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1-181第19部分阅读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1181 作者:rouwenwu
老,以及素有情德馨老人,最后请了孙氏母子,济济一堂,要了解这件事;如此盛事,品兰岂坐住,在李氏跟前央求了半天,李氏自然不肯让女儿去观看大人吵架,反是大老太太说了一句“她也不了,该让她知道知道世道艰难,没像那娇花般经不起风浪。”
大老太太生存哲学和儿媳妇不一样,她认为杂草比观赏用兰花强多了,李氏不好违抗婆婆,瞪了品兰一眼不管了,品兰立刻去找明兰连声叫道‘同去同去’,明兰也很心痒,但还是先禀过盛老太太,谁知祖母竟也不拦她,于是两个女孩便兴兴头头偷绕到正堂隔间,“不整死他丫!”品兰特别振奋。
到了隔间,却发现淑兰已经端坐在那里,神色枯槁如丧妇般。
“是老太太叫我们姑娘来。”淑兰贴身丫鬟轻轻说了,明兰和品兰对看一眼,这次大老太太怕是要下狠药了,一次性断了淑兰念想。
孙氏母子见盛家仆人恭敬来请,以为盛家妥协了,便大摇大摆上门去,到了一看竟然坐了半屋子人,在座不是地方上德高望重,便是两家人长辈,再一扭头,竟然看见本地通判老爷也在,旁边还跟了两个录事,孙志高渐有些不安,只孙母还犹自不知,趾高气扬挑了把最前边椅子坐下。
待众人一一见过礼后,胡姑父和长松将那通判老爷和两位录事请出去吃茶,品兰隔着门缝仔细瞧了瞧,回头轻轻道“幸亏三房没来,不然定叫他们瞧笑话了。”
进过一盏茶,盛维扫了一圈堂内众人,一拱手道“今日请众位父老到此,便是要议一议女与孙家姑爷之事,家事不利,请诸位莫要见笑。”
孙志高一看这架势,心道莫非你盛家仗着势大想要逼我就范不成,想着先下手为强,便冷哼一声“岳父大人,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志高忝为孙家子孙,如今二十有五尚无子息,实乃不孝,现家中妾室有了身孕,正是孙家之喜,内人自当妥善照料,岂料她竟妒忌至此,不肯容人,岳父大人深明大义,当训诫她一二才是。”
盛维听他如此颠倒黑白,饶他素来厚道,闻言也不禁一股气上涌,李氏看丈夫紫涨脸色,便缓缓站起道“此乃家宅内事,我当家不好说,便由我这当娘来说罢。”说着转身向孙志高,“姑爷,我来问你,我闺女进门三年,为你纳了几个妾?”
孙志高气息一窒,哼了一声不说话,李氏继续道“我闺女进门不足半年,便为姑爷你张罗了三个通房,一年后又从外头买了两个,第二年聘了一个良家姨娘,另三个通房,第三年又是四五个,如今姑爷你二十有五,屋内人零零总总已有十二三个了。”
听李氏如数家珍把自己底细抖搂出来,孙志高脸皮涨红,四周耆老族人都纷纷侧目,一个与孙志高素有嫌隙族叔凉凉道“怪道大侄子屡试不中,原来如此忙碌哟。
孙志高羞愤难言,孙母看儿子发窘,连忙道“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况且我儿是为子嗣大计,亲家这是何意?”
盛纭冷哼一声道“到底是为了子嗣,还是好色,天晓得~~~~!”
孙志高大怒,几乎要拍案而起。
孙家老族长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道“亲家且先息怒,这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何必争执呢?”
孙母见有台阶下,赶紧道“没错,不要扯这些有没,媳妇自己无能也不说了,既然房里有人怀了身子,她便好好接纳进来,待生下个一男半女,也是她福气。”
李氏语音森然“今日便要说这个,我只问亲家一句,若是我儿坚不肯纳那女子,你们待如何?”
孙志高霍然站起,一脸高傲“不贤之人,要来何用,休一封,下堂去罢!”
盛维终于忍不住,连连冷笑道“好好好!——好一个读圣贤女婿!”
明兰心中怜悯,转头去看淑兰,只见她眼神空洞,身子摇摇欲坠,全靠丫鬟撑住了,品兰咬牙再三,在明兰耳边说“我若是个男子,定出去狠狠揍他一顿!”明兰看品兰威武样子,心道其实你虽是女子,你姐夫也未必打过你。
孙志高看盛家人不说话,又傲慢一笑“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若她肯贤惠些,好好照料孙家子嗣,孙家也不会少她一口饭吃!岳父岳母仔细思量下罢。”大马金刀坐下,一副笃定了盛家舍不得他这女婿模样。
李氏看他这副样子,心中最后一抹犹豫都没了,心里恨杀人心都有了,大声道“不用思量了,你孙大才子我们高攀不起,不过不能休妻,只能和离,一应陪嫁全部取回!”
孙氏母子大吃一惊,没想到盛家人竟然如此刚硬,面面相觑,在座众人也吃惊不,震惊过后,纷纷劝道‘莫要意气用事’,‘宁拆十座桥不毁一门亲’云云。
孙志高好容易回过神来,大叫道“什么和离?此等不贤不孝之人,休一封都是便宜了!”孙母忙接上“嫁入我孙家门,那些陪嫁自然都姓了孙,凭什么取回?!”
李氏看着这母子俩德行,竟对自己勤恳老实女儿没有一丝留恋眷顾,她终于明白大老太太一番苦心,心中坚硬起来,昂声道“什么不贤不孝?!你们黑了心肝也说出口?你要孝顺繁衍子嗣,我闺女也没拦着,我家虽是做买卖,可也知道何为妇道孝道?人道进门七年无处方为过,可我闺女成亲不到半年就给你纳了,这样你还说她‘妒忌’?!她进门三年,一个月中倒有二十多天是睡在你老娘屋里,端茶递水,伺候饮食,下灶上房,三更睡五更起,打骂没有半句还口,这还不贤惠?!”
李氏想起女儿年纪轻轻,却一副老妇般枯瘦模样,伤心难抑,几乎哽咽,众人听了也是唏嘘难言,指责目光纷纷射向孙氏母子,更有人暗想都不让夫妻俩睡在一起,如何教人家生儿子?真好一个刁钻刻薄婆婆。
孙母被众人看十分难看,纵使是面皮老厚,也不仅脸红了些,孙志高气鼓鼓低头而坐,闷声不吭,李氏恨意满涨,大声道“你们这般苛待我儿,居然还想休妻,还想要陪嫁!我告诉你们,休想!”
孙志高冷笑一声“男人休妻,天经地义,你如何拦得住?”
李氏也报以冷笑,从袖子中抽出一张纸来举起,道“你纳妓为妾,有辱斯,这是你那□在千金阁旧户籍,你虽为她赎身,但却忘了烧这旧籍吧,哼哼,她原是贱籍,我这就修一封,连这籍一道寄去给你老师和金陵学政大人如何?也叫那些成日与你吟诗作对生们看看你嘴脸,纵算不能革了你功名,你在士林名声……”
孙志高这次是真变了脸色,强自镇定“哼,读人风多了,名满天下余杭四子就个个都有出身风尘红颜知己。”
盛纭笑道“不过人家可都没往家里拉呀,更别说还让她登堂入室延育子嗣了。”
孙志高火冒三丈,却又不敢发火,通判大人就在外头,孙家族长一看李氏这架势,就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今日之事看来是不能轻轻揭过了,立刻转头劝孙志高“既然如此,待那女子生下孩儿,你就把她送了吧,没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不要妻子。”
孙志高闻言,忽然化身情圣,眼眶含泪“这万万不可!她,她卖艺不卖身,实乃一青楼奇女子呀!”
隔间里品兰低低骂了声“放屁!”明兰忍不住叹气道“这很正常,从来奇女子大多出在青楼,平常人家出来一般都是良家女子。”而这些奇女子通常都会遇到那么一两个嫖门英雄,上演一段可歌可泣真情故事。
不过淑兰没有明兰这么想得开,听到这里,她空旷眼眶终于落下滚滚泪水,掩着嘴唇无声哭泣起来。
这个时候,外头忽然进来一个管事打扮妇人,她恭敬走到李氏身边,过去一大叠单据和一大串钥匙,李氏拿过东西,微笑点头,孙氏母子一见此人,顿时惊叫道“卞妈,你怎么来这里了?”
那卞妈微笑道“我不过是跟着大姐陪嫁过去,本就是盛家人,有何来不得?”转头对李氏道“太太,这是姑娘陪过去田产庄子还有奴婢契,这是当初嫁妆单子。”
大老太太谋划了这么久,自然事事周到,孙氏母子前脚出门,留在孙家人手就立刻动手,粗壮杂役挡住门口,管事婆子迅速整理,打包箱笼,点齐人马,把淑兰嫁过去一切连人带东西都带回了盛家。
孙母一跳三丈高,几乎扑过去“好你个盛李氏,你居然敢抄我们老孙家?那都是俺家东西,你快还来!我,我和你拼了!”说着便要过去抓李氏脸,旁边仆妇连忙拦住了,在场仆妇都是李氏心腹,见自家大姐受辱,都暗自气氛,只听扑通一声,也不知怎么回事,孙母脚下一绊,结结实实跌了个狗啃泥。
孙志高连忙去搀扶,只见孙母咬着了舌头,结巴着说不出话来,品兰明兰心里大是爽快。
李氏一扬手中契,冷哼道“陪嫁单子在此!我可没拿你们孙家一针一线,倒是少了几千两银子和许多首饰,也算了,便当做是我儿住你家三年花用罢!哼,你若不服,要打官司,我也奉陪!”
孙志高怒不可遏,大吼道“她嫁了进来,便生是我孙家人死是我孙家鬼,她东西自然都姓孙!什么你我,都是孙家!”
盛纭大笑出声,指着笑道“我虽不是读人,但也听说过‘见雕栏思骏马’,既然我侄女这般惹你眼,你又何必留着她东西?岂不睹物思人,哦,莫非——”盛纭拉长声音,一脸恍然大悟,“莫非我们宥阳第一大才子舍不得钱财?!啧啧,这可就太俗气了哟。”
孙志高被堵住了,梗脖子老粗老红,面目几乎扭曲,堂内一众人都劝来劝去,一时没个消停,这时久久沉默大老太太忽然开口了“各位父老乡亲,请听我老婆子一言。”
众人方渐渐静下来,大老太太沙哑声音慢慢道“我们盛家在宥阳这地界上已数代,自老太公算起,与各家都是几代好,并非我盛家女儿嫉妒不容人,而是,而是……哎……”大老太太长长叹气,神色哀戚。
李家一位保长拱手道“老太太莫非有难言之隐?尽请说来一二。”
大老太太惨然道“几十年前,我们盛家门里也进过一个风尘女子,那之后事儿各位叔伯兄弟也都是知道,我那大丫头红儿没时候还不足十岁!维儿他爹为那女子闹倾家荡产,连这祖宅——”大老太太指着头上屋顶,“竟也卖了!”
当初大老太爷宠妾灭妻事儿可是远近闻名,但凡上点儿岁数人都知道,在座耆老都是经过那事,眼见着偌大家产一点一滴被抵尽当光,这件事情被无数家长拿来做典型案例训斥儿子少逛青楼之用。
大老太太忽然打出悲情牌,孙氏母子立刻摸不着头脑,只听大老太太惨淡着神色,继续道“亏祖宗保佑,各位叔伯父老扶持,我们母子这些年熬出了头,这才赎回了祖宅,我闭上眼睛对得起九泉之下列祖列宗,老婆子这里谢过诸位了!”
说着,大老太太竟站起来,要给在座耆老行礼,众人忙都站起来拦住,连声不可,盛维在宥阳名声很好,不光是他抚恤孤老修路铺桥,更是他复兴家业故事很有励志意义。
大老太太立直身子,决然道“赎回这祖屋那一天,老婆子我对着老天立誓,族中其他人我管不着,可凡我这一支,无论男丁女眷,绝不与娼门女子来往!若违此誓,老婆子我不得好死,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叫牛头马面拔舌头下油锅!”
斩钉截铁几句话,众人俱是一惊,心里倒理解起来人家当年被一个风尘女子弄几乎家破人亡,现在你叫人家闺女和一个舞姬互称姐妹,岂不欺人太甚?
几句话下来,堂上气氛已经变了,不说都向着盛家,却也无人为孙家说话了,孙氏族人只能静坐不语,孙氏母子也开始暗暗发慌,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们十分被动。
这时,大老太太忽然又放柔了声音,徐徐叹气道“你们孙家难处我也晓得,好容易有了后,如何舍得放手,且志高又与那女子有情义;可我盛家女子又是断断不能与那女子同一个屋檐下……”众人都拉长了脖子,抬着头等着听。
盛老太太道“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就让他们和离了罢,当初淑丫头带去陪嫁,留下一半在孙家,也算全了你我两家一番因缘,如何?”
这句话一说,全屋人俱都是松了一口气,孙族长立刻大声道“到底是老太太深明大义,如此自是再好不过,两家人也不可伤了和气!志高侄儿,你说呢?”
明兰暗暗叫绝,这大老太太平日里看着木讷沉默,没想到一出手如此不凡,整场事件,角色分配明确,节奏控制得当,感情把握和离,一步一步引人入殻,自编自导自演,实在是人才呀人才。
孙志高心中犹自不甘,觉得憋屈,孙母也不肯罢休,淑兰那些嫁妆她初初就盯上了,要不是跟过来几个婆子厉害,她早就一口吞了,如今叫她吐出半口来,如何心平!
李氏看了这母子两一眼,大声道“若是不肯,咱们就衙门见!把你那□拖出来游街,叫宥阳县里大伙儿瞧瞧孙大才子德行!”
孙志高最是要脸面,闻言便冷哼道“和离便和离,当我稀罕么?”反正有一半陪嫁在手,也算不少了。
盛维沉着脸,立刻请外头通判老爷进来,连同那两个录事,低声说明一番,便立刻当堂写起来,随后李氏拿出那张陪嫁单子,孙母还想细细看,挑些好东西,孙志高当着通判老爷面,如何肯落人口舌,看也不看把那单子对半一撕,丢下半张。
李氏又道“陪去盛家下人都是家生子,我们如今是两家人了,也不好叫人家骨肉分离,这样罢,我将银子补齐了,人就一个都不留了。”
说着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递过去,站在当中几个族人耆老瞟眼看过去,每张都是一百两面额,似乎有四五张之多,都暗忖盛家倒是厚道,这些银子买多少人也够了。
写好,通判老爷看了眼盛维,道“这就签押了。”孙志高首先往前一立,龙飞凤舞署了名,然后按了个指印上去,李氏忙道“女体弱,由我当家来吧。”
这时,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明兰和品兰都吓了一大跳,转头去看,只见淑兰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双手用力,一把推开槅扇,大步跨了出去,品兰想追出去,被明兰用力拖在门板后,透着门缝看过去。
“淑兰,你出来做什么?”李氏失声道。
淑兰面上泪痕尚且未干,却朝父母直挺挺跪下,泣声道“都是女儿不孝,叫祖母父亲母亲为我操心了!”李氏掩面暗泣,盛维心中大恸,转头不看,大老太太眼中却闪动欣慰。
只见淑兰衣袂决然,神情坚毅,向堂内众人盈盈一拜,缓步走向桌案前,拿过笔挥手写下,按过手印。
孙志高看着淑兰枯黄面色,忍不住轻蔑道“你无才无貌,本不与我相配,当初便是我家许错了婚事,如今这便好好去了,以后配个杀猪种地,可要贤惠些了。”
欺人太甚!李氏和盛维俱是大怒,便是周围众人也觉得太过了。
孙志高还在笑,淑兰猛然一个回头,目光炽火愤怒,看着这个她曾仰赖以生命丈夫,这幅嘴脸如今竟是如此令人作呕,她用力吐出一口唾沫,重重吐在孙志高脸上,然后看着气急败坏那男人,静静道“你这好色忘义,无德无行人;多瞧你一眼都恶心。”
说完再次给众人福了福,然后便挥袖而去,孙志高急着拿袖子擦脸,耳边传来轻轻讥笑声,恨要命。
众人面露不屑,纷纷与盛维道别,竟无一人搭理孙家母子,便是孙氏族人也只与孙志高拱了拱手,孙志高觉着今天叫通判大人瞧笑话了,连忙上前去给通判大人搭话套近乎,谁知那通判理都没理他,冷冷打量了他一番,然后与盛维热络说了几句便告辞了。
孙志高大怒,转头与孙母道“好个势力老贪吏!前几日还与我吃酒评诗,今日便翻脸不认人,待我考取了功名,当狠狠参他一本!”
盛纭轻笑一声“哟,这都考了几回?连个举子都没捞上,还参人呢;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
孙志高气哇哇大叫,可论口舌他如何是盛纭对手,又被讽刺了好几句。
品兰早已离开隔间追着安慰淑兰去了,只明兰还待在隔间,两个陪侍丫鬟互相看了看,见明兰一动不动站在当地,一脸沉思模样有些奇怪。
明兰慢慢挪动脚步,低头思忖,这些日子来许多不解之事,连同自己祖母良苦用心,她如今有些明白了。
第47回
来时候两艘船,回时候六艘船,如果是当官这把架势,那御史立刻可以挽袖子磨墨写参本了,幸好明兰和祖母只是走亲戚,京城来信,说盛紘这回考绩依然是个优,已补了工部郎中,主经营缮清吏司,品级未变,不过好歹算京官了。
既然要在京城安家,索性把老宅东西搬过去装点,再加上盛维和二牛姑父送吃穿用物,光是各色绸缎皮绒就好几十箱子,辎重甚浩,祖孙俩挥别亲族,登舟而去。
其实明兰蛮奇怪,自家老爹从年前就开始托关系走门路,加上他政绩也不错,还以为他能混进六部之首吏部,最少也是户部刑部这样热门单位,当今皇帝在位二十余年,宫殿太庙什么该建设早建设完了,这会儿工部太平空闲好像养老院,盛紘怎么会去那里?明兰这样问盛老太太,老太太回问一句:“明丫自己觉着呢?”
明兰翻着白眼,盛老太太是互动启发教学提倡者,她很少告诉明兰为什么或该怎么做,凡事总要明兰自个儿琢磨,明兰想了想,道:“圣上渐渐年老,储位不明,如今京城正是风起云涌,若真去了那些抢破头地儿,没准会惹上是非;爹爹真聪明。”
盛老太太微笑着抚摸孙女头发,轻轻点头赞许,江波顺缓,船舶平稳,只微微一晃一晃摇着人很舒服,这段日子在宥阳,明兰日日与品兰玩在一处,祖孙俩都没怎么好好说话,一上了船后,才又说上话。
“傻孩子,官场上哪个不聪明了?尤其是京城,水浑着呢,不过是有些人存了贪念,自以为聪明,想着趁机押一把注在皇位上,可宫闱之事何其诡幻,还是你爹这般守拙些好。”盛老太太靠在一把铺着绒毯卧榻上,闲适与明兰说话,“适才你与品兰道别时,都说了些什么?翠微说你昨儿个晚上一夜没睡好。”
明兰思量了下还是老实说了:“我叫品兰以后莫要对泰生表兄随意呼喝了,多少文静稳重些,姑姑会不喜。”盛老太太瞥了眼明兰,悠悠道:“你多心了,你姑姑最喜欢女孩子家爽利泼辣,怎会不喜?”
明兰叹气道:“做侄女,自然喜欢;若是做媳妇,就难说了。”世界上没有一个婆婆喜欢看见自己儿子成老婆奴。
盛老太太皱眉道:“什么媳妇?你一个姑娘家,休得胡说。”
明兰连忙道:“我与祖母什么不能说,又不会去外头说,品兰和泰生表哥是天生一对,有眼睛都瞧出。”
盛老太太听了这句话,似乎有些兴味,慢慢坐了起来,盯着明兰微笑道:“真论起来,泰哥儿真是个好孩子,家里有钱财铺子,又没有兄弟来争,宥阳地面上看上他人家可不少;这几日,你姑姑着实疼你,好些压箱底宝贝连品兰都舍不得给,怕都落了你口袋了吧。”
明兰看着祖母眼睛,认真一字一句道:“姑姑待我好,多半是托了祖母您福气,孙女再傻也不至于这般自大,品兰和泰生表哥自小一道长大,那个…呃,青梅竹马。”
盛老太太微感意外,只见明兰双目澄净明亮,神情丝毫没有犹豫,老太太便笑道:“你倒瞧出来了?倒也不笨。”
明兰很惭愧,若不是那天偷听了一耳朵,她这几日老和品兰吃吃玩玩,哪想出来。
盛老太太半身正坐起来,明兰忙拿过一个大迎枕塞到祖母背后,自己也很自觉缩进祖母褥子里,老太太搂着孙女小小肩膀道:“这个把月在你大伯父家里,你瞧了不少,听了不少,也算见了别样世面,有什么了悟么?”
明兰靠着祖母软软肚皮,躺很舒服,懒懒道:“一开始有些想不明白,现在好像明白了;在家时就听说三房家十分不济,不仅要大伯父家处处周济,还有些不知好歹,后来孙女亲见了后,也有些瞧不起三房作为,可奇怪是,大伯家却好像总忍让着,不但时时贴补,逢年过节请吃酒开筵席,总也不忘了请他们出来;那时我就想了,明明大伯母也不怎么待见她们,为何不远着些?”
盛老太太拍着明兰小手,道:“现在明白了?”
“嗯。”明兰蹭着祖母肚皮,很适意,道:“待己以严,待人以宽,全宥阳都知道大伯父家好,都晓得三房不是,不论有个什么,人人都会以为是三房错。”
盛老太太满意点头,拧了孙女小脸一把,笑道:“你自小懒散,厌恶人际往来,我本担心你性子疏高了不好,如今见你也懂俗务了,我很是高兴。明丫儿,记住了,三房再不济,可三老太爷还在,说起来是两代以内亲戚,若真全然不管不问,只顾自己富贵却不接济,岂不被人说嘴是嫌贫爱富。商贾人家多有不义之名,可你大伯父却是满县城夸上,不过费些许银子,也不白供着三房大鱼大肉,能博个美名,与子孙后代岂不更好?”
明兰知道老太太是在教她,认真听了,插口道:“当日淑兰姐姐和离时,我和品兰都气半死,孙家母子如此可恶,为何还要留一半陪嫁与他们,后来想想,若真把陪嫁都要过来,孙家人索性鱼死网破,定不肯和离,要写休书怎办?这也是破财消灾道理。”
盛老太太轻轻捋着明兰柔软鬓发,缓缓道:“是呀,谁不气那家人!可没法子呀,光脚不怕穿鞋,和离谈何容易,总得有个说法,男人无德,婆婆无行,这可都拿不上台面来说呀;我那老嫂子手段了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钱财,逼之以利害,这种事儿要就是快刀斩乱麻,一日了断,然后即刻送淑兰出门,待闲言闲语散了,也就好了。”
明兰连连点头,忽然一骨碌爬起来,嘟着嘴道:“可孙家人如此可恶,直叫人牙痒痒,就这么算了不成?”
“小丫头好大气性!”盛老太太笑吟吟道,“你大伯母也不是吃素,不过短日头里且不能如何,明面上也不能现恶,还得与孙氏其他族人交好,只待日后罢;不过我瞧着孙氏母子都是糊涂贪婪,兴许不用别人动手,他们也落不着好去了。”
明兰兴头道:“品兰应承我了,那孙秀才一有故事立刻写信与我,到时候我读给祖母听。”盛老太太骂道:“淘气小丫头,这般喜欢吵架生事,也是个厉害!这回你可和品兰玩够了,我丝毫不曾拘着你,待回了家,你要收敛些了。”
明兰抱着祖母胳膊陈恳保证:“祖母,您放心,我这回见了世面,知道了好些人情世故,待回去了,一定好好儿,不让您操心。”
盛老太太爱怜搂着小孙女,悠悠道:“有个可操心人,日子倒也好打发。”
到了京津渡口,下船乘车,一路沿着官道直奔京城,刚到京城门口,便有盛家仆妇等着,换过府中车舆后,再往前行。
话说京城这种地方,百官云集,权贵满地,房产价格不比姚依依那会儿首都便宜,而且古代更龟毛,除了钱还要身份,尤其那些靠近皇城黄金地段,职业不高尚,来历不干净,有钱都不让住。
例如某高利贷主或肉联厂小老板,哪怕拿泰坦尼克号装钱来都不行,盛家是商贾出身本来没戏,不过几十年前,盛老太公趁祖坟冒青烟儿子考上探花那会儿,挟着名望和银票买下泰安门外一处四五进大宅,地段中等偏上,右靠读书人聚居临清坊,左临半拉子权贵住宅区,又趁着儿子迎娶侯爷千金机会,顺带买下宅邸后一处园子,打通后连成一片。
盛紘同年或同僚里面,不少是家境平常靠科举出仕,便只能在京城外围或偏角胡同置宅,而盛紘成了同级别官员中少数拥有花园住宅;明兰再一次感叹投胎很重要。
“当年老侯爷知道老太爷有这么一处宅子,觉着也不是没家底没根基贫寒人家,才勉强答应婚事。”房妈妈对明兰咬耳朵。
明兰仰天长叹:男人要结婚,果然得有房子么。
第48回
离家近两个月,明兰忽觉有些眼眶发热,这才发觉何时起自己竟将这户人家当自己家人了,盛紘颌下多出了三缕短须,呈短长短分布态势,据说这是如今京城最流行文官胡须式样,王氏为筹备长柏婚事累出了一嘴水泡,脂粉也盖不住
“老太太您再不回来,媳妇儿可要跳河了,这里里外外一大摊子!”王氏搀着盛老太太胳膊,前所未有亲热。
这次海家老爷谋了个外放,为怕将来远方送嫁不容易,索性就赶在年前把婚事办了,王氏一边要安顿刚来京全家老小,一边要备婚,忙头晕脑涨。
两代帝师海老太爷虽已致仕,但在清流中威望犹在,这回海家嫁女,几乎半个北方士林头面人物都要来,他们家眷未必个个富贵,但个个都能拽两句文。
“贵府真乃文雅之所,瞧这幅林安之《抚琴图》,迁想妙得,以形写神,尽得顾痴绝之风。”某翰林夫人文绉绉评论墙上画。
“画是好画,就是这题字略显凝重,压住了飘逸之气,若能以探微先生笔法,方全了‘顾陆’之美,盛夫人,您说呢?”某学士夫人说完,然后两个一齐看向王氏。
王氏……呵呵笑了几声,赶紧转换话题,拉扯开去。
谁能告诉她,她们刚才说是啥?
连累王氏罪魁长柏还是一副老样子,拉过明兰往自己身上比了比身高,面无表情道:“两寸差六分。”——你卖布呢。
长枫这回秋闱又落榜了,却在京城交上了几个诗文朋友,最近刚博了一个‘嘉枫公子’美名,大冷天摇着把扇子也不嫌得瑟,长栋变化最大,宛如刚抽出来新芽,一口气长了许多,“六姐姐,你东西我都看着呢,连箱子皮儿都没蹭着。”长栋连忙道。
“栋哥儿真能干,回头去我那儿取东西,我给香姨娘预留了。”明兰凑过去咬耳朵。
九岁长栋小脸儿红扑扑,似乎羞赧:“又让姐姐破费了,姨娘叫不用了,老太太都按份例送了。”明兰俯身轻声道:“是咱姑姑送来好料子,你正长个儿,叫姨娘给你做两身鲜亮,回头上学堂也体面,这是京里头呢。”
长栋心中感激,低着头轻声道谢。
明兰心里清楚,若单靠月例过日子,墨兰和长枫哪穿戴那么好?大家都知道,不过盛紘是个大老爷,从不注意罢了。
“六妹妹,你总算回来了,再晚些,你那些箱笼可保不住要开喽。”如兰禀性难移,一开口就呛,把墨兰气住了,明兰连忙搭过品兰肩膀,笑嘻嘻凑着说:“我有五姐在,便是丢了东西也知道在哪儿!这回呀,我给五姐留了好几瓶子桂花油!”
如兰眼睛一亮:“是苍乡?”
“可不是?”明兰笑眉毛弯弯,十分可爱,轻声道,“苍乡桂花虽比不得西云山好,可是进贡上用,每年多少瓶都是有数,姑姑好容易从官坊里匀出来,我硬是要了些,一瓶不留都给姐姐抹头发!”
如兰也十分高兴,搂过明兰腰,笑道:“那敢情好,我正用得上,好妹妹,亏你记着我。”她自小就头发枯黄稀疏,养了许多年也只略略好些,明兰送东西正合她意。
墨兰撅撅嘴,冷冷道:“妹妹去了趟老家,可学了不少眉眼高低呀,这马屁拍,瞧把五妹乐!”明兰也不生气,笑眯眯转过身来:“是呀,四姐马屁我可也没忘,喏,这是南边来醇香墨,说是里头掺了上等香料,写出来字都带着香气,极是风雅,我这个只识俩字笨丫头就不糟蹋好东西了,给姐姐罢。”
墨兰接过一个小巧螺钿黑漆木匣子,打开便是一股子清雅墨香,再看那几条墨锭,色泽隐隐透着青紫,锭身光滑细润,无有一丝裂纹,显是上品,不由得暗自喜欢,脸上却淡淡:“那便谢过妹妹了,回头我把见海家夫人时得南珠分你一半。”
明兰也不客气,拍手笑道:“那可太好了,欸,五姐姐,你呢?”挑着大眼睛,伸着小手,一副讨要模样,如兰瞪了她一眼,骂道:“你个没出息,少不了你,给你留了一对儿老坑水色玉环呢。”
明兰拉着两个姐姐,满足叹了口:“到底是有姐姐好,便是来晚了,也有好东西得,我可真有福气!”大约是明兰欢喜情绪感染了她们,如兰和墨兰也都笑着摇头,气氛颇也和睦。
晚上盛紘回府,母子父女又是一番高兴,王氏索性开了大桌,一家人坐一块儿用晚饭,席上明兰给盛紘敬了杯酒,朗声道:“贺爹爹仕途顺遂,没有爹爹辛劳,便没有女儿们这般享福,愿爹爹身体康泰,多福多寿!”
盛紘见明兰语气真诚,举止磊落,心里颇为感动,一口喝下杯中酒,连声夸到:“我家明儿可懂事了!”一众儿女见状,也都纷纷举杯,向盛紘祝酒,盛紘心里极是高兴,道:“好好好,你们争气,比叫为父升官还高兴!”
男孩们都一口干尽,盛老太太小声吩咐,只让女孩们抿了一小口。
今日一家人都十分开怀,便不禁席间说话,只听明兰兴高采烈述说回乡之旅见闻。
“到时候,正是金秋九十月份,哇,满山桂花好似铺了金子一般,漫山遍野,香气四溢,光是在桂林里走一圈,人都染香了!”
“咱们摘桂花时候,叫人把绳子拴在枝桠上,然后下头人攥着绳子一头用力摇晃,一摇便是满身桂花!品兰手真臭,人家摇花儿吧,她却摇下来几条毛虫!她还在树下张大了嘴看,我老天,有一条虫子险些喂进她嘴里!”
“田边水牛脾气可好了,我拿绳子轻轻赶着,它就慢慢走着,品兰笨,用力大了,惹恼了那牛,险些被撩起后橛子给踢了,吓死我了!”
明兰声音清脆,表情生动,挑着有趣故事娓娓道来,说糗事时抑扬顿挫,说风景时文雅舒畅,那山间野趣,田园风光,仿佛历历在目,说众人一阵阵向往发笑,盛家儿女都是大宅里长大,自小锦绣堆里大,何尝有过这般乐趣。
“咱们老家可是好地方呀!地灵人杰,风光旖旎。” 盛紘都被勾起了思乡之情,赞叹道。
长枫忍不住道:“宥阳真有这么好玩吗?我也去过呀。”墨兰见明兰今日大出风头,心里有些酸溜溜:“哥哥是读书人,哪能和小丫头野性子比?”
盛紘皱眉道:“你妹妹年纪小,好玩是常理,况且有下人们看着,也野不到哪里去!你大伯父大伯母写信来,直夸明丫儿性子好又懂事,都把品兰带老实了许多。”
墨兰低头不语,心中不满,如兰见墨兰受责,比夸自己还开心,乐呵呵又啃了个鸡腿。
明兰不好意思小声道:“我与祖母说好了,叫我与品兰玩一阵,然后回了京便要老老实实。”盛紘笑道:“与亲戚要好也是正理,不好端着架子,回来后收敛性子便是了。”
明兰暗道:亲戚当然好,这回上京,盛维唯恐京城米珠薪桂,盛紘又要安家又要办喜事,担心银钱不够用,便又送了不知多少钱来。
不过官商官商,何尝不是你帮我我帮你,双赢罢了。
第49回
没有海洋性气候调节,十一月的京城寒冷异常,房妈妈打午饭后就烧起了地龙,晚上明兰和祖母一同窝在暖阁里睡,暖和是够暖和了,就是燥的很,明兰不习惯,一晚上起来喝了好几口茶,依旧口干舌燥,第二日醒来后,晕晕乎乎的听房妈妈说话。
京城乃首善之地,地方小皇帝近,且御史言官耳聪目明唾液系统发达,盛紘十分警觉,把府中最好的一排屋子给了盛老太太住,还叫寿安堂,然后是自己与王氏住的正屋,林姨娘的林栖阁依旧靠西,旁边挨着长枫的小院,长柏独自一个院,预备做新房。
京城盛府没有登州那么宽敞,三个兰没法子住开,便另辟一处空阔的大院子,将三排厢房略略用篱笆和影壁隔开了,然后各自前后再造上罩房和抱厦供丫鬟婆子们使,便也是不错的半独立小院了。当初的葳蕤轩暗含了华兰的名字,墨兰和如兰早不喜欢这个名字了,这回赶紧给自己的小院另起了名字,墨兰的叫山月居,如兰的叫陶然馆,明兰照旧。
明兰听的稀里糊涂,翠微和丹橘倒都记住了,一个打点着把行李从寿安堂搬进暮苍斋,一个指挥着小丫鬟和粗使婆子搬搬抬抬洗洗涮涮,足足弄了一上午才好,盛老太太不放心,便拉着明兰亲去看了一圈,王氏陪在一旁,心里有些忐忑,见老太太点头才松了口气。
京城版的暮苍斋只三间大屋,中间正房,左右两梢间,明兰喜欢有私密空间,特意把卧室隔断了,然后拿百宝阁和帘子把右梢间隔成一个书房,丹橘和小桃亲自把箱笼一一打开,把里头的书籍和摆设都一件件抹干净了,按着明兰的意思摆放好。
还没等明兰收拾完屋子,如兰就来串门子,初来京城,依着如兰的性子,哪里能这么快交上朋友,整日与墨兰大小眼的斗嘴早腻了,她积攒了一肚子的话要与明兰讲。待丹橘沏上一碗热腾腾的毛尖,如兰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明兰进里屋去了。
“六妹妹,你觉不觉着这回四姐姐挺不高兴的?”还没寒暄两句,如兰就迫不及待的点出中心思想。
明兰定了定神,略思忖了下,犹豫道:“还好吧,我觉着四姐姐就是有些心事重,午晌的时候,她来我屋里看了一圈,话都没说几句就走了。”这很奇怪,墨兰是个面子货,不论肚子里怎么想,脸上总是和和气气的,没事也要凑几句的。
如兰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神秘的压低声音道:“你不在这阵子,四姐姐在平宁郡主那儿触了个大霉头。”
理论上来说,除了储君和太小的皇子,其余的王爷一律是要就藩的,受宠些的去富庶点儿的地方,冷落些的去偏僻边区,可如今情况诡异,储君迟迟未定,三四两位王爷在皇帝的默许下都留下了,而这位六王爷的位份不高不低,封了个郡王,藩地在大梁。
去年皇帝老爷过六十整寿时,六王爷来贺寿时带上了一溜儿整齐的三个崽,叫生不出儿子的三王爷几乎看红了眼,尤其是那个小的才四五岁,提溜白胖,憨态可爱,三王爷越看越喜欢,六王爷兄弟情深,六王妃善解人意,便时时带着小崽上门给三哥看。
“哦,我明白了,我在金陵时就听说三王爷意欲过继一个侄子,莫非就是六王爷家的这个?!”明兰恍然大悟,随即又糊涂了,“欸?可这和四姐姐有什么干系?这是皇家的事儿呀,咱们哪插的上嘴?”
如兰得意的晃着脑袋:“六王爷家还有一位正当年的县主娘娘,最近圣上寿诞在即,六王妃带着这一儿一女来京了。”
明兰开动脑筋想了会儿,试探着问:“莫非他们与平宁郡主交情颇深。”
如兰拍着明兰的肩膀,笑道:“六妹妹真聪明。……那日平宁郡主宴客,母亲带着我们俩去了,四姐姐对郡主可殷勤了,又是讨好又是卖乖,奉承的也忒露骨了,谁知郡主干撂着她,都没怎么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