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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天影 作者:白泽
景琝兀自走到榻上坐下,闭目静心。
“愿闻其详。”
“十六年前晋州之役,骠骑副将军冷烨,为了争抢军功,不惜与北漠皇室暗中勾结,书信往来,通敌叛国,将军方情报透露给敌军,书信被父亲拦下,冷烨发现没有收到北漠的回信,察觉可能是信件被拦截了,随后又遣亲兵亲自送书信给北漠,并带回了北漠特制的毒药,涂抹在了刀枪上。晋州之役,冷烨在背后暗伤了父亲,用涂抹了毒药的□□穿了父亲的胸膛,使父亲客死他乡,还将通敌叛国的帽子扣到了父亲的头上。前日我奔赴晋州,验了父亲尸身上的致命伤,就是冷家独有刀枪所致。冷副将自以为堵住所有知情人的嘴就能瞒天过海,终究还是百密一疏,父亲早就把冷烨私通北漠的亲笔书信寄回府邸,又用隐墨在背面书了陈情,若不是一日夜里照着烛火,断然不会发现那封书信背后还有父亲的亲笔陈情。”
萧珩从袖口拿出那封书信,递了上去,“母亲收到信后深感不安,为了保存这封绝笔,母亲将琼胶覆在了信件上,随身携带着,在故里老宅存了十六年,直到数日前才被翻找出来,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也随着母亲入了黄土。”
“兄嫂她……”景琝拿着信的手有些颤抖,他深知这位兄嫂的聪颖过人,手中的书信摸着平整光滑,覆满琼胶没有半分纸质感,可想而知当年她是存着怎样的心情做下的这些后事。
“母亲十六年前生下妹妹后就过世了。”
愈加接近事实的真相,离平反一步一步相近,恨意在心底里燃烧得就愈加越猛烈。
“随着这封书信,和父亲遗留下的几位旧部叔伯,才寻到了当年与王府有关的唯一活口,正是为母亲接生的接生婆子,她的丈夫曾经在榆州府衙手下办事,而当年府衙隔间里,他清清楚楚地听到冷烨亲口说出他私通北漠的真相,冷烨威逼利诱使榆州府衙与他合作,一夜之间屠我嬴家满门。我手上这一叠亲笔投名状,就是冷烨私吞农田克扣税收的证据。仅仅是在冷烨的管辖地域内行走三日,收集到克扣赋税、强抢民女、私吞封邑、玷污民妇、霸凌百姓的投名状就积了整整一摞。皇上即刻就可以下搜查令,相信在冷府的地下室,一定能搜到北漠进献的金银珠宝。”
景琝一张一张地翻看,看得愈加仔细,怒火也愈加旺盛。近数年,冷家的盛焰烧得越来越旺,几次三番连左相右相都压不住冷家的势头,若不是仰仗着西宫菡妃的权势,他们也不敢如此嚣张,只不过景琝一直都找不到打压菡妃的由头,加上二皇子又有军功在身,他忌惮着隐忍着没有出手。这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既可以把冷家的势力连根拔起,也可以为他的兄弟平反。到底是当年他初登皇位处处受到钳制,权柄还旁落在重臣手里,眼看着嬴家出事他却不敢有所主张,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嬴澈军功赫赫又是民心所向,皇位不稳固的他心底确是有猜忌也有妒忌,才任由冷家和众臣这样一环扣一环的绝杀嬴氏一族,十六年来愧疚的苦水一直灌溉在他的心田深处,愧疚、惋惜、后悔、心殇,五味杂陈,只能悄悄藏起嬴澈的那柄佩剑,偶尔睹物思人触景生情时又是一阵苦水翻涌。
“这件事,朕一定会让冷家给个交代,还摄政王府清白。”景琝将罪状物证放在桌案上,语重心长道,“皇侄数年受苦了,不日事情查清楚后,朕就复你位分,世袭你父亲的王爵。”
萧珩紧绷着的一口气总算松了下来,猛然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你方才说你有一个妹妹,人现今可在榆州城?”
“是。妹妹璃儿承蒙三皇子关照,现今小住三王府。”
“你若没有居所,可暂时住在胤和殿。”胤和殿,那是皇帝起居处政之所。景琝说的话让萧珩有些始料未及。
“承蒙皇叔关照,珩儿现有住所。”
景琝抬首看了一眼面前玉树临风的少年,就像年少是兵场风流倜傥身姿卓越的嬴澈,二人的影子不断在眼前与回忆里重叠。岁月蹉跎得微微泛白的胡子之下,隐藏了悄然上扬的唇角。
寒夜里没有一丝征兆地,一连数道旨意下发在宫内外各处。制造局奉旨半月之内重新修葺好城西摄政王府,文礼府奉旨拨款三千两黄金送往制造局供摄政王府修葺装点,军机府奉旨收回骠骑副将军冷烨所有的军权政权并且革职收监,右相府受命拟旨将冷氏一族所有在朝官员无论官衔打小一律降四个品级,左相与御国上将军则连夜带着一众军队搜查冷家。
满城皆知,摄政王的遗孤要重回王府掌家,冷家的命数也不长了。
一夜之间,冷家在朝官员皆是七品八品的芝麻小官儿,冷氏一族乱了阵脚彻夜无眠。在府邸上喝得酩酊大醉的冷烨懵然地便被拷上了铁链送往了天牢,嘴中还醉意地骂骂咧咧。菡妃在胤和殿外跪了一夜,求皇帝饶恕她的母家,磕得头都破了,景琝依然没有召见她,反倒是添了一份旨意将她降为嫔位。
搜遍了冷府,终于在地下暗门里找到了北漠送来的金银财宝,其中有不少的九婴金像,九婴丝帛,无疑是私通北漠的如山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