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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太养成指南第19部分阅读

      正太养成指南 作者:

    惊又喜,惊的是此刻她和段锦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段莫离难免投鼠忌器;喜的是自己总算没有白白祈祷,总算有人来救他们。

    第一次,叶新月发现段莫离这个毒舌大夫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悦耳。

    段莫离确实是出现了。他昨天回到家,虽然事先知道段锦和叶新月出去了,但是心里总有些不安,天色暗了下来,这两人还没有回来。莫远来找叶新月。说是曾夫子要找的人有了些眉目。两人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便出去寻找。结果没有找到他们。倒是找到了三具杀手地尸体。段莫离一下子脸色难看起来,莫远也面色凝重。

    不知道段莫离是根据什么线索。一路便朝这边找了过来。而莫远则紧紧地跟随着他,来到这里。

    莫远随即也出现了:“新月在哪里?”他的声音依旧温文尔雅,可是却失去了平日里一贯的温柔,显得有些冷冽。

    叶新月在箱子里听到后差点鼓掌,看来现在的情况是二对一。只要不出意外,两个大男人应该能制服一个弱女子吧?她觉得这女人应该不会武功,不然她何必要用迷香迷晕她和锦儿呢?不对,也有可能是之前锦儿显示出来的种种武功高超地迹象让这女子格外小心……叶新月地脑子里一团浆糊,只得根据心里的想法大声地在箱子里喊道:“小心她地迷香!”

    此时,段莫离和莫远是站在门外,叶新月的箱子在屋子内那个长桌子地下面,段锦则被锁在正对着门的墙壁上。

    段莫离看了一眼锦儿,用眼神询问着他是否有事。段锦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他的心里有些暖。原来姑姑说的没错,他果然是关心自己的。

    莫远则将视线落在了关住叶新月地箱子:“新月。你怎么样?”

    “我没事。”叶新月的声音从箱子里穿了出来,“就是脚有点麻。”她补充道,似乎一点也不紧张自己的处境。

    说句实话,自从段莫离和莫远出现后,虽然她还是被困在箱子里,但是她心安不少。没来由地,这两个男人都让她觉得可。

    段莫离听到叶新月补充的那句话,不由有些失笑,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畏生死,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的注意力还放在脚麻上?

    莫远听见叶新月的话,也不禁莞尔,他原本只是担心叶新月会受伤,看到那三具几乎一刀毙命的尸首时,他心中不由一紧,生怕叶新月受到了伤害。此刻听到她虽然有些虚弱,但显然很“健康”地回答,也放心不少。“你是什么人?”段莫离看向这女人,他没有见过她,如果说她是他们的仇家的话,那这仇大概也结下太久了,久地他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你总算来了。”女子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们地出现,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是看向段莫离地眼神很怨毒。

    “你还记得刘灿吗?”女子轻轻地走到段锦身边,不知何时手里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那匕首划过段锦的肩膀,“嗤啦”一声他的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美丽的肩胛骨,只是这漂亮的肩胛骨被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破坏了。

    段莫离和莫远兄显然都没有料到她会等他们出现后忽然伤害段锦,虽然两人随即都已经飞身进屋,但是却已经来不及阻止她的动作,更因为她将匕首的刀锋对准了段锦的脖子而不得不顿住身形。

    段锦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嘶——”这猝及不防的疼痛让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些画面。那是……

    “你是刘灿的什么人?”段莫离冷哼了一声,与莫远眼神交换,两人看了看叶新月所在的箱子,看来打算逐个击破。

    那女子悲切地笑了笑:“我是他的妻子。”

    “妻子?我记得刘灿离开这里时,尚未娶妻。”段莫离说道,他打算分散她的注意力,好让莫远有机会先救出叶新月。这女人犯了一个错误,她不该让叶新月和锦儿相距这么远,因为她绝对会顾及不暇——尤其他们这方有两个武功还都不错的人。

    “我奉劝你们还是不要打那个箱子里的主意,这样里面的那个女人还能活得久一点。”这女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神魔一线之差

    曾经,段这个姓氏在江湖上,是个禁忌。因为,有一个人,叫段桑。

    这是个英俊的男人,可惜的是,他不是个很善良的男人。上天有时候就是不公平的,它总是会给一些人太多的偏爱。段桑的出身无处可考,但唯一能够知晓的便是,他一在江湖出现,便已是无人可及。他不喜欢杀人,但是想要杀他的人倒也一个也没有活下来。有人说,他的出身是没落的前朝贵胄,也有人说,他的师傅是百年前隐世的高人。他虽然未到三十岁,可是在江湖上却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只可惜他这神并不慈悲,不是佛,而是魔。

    一张英俊而清雅的脸,从来都文质彬彬,但是他杀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有人说,段桑的容颜比女人还漂亮,但是段桑的冷酷比恶魔还要冷三分。他可以上一秒还对你露出这世上最美的笑容,但是下一秒你便已经堕入地狱。

    不疯魔,不成活。在江湖上活得久远的人,永远都不是正常人和普通人。

    恰好,段桑既不是正常人,也不是普通人。所以,他可以活得很久——至少事情原本会是这样的。

    十六年前,江湖上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段桑第一次出现在江湖上的情形。

    当时,他是去寻仇,但是他的仇人到底是谁,实际上并没有人清楚。因为段桑第一次露面的地方,是十六年前的武林大会。而参与这场武林大会地三十六个门派掌门人,无一生还。难不成所有的正道之人。都是他的仇人么?

    而当这个眉目之间带着淡淡冷漠的男子出现在武林大会时,人们除了惊讶他能让人忘记呼吸的绝美面庞,还有他身上那股子漫不经心到几乎看不出杀气地慵懒气质。他一袭深褐熟罗衫,腰间丝绦上随随便便系着一块温润地翠玉。走进开设武林大会的大堂时,他面带着淡淡地微笑。望着他的人便都忘记了要去想一想。这守卫森严地武林大会大堂,他是如何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走了进来的?

    谁都不知道最先死的是谁。就像最后死的一个人是谁也没有人说得清楚一样,先死后死。相差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而已,于那些人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当他依旧迈着那沉稳悠闲地步伐走出武林大会的大堂时,身后已不存在一丝生的气息。每一个躺在地上的尸首的咽喉或者额上眉间,都有一片银桑叶,闪着寒冰一样的光芒。

    此一役。江湖正道折损甚重,元气大伤。段桑则立刻名噪江湖。而也是由此,段桑的名字在江湖上,等同于“死亡”——参加武林大会的都是各门各派的掌门人,随便一个在江湖上单独与人交手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落败,更何况是被人取了性命。而这三十六个掌门人,则在不到半个时辰地时间里,全部殒命。段桑地武功深到了什么地步已经让人无法臆测。

    只是,也许他冷酷的时候很冷酷。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很好地丈夫。甚至。他本来也有机会做个好父亲,可惜他死得太早了一些。一个人若是仇人太多。如果想要长命,最好的办法就是摒弃一切他所爱的人。

    段桑有一个弟弟,段桑似乎很爱护他,从来不让他在江湖上露面,没有人知道这个弟弟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又到底叫什么。并不是没有人见过段桑的弟弟,只是那些人全部成为了死人罢了。

    这是段桑爱的人之一,神秘不已。

    另一个段桑爱的人,则江湖闻名。因为她是名动天下的女神医——齐云舞,她的高超医术和她绝美的容颜一样引得江湖好汉竞折腰。即便她不会武功,但她依旧在这片本该是男人的天下的江湖中,有着自己不可撼动的地位。

    一个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一个是妙手仁心的女华佗,这两个人本该完全没有交集的。可是有些人,即便只相见一次,便认定彼此一辈子。即便没人祝福,他们依旧走到了一起。

    只不过,许是齐云舞的柔情似水真的有几分感动了铁石心肠的段桑,一度他手下杀的人数目少了很多——他爱上齐云舞的那一瞬间开始,他便早就不是铁石心肠了。甚至一度,两人在江湖上露面的次数已经屈指可数,大有要归隐山林之势。

    再后来,齐云舞怀了段桑的骨肉,可惜段桑并没有亲眼看着这个这世上他最爱的第三人出生,这孩子成了名副其实的遗腹子。

    有一大批仇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仇人结成了同盟。而更可怕的是,这些仇人和他们的门人一起将矛头指向了他爱的那三个人。段桑不是话多的人,你若是真有本事伤了他,他倒不一定会跟你计较,但是你若伤了他在乎的人分毫,你便是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成百倍地跟你讨回来——通常,你便是赔上性命也赔不起。

    当然,有时候情况也可以反过来,如果你以段桑在乎的人的性命相要挟,他便是将他的命给你都可以。

    而曾经在江湖上无人可以匹敌的段桑,不得不因为妻子、孩子和弟弟而自封全身道,来到这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人面前。

    “放了他们,我就任凭你们处置。”当怀着他骨肉的齐云舞受邀为少林的现任方丈医治顽疾,却被扣为人质,而弟弟段莫离也因为齐云舞而被骗去成为第二个人质,骄傲一如段桑也不得不妥协。

    约见处是一处悬崖,段桑的面前,是以齐云舞和段莫离为人质,来了数百人的所谓的武林正道中人。他地背后是万丈深渊。

    没有商量的余地,除了段桑自刎于众人面前,没有任何其他条件可以交换他所在乎的人的平安。

    段桑照做。

    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地微笑,他看向弟弟和齐云舞地目光一如既往的关爱,这是他眼神唯一有温度地一刻。夕阳照在他身上。他的整个人在这夕阳地余晖之中几乎要燃烧起来。

    不管齐云舞如何尖叫着制止他。不管段莫离如何努力地想要冲破自己被点住的道,他们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段桑拿着匕首刺穿自己的肩胛骨。刺穿自己的心脏,最后双手张开向后倒去。坠下万丈深渊。

    这些以众敌寡的所谓正派之人们甚至守在悬崖边上从傍晚等到天黑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确信段桑确实没有生还地可能。这场景还真是滑稽,几百号人在逼着段桑自杀时,竟没有一人敢上前求证,宁可等他跳下悬崖后慢慢等着。

    直到天色全部黑了。他们才放开了齐云舞和段莫离——顺便废了段莫离的武功。

    随后,这些人就这样扔下哭到虚脱甚至已经开始有小产现象的齐云舞,和完全失去武功的段莫离,扬长而去。

    一个是站都站不稳的武功全失的少年,刚刚亲眼见到自己的兄长纵身跳下悬崖。一个身体虚弱的孕妇,刚刚亲眼目睹自己的丈夫被众人逼死。两人所在地悬崖之处,是极高点,当时来地时候被推搡着走了近两个时辰。此时天色已近完全黑了,两个失魂落魄的人要如何下山?

    段桑是何其聪明地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即便他真的死了,也许也根本换不来妻子和弟弟的平安。但是。至少有这种可能,所以他便值得拿性命去一试。

    因为,如果他不交出性命,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中人会如何处置齐云舞和段莫离,根本无法预料。

    这个骄傲一世的男子最终拿自己的生命换回了妻子和弟弟可能的平安。

    没有人知道那一天晚上,齐云舞和段莫离是如何下山的。本来,以那山峰极复杂的地形,山中险恶的环境,以及晚上冷到需要穿上御寒衣物的温度,他们根本就只能在山顶悬崖处坐以待毙。

    只是,这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中人却认为自己已经遵守了诺言。半年之后,各大门派的都收到了红色信封装着的一封信。那红色信封红得仿佛滴出血来。打开信封展开,除了一张看之令人色变的银制桑叶外,只有一些几乎不被人注意到的白色粉末,随风一吹,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只是,三门派在接到这封信之后,还没有来得及相互通报消息,就全部被灭门——每个门派大大小小少到百十人,大到上千人的门派,死去的人近乎四分之三。而真正剩下来的全是小孩子和老人。

    江湖上风传段桑并没有死去。而齐云舞和段莫离则生死未卜。段桑这次是回来为妻子和弟弟报仇,跟没有信守承诺的人算账来了。

    于是,剩下来存活过来的孩子和老人群龙无首,总算想起要去哀求段桑手下留情,放他们一条活路。

    他们来到当初段桑和齐云舞、段莫离隐居的地方。没有见到段桑,却见到了满头白发的齐云舞和武功远胜于前的段莫离。

    昔日明艳动人的女神医已经成为历史的尘埃,现如今的齐云舞是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憔悴的普通女子。只是,她唯一不普通的就是,用自己高超的医术制出一种毒药粉末,可以杀人于无形。

    她的目的只有两个,为段桑报仇,保护段莫离和她即将出生的孩子。

    她终于明白了当初段桑为什么那么义无反顾地自杀。原来,当你心里想要保护谁时,自己是否得以善终早就变得不重要。而这昔日的慈悲观音一般的女华佗,终于变成了女魔头。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仇之悠悠

    段莫离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齐云舞时,她笑起来的样子。

    她的笑容和大哥一样令人觉得温暖。

    很多时候,她看着你时,你就觉得心中一片祥和。江湖上说她犹如观音转世,也不是没有依据的,她的笑容总能让人感觉沐浴在一片祥和的光芒之下,将死之人心中对死亡的恐惧都会因为她的笑容而减少。

    段桑爱上的,正是她这样的笑容。

    齐云舞有时候会和段桑讨论医术上的问题,段莫离则会静静地在一旁听他们说话。他很爱看他们俩在一起的样子,俱是满眼盈盈笑意,想来全天下的恩爱恋人都是这般甜蜜的吧?

    不可否认,段桑是个奇才,这世上仿佛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一样。段莫离很以自己的兄长为豪。他有时候想起江湖上那些自以为是的英雄侠士,忽然觉得实在好笑。

    齐云舞爱上的,应该也就是这样光芒四射的段桑。

    齐云舞也很照顾段莫离,她闲暇时会教授段莫离医理。

    “小离,你学得真快,不愧是他的弟弟。”她总是这般称赞他。

    段莫离喜欢叫齐云舞“嫂子”,因为这样就会逗得她咯咯笑。她不是个忸怩的人,也不注重形式,她爱上了段桑,便义无反顾地跟着他来到他们隐居的地方。没有宾客亲友的祝福;没有华丽盛大的婚宴;甚至,窗户上没有贴上喜庆地红色剪纸,桌上没有点飞龙舞凤的红色对烛;再甚至。段桑给她的定情信物居然是他的武器——银桑叶。可是她就这样一心一意地跟着他在这个虽有竹桥流水,却无亭台阁楼的、根本不算安逸地小院子里住下了。

    那时地段莫离是一个偶尔会有些寂寞的少年。虽然大哥打从心里疼爱他,虽然有句话叫“长兄如父”,虽然段桑总是把他保护得好好地。但是,要是谁整天住在深山云隐处的院子里。总会有些发腻地——何况乎。他的性格比起兄长段桑来,要跳脱顽皮不少。

    所以。齐云舞的到来,最最雀跃的就是段莫离。他和段桑相差七岁。性情又有些相左,哪里能玩到一起去——段桑还经常出去办事——通常这办事指的就是“去杀某人”。齐云舞是个温柔地人,但是并不是说话都细声细气的人,她有她爽利开朗的一面,这让段莫离无比欢喜。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多了一个大姐姐似的。

    段桑有时候看着拿着一堆稀奇古怪的草药捣鼓半天的这俩人,不禁无奈地苦笑摇头:“你们看起来比较像姐弟,我就好像有了一双弟妹一样。”

    虽然他杀人的时候总是冷血无情,但是在他爱的人面前,他却只是个普通的丈夫和普通地兄长。他会因为他们地欢喜而欢喜,会因为他们的开心而开心。

    段莫离不止一次地听到这句话,每次都笑得得意无比:“当然了,哥,你眼光不错。挑了个我看得还算顺眼地嫂子。”

    “只是看得顺眼吗?”齐云舞佯怒地瞪他。“桑,管管你家的段老二。”

    段桑双手抱胸。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你都说了,他是我段家的老二,我这个段老大总要护点短。”他的笑容一派淡然,俊雅的眉眼与段莫离无比相似。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段莫离,他们有什么仇人;也没有告诉过他,是在何时何地结下的仇。段莫离只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是在很华丽的宫殿里长大,有很多的人会围着他转,嘘寒问暖,诚惶诚恐。再后来,那座宫殿因为一把大火付之一炬。似乎有很多人哭喊,似乎有很多人尖叫,而蹒跚学步的段莫离则就在那时被还是少年的段桑带离那里,来到这个清新而远离尘世的院子。

    他就是在这里长大,段桑教他文武,其余时间则不怎么管他。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长得怎么样——你不能指望外出归来身上还笼罩着死亡气息的大男人对着他这个少年弟弟,夸赞两句:“莫离,你出落得越来越标致了。”当然,这段想法来自于叶新月。她知晓了段莫离和段锦的过去时,禁不住无比邪恶地想:要真是这样,段桑身上绝对要贴上某个敏感词语的标签。

    可是,齐云舞来了这里后,见到段莫离的第一面,就无比惊讶地说:“桑,他长得真好看,比女孩子还要好看。”一句话说得段莫离愣了半天。

    后来,齐云舞有了身孕,段桑脸上露出的笑容愈发地多了起来。齐云舞说:“桑,孩子也要出生了,你为他积些福德吧,杀孽能少一些便少一些吧。”

    段桑其实并不相信所谓的福祸,但是既然她这样开口了,他就点了点头——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到便会做到。

    那日,段莫离在院中练武,他施施然走到一旁,指点了他几处。段莫离练武,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能有朝一日出去和大哥一起报仇。

    “莫离,剑势不用那么凌厉。”段桑在一旁淡淡地说。

    段莫离收起剑:“如果剑不凌厉,又如何能取人性命?”虽然他不曾踏足江湖,但是也曾有人来这里,试图以他为突破口,伤到段桑。他老早之前就明白了,人若在江湖,的确会有很多身不由己,不想被人杀死,只好在这之前先杀了对方。

    段桑忽然欺身,眨眼间双手便捏住了他的剑锋:“杀人从来不是件愉快的事情。那些过去的仇人,不理了也就是了。”

    扔下这句话,段桑又返回去陪齐云舞了。

    然而,放下仇恨这种事情。向来是需要双方达成一致。段桑虽然因为齐云舞而不再轻言仇恨,但是那些自认为正气凛然的正道中人却没有他们一向标榜的那么胸怀宽广。

    段莫离想起当初他被绑起来之后,他就站在那里,听那些人相互称赞对方武功如何了得,又是如何智勇双全。他不禁嗤笑。齐云舞不会武功且怀着身孕。他地江湖经验也不足,擒住他们俩用完诡计又用武力。有什么可值得得意的?而且,这些人虚伪的面具下。不过是想通过称赞而让对方去做通知他大哥段桑的信使——深怕因为触怒段桑而成为被斩的来使——呵呵,什么正义之士,什么英雄好汉,拔了那层假皮,不过是一个个贪生怕死。却又沽名钓誉地伪君子。

    那些人落在齐云舞身上地目光多少还有些尊敬,可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全是不屑和仇恨。

    而当齐云舞被他们安置起来后,他发现落在他身上地那些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他突然有种被人脱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无处遁逃的感觉。

    虽然最终他并没有被怎么样,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他在那里受到地嘲笑和耻辱,还有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手掌是怎么样的污秽而令人作呕。那个自称为少林高僧的老和尚,看着他的眼神之中满是。他一边念着“阿弥驼佛”,却一边眼中迸射出裸地欲念。

    他是那样怀念之前山中小院之中,他、大哥和齐云舞一起的宁静生活。他从不知道世间之人竟有这么险恶。大哥眼中。世人皆恶。齐云舞眼中,世人皆善。他原本既相信前者。又相信后者。可是,当看守他的人有意无意地触摸他身体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胃部一阵痉挛。

    他吐了,吐得狼狈不已,却也让看守他的人都厌嫌地对他退避三舍。他无所谓地笑了笑,这样最好。别人耻笑他没有乃兄之范,他笑得更加不羁——不管这些人是仇恨段桑还是惧怕段桑,即便他们不愿意承认,但是却又都不得不承认,段桑绝不是他们能比得上的。

    段莫离一直认为段桑会来救他们。他当时并没有想到,大哥会那么快便死去。他本以为大哥会有别的办法的——如果他能预料结局,哪怕拼着性命,他也会想办法搏一搏的……也许大哥就不会死了。

    当那日,耳边是齐云舞声嘶力竭地哭喊,眼前是空荡荡地悬崖,他武功被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几乎如一摊软泥一样瘫倒在地。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样爬起来地,又是怎么样和齐云舞相互搀扶着走下山的。他忘记了当时的天色是多黑,忘记了山路有多崎岖,忘记了入夜的山中有多寒冷。只有齐云舞染红鲜血的裙摆让他一直保持着最后一丝意识。

    当他们回到那个隐居的地方,他见到大哥曾经告诉过他的那个密室之中,放着两颗蜡丸时,他终于放声痛哭起来。

    大哥所练的武功,有着元神一般的东西——他走之前,将他的功力全部逼出体外,封存于这两颗蜡丸之中。大哥说,那是元丹。

    原来,从离开这个院子时起,大哥早就做了再也不可能回来的准备。

    齐云舞的身子极其虚弱,可是她却不肯为自己开放抓药,甚至有着想要追随段桑而去的架势。是段莫离硬撬开了她的嘴,从剥开蜡丸里面取出的大哥的一个功力元丹让她吃下,这才保住了她和腹中孩子的性命。

    幸好还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如果没有他,齐云舞大概早就一死了之了。

    她一夜愁白了满头青丝,却也花一夜的时间,研制出了一种毒药——一种白色的粉末,青壮年触及不过半个时辰便会暴毙,只有孩童和老人得以残喘三到五日。

    然后,她每天都安心地等待着孩子出生。

    因为,那将也是她为段桑报仇的日子。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生路是死

    中毒的老人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没有能挨上多少日,而少年孩童们苦苦的哀求终于让齐云舞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只是那毒药并没有根除的解药,发作时犹如万虫蚀骨、百抓挠心,人的外表看来虽然没有什么异样,但若不及时服药压制毒性,五脏六腑瞬间便会腐烂,导致猝死。

    压制性的解药是治标不治本的,因为齐云舞原本就没有想要制作解药。段桑的去世让她完全改变了对人世的看法,若不是段莫离的劝说,那些至多也不过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们也会一个个就那样死去。

    大概是因为心力交瘁,齐云舞和段桑的孩子出生时,脐带绕住了喉咙,差点就胎死腹中。是齐云舞自己挣扎着爬起来,剪短了脐带。这大半年,她活得好似行尸走肉,虽然想要善待孩子,却也心有余力而不足。难产又让她元气大伤。生下这孩子,她便知道自己的气数也差不多了。她终于肯让一直被她拒之门外的段莫离进到房里,将孩子托付给了他。

    她知道外面那些孩子之中,有一些原本也是各个门派里的新秀苗子,如果没有中她的毒,假以时日,都必将在江湖上名扬四海。段莫离的武功虽然着段桑留下的元丹和她后来的医治,已经恢复并且更加精进,但是江湖经验毕竟不足。幸好她已经大仇得报,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段莫离和她与段桑的孩子能平安地生活下去。

    所以,这没有根本解药的毒药反而帮了她地大忙。她可以一直以此来钳制着这些人,防止他们报仇。

    而且。临死之前,她还告诉了段莫离一个关于他大哥段桑的秘密:段桑小时候未出生时,母亲受到惊吓,所以他出生后有时候情绪会有些失去控制——譬如杀人的时候。其实有些时候,他并没有想要大开杀戒。可是等他真正与人动手后。他的心里就好像完全失控,一阵暴躁的情绪会盖过他平时地冷静。

    “这孩子怕是会继承桑地这隐疾。”虽然生产已经让齐云舞满身大汗非常的虚弱。但是她还是咬牙交代着一件有一件地事情,因为她觉得累极了。似乎只要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一般。她忽然很想睡一觉,这大半年来,她没有哪一夜是安稳地一觉睡至天明的。她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哪怕再也不会醒来都没有关系。只要梦里有她爱地人,那一切都将会在那一刻圆满。

    “所以。不要教他识字,不要教他习武。就让他做一个平凡人,安稳地过这一生。”她低下头,不舍地望着新生的婴儿,看了一眼又一眼,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对不起,”她喃喃地说道,语气中满怀歉意,“娘亲本该陪着你。照顾你。看着你长大。你肯定会像你爹一样聪明,可是娘亲不要你那么聪明。娘亲只求你能平安一世。”

    这段话听得段莫离不忍地撇开头。这大半年他成长了不少,性格变得沉稳,修为也突飞猛进,医术更是在齐云舞的教导下日趋精湛。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此时的她已是快要油尽灯枯,所以他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听她低喃。

    其实开始时,他并不赞同齐云舞以这样的方式报仇。虽然那些人害死大哥,地确死不足惜,但若是齐云舞为了报仇而放弃原有的善良和原则,却也根本不值得。段莫离确信,若是大哥泉下有知,定然会为这个与他相知相爱的女子心痛不已吧。然而,失去了爱的人,撇开腹中的胎儿,便再也没有一个能让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虽然最终她的确是报了仇,但逝者已逝,夺取那么多人性命的她,又有哪一刻是真正开心的呢?

    齐云舞干瘦地手指颤抖着抚上怀中孩子稚嫩地脸庞,久违了大半年的泪水滑出眼眶,轻轻滴落在孩子地脸颊上。小小婴孩怎能体会母亲心中的苦楚,更不知何为世事无常,那温湿的泪水于他而言不过是母亲赠与他的一件有趣的玩具,他皱了皱鼻子,无比惬意地在母亲怀里蹭了蹭。

    “莫离,你会保护他的吧?”齐云舞仰起头,看着这个少年。这半年,欢笑离她而去,他也不曾再展过笑颜——他们都失去了最最重要的人。

    还未等段莫离点头,她就将孩子递到他怀里,用几近恳求地语气对他说道:“我求你保护他,求求你……”这一个动作就好像耗费了她最后一点气力一般,她说话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段莫离的眼睛湿润了,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这个世上,他亲近的人又要失去一个了。

    “他本来也是繁花似锦的命……”这是齐云舞留给段莫离,也是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于是,段莫离决定给这个孩子起名叫“段锦”。

    这个满头银丝的憔悴女子,终于含笑而终。

    段莫离则带着在小院外不敢进来的那些孩子,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建起了新的村庄。

    大部分中毒的孩子都是随遇而安的,他们为了能活下去,不得不跟着每年能够为他们提供解药的段莫离。段莫离定居于此,他们便也在这附近建起了村落,像普通的农户一般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渐渐地,他们对段莫离没有了那种惧怕感,他完全像是一个大夫一样与他们相处,一年为他们配制一次解药,平时也会为他们诊治。孩子的良心多少会比大人多一些,当初发生的事他们也有所耳闻,渐渐的,他们的怨怼消失了,种田耕作,群聚而居,赡养老人,成家立业,传宗接代。他们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只是,对于段锦,虽然他还只是个小孩,却依旧让他们畏惧和害怕,甚至有些厌恶。毕竟他的父亲是江湖上的大魔头段桑,他的母亲又是让他们中毒的齐云舞,即便段锦没有表现出多么的残酷,但是他依旧是让人不敢接近的。

    幸好,段莫离一直让段锦住在静心庵的后院,段锦也不会主动跟别人打交道,这才一直相安无事。

    再后来,遇上别处大旱,这里的村庄接纳了一些流民,与原来的居民组成新的家庭,。这个村庄才愈发显得人口多了起来。

    其实,平心而论,这样自给自足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不用担心江湖之中的腥风血雨,不用担心官吏的欺压剥削,这里就好像是一处世外桃源一般。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守着自己曾是武林门人的秘密,除了一年一次会到段莫离的住所领他配制的下一年的解药,他们已经完完全全融入到这种宁静的生活中。

    除了几个人。

    有这么几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一心想要在江湖上出人头地,并不安于简朴的生活。而这个几个年轻人之中,最最出众最最具有傲气的,便是刘灿。

    段莫离没有太过注意他。他以为长时间在这里生活后,这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人会慢慢认清现实,变得安分起来。

    在段锦十岁那一年,刘灿带着几个一心想要去江湖上闯荡的人,趁着段莫离去一家村民家中出诊的时候,掳走了锦儿。

    他们认为齐云舞其实是制造出真正可以一次性根除毒素的解药的,只是因为段莫离担心为他们解完毒之后会反过来报复,向别人泄露他和段锦藏身于此,所以一直不肯拿出来。

    段莫离的武功他们见识过,自然是不敢向他强要。所以他们将矛头指向了只有十岁的段锦。

    段莫离比起段桑来,实在算是个很心软的人,若不是他赶过去见到段锦一双手臂全部被他们用刀划开施以酷刑,他不会开杀戒的。

    锦儿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他们不仅将他五花大绑,还将他的一双手臂用刨子一样的武器划开两条长长的口子——他们隐约知晓了段锦在齐云舞腹中时,齐云舞服下了段桑留下的一粒丹丸。

    段莫离当初武功被废,这丹丸都能让他恢复功力。刘灿对其他人说,只要把段锦捉来,不仅可以逼问出解药的配方或者所藏之地,还能喝下他的血,获得段桑的功力和修为。

    当段莫离见到他们用来盛锦儿鲜血的小碗时,眼中便已经满是杀意。

    他没有花什么精力便救下了已经陷入昏迷之中的锦儿,顺便解决了那几个跟随着刘灿的人。而对于刘灿本人,他却只是冷笑着对他说:“你滚吧。”

    刘灿并没有因为自己得到一条生路而露出庆幸的表情,相反,他的脸色反而一白。段莫离此刻不杀他,并不是因为仁慈。他将那几个随从者都杀了,又怎么会对他这个主谋仁慈?

    “我劝你离开这里后,还是早点找个地方自我了断。”段莫离抛下这句话,便抱着面色苍白如纸的段锦离开了。

    而站在原地的刘灿则握紧了拳头,他自然明白段莫离的意思。他放自己走,但是只要毒发的日期一到,他必定生不如死。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千钧一发

    当然,刘灿最后还是死了,齐云舞的毒根本无人能解。只是,他离开这个村庄之后,却遇到了年少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也便是此时,两人慢慢走到了一起。

    而没有段莫离每年的解药,刘灿只活了一年便痛苦地死去。作为妻子,这个女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世。这一年,他们过着隐居的生活,随后,她开始着手准备为刘灿报仇。

    以上便是这个女子先派杀手,后来又自己出面迷晕段锦以及叶新月的原因。

    “这箱子本来是为他准备的,”这个女人依旧一手执着匕首紧着段锦的脖子,眼神却落在了叶新月所在的箱子上,“这个铁镣才是你为准备的。”她说着,视线又调转至段莫离身上。

    段莫离的视线一刻没有离开她的匕首,双眉紧皱:“这箱子有什么特别?”

    “箱子的夹层中间,全部是火药,”她冷笑着,“一旦箱子关闭,那火药的引子便绕着打火石扣在了一起,若是再次将箱子打开,箱盖开启的同时,打火石会自行摩擦点着引子,火药会在瞬间燃起,然后……嘭!”她得意地看了一眼身边面色白了三分的段锦。她猜得果然没错,这孩子确实将叶新月看得很重。“不过,你们也不要试图破开箱子,引子可是穿过了整个箱子的夹层,所以结果还是一样,呵呵……”

    “为什么要把她装进箱子里去?”段莫离一边问,一边轻轻向前走了几分。

    这女子状似没有察觉。只是低头对段锦说道:“你觉得为什么?”

    段锦抿紧嘴唇,段莫离用眼神示意他不要问。这女人明显是想从精神上折磨锦儿。

    可是,段锦还是开了口:“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缺水,他的声音不再那么清越,而是透着略微的沙哑。

    叶新月这回算是听清楚他们地对话了。她不敢继续在箱子里乱折腾。手枪还有走火的时候呢。谁知道这个打火石和火药引子会不会走火。她可不想成为“烤全叶新月”。

    “因为她和你一起。”这女人轻轻地一笑,“因为你。”

    段莫离心一沉。果然,这女人就是希望段锦感到内疚。

    段锦的眼中闪过丝丝痛苦。

    “锦儿。你少听她胡说。”叶新月手指弯起敲着木箱。

    “新月,你小心。”莫远叮嘱着她,眼神瞥了瞥那女人。其实他本可以不费什么力气就救出叶新月,但是听说了这箱子的机关玄机,他不敢轻举妄动。既然这女人也知道了新月对他们的重要性。他也不再表情上掩饰什么。

    他轻轻瞥了一眼段莫离,后者不着痕迹地对他微微颔首。为今之计,只有先制服这个女人,才能想办法救出段锦与叶新

    莫远关切地看着木箱,脚下轻轻朝前移了一步。

    他见那女子依旧将注意力放在段锦与段莫离身上,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段莫离和段锦本是她地目标,这两人她定然会一直关注,所以段莫离反而没有他有优势。

    段莫离见莫远完全会意,心里也不再那么焦急。他需要做地就是吸引这女人的注意力。

    “刘灿死之前都跟你说了什么?”他开口引开女人地注意。他需要她忽略莫远的存在。既要她地情绪激动,又不能太激动以免伤及锦儿。

    “他说。姓段的都不是好东西。”这女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在心里冷笑,面前这两个男子以为她是傻子,还是以为她是瞎子?他们以为他们的胜算高吗?其实不过她故意表现出没有察觉他们的眼神交流而已。因为她的目地就是要让他们都走进这个房子里,离她越近越好。

    相公死了,她对这尘世早就毫无留恋。今天她从没有打算自己活着走出这里。

    那木箱的确是夹层之中藏着火药。但是与此同时,这个房子就犹如是一个放大版的木箱,这看似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