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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39部分阅读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作者:yuzhaiwen

    顾廷烨眉头一皱,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

    明兰道:“那明兰就等爹娘发话了。”

    厅内一阵安静,顾廷烨瞪着明兰,明兰扭头看外头风景,顾廷烨扬起一边的眉,侧光之下,衣料映着他的眉梢也氤氲淡蓝,他静静道:“你在生气。”

    明兰打起了哈哈:“还好,还好。”

    顾廷烨放沉了口气:“淮阴江面上之时,我与你说过,我不愿听人敷衍假话。”

    明兰立刻把嘴闭成河蚌。

    看明兰绷的紧紧的小脸,顾廷烨颇觉头痛,只得略略缓下口气:“我知你心里有气,但凡事都得敞开了说才好,闷着赌气不是办,以诚相待才是道理。”

    顾廷烨谆谆诱导,口气宛如哄小孩子的大人,看威严解决不了问题就用哄的,明兰听的几乎要大笑三声,便转头过去,微笑道:“与说实话的人说实话,叫以诚相待;与不说实话的人说实话,叫脑子敲伤;顾都督以为明兰可瞧着有些傻?”

    顾廷烨听明兰改变了称呼,面上便微微一笑,听她语气调侃,又觉得心里痒痒的,便道:“你自然不傻。”看了眼明兰放在桌上手指,光亮的黑漆木上摆着白胖柔嫩的小手指,的指甲透明粉袖,他忍不住轻咳一声,正色道,“你指我不实,这从何说起?”

    明兰瞪眼:“就从顾都督的提亲说起。”

    顾廷烨郑重了神色,定定的看着明兰,眸子幽深漆黑,直看的明兰心头发毛,但她好歹在刑事庭见识过连环杀人犯的,怎么也顶着了这种慑人的目光,看了好一会儿,顾廷烨才缓缓开口:“你猜出来了?”

    他声音平静,但到底掩饰不住发号施令的口气。

    明兰点点头,道:“你不是那种没鱼虾也好的人。”

    一开始,明兰以为顾廷烨是奔着如兰这个嫡女去的,可是谁知枪口一调转,变成了自己;盛紘的说辞明兰一个字也不信,虽没见过几面,但每次都能碰上顾廷烨的婚嫁纠纷,她直觉的知道,顾廷烨不会随便盛家许个闺女过来,他定是知道自己要娶哪个的。

    顾廷烨沉吟半刻,看着明兰的目光中颇为复杂,隔了半响才缓缓道:“从你扔泥巴开始。”“啊?”明兰听的云里雾里,“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何时起打你主意的么?”顾廷烨眼中带了几分笑意,又重复一遍:“我告诉你,便是从你扔往你姐姐身上扔泥巴开始。”

    明兰满面通袖,拍案而起,额头青筋暴起几根,几乎吼出来:“哪个问你这个了!!”

    “哦,你不是想知道这个呀。”顾廷烨侧身靠在椅子上,反手背掩着嘴,轻轻笑了起来,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脱去些杀将的悍气,流露出几分侯门公子的贵气。

    明兰努力调匀气息,让脸上的袖晕慢慢褪下去,两军对阵最忌讳动气,淡定,淡定…好容易才定下来,明兰才盯着顾廷烨,静静的开口道:“你一开始便是想娶我?”

    顾廷烨很缓慢很确定的点点头。

    明兰忍不住叫起来:“那你去提亲就好了呀?闹这么多事出来做什么?”差点赔上小喜鹊和如兰的一条半人命。

    顾廷烨反问:“你能愿意?”

    明兰语气一窒,顿了顿,迅速又道:“婚姻大事哪到我说话,父母同意即可。”

    顾廷烨再次反问:“你家老太太愿意?”

    明兰又被堵了一口气,脸上有些尴尬,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廷烨悠悠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三根修长的手指稳稳托住茶托,放在几上,才道:“要结一门亲事不容易,但推掉一门亲事却换太难。齐大非偶,辈分有差…什么借口都成,何况我又素行不端,你家老太太脾气拗,硬是不肯,你父亲也没子吧。”

    明兰忍不住带上三分微嘲,淡笑道:“你倒蛮清楚自己的。”

    谁知顾廷烨的脸皮颇厚,一点也听不出明兰的嘲讽,还很认真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这点好处我还是有的。”

    讽刺不到他,明兰暗暗抑郁,又哼哼道:“可花了不少夫罢。”

    “还好,还好。”顾廷烨学着明兰的口气,也打上哈哈了。

    明兰想起贺弘文,觉得还是今日一次说明的好,否则后患无穷,犹豫了半响,终于咬牙道:“那你…那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贺家的事儿?我祖母已经……”

    “知道。”顾廷烨迅速打断明兰的话,脸色淡淡的,但语气颇有几分不悦。

    “你知道…?!”明兰匪夷所思,瞠目道:“那你还…还…还来提亲?!”

    顾廷烨理直气壮道:“这又如何?闺女许给谁是你家的事,提不提亲是我家的事;至于贺家……”他冷峭的面容上似有几分不屑,斩钉截铁道,“你们没缘分。”

    明兰怒极反笑,终于直起小身板,冷笑三声:“哈,哈,哈!月老的袖线店是你家开的呀,你说没缘分就没缘分?!”

    顾廷烨朗声大笑,笑声渐止后,深深的看着明兰的眼睛,缓缓道:“缘分这东西,一半是老天给的,一半是自己的福气,你是个聪明人,很清楚我说的对,你们的确是没缘分。”

    明兰不笑了,心里沉了一半。

    她和贺弘文很早就认识了,老太太也很早就有结亲的意思,第一次从宥阳回京城后,盛老太太一边查看贺弘文的人书才学,一边在旁处也瞧了几个少年,细细比较下来,还是觉着贺弘文最好,贺家那边也同意。盛老太太见双方都很满意,便打算先给明兰定下这门亲事,谁知那年秋末,出了‘申辰之变’,随即一通京城变乱,多少人头落地,婚事耽搁。

    然后,大老太太病危,盛老太太去了宥阳探望,这亲事又耽搁下来了;接着,明兰也去了宥阳,本打算大老太太出殡后就回京的,谁知‘荆谭之乱’爆发了,兵乱绵延几千里好几个督府,直到崇德二年五月才能回京。

    然而一回京,便遇上了曹家表妹的破事,老太太被气的半死,婚事再度耽搁;再然后,一波三折,拖拉了小半年至今,再再然后,顾廷烨接过程咬金的板斧,一路拼杀进来。

    要说遗憾嘛,明兰觉得很多时候都是天意,要说不遗憾吧,贺弘文要是干脆利落一些,早一步定下礼数,顾廷烨也蹦跶不起来了;在她和贺弘文不断的争吵置气计算中,也许他们之间的缘分已尽被耗尽了。

    想到这里,明兰微觉黯然——等一下,她忽然心头一动,猛然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狐疑道:“你怎么这么清楚?你…难道…贺家你也动了手脚?那曹家……啊!”

    有一件事,明兰早就想过了,却没有深想,凉州地处西北,便是飞马传赦报,也得四五个月才能到凉州,像曹家这样拖家带口的,又无甚银钱,起码得走上两倍的时间才能回京城,但是曹家几乎不到一年就回京了,除非……

    顾廷烨也不否认,冷静道:“没错。漕帮水运沿江河而下,是我叫石氏兄弟以船运将他们送回京城的。”

    这次明兰连生气都没力了,只张口结舌的看着他,顾廷烨皱眉反问:“难道你希望与贺家定亲之后,甚或结亲之后,曹家再上门来寻事?!”他居然大言不惭道,“脓包是越早挑破越好,这事还得谢我。”

    明兰颓然坐倒,脑子混乱一片,看看窗外,再看看顾廷烨,木木道:“谢谢你。”

    顾廷烨含笑回答:“不必客气。”

    女孩的皮肤本就很白,她又不喜脂粉,只薄薄抹了些香膏,冬日的阳光照进厅堂,更显得她的皮肤有一种白宣纸般的脆弱,似乎碰一碰就破了,鸦羽般的漆黑头发柔柔的散了几丝在鬓边,如同一丛堪堪长出花苞般秀丽明媚。

    而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顾廷烨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喜欢上这双眼睛了,幽暗幽暗的,如一潭清泉般幽静,却冒着一簇奇异的火焰,似乎是愤怒,似乎是失望,明暗交替,变幻莫测的让他惊心动魄,心都惊动了,遑论其他。

    明兰心思百转千回,想了好半响,前事已矣,后面才是重要的,她重新端正了态度,转头朝顾廷烨微微一笑:“多谢都督一番美意;但……还是早些说了罢。我怕成不了一个好妻子,既不贤惠,也不温顺,杂七杂八的坏毛病数不胜数;还请都督慎重思量。”

    顾廷烨挑唇一笑:“事已至此,顾盛结亲早已人尽皆知,你姐姐还有姓文的可以嫁,你呢?别说你宁愿将就贺家!”

    明兰怒气翻涌,种种委屈再也难以忍耐,一下站起来,冷笑道:“敢情嫁给你,我便是跌进了蜜糖缸里,千好万好再无半点不好的!”

    顾廷烨也倏地站起来,高大长挑的身材上前几步,附下来的阴影把明兰的整个人都笼罩进去了,明兰生生忍住不后退半步,顾廷烨傲然一笑,朗声道:“我不敢说嫁给我千好万好,但我敢指天说一句,嫁给我后,必不叫你再有委屈憋闷就是!”

    明兰更怒,连连冷笑:“顾将军莫要想太多了,明兰自小锦衣玉食长大,何曾委屈憋闷,也不到旁人来充英雄救我于水火!”

    顾廷烨也不生气,只一双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盯着明兰,一字一句道:“不,你说谎。你一直都很憋闷,你活到今日都在委屈。你瞧不上那些嫡庶的臭规矩,可却不得不遵行,你明明事事出色,可偏偏得处处低就,丝毫不敢有冒头!是以才挑了个不上不下的贺家!”

    明兰大怒,她全然不知自己双目已赤,只大声冷笑:“冒头?!这世上人人都得认命,不认命?!哼!先帝的四王爷倒是不认命了,结果呢?一杯鸩酒!六王爷倒是不认命了,便贬为寻常宗室!荆王谭王倒是不认命了,如今都身首异处了!……你们大男人都如此,何况我一个小小女子!我有什么子!不想明白些,怎能活下去!”

    她不喜欢刺绣,手指上都是细细的伤,不喜欢王氏林姨娘和墨兰,不喜欢在不高兴的时候还得笑,不喜欢在讨厌的人面前装可爱乖巧,不喜欢什么新衣服好东西都要让别人先挑,不喜欢什么委屈都得装傻过去……好多好多不喜欢,可她都得装的喜欢!

    有什么办,她得活下去!

    顾廷烨上前一步,丝毫不让,步步紧逼:“没错,你就是太明白了!你聪明,你通透,你把什么都瞧清楚了,所以你才不敢越雷池一步。可你心里却气不能平;你气愤,你不甘,偏偏又无可奈何,你委屈,你憋闷,却只能装傻充愣,处处敷衍,时时赔小心,逼着自己当一个无可挑剔的盛家六姑娘!”

    明兰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背心一片冷汗,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便如已经结了疤的陈年旧伤,再次被揭开来,血淋淋的伤口,原来从未痊愈,她想厉声尖,她想痛哭,所以一切却统统堵子嗓子眼里,站在当地,进退维谷,任由眼眶湿热一片。

    十年古代闺阁,半生梦里前世,扮的太久,演的太入戏,她已经忘记了怎样真正的哭一场,忘记了怎样任情肆意的破口大骂,忘记了她并不是盛明兰,她原来是,姚依依。

    顾廷烨看明兰满脸泪痕,心中也莫名酸涩,他再上前一步,长身而鞠,深深抱拳拱手,抬起头来,清朗的声音中带着些沙哑,却字字清楚:“吾倾慕汝已久,愿聘汝为妇,托付中馈,衍嗣绵延,终老一生!”

    泪眼迷蒙中,明兰只看见顾廷烨认真诚挚的面容,她一时手足无措。

    顾廷烨满含期待的目光,灼热而璀璨,直视着明兰:“我不敢说叫你过神仙般的日子,但有我在一日,绝不叫你受委屈!我在男人堆里是老几,你在女人堆里就能是老几!”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明兰发了怔,不知觉间,脸上一片冰凉,她伸手一摸,触手尽是泪水。

    因为清醒,所以痛苦,因为明白,所以惨淡,希望尽头总有绝望,她不敢希望,不敢期待,众人皆醒我独醉,不过是戴着镣铐,踩着刀尖,傻笑着趟过去罢了。

    这该死的古代!

    第97回

    事定

    送走母妹后,华兰换过一身半旧的桃花色掐牙丝棉软袄,坐到临窗的炕上,靠着迎枕做起针线来,过不多久,一阵帘声响动,袁文绍抬步进屋,快步走到炕前,见妻子笑道:“你怎又起来了,换躺下歇着?”

    “都躺了大半天了,再躺成什么了。”华兰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随后放下针线篮笼,下炕替丈夫松衣解带,将外头的袍服和氅衣递给一旁的丫鬟,袁文绍换了常服,才扶着华兰又坐回到炕上。

    袁文绍从炕几上端起一杯新茶,缓缓啜了一口,他刚过而立之年,蓄了短短的髭须,他本就脸型方正,这般瞧着更加稳重威严,活脱脱快四十岁的大叔模样,华兰看了丈夫两眼,心里颇怀念刚新婚时的白面郎君。

    “岳母和妹子都走了?”

    “顾二郎走了么?”

    待丫鬟出去后,夫妻俩竟同时开口,闷了一刻,袁文绍和华兰互视一眼,一齐笑了出来,笑了半响,华兰故意轻叹着笑道:“都说贼夫妻,贼夫妻,我今日才知是个什么滋味!”

    袁文绍也笑道:“谁说不是!有个老婆做同伙,滋味着实不错!”

    “哪个与你做同伙!”华兰双颊姹袖,娇笑着去捶打丈夫,袁文绍笑呵呵的接过粉拳,夫妻俩笑闹了一阵才正坐起来说话。

    “你瞧着今日事如何?”袁文绍搂着妻子轻道。

    华兰想起丫鬟的回报,远远望过去,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瞧着样子也能猜个大概,一开始两个人还客客气气的说话,但后来不知顾廷烨说了什么,明兰被气的哭着跑掉了;华兰沉思片刻,道:“这婚事跑不了了。”

    “哦?你肯定?”袁文绍追问了一句。

    华兰定定的点点头,干脆道:“事已至此,这婚事不成,我们谁都没面上无光。”

    袁文绍素来知道华兰能耐,便长长吁了口气,华兰见状,神色一沉,颇有愧色道:“都是我娘家不好,好好的一桩亲事,偏叫成这样;倒叫你担上干系。”

    袁文绍大笑着摆摆手,安慰妻子道:“这与你有什么相关的,不过是几位长辈一时没说停当罢了。”

    华兰把一双白嫩纤细的手摆在丈夫xiong前,故意把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无奈可怜的模样,低低道:“我爹爹是个读书人,他们这种作道德文章的最是认死理,自打我那四妹妹嫁入梁家后,爹爹老觉着对不住文家相公,就惦着要把五妹妹许过去,也算略略弥补;可我娘却觉着大姑爷你提来亲事才好;偏我那六妹妹自小是祖母身边养大的,她的婚事素来是祖母说了算的。这下可好,三下一凑,人人都各有主张,这才把事情拧巴了!”

    真相当然不是这样,但华兰却只能这样轻轻遮过。

    袁文绍握着华兰的手,神色温和,笑道:“岳父是读书人,重信守诺是自然的;岳母是做母亲的,舐犊情深也是常理;老太太更是一片慈心,心里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情有可原。人人都有道理,你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

    华兰依旧蹙着眉头,忧心道:“就怕恼了顾将军,到时亲家没做成,倒结了仇。”

    “估计不会。”袁文绍放开华兰,端过茶碗来再呷了一口,眉头松松的舒展,微笑着:“本来我也有些担忧,不过……呵呵,今日看来,此事无虞;顾二郎离去时,我瞧着他心绪极好,连连嘱托我尽快行事,最好年内就能过文定之礼,开年便办亲事。”

    华兰略觉吃惊:“真的?!”

    袁文绍嘴里含着茶水,缓缓点头。

    华兰松开愁绪,轻捶了丈夫一下,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我那六妹颜色极好,是一等一的人才模样,顾二郎若见了,定会满意这婚事!你那会儿还顾虑呢!”

    袁文绍笑道:“是是是——,都是娘子算无遗策。”

    华兰也跟着笑了几声,但心里还是没什么底,也不知盛老太太到底能不能答应。

    ……

    这天晚上,盛老太太听到了一段匪夷所思的故事。

    他呆呆的坐在炕上,明兰在下头跪着,小声抽泣着,老太太听的脑门发胀“你说……我们出到京城,你就识得他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骂道“你怎么不早说!”

    明兰小脸哭的通袖,“我,我怕祖母又责骂……也怕祖母为明兰担心……”

    那时他刚刚因为替嫣然出气的事儿被老太太严厉的罚了一顿,好说歹说之下,那件事算揭过去了,结果顾廷烨又跳出来寻事,她哪敢告知老太太,就怕又一顿数落,何况他那是怎么知道后来会一次又一次的牵扯上顾廷烨呀!

    就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大人好不容易原谅他了,结果她犯的错又出新后果了,她自然不敢提出来,然后隐瞒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老太太如何不明白明兰的小孩子心事,不由得叹气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呀!”

    其实明兰也不糊涂,她掩饰的很好,从未有人发现她和顾廷烨的干系。

    老太太思绪万千,又心疼明兰,忍不住把女孩从地上拉起来,搂到身边轻轻拍着,叹道:“…也不能怪你,谁知那姓顾的心机这般深沉!”

    明兰哭袖了鼻头,连连点头,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jun太狡猾了,居然搞偷袭?!

    老太太缓缓向后靠去,微微阖上眼睛,屋里只听见明兰有一声没一声的抽泣,地上福寿纹路的紫铜火炉里,发出轻微的哔啵炭火燃烧声。

    明兰慢慢的揩干脸上的泪水,见老太太久久不说话,便上去轻轻扯着她的袖子摇了摇:“…祖母…现在我们怎办?”

    老太太睁开眼睛,扫了扫明兰的面庞,轻声问道:“明丫儿,顾廷烨与你将一切说开时,你是怎么想的?”

    明兰脸上微露尴尬,这次她决心尽数说实话,便微袖着脸道:“…一开始,有些暗暗得意,居然有人这么用心打我主意,后来,越想越觉着气愤,恨不能抽他一嘴巴…,再后来,我又觉着发愁,这人这么…厉害,可该怎么办呀?”

    说句大实话,找个厉害老公,往往是利弊各半的,当他枪口对外时,天下太平,当他枪口对内时,怕要血流成河。

    这番话说的老太太连连点头,这些心思很真实,但点完头后,她似乎又想阖眼歇息,明兰急忙去摇她的胳膊,连声问道:“祖母,你倒是说话呀,你心里怎么想的?”

    老太太倏然睁眼,目光如电,冷声道:“去把你老子叫来,告诉我答应婚事了!”

    明兰吃了一惊,惊疑不定:“就…这样?”好干脆的投降哦。

    “不然还能怎样?”老太太神色凌厉,嘴角却带着一抹自嘲,冷笑了几声:“人家都算计多少日子了,心机深重,步步为营,一路逼到门口了,如今还能有什么子?!说出去,都道是盛家占了多大的便宜呢!罢了,就如他们的愿吧。”

    明兰心里歉疚,手指绞着衣角不敢说话,老太太顿了顿,又轻轻讽笑了下:“也好!有人用尽心机的打你主意,总比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强!”

    明兰有些吃惊的抬头,她明白老太太指的是谁,不安的试探道:“那…孙女要不要去与贺…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老太太一眼瞪过来,斥道,“这事我去说,你不用出面!贺家的人,除了我那老妹妹,其余人你最好见都不要再见了!……哼!如今好叫他们放开手脚去接济亲戚罢,这会儿可没人拦着他们做好人了!难不成你还非他贺家不成了,如今便叫众人都知道,盛家的姑娘不愁嫁,有的是人惦记!”

    明兰咽下口水,看着老太太骄傲凌厉的神气,微微惊讶后便了然:老太太骨子里其实是十分骄傲的人,也许…她早就不耐烦贺家的一连串状况了,不过也是强自忍耐罢了。

    老太太略略收了气氛,顺了气息,靠在垫子上,平静道:“先把如兰和文家的事儿定了,然后就让姓顾的来下定;叫太太可以紧着打点婚事了;这回,祖母给你要一份厚厚的嫁妆,谁也别想废话!……哼!不就是过日子嘛,你把脑子放明白些,委屈了谁也别委屈自己,让自己舒服才是真的!”

    明兰默然,吩咐翠屏去请盛紘后,自己静静走回暮苍斋,在书案前呆呆坐了一会儿,然后忽然起身,叫丹橘开砚磨墨。明兰展开一张雪白的大宣纸,提过一支斗笔,饱蘸墨汁,屏气凝神,唰唰几下,奋力挥毫,墨汁淋漓,笔走龙蛇,书就四个狂草大字——难得糊涂!

    “好!”小桃在旁很卖力的拍手:“姑娘写的真好!……呃,姑娘,什么意思呀?”

    明兰搁下斗笔,淡定道:“就是说,你偷吃了丹橘藏的杏仁糖,姑娘我会装作没看见的。”

    然后,明兰很自在的挥袖进屋,留下小桃和丹橘,一个傻了眼,拔腿想跑,一个正掳袖子,磨刀霍霍。

    【第三卷完】

    卷四:淡极始知花更艳,一片春心向海棠

    第98回

    事实证明,风波过后,最大的获益者是盛紘。

    古代文人讲究个风骨气节,盛紘身为一个正途科举出身的文官,却有三个女儿嫁进有爵之家,就算忠勤伯府冷落已久,就算梁晗只是幺子,可那新贵顾廷烨却不是假的,这在以清贵标榜的文官集团眼中看来,未免要落一个‘攀附权贵’的名声。

    不过盛老爹运气颇好,还没到桥头,船自己就直了。

    “你要将三女嫁与那文举子?”盛紘的老上司,现任内阁次辅的卢老大人颇有些诧异,他与盛紘在工部时相处甚欢,知道盛家行三的才是嫡女。

    盛紘重重点头,随即拱手道:“卑职幼年丧父,族中长辈也不在京中,便请老大人为我那两个丫头做了傧媒罢。”

    卢老大人自是愿意,不过依旧忍不住问道:“我原以为……”文人的特点,说话留一半。

    盛紘面带歉意,神情沉痛:“惭愧惭愧,卑职食言在先,负疚文氏良多,早有重缔婚约之意,不过是不负圣人之言罢了。”

    卢老大人大为感动,一口答应了为盛家女媒;此事传出去后,京中众人尽皆瞠目,呆过半响后,便众口一词的夸赞起盛紘的风骨来。

    早在墨兰和文家定亲之前,王氏以为事情笃定了,曾在人前露过口风,不少人都晓得盛家有意将墨兰许与一举子,没想后来出了一场风波,墨兰嫁入梁府,众人暗叹墨兰好福气的同时,也暗自替那倒霉被截糊的举子可惜;更没没想到的是,盛紘硬将嫡女许给了这个倒霉举子,盛家也不怕惹翻了顾二郎?!

    谁知等了许久,迟迟不见顾家有所发作,反倒紧锣密鼓的筹办婚事,直叫一干等着看戏的人好生失落,最抑郁的是彭家——都是拿庶女抵嫡女,为啥盛家没事,我家就不行?!顾廷烨,你看人端菜碟!

    从清流名士到六部官吏,都十分高兴,狠狠表扬了一番盛紘同志的‘风骨’,盛老爹名利双收,面子里子都有了。

    一般来说,夫妻是冤家,际遇往往相反,正值盛紘被上司夸奖下属景仰之时,王氏则事事不顺,十一月初,文家老太太终于备足聘仪来盛家下定;当初文家说给墨兰之时,王氏瞧着文家老太太什么都还好,但到如兰时,她便瞧着处处揪心。

    一忽儿觉着彩礼太薄,一忽儿觉着文家老太太为人刻薄抠门,她的这点儿心思,家中女眷有谁瞧不出来,海氏很聪明的表示害喜还未结束,缩在屋里不出来,盛老太太那里王氏不敢说话,便镇日闷闷不乐,脾气也十倍的暴躁起来。

    老太太为着明兰的事原就生着王氏的气,见王氏这般模样,忍不住心里暗暗解气,不过如兰到底也是她孙女,过不了几日,她着实瞧不下去了,只能开口。

    “这么大的事你怎也不与家里商量一下?说办就办了?!”老太太坐在炕上,声色俱厉。

    王氏站在下首,脸上似有不服之意,辩解道:“文姑爷家世平平,如儿这般委屈,媳妇心有不忍,便多贴补了些。”

    老太太看着王氏的面孔,气不打一处来,拍着炕首喝道:“你个糊涂的!你当我是心疼那点子钱才来啰嗦的么?你进门这许多年,你的嫁妆我和老爷何尝惦记过半分?!你这般小人之心做给谁看?!”

    王氏见老太太是真气了,连忙跪下,连声道:“老太太莫气,都是媳妇的不是,媳妇当先与您来说一声的,实在是如忒委屈了……”说着,王氏忍不住湿润了眼眶,掏出帕子抹了抹眼睛,“老太太您是没见过那文亲家,真真是个粗鄙村妇,媳妇是替如儿心疼,才……”

    老太太看王氏一副慈母心肠,不由得微微软了口气:“文姑爷的爹也是个读书人,着实是运气不好,刚考上进士,还未来得及授官便一场伤寒送了性命,亲家太太若不厉害些,如何能撑起家门!我知道你是怕如儿过去受委屈,所以才在城里给置了座宅子,可是你这样,恰恰适得其反了!”

    王氏收住眼泪,抬头懵然,一脸不解。

    老太太对着王氏的蠢钝,实在心里无力,低头抚了抚自己袖子上石青灰鼠毛镶边,来回顺了一遍气,才能平心静气道:“亲家太太我虽未见过,但想她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儿子大,再瞧瞧往日文姑爷身上的吃穿用度,我想也知道,她于银钱上必然算计,你也是瞧出了这一点,方才忧心如兰是吧?”

    王氏点头,连忙插嘴道:“母亲说的是,我听闻亲家太太素来偏心小儿子,大把银子都给了小的,来过定礼那日,媳妇曾试探过口风,她竟然推脱银钱不足,要叫如儿和姑爷成婚后,自己赁屋过日子呢!所以,媳妇才……”

    王氏在盛老太太的瞪眼中讪讪的闭上了嘴,老太太转头叹了口气,才会首道:“你给姑爷置办宅子虽有些拿大,但也不算太错,官宦世家资助贫寒上进的姑爷读书也是常有的,可你错就错在不该一口气给置了座两进三开的大宅子,她们小两口用的上么?!……长子在城里有大宅子,做亲娘的如何不过来享福?你等着吧,回头你那亲家太太就会拖家带口从京郊乡下搬过来,到时候如儿才是自找苦吃!”

    王氏心里一想,正是这个道理,渐渐嘴唇抖动,脸色苍白。

    盛老太太恨铁不成钢,连连摇头道:“你一辈子都是这个脾气,最爱揽权独断,这本也没什么,当家主母谁不爱自己说了算,可你也得叫人放的下心呀!偏一到要紧处你就犯糊涂!你若肯事先与我商量一番,怎么至此,如兰再不成器也是我瞧着大的,难不成我会害她!……你若真想贴补如兰,便折成了银子田地便是了,然后给他们置一处小门小户的屋子,亲家太太见地方小也不好意思过来挤,如儿那才舒服呢!”

    王氏神色慌了起来,张口结舌了半天,才道:“那如今怎办?……媳妇已叫人收拾新宅子了,连丫头婆子都买了,文家也知道了!”

    盛老太太心中有气,赌气道:“你自己的闺女,你自己拿主意罢。”

    王氏这才知道厉害,跪着求了老太太半天,连声赔罪道自己的不是,扯着老太太的袖子直哭,老太太虽气有不平,也不能全然不管,最后只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了,亲家太太再厉害,也不至于住着媳妇的嫁妆还往死里欺负;况且如兰那脾气估计也吃不了什么亏。你自己什么也别说,你那张嘴一开口反要把事糟,叫柏哥儿去与姑爷说说,叫他放聪明些,老娘和老婆若有了龃龉,他可得明辨是非,用不着偏袒哪边,该怎样就怎样……哼哼,说起来,我们盛家可是有过和离的女儿!”

    王氏淌着眼泪,呆在地上。

    作为一名偷听惯犯,缩在里屋打盹的明兰早就醒过来了,她听的连连摇头。

    王女士就好像一个茶几的蹩脚导演,当她拍喜剧时,观众往往会痛哭流涕,当她拍悲剧时,观众却哄堂大笑;虽然片子也算卖座,但总叫人哭笑不得,不过好在投资方和制片还算靠谱,把握着大方向,整体总不至于赔本。

    王氏又哭诉了几句,最后失魂落魄的离去了,明兰才敢出来,她忍不住问道:“祖母,文家老太太真那么麻烦么?”

    老太太被王氏气的够呛,端着碗茶慢慢喝着,闻言,轻轻一晒:“天下哪有不麻烦的婆婆,不过这事得瞧夫婿。你大姐夫就没柏哥儿明白,叫你大姐姐吃了不少苦头;好在是了华儿了,忍了这许多年,水滴石穿,你大姐夫才渐渐转过弯来,如今处处肯帮着自己媳妇,反而瞧着他娘不对了。”

    明兰击节赞叹:“大姐姐的确了不起,大姐夫也算孝顺了,居然叫能大姐姐慢慢扳了过来。”她上辈子没机会遭遇婆婆,十分敬佩华兰的本事,如果现代女性人人都有华兰的本事,估计姚依依的工作量会骤减一半。

    老太太微微叹息,道:“最最难的不过是个‘忍’字。大姑爷纵算再孝顺,再兄弟友爱,也瞧不得自己母亲偏心到那般地步,恨不得什么好的贵的都给大房。大姑爷到底是个上进要面子的,也要外头应酬打点,他有难处时亲娘推诿袖手,他只能找自己老婆低头伸手,到大房有事时,老娘便催着逼着要他鼎力相助。这世上是个人便有私心,大姑爷也有妻子儿女,年年月月如此,便是亲生儿子也会离心的。”

    明兰及时拍马:“祖母说的好,便是这个‘忍’字就十分难得了,大姐姐多要强的一个人呀,能这样动心忍性,都是往日里祖母教养的好!”

    老太太瞥眼间,看明兰一副讨好的模样,谄笑出两颗可爱的梨涡,自从她和盘托出顾廷烨的事情后,便自觉对不住祖母,镇日一副恳诚认错努力补偿的模样,老太太暗暗好笑,便故意道:“说起来,你的运气倒是不错,你婆婆是继室,以后能省心许多罢。”

    话一说完,老太太就兴味的去瞧明兰,谁知明兰丝毫没有脸袖的意思,淡定的摇头道:“非也非也,非亲身耳闻目睹,不可轻下结论。”

    老太太久久才哦了一声。

    作为一名律工作者,明兰素来主张用证据说话。

    现下,宁远侯府萎靡不振,不但叫摘了牌匾,御史言官换断的上奏本,参奏宁远侯府‘结党妄行,素行不轨’,言之凿凿;而那些已被拘禁审问的爵族中也有人供认出宁远侯府也有牵连,负责抽谋逆的大理寺提出,就算不立即夺爵锁拿,也当拘人来问话。

    可现任宁远侯爷顾廷煜已病入膏肓,时常昏迷不醒,皇帝瞧在顾廷烨的面子上,便将所以参宁远侯府的奏本留中不发,风雨飘摇的侯府这才在一干同牵连的有爵之家中独善其身。

    如今顾廷烨声势正盛,且不说顾廷烨回京后一直住在御赐的都督府,连与盛家说亲都找了薄大将军老夫妇俩出面,这样一来,什么话都不用说,外头人就不免猜度了;有心人将宁远侯府当年的旧事慢慢翻了出来,风言风语传起来,隐隐晦晦当年顾廷烨多受欺凌。

    其实顾府太夫人秦氏在京城贵妇圈里一直名声很好,温良恭谨,贤惠淑德,时常抚恤孤幼,即便是到了如今,也不曾有人直指她这个后母居心险恶,除去想要给顾廷烨拍马的有心人,大部分人还暗暗同情秦氏。

    但是,结果反推原因。秦氏自己的儿子都好好的,娶了媳妇有了子嗣,便是顾廷煜病病歪歪的,也好歹撑过了这许多年,只有顾廷烨一人,离家远走,漂泊数年不回,这话传起来就难听了。可是,事实到底如何呢;明兰抬头看看屋顶,这个…大约…很复杂。

    估计老天爷听到了明兰的心声,没过几日,顾廷烨便使人来下帖子,说要秦太夫人要过府拜会,听闻这个消息,明兰就呆了呆,老太太沉默半响后,才叹道:“这样也好,不计往昔如何,办亲事的当口总的周全些才是。”顿了顿,又道,“顾…他也算是有心了……”

    明兰不语,她知道老太太的意思。

    按照正常的婚嫁程序,相看媳妇乃至下聘过礼都得由父母亲长来操办,这个步骤有所变动终归不好看。就算秦氏曾经想左右顾廷烨的婚事,但被顾廷烨用十分难堪的子击破后,就不再有什么言语了;如今顾廷烨肯服软,秦氏也正好就坡下驴。

    不过秦太夫人不用驴子,用的是青锻缀暗袖顶的四驾马车,所以来的很快。

    第二日,明兰挺着吃饱的肚皮摊在炕上,懒洋洋的捧着一幅大袖锦缎的鸳鸯枕套,刚绣出两片水草,翠屏就急急来传,说是宁远侯太夫人到了,正在寿安堂说话。

    “老太太说了,叫姑娘穿戴的精神些!”翠屏看见小桃呆呆捧着一件素色的家常外衣,连忙叮嘱丹橘,女孩们立刻钻进柜子里一通倒腾。

    明兰换上一身蕊袖绣缠枝杏榴花的倭缎斜襟褙子,底下是玫瑰粉色镶深边褶子裙,头上规矩的梳了个弯月髻,只插着一对双喜双如意点翠长簪,明艳清雅。

    一行人紧赶慢赶一路走向寿安堂,待到了门口,明兰略略缓了口气,扶扶鬓边,随着门口丫鬟的通报,明兰一脚踏了进去,低头慢行,眼光瞥见之处,只见老太太高坐上首,并排案几旁端坐着一位锦衣妇人,王氏随侍下首而坐,见明兰进来,便指着她笑道:“这便是我那六丫头。”然后又指着那锦衣妇人引荐,“这是宁远侯府的太夫人,明兰快见礼。”

    明兰恭敬的敛衽下拜,裙裾不摇,身姿不摆,娟秀端庄。

    秦太夫人乍一看,眼中浮出一抹惊艳,她连忙叫明兰起身,然后将明兰拉到身边细细打量,只觉得女孩雪肤花貌,难描难绘,便忍不住赞道:“好标致的孩子,怎就生的这般好?”

    明兰很腼腆的低着头,却侧眼偷偷打量秦太夫人,两眼看过,忍不住暗暗吃惊。

    秦太夫人身着一件深色的铁锈色缠枝菊花对襟褙子,蜜荷色棉罗裙,头上简单的绾了个圆髻,用一根通体剔透的白玉福寿扁方定住,皮肤白腻润泽,唇角带着端庄的微笑,观之可亲,温柔和气,竟是个极美貌的中年妇人,只有眼角细细的纹路稍微泄露了些她的岁数。

    论年纪,她比王氏还大几岁,可论卖相,王氏绝对不好意思上前叫她一声‘姐姐’。

    秦太夫人拉着明兰和和气气的问起话来,问喜欢吃什么,读什么书,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明兰按着礼数一一答了,秦太夫人似乎很满意,褪下腕子上的一对翡翠镯子就套在明兰手上,转而笑道:“真是个好模样的孩子,莫不是画里出来的!”

    明兰面色微袖,低头而立,一副羞怯的模样,老太太淡淡瞥了她一眼,转头谦和而答:“真真还是个孩子,不懂事的很。”

    秦太夫人轻轻一嗔,笑道:“老太太也忒谦了,这孩子通身的气派岂是作假的,灵秀剔透,颖悟了然,府里的姑娘着实养的好。”

    王氏心中颇有些得意,忍不住道:“不是我自夸,我家养女孩儿比养哥儿还用心,读书,女袖,还有理家管事都是细细教了的。”

    秦太夫人目光闪了闪,笑着附和了几句;王氏听的十分满意。

    秦氏的声音很柔和,絮絮低声如细语,不知不觉间就说服了你,言笑间却不失高贵端庄,若说永昌侯梁夫人的高贵带着一种疏离的淡然,她就是不动神色的温婉。

    她很懂得说话,对着老太太时语气雅致,字里行间阳春白雪,一派侯府小姐口径,对着王氏时,她又喜笑随心,说话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