,知道杨瀚臣的背景之后,二话不说,把他请了出去,并告诉他不要再与女孩子来往。他带着满腹的委屈回到家,顾怡蓉告诉他,“就算是对方不嫌弃我们的背景,那女孩子也做不了咱们家的儿媳,结婚之前是新鲜感,结婚之后成天生活在一处,你受得了她喝汤像饮马?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也过不到一处。她放弃你对你们两个都是好事。”

    杨瀚臣历经坎坷,不是不晓得生计为何的血气少年,于是很快就从失恋中振作起来。80年,哥哥和姐姐都平反回上海了,他申请了去德国做交流学生,83年,拿到了慕尼黑工业大学的建筑硕士学位回国,那一年,他30岁,成了上海市最年轻的建工专家。工作单位的工会主席非常热心,从他一进单位,就开始介绍女朋友——没有其他原因,作为工会主席怎么能任由单位里大龄青年的婚事没着落呢?再说了,小伙子国外名牌大学毕业,还是硕士,长得一表人才,工作方面也非常优秀,尤其是无意中得知他有个当银行行长的哥哥市委工作的姐姐家里居然有两个大宅子之后,排期相亲的姑娘从徐家汇排到五角场。杨瀚臣不厌其烦,开始时还碍着同事的面子去看了几次,后来干脆说没时间相亲,他要在家里陪生病的老妈。大孝子的名声一出,追在后面的姑娘更多了,有的不用介绍自己推荐上门,说可以帮他照顾妈妈,杨瀚臣冷着脸,“我妈妈有看护”。

    事情出奇的巧,有个星期天,他开车带着姐姐去办事,等红灯的时候,斑马线上有一对情侣从他车前走过,那是他的前女友。他看见她的时候,刚巧那女的也在看他这辆车,然后看到驾驶座上的他,他看得到她惊讶的反应。红灯变绿灯的时候,她还站在车前,她的男友拖她走开,杨瀚臣平静的把车开走。不久之后,他在办公室接到了那个女孩子的电话,说想约他见一面。

    见面地点是女方挑的,在和平公园旁的一间咖啡店。前女友先是问他什么时候回的国,现在工作如何。杨瀚臣就讲自己上班没多久,在弄明白那车是单位的公车,他不过是借着开的之后,前女友很直白的讲她已经结了婚(原来那天是她的丈夫,哪有他长得好?),丈夫是上海人本地人,丈夫的父亲是某局局长(副的),家里有三间房……前女友自顾自的把自己做了人口普察的样板,总结性发言就是我很好很幸福。看着她用银制的小勺一口一口的饮咖啡,杨瀚臣突然想起来妈妈说她喝汤像饮马,但饮咖啡也罢,饮水也罢,同他有什么干系?他曾觉得爱情可以克服一切,原来是不能的。

    两个人都在这次见面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走时,女方很大度的说,有什么事情来找她,她现在杨浦区教委工作,当然,这份工作也是丈夫家为她安排的,否则一个外地人在上海是捞不到这样的好工作。

    杨瀚臣觉得自己很难再动心去爱一个人的时候,绍仁出现了。见面之前,他就对绍仁有了些了解。他知道苏绍仁是名医苏培琛的宝贝女儿,是姐夫的宝贝妹妹,是姐姐的宝贝小姑兼死党;苏绍仁有个女儿,是姐姐的心头宝,但不知为什么,他从来没见姐姐带苏怡然来过家里(是你姐夫保护太甚!)。见面的时候,他对绍仁的第一印象是美丽、优雅、聪慧,若不是事前知道她有个女儿,他是绝对想不到这么年轻的人已经当妈妈了。还好她离婚了,第二次见面他已经动心了。虽然他不介意,但很担心过不了老妈那关。于是开始试探,老妈果然是人精,借着姐姐回娘家来,问了些绍仁的情况。问了之后没下文了。就在他打算向姐姐坦白求援的时候,顾老太借着做寿请苏家人来吃饭,吃西餐!杨瀚臣暗喜,想看就是动了念头,就怕你不看。同绍仁接触多了,当然知道她是不是符合老妈的高标准。果然,当天宴毕,他送了苏家人回家之后,顾怡蓉便正式找他谈,苏绍仁可以做杨家的媳妇儿。他所不知道的是,最终打动顾老太的心的是苏怡然,这孩子,太漂亮太聪明太乖巧,顾老太一心想抱个苏怡然式的孙女!于是很大方的表态,现在不是旧社会,不讲什么换亲不换亲,就是旧时代,女人和离再嫁的也平常。事实是,如果搁从前,苏绍仁就是比四大美女加起来还美也进不了杨家的门!

    ——喂,这章就这么结束了吗?

    ——是的。

    ——你不觉得忘了些什么?

    ——没有啊?……嘿嘿,其实是没忘,但是你看我为了美女妈妈,就讲了帅气小舅的一些往事,讲多了点。至于那个神秘的关键人物,他总会出场的,就在下章,我先查查他的档期,他就有空的话,我就安排他的戏,你不晓得,他出场的身价也很高呀。

    第二卷黄金的八零年代 寿宴

    苏绍仁九月份带着孟婆婆回苏州。之前她听到孟婆婆的侄女谈话间讲苏州老宅什么的就留了心,私下问了两位师姐,知道孟婆婆在苏州的园子荒废了,没法住人,就和杨依月商量。杨依月通过关系找到当地的负责人协调,终于把园子整理了一下,苏绍仁又找来负责学校改建的人把园子住人的部分重新装修。当孟婆婆看到曾经住的老园子焕然一新,不由得动容。苏绍仁在改建旧园的时候就留意旁边有什么合适地方能扩建,既然原料出自苏州,而孟婆婆的旧园子又可以重新使用,那么生产地就建在苏州比较好。杨瀚臣知道了她的想法,就找到在苏州工作的大学同学,叫他们帮忙,结果还真有几处合适的地方,苏绍仁被带着逐个看了看,最终选了一处五进的宅院,这种废宅不像带园子的(修一修还能是个收票的公园),因为屋主不在了,废在那里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打好关系之后,以极低的价格成交。生产基地终于建立,绍仁松了口气,下面的才是她最紧张的部分。

    本无良作者吊了大家两集的胃口,现在终于要掀开谜底了。不过,在这之前,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所以谜底延后揭开。(有人扔西红柿吗?有的话请扔新鲜的,我爱吃西红柿!)

    绍仁匆忙赶回上海,是为了顾怡蓉的六十大寿。按照去年的例,王梓珍代表苏家出面送寿礼就可以,可今年那两老一小玩得乐不思沪,归期一改再改,还好提前把礼物邮回来,要不绍仁真会为了礼物愁死。她现在同杨瀚臣热恋中,虽然不曾挑明,但杨家是知道的,给未来婆婆送寿礼当然是大课题,同杨瀚臣商量的结果就是不额外送什么,反正瀚臣知道妈妈是喜欢绍仁的,这就够了。

    杨家的寿宴摆了一天,从早上十点开始,地点是和平饭店英格兰厅,午餐是西式自助。到场的嘉宾来自政府、银行、建筑、工商、外贸……杨瀚方、朱丹萍,杨依月、苏绍佚,顾家桢、蒋芳蕊,三对夫妇作为主人在宾客中应接不暇。杨瀚方的长子文思还有顾家桢的长子廷玉今年都上大学一年级了,一个17岁,一个18岁,今天也以主人的身份招待宾客,算是正式踏入社交界。两兄弟早都知道自己将来的责任,也都很顺从这样的安排,他们跟在父辈的身旁,向来宾问好致意。但到底定力不够,时间一长就开始分神,不时视线交错时做个苦苦的鬼脸,文思被朱丹萍抓到一次,不动声色的狠狠掐了他一下,两人老实了。

    绍仁一早就被顾老太叫来,就跟在她身边,有人问时,顾老太甜甜一笑,“这是我家瀚臣的女朋友。”绍仁一张脸关公样,但时间久了就也没再不自在——早晚的事,早习惯早好。顾老太不能久站,这种宴会本身也不是冲着她来的,所以她就叫绍仁陪她到楼上订的套房休息。绍仁知道她腿脚不好,想必刚才迎送宾客站久了腿又酸了,就和看护帮她换了衣服,扶她在床上半躺,然后坐在她身边帮她按摩。

    顾老太叹了口气,“以前我这腿疼得厉害的时候都睡不着觉,瀚臣就帮我揉,揉得困了,就坐着睡着了。这个孩子没少陪我遭罪,我就想,这么好的孩子得一定有好报才行。所以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姑娘,是他积的德,也是我的福分。现在就是闭了眼,看他们三个都有个幸福的家,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阿姨!”绍仁一边听着,先是心酸,又是害羞,听顾老太说最后一句话立即出言阻止,“您别说这样的话,我听哥哥嫂子讲过,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这腿脚却是急不得。等我爸爸从香港回来,让他出手,你就不会再遭那么大的罪。——说起来都是哥哥不好,他要是早说出来,”

    “不怪绍佚,是我不肯。这大夫我也看多了,中医的西医的,只是不好意思让亲家公——这算怎么回事。”老太太有点尴尬的说。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爸是您的亲家,但他也是医生呀。何况这种情况,施针的效果应该最好。要不这样,您让我爸爸看看,施针什么的自有他的学生来做,怎么样?他可带了两个女学生的。”

    “到时候再说吧……”

    这时候有人敲门,看护去应门。进来的居然是杨瀚臣!

    屋里的两个女人都又惊又喜。杨瀚臣先同姆妈拥抱,然后祝她生辰快乐,说了一大通吉祥话。瀚臣本来皮肤白皙,在香港住了大半年,人倒黑了,本来英俊的脸又添了几分刚毅。顾老太看得又欢喜又心疼,拉着他细问了饮食起居如何,顾家的两个舅舅还有姨妈身体如何,又问他工作如何和表兄弟们处不处得来,瀚臣一一回答。看护过来提醒顾老太吃药,顾老太才稍稍平静下来,吃过药,便说自己也乏了,要休息,让他们出去吧。

    绍仁心知这是给他两独处的机会,立刻红了脸,瀚臣一副惟命是从的模样,牵了绍仁的手出门。

    出来绍仁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的?”

    瀚臣点头,“是呀,本来是忙的没时间回来,可是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就是什么也没有亲人重要,钱呀少赚点没什么,可是姆妈的六十大寿就只这一次,错过了,她肯定遗憾,我也不会原谅自己,所以就临时把工作都推给表哥。”

    “你见过大哥他们了吧。”

    “嗯,见过了。”瀚臣拉着绍仁等电梯,上了电梯却不下楼,按了楼上的一层。绍仁纳闷,瀚臣笑嘻嘻,“我在楼上又开了间房。”

    “我不要去!”绍仁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瀚臣拖她出电梯,绍仁万般不肯,瀚臣没办法,说道,“我为了赶回来,之前赶了两夜的工,都三天没睡了,现在补补觉,你只陪在我身边就好。”

    绍仁见他一双兔子眼,不似做伪,便半信半疑同他进了房间。瀚臣果真是疲惫到了极限,进了房脱了外衣倒在床上就睡,不一会就睡熟了,还轻轻的打着鼾声。绍仁帮他脱了鞋子,又盖好了被,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英俊的面容——长长的睫毛,直挺的鼻子,微薄的嘴唇,头发刚剪没有多久但是有点乱了,——原来,我是这样的想念他呀!

    瀚臣这一觉睡得极沉,到了傍晚还没有要醒的意思,晚上的家宴要开席了,绍仁不得已,只能叫醒他。连叫带推,瀚臣极不情愿的扭来扭去,倒像个孩子,后来有点意识就干脆把绍仁抱在怀里。绍仁又羞又急,瀚臣睁开眼,看女友的委屈模样,到底不忍,凑她耳边说,“就一分钟,好面人儿,让我抱一分钟就行。”绍仁在他的怀中,隔着薄被仍能感受到他坚硬的肌理,听着他喃喃细语,不由放松了紧张的身体。

    “真好,这是在梦里吧(真不愧未来的父女两,讲情话都是在梦里),我总是梦想着这样抱着你,真好。我去了香港之后后悔死了,生怕就这样错过你,可是又怕一事无成的回来更加没办法面对你,面对自己,就咬牙挺着。绍仁,我之前问的问题,你现在能答复我吗?”

    “瀚臣,”

    “怎样?”

    “你的一分钟是不是太长了点?”

    瀚臣气结,紧抱着绍仁要亲她,绍仁吓得尖叫,把头抵在瀚臣的怀里挣扎。

    “快放开我!马上就要开宴了!”

    “什么?”瀚臣没听清,停止进攻。

    “马上要开宴了,你先洗洗吧,身上都是味道。”

    “哈,你嫌弃我?”瀚臣瞪着眼睛质问。

    “是呀!”绍仁同样眼神挑衅。

    “那你要嫌我一辈子吗?”瀚臣轻笑着问,

    “嗯,看看吧,也许。”绍仁随着他笑,

    “也许?”

    “你快去洗个澡,对了,有带换洗的衣服吧。”

    “嗯,带了,箱子放姆妈的房间里了,”

    “我去帮你拿,你快点洗,不然真的迟到了,大家都要笑话我了。”

    “让他们笑话好了,他们羡慕来不及!”虽然这样说,但到底松了手,绍仁满脸嫣红的跳下了床,整理一下衣服,又走到穿衣镜前重新整理一遍,她侧过头,看瀚臣手支着头侧卧在床上盯着她看,恼羞的甩门离开房间,心中带着甜蜜下了楼,去寻瀚臣的衣箱。

    她到了楼下客房,开门的是蒋芳蕊,见她进来便道,“快点,我们正在换衣服呢。”

    大家没有笑话她也没有特别注意她,这令绍仁安心不少,她寻到瀚臣的衣箱,但到底不好意思自己送过去,就请看护帮忙,自己也开始打扮。

    晚上的家宴仍在和平饭店里举行,女眷们都换上了孟婆婆做的衣服。同上次一样,顾怡蓉杨依月蒋芳蕊三人是散袖宽襟式样,而苏绍仁朱丹萍的是旗袍,杨依月同众人解释,“骨架子大的人穿旗袍不好看,但是穿这种宽襟衣服就显得贵气十足,小骨架的撑不起这样的大襟衣衫,但穿旗袍就能把那股子婀娜的气质穿出来。”(你家小宁的看法吧,你倒是能现学现卖!)

    顾老太深以为然,“我就说呢,我从前穿旗袍的时候总觉得蠢笨,还是穿这样的宽襟大袖好看。”

    顾廷珑的新衣服样式有点像五四时期女学生的服装,上身是偏襟右衽短襦,其实这件衣服是两层,里面一层是象牙白的软绸,外面罩了一层淡粉色轻纱,襦带在右胸下打结,下摆偏右的地方绣了一枝含苞的桃花,下面配一条及膝百褶裙,象牙色的裙身,只在裙摆处绣的一串嫣红色小花苞,充满了轻灵青春的气息又显出大家闺秀的雅致贵气。(这套其实是春装)这样巧妙的心思当然是很爱美的苏怡然的杰作,虽然她穿小的那一套也非常可爱,就像个小花仙子一样,她巴不得自己快点长大,于是什么都和廷珑做一样的,按她的说法,看廷珑姐姐穿就是看她十年之后的样子。(廷珑:我只比你大八岁好伐!——别计较呀,就是差不多那个意思。——那你对自己的周岁虚岁还那么计较来着!——记性不要那么好好不好?太小气了!)

    众人打扮妥当,提前开宴时间5分钟由电梯到九宵厅,别说短短途中遇到的饭店客人或是服务人员,就是到了宴会厅里,杨家诸男和顾家爷两个也都起立为这一行丽人而赞叹。

    一大家子落座,其实人也不多。算上绍仁十四位,寿星顾怡蓉居上位,左手依次是瀚方、朱丹萍、顾家桢、蒋芳蕊,右手则是依月、苏绍佚、绍仁、瀚臣,孩子们都坐在下首。

    顾怡蓉见儿女媳婿几个孙子外孙还有侄子一家俱都团坐在眼前,真是非常之圆满,不由得心满意足,“今天都是自家人,也别再说那些场面的话,你们都是有孝心的来陪我这老婆子,我也倚老卖老,先说些不中听的来。”

    顾家桢笑道,“姑妈,您是一点都不老,不过我们这些小辈的什么时候都愿意听您教训,哪敢让您说什么中听不中听。”

    顾怡蓉不理他,自顾自说下去,“唉,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有人说,这是不是从红楼梦里走出来的人儿呀。说起来,我们这一家子同那红楼梦倒有几分相似。你们都是聪明人,不好听的我也不多说,只是要晓得居安思危,才能避免曾经受过的苦难。家桢、瀚方,你们两个今天风头过了,要晓得低调避让。我们杨家和顾家吃的苦还不够吗?”

    众人肃然,顾家桢同杨瀚方站起来,“姑妈(姆妈),我们错了。”

    顾怡蓉嗯了一声,“绍佚,你很好。处世低调才是我们这样人家为人的根本,依月跟着你我放心,可是你也当晓得,再怎么避世也成不了神仙,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即是一家人,就该当头棒喝,别顾着他们比你大,谁有理就该听谁的。你们两个也是,别只顾着骄纵得意,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才要吃亏。得多同绍佚和亲家公多学学。依月,绍佚顾着面子不能多说的时候,你这当妹子的就得多说说。”

    绍佚同依月站起来应喏。

    “你们都坐下吧。瀚臣,你……”她看了看底下众孙儿,最小的文远也12岁了,顾家的孩子廷玉廷珑和文思恭然四个都是迫于环境早熟自立,憬然文远年纪小得到父母兄长照顾最多、玩性最强,文乔聪明但性子有点戾气,朱丹萍在他身上费神最多。看了孙子们之后,她就把话题转了,“你和绍仁这样分开两地,终不是个办法,绍仁呀,我家这个就交给你了。”

    绍仁被点了名,气氛一下子热烈了,大家暂时把被批评之后的惭愧放到一边,朱丹萍笑道,“妈妈,今天日子就很好,借您的福就先把弟妹定进来可好?”

    “好!这话说得好,”顾怡蓉想想,褪下手腕上一支翡翠镯子,杨依月给弟弟打个眼色,瀚臣拖起绍仁到顾老太身边,帮忙把镯子带上,他只顾得笑,依月拉着绍佚坐到下面去,让绍仁两个挨着顾老太。几个孩子纷纷起哄,问什么时候娶新娘子办结婚酒。

    气氛终于正常了,可怜的绍仁就这样被“牺牲”了。宴席开始,瀚臣在酒桌上讲他在香港的见闻,因为语言不通闹的笑话,终于使绍仁能够抬抬头,多少吃点东西。顾怡蓉就问香港的亲家同怡然最近如何,绍仁刚回答的时候都磕磕巴巴的,近年被历练的口才完全退化。幸好几个姐妹(复杂的妯娌关系)不时插话来解围。

    外滩上,绍仁的脸被凉风吹着,终于舒服了些,可惜某人不识趣,“早知道订婚这样容易,我还着的什么急?”

    绍仁无言以对,心中怨气上升,顿足道,“你们都不是好人,这样欺负人家……”她后一句简直懊恼到极点,

    瀚臣忙低声下气赔足了不是,才哄得绍仁面色稍霁。“怎么办,都没同爸爸妈妈商量……”

    “你放心,我早就同叔叔阿——爸爸妈妈说过了,他们都说只要你开心就好,他们不干涉的。”

    “你什么时候说的?”

    “上个月的事。本来是想等你来香港或是我同他们回来上海,但是我也不知怎么了,有天同他们吃饭的时候就脱口说了。说完之后,他们都不出声,吓得我,还好。”还好当时怡然帮他解了围,来了一句“我们早知道你追妈妈,看来你也蛮本事,隔地恋爱都成功了,行,比董永强”!

    “你这个人,我都没同意嫁你,你却到处宣传——”原来爸爸妈妈都知道了,怪不得前两天通电话怪怪的,绍仁有点气急败坏。这回杨小舅学乖了,轻轻拉着绍仁的手,“都怪我不好,可是绍仁,我是真的非常想娶你,你愿意嫁我吗?”

    绍仁终于点了点头,瀚臣笑了。

    第二卷黄金的八零年代 各有各前程

    依瀚臣的意思,让绍仁同他去香港,在今年就把婚结了。绍仁为难的摇头,她今年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终于讲到这里了,累死我了……——你要再不说,就别再说了!)

    “你真要同那个意大利人走哇?!”杨瀚臣有点不高兴了,他为了绍仁可以牺牲,但绍仁却不肯为他退让,这个,有点心里不平衡。

    “什么叫我同他走,是我去意大利考察一下情况,这个对公司的发展是很重要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