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涟漪第12部分阅读
指尖的涟漪 作者:yuwangwen
事吗?”迹部嗤笑一声,“不过,如果你想说,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听一下。”
菡瑾忽略掉迹部话里那些多余的修饰词,把玩着手里的手机,背着光,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辨,她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今天和纯子逛街,遇到我妹妹了。现在她出事了,父亲他们以为是我干的。”
菡瑾的声音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仿佛是在叙述什么和自己无关的事。迹部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他蹙起眉,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是中午本大爷打电话给你的时候?”
“嗯。”菡瑾冷笑一声,“原来她也知道今天中午说了不好听的话,一出事,就很主动地来找我求情了,我该表扬事后她觉悟性高吗?”
迹部站起身,双手环胸,踱步走到菡瑾面前,沉吟道:“那边……出了什么事?”
菡瑾瞅了迹部一眼,对这样的他很不解,一直以来,在她印象中,他都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何况是这样的家务事。这种问题从迹部嘴里问出来,倒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了。菡瑾顿了顿,小心着用词:“茗雅学校里有一个女生,被玻璃划破了脸,原先一直以为是意外,现在受害人家属直接指证是茗雅故意伤人,讨要说法。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起子烂帐就直接记到了我名头上。”
半晌,迹部都没有吭一声。
菡瑾把玩着手机的手指动得越来越快,好几次手机差点掉下来,再抬头时,看见迹部眼睛里闪着不知名的光芒,一脸高深莫测地看好了她。她呼吸一滞,怒意顿起,说话口气也冲了起来:“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认为我会无聊到去报复一个小女孩吗?”
“当然不是,”迹部斜睨了她一眼,“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迹部君是在同我开玩笑吗?”菡瑾把手机丢进包里,自嘲道,“我的父亲那一家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他们既然认定了我是罪魁祸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了。”
因为这一通电话的关系,她和迹部早早便散了。她被迹部家的车子送回家的时候,时间比预计的要早了很多。早川奶奶看见她,脸上分明有些诧异,却没问出来。菡瑾想到中午的事和晚上的电话,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她也不想让老人家担心,也就闭口不解释。
爷爷出门了,带着早川爷爷去参加某政界名流的宴会。菡瑾白天和纯子逛街,心情郁闷,被纯子拉着走走停停,逛了多少地方她记不起来了,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手上已经拎了不少东西了。晚上急急匆匆赶到迹部家,那些小玩意儿堆在了角落里,她还没来得及理会。现在提前回家,她又有时间整理了。
早川奶奶帮着在一旁收拾,一大一小两个人,在那里闲话家常,聊着聊着,菡瑾心头的乌云渐渐散开了。逛街的时候,菡瑾跟着纯子淘到了不少宝贝,还给家里的几位长辈都选了礼物。早川奶奶笑得有些合不拢嘴。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早川奶奶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看墙上的大钟,嘴里嘀咕着:“这是今天的第几通电话了?都说老爷不在了,这么打都不会累的吗?待会儿老爷回来,不知道又要……”
菡瑾猛地抬起头,脸一下子板了起来,她冷着声音,问道:“谁打的?”
“啊?”早川奶奶被她冷硬的口气惊了一下,本来就要去够听筒的手一顿,下意识地回答,“是你……父亲……说找老爷有事……”
“不用接了,直接把电话线拔掉。”菡瑾放下手中的东西,撇过头,直接看向另一处。
“可是,小瑾……”早川奶奶有些犹豫。
菡瑾挥了挥手:“不用担心,爷爷不会怪我们的。这件事情,我们柳家没必要掺和。”
整件事情,柳茗雅故意伤人的事,她一直都是知道的。自从上次父亲被她逼着签下合同,怒气冲冲地离开之后,她就留心开始关注这家人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固定的一沓资料放到她面前,上面记载了父亲一家子的生活起居。除了柳莲二之外,柳家的其他三个人可谓是劣迹斑斑。特别是柳茗雅,在学校里作威作福,在老师面前装乖,暗地里拼命打压那些得罪过她的人。这次的故意伤人事件,她用玻璃划伤了同级一个女生的脸,嚣张过头,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弄得破了相。事情闹到了,现在这个女生不顾她的威胁,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菡瑾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该说这家人家实在是作孽太多了吗,她才开始收网,他们家就被另一件事弄得腥风血雨了。
现在这种情况,倒是让她为难起来了,网收了一半了,是继续呢还是先缓缓呢?
菡瑾站起身,轻轻叩着桌面,“咚咚”作响。
过了一会儿,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伸手去够手机,怎么办呢?虽然不想掺和,但是,她还是不想放下收了一半的网啊!柳茗雅的事是她自己惹出来的,跟她柳菡瑾完全没有关系,一码归一码,网照收,他们那边照样闹腾,两边完全不冲突。
“会计师事务所的帐一笔一笔对,任何细节都不能遗漏。三天之后,我希望拿到最详细的资料。”
第二天,柳家夫妻两个,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学校。柳茗雅没有来上学。现在闹成这样,学校虽然说封锁了消息,可是老师中间人多嘴杂,还是有不少人知道这次伤人事件的始末。怕自家儿子上课分心,他们没有告诉他要来学校的事情。对于妹妹的缺课,柳芸子只是以“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搪塞过去了。柳莲二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却想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只好把疑问藏在肚子里,去了学校。
柳父比妻子更加急躁,他差不多打了一夜的电话。刚开始是打给菡瑾,她只接了一次电话,就直接关机了。接着是打给本家祖宅,老爷子一直没有回来,到后来,那边直接线路故障了,直到早上都没再打通。妻子在身边一个劲地骂菡瑾,认为是她在搞鬼,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十分清楚的。如果说刚开始祖宅电话故障是菡瑾的主意,那么,到后来,一夜未通就是父亲的默认了。这也是他没有接受妻子的建议,去祖宅直接找父亲寻求帮助的原因。在这件事情上,老爷子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了。
会客室里,只有他们夫妻两,受害人家属还没到。负责接待他们的老师,也在给他们倒完茶之后退了出去。茗雅的班主任这个时间段有课,还要一会儿才能赶过来。
柳父坐立不安,在那里长吁短叹,后来,索性站了起来。
柳芸子被他的叹气声搅得心神不宁:“你先坐下来吧,你这样子,连带着我也紧张起来了。”
“我,哎……”柳父重新坐下。
“其实你也不要担心,”柳芸子出声安慰,“就算是柳菡瑾那个死丫头在操纵又怎么样?我们家茗雅没做就是没做,他们难道还能硬赖给我们不成?”
柳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芸子,我是怕对方紧咬着我们不放……万一要是处理不当,我们茗雅的一辈子就可能毁在上面了。”
“有什么处理不当的?”柳芸子扬起头,拔高了声音,“我找人调查过这家人家了,家里条件很不好,靠政府救济过日子,穷得都揭不开锅了!我想,这次他们死咬着我们茗雅不放,多半也是为了钱。想要钱,我们给他们便是了!什么玩意儿,即便是我们茗雅做的,划花他女儿一张脸又怎么了,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柳家在日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难不成老爷子还能让我们被这群杂碎欺负了……”
会客室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了,柳芸子的高谈阔论一下子被打断了。夫妻两一脸错愕地看向门口。茗雅的班主任,还有一个衣着有些惨淡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里。班主任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很不好看,那个男子,则是满脸杀气。
柳父感觉到了不对劲,站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半天没有说成一句话:“老师……这……你们……这是……”
门口处的中年男子直接扑了过来,一把把柳父推到墙上,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砸。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等柳芸子反应过来时,柳父的脖子已经被那人掐住了。
菡瑾晚上睡觉忘了关窗户,第二天起来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洗脸的时候,用冷毛巾敷了半天额头,当时被刺激了一下,感觉好了不少,谁知道吃完早饭,又晕得厉害了。
早上上学,坐在自家车子里,就像是在坐船一样,她第一次有了晕车的感觉。好不容易挨到了校门口,她惨白着脸,和田中叔叔道别。田中叔叔很担心她,追着她问了半天,要不要请假回家休息,都被菡瑾很强硬地拒绝了。
她成绩虽然不错,只是请假多了,难免给周围的同学留下不好的印象,自己好不容易融入到了这个集体中,她只想好好的和他们相处,不想再横生枝节。
答应了休息时去医务室找医生之后,田中叔叔才开着车走了。菡瑾转过身,看见不远处那辆熟悉的加长型车子,定了定神,才走过去。
迹部从车子里出来,就看到了正往自己方向走的菡瑾,他嘴角勾起了一道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弧度,接过司机手里的书包,也迎了上去。
越夜(一)
然后,所有的事情都在那一瞬间发生了。
菡瑾走得很慢,看见迹部在往她这个方向来时,很开心地和他打招呼:“迹部君,早上……”
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背上一阵压力,好像被谁推了一把,整个人就这么扑了出去。现在他们都在校门口,菡瑾只觉得周围的景物变得飞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她的心“咯噔”一下,感觉就像是掉进了无底洞一般,迅速地往下沉,往下沉。
人群中,一个穿着便服的女生在身着冰帝制服的学生中看起来格外突兀。迹部注意到她时,她已经冲开了人流,在迅速地往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走得近了,还可以看见她一脸凶神恶煞。
迹部的洞察力比一般人要好很多,看见那个奇怪的女生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些忐忑。后来见她的目标明确,直奔菡瑾,他就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了。匆忙扔下书包,紧走几步,冲了出去:“菡瑾,小心!”
迹部的速度,只堪堪把菡瑾拉倒了怀里,死死地抱着她,往旁边倒。两个人都扑倒在地上,这才避过了刹不住的车子。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菡瑾没有感觉到预期中的疼痛,反而觉得周身一阵温暖,软软的,不像是摔在了地上。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迹部抱在怀里。他牢牢地护住了她,自己却直接摔到了地上。菡瑾觉得有些愧疚,又说不出什么肉麻兮兮的感激的话来,抬起头,看着他,嘴里有些涩涩的,小声叫道:“迹部……”
迹部低低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刚才摔倒时的冲击力不小,为了救人他也没顾上。紧张过后,意识一下子回笼了,现在手臂上火辣辣的,稍微动了动,骨头没什么问题,应该只是破了皮。
菡瑾撑着地上爬起来,使劲的时候,两条腿直打哆嗦。她磕磕绊绊着站直了身子,伸出了手到迹部面前,想拉他一把。迹部看了她一眼,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菡瑾的力气太小,根本没办法把他拽住。菡瑾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没觉得尴尬,看见迹部站得不是很稳,连忙过去扶住了他。动作自然,不见丝毫扭捏,担心的表情写在脸上,和之前故作冷漠的样子有了很大的不同。她蹙着眉,担心地问:“迹部,你……你没事吧?”
迹部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随即又隐了下去,他装作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本大爷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菡瑾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
“本大爷说没事就是没事!”迹部撇过头,轻轻地抛下一句,“你真是越来越不华丽了。”
菡瑾瞪了他一眼,扶着他的手用了用力,因为是撑着他的手臂,倒像是掐了他一把一样。迹部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回头,就看见菡瑾已经怔怔地盯着他的手臂了。
迹部假咳一声,又想蒙混过关:“本大爷是……”
“迹部,手臂受伤了又不是丢脸的事,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菡瑾有些不理解了,“这和你的面子有关系吗?”
迹部来不及回答,就被一阵哭天抢地地尖叫声打断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是让你抓着我的?小心我去告你!你们冰帝的学生就这种素质吗?真是好笑,难怪会教出柳菡瑾那样恶毒的女人……”
菡瑾看着这个被桦地揪住的女孩,顿时一种无力感涌遍全身,不是生气,也不是恨,只是一种深深地无奈,觉得好笑又笑不出来。
迹部有些不悦地看着这个打断他话的女人,头发散乱,被桦地一把揪住了衣服,不停地挣扎着,企图去踢打桦地,被桦地避开了。她嘴里不停地吐出脏话,像个疯子一样的哭闹不休。迹部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他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她是他搜集过的菡瑾的资料上,每一次都会出现的一个人。再怎么样的文字,都没有亲自经历来的震撼。莫不是今日所见,他还真想像不出来,原来有人可以不华丽到如此地步。
他偏过头,不去看她的脸,视线停驻在桦地身上,冷冷的问道:“她推完人之后就逃跑了?”
桦地垂下眼睑,应道:“whi!”
柳茗雅挣扎了半天都没有挣开身后这个大个子的钳制,心里头有点慌了。之前,她只是凭着一时冲动,看见柳菡瑾笑吟吟的样子,忍不住就跑了出来,想也没想就推了她一把。推完之后才发现正面疾驰而来的车子,她一下子就害怕了,当时脑子里唯一的反应就是逃!她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撒开腿就开始狂奔。如果柳菡瑾被车子压死了,那么,她无疑就是那个凶手。
她走得很不顺利,时不时撞到冰帝上学的学生,这些人好没来得及弄明情况,没有拦住她。只是她没走多少路,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还不等她喘口气,后衣领子就被人一把揪住了。她一下子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两只脚怎么蹬都踩不到地上。
想到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些杀人凶手,她浑身发抖。她还年轻,她不想坐牢。无奈抓住她的大个子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无论她怎么扭动,都没办法挣脱。她开始破口大骂,希望能吓住大个子,放开她。骂了好一会儿,忽然听见有人的说话声,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一抬头,透过散乱的发丝,眼睛直直地瞪向了站在那里的菡瑾。她,她居然没有死。柳茗雅心中一松,有了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既然柳菡瑾没死,那么,她就没有杀人,这些人没办法为难她。
“快放开我,柳菡瑾又没死,你们抓着我干嘛?别以为你们人多就能欺负人少,我告诉你们,我不怕你们!要是不放开我,回头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菡瑾揉了揉泛疼的太阳|岤,她能感觉到周围那火辣辣的视线。现在是早上上学时间,人流高峰期,他们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堵在了门口,演了一出精彩至极的动作戏不尽兴,居然还和柳茗雅在这里胡搅蛮缠。这是丢人啊!她这个妹妹,整天和柳莲二待在一块儿,却连他十分之一的礼貌和淡然都没学到,也就光遗传了她母亲的泼妇气性了。说话什么的,永远都是这么上不了台面。
迹部不发话,桦地也不会放开她。眼看着校门口的人越聚越多,所有人都涌过来看热闹了,她这个妹妹还是没有消停的迹象。菡瑾咬了咬牙,恨声道:“迹部,可以麻烦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迹部斜睨着她。
“让桦地帮忙把她的嘴堵上。”
柳茗雅一听,挣扎得更卖力了,她厉声威胁她:“柳菡瑾,你要是敢让人动我一下,爸爸和妈妈都不会放过你的!妈妈肯定会把你打到半死,到时候连爸爸都不帮你,看你怎么办!你等着瞧……”
感情这位大小姐之所以一直这么嚣张跋扈,原来是还没来得及长大啊!她说的这些,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她早搬出来好几年了,怎么还可能被她妈妈打?柳茗雅小姐这张嘴,还真是什么都能说,那些话说出来都不经过大脑的。只要一张嘴,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都能爆出来。
“那么,”菡瑾笑了笑,“我就拭目以待了,会好好‘等着瞧’的。”
警是迹部的司机报的,菡瑾没注意是什么时候。只知道在柳茗雅的嘴被禁言以后没多久,警察就到了。迹部没有跟她解释什么,她也懒得多问。本来,这件事情就算迹部不做,她也会自己报警。她可以容忍柳茗雅任何荒唐的行为,嘲笑、讥讽,甚至被她破口大骂,但是她绝对不会姑息养j。刚才她做的那些事情,已经不是任性孩子气被宠坏了之类的借口能解释的了。
当一个人的忍耐到了一定限度的时候,爆发出来,绝对会比那些从不忍耐的人狠上三分。
柳茗雅是哭着上警车的,她大概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这么狼狈得被警车带走。临走前,她狠狠地盯着菡瑾。嘴巴里塞的手帕,在警察来的时候就被拿掉了,现在,她又可以开口了:“柳菡瑾,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不会放过你的,你会哭着来求我的。”
菡瑾第一次看见这个妹妹这么货真价实地哭,小时候为了欺负她,她都是假哭。谁想到临走了,她却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这让菡瑾此时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同情心一下子全没了。真不愧是芸姨的女儿!
校门口的这出戏散场了。
菡瑾原本就有些不舒服,经过这么一闹,脑子是清醒了,只不过,头痛得更厉害了。她瞅了瞅身旁的迹部,推了推他:“哎,迹部,我们去医院吧?”
“去医院?”迹部狐疑地看着她。
“嗯,我陪你去,”菡瑾点了点头,“我怀疑我昨晚开着窗户睡,有点感冒了,正好一起去看医生。我们现在这样,你还有心思上课?”
两个人刚才是直接扑到地上的,身上到处都是灰尘,校服还有不少地方磨破了,特别是迹部,更严重。
“嗯,那走吧!”
柳父和那个中年男子是好不容易才被分开的,校长和副校长接到消息赶到时,柳父已经快被掐得断气了,脸也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对方是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挥着拳头往他的面门处揍。柳父一直都是个文弱书生,今天遇上了这么个明显是干体力活的对手,吃亏是肯定的。
对方被人拖开的时候,柳父喘着粗气,嘴角有血渗出。柳芸子在一边哭闹着,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直到柳父吐出了一颗被打断的牙齿,她才停止了哭闹。这不是什么内伤,只是牙齿断了,牙龈被打出血了而已。
双方的谈判很不顺利,对方死揪着柳茗雅不放,柳芸子也死揪着对方打人的事情不放,气氛就这么一直僵着。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柳父接到了一通让他更加崩溃的电话。
“喂,你问您是柳先生吗?这里是警察局,您的女儿柳茗雅……”
柳父是去外面接的电话,听到自己女儿和警察局扯上关系时,他拿着手机的手就这么僵在了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不停地重复着警察说的话。
骗……骗人的吧?他的女儿,他的小茗雅,怎么可能会故意伤人呢?还把人推到路上,差点被汽车压死。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作为父亲,他实在是难以相信这件事,这是他的女儿吗?是那个会缠着家里人撒娇的女儿吗?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警察说,似乎有很多人亲眼看见了整个意外的全过程……
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挂的电话,等他被妻子推了一把醒转过来,手机的通话早就结束了。他迷茫地看了看妻子,发现妻子正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他捂着被揍青的脸,低下头,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期间,因为慌慌张张,好几次手机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柳芸子觉得丈夫看起来好像不在状态,恍恍惚惚的,想到之前他和那个人打的那场架,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景洪,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是不是刚才打架……”
柳父摇了摇头,安抚道:“没事,我没事,跟打架没有关系。”
柳芸子显然还是不大相信他的话,她迟疑着问:“你真的没事吗?景洪,如果身体不舒服就不要硬撑,茗雅这件事已经这样了,要是你再病倒了,我们这一家子可怎么办啊!”
柳父听见女儿的名字,怔了怔,又沉默下来。
柳芸子这下子,完全确定了,真的出事了!她拉住柳父的手臂,使劲地摇了摇,哽着嗓子说:“你倒是说啊,这么闷着,是想急死我吗?说出来,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现在都这个样子了,难不成还有比这个更严重的事吗?”
柳父更加消沉了,他要怎么告诉妻子,他们的女儿,现在被抓到警察局去了。哎,该来的还是会来,这件事情,家里人总要知道的!他反握住妻子的手:“芸子,你一定要挺住了……是,是关于茗雅的……”
“茗雅,她怎么了?”柳芸子觉得眼皮一跳,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不是待在家里吗?能有什么事……你别吓我了!”
“芸子……茗雅她,她……”柳父顿了顿,撇过头,不去和妻子对视,“她被抓到警察局去了!”
柳芸子闭了闭眼睛,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不可能……”
“芸子,是真的,警察已经打电话给我了。”
“为什么会被抓到警察局?”柳芸子一把握紧了丈夫的手,“是……是里面那个家伙报的案吗?不是说双方先和解的吗?他是什么意思,答应了和解,还去报警!刚刚还打了你,不行,我要去找他……”
“芸子!”柳父连忙拉住妻子,“不是这件事……不是茗雅用玻璃伤人这件事,是另外一件事……”
“另外一件事?”
“茗雅在冰帝校门口,突然冲出来,把人推到了路上,害得那个学生……差点被汽车撞死……”柳父吱吱呜呜地说出了真相。
“怎么可能?我们茗雅怎么会做这种事……”柳芸子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激动起来,“你刚刚说……冰帝?茗雅去冰帝干什么?”
茗雅不是冰帝的学生,神奈川和东京虽然相距不远,但是,她没道理会一大早跑过去。从来没有听说,茗雅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或者同学,在冰帝上学的。她在冰帝唯一比较熟悉的,可能就是……就是柳菡瑾了。如果是柳菡瑾的话,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昨天晚上,讨论整件事情的时候,他们夫妻两因为一时情急,没有避开茗雅,她肯定是当时听到了什么。知道整个玻璃伤人事件都是柳菡瑾在推动,心里不服气,才跑到冰帝去找她算账的。
“那个被茗雅推到地上的学生……”柳芸子顿了顿,“是柳菡瑾吗?”
柳父愣了愣,显然也没考虑过到这点,他抬起头,看着妻子:“这……警察没说清楚,就说是一个冰帝的学生……”
柳芸子握紧了拳头,恨恨地骂道:“柳菡瑾你这个死丫头,你究竟要把我们逼到什么地步,你才甘心!”
迹部的手臂伤得不是很厉害,只是蹭破了皮,消过毒包扎好之后,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好了。倒是菡瑾,去量了一□温,居然有微微发烧的迹象。起初菡瑾不怎么愿意挂水,迹部一句“来都来了,干脆治好了出院”打消了她的念头,自然,迹部说话肯定不会这么客气,前后还会加上几句“省的下次还要带你来,浪费本大爷的时间”、“看你那样子,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在这里陪你挂完水吧”。菡瑾一笑置之,只不过,心里还是会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因为是忍足家的医院,程序上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迹部打了一个电话给忍足,医院就安排了一间特等病房给菡瑾。
电梯里人不是很多,除了菡瑾和迹部,就只剩下两个医生打扮的年轻人。这两位医生显然是在谈论什么重要的事,看见菡瑾他们进来,也不避讳自顾自在旁边说个不停。声音不是很大。菡瑾站在里面,迹部站在外侧,偶尔能听见几句不清不楚的话。
“哎,3号病房那个女孩真可怜,这么小,脸就……”
“刚开始还以为是……没想到……”
“听说是……女生干的……”
“现在的小孩子……”
“这女孩家里不是很……整容的话……”
“那个划伤她脸的女生听说……家里是……”
菡瑾断断续续地听着,越听越觉得熟悉。她歪过头,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迹部。迹部低下头,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了,他皱着眉,很严肃地朝她点了点头。菡瑾不由得叹了口气。
到5楼了,电梯门打开,两个医生就要往外走。菡瑾想了想,还是出声阻止了他们。
“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你们可以告诉我那个被玻璃划伤的女孩子在哪个病房吗?”末了,菡瑾怕他们不愿意讲出来,添了一句话,“她……是我认识的人……”
女孩整张脸都被纱布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鼻子和嘴巴部分。这是一个公共的大病房,有些闹腾,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有点乌烟瘴气。女孩隔壁是一个17、8岁的男生,周围围了一群人,正在吵吵闹闹。尖叫声笑声充满了整个病房。旁边的护士上前,屡次呵斥却不止。其他病人身边,或多或少都有家人陪着,除了这个脸上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在这样的氛围下,显得更加寂寞。
菡瑾走近她,看见了病床牌子上的名字,“花园美弥子”几个字让她有些异样的熟悉。女孩本来在望着天花板发呆,身边突然来了两个人,她一转头看见了,吓了一大跳。
“请、请问你们是……”女孩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的手揪住了被子,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们,样子显得有些拘谨。
菡瑾看着她,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她弯下腰,朝着病床上的女孩笑了笑:“你好,我是柳菡瑾。”
“柳……菡瑾?”女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是……柳、柳茗雅的……”
“我是她名义上的姐姐。”菡瑾直起身子,耸了耸肩,“你不要怕,我今天只是来看看你的,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助你。”
“我……我……”女孩紧张极了,她的手不停地捏着被子,“请问……你之前有在绿川小学上过学吗?”
绿川?菡瑾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孩,难以置信道:“你是那个……花园同学?”
记忆中,是有那么一个女孩,长得胖胖的,不是很漂亮,却叫了一个很美的名字。菡瑾重生后的第一天,和她一起被留堂。菡瑾因此对她印象深刻。
出病房时,菡瑾有些沉默,她和迹部并排走在一起。快到病房门口时,她却开头说话了。
“花园……是我小学时的同学……”菡瑾苦笑,“我那时候基本上不去学校,现在能记起名字的不多了。花园算是我比较熟悉的一个人了,那时候,我不喜欢跟班上的同学说话,和花园的关系算是好的了……”
迹部应了一声,沉声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菡瑾叹了口气,“本来就想帮帮这个女孩的,现在……怎么说她也是我认识的人,就更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她从一开始就想要帮助受害人,并不是为了给柳茗雅赎罪、代替她弥补亏欠什么的,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女孩很可怜。之前她收到资料的时候,并没有细看,只是记得好像曾被告知,被茗雅毁容的女孩,出身单亲家庭,家境很不好。以她对芸姨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拿出很多钱来给女孩治病的。虽然父亲他们离开了爷爷的庇护,实际上还是有一定人脉的,要是真的闹起来,他们肯定不会吃亏。说她是在捣乱也罢,说她是见不得父亲那一家子也罢,她就是下定了决心,要和他们对着干了。
“迹部,你下午还是不要陪我了。”
“你……本大爷陪你是你的荣幸!”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需要去警察局做笔录吗?”
“本大爷已经派人去了。”
“你……什么时候……”
迹部摸了摸眼角的泪痣,嘴边勾起一抹笑意:“本大爷不是你,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扭捏着不还手。这次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了。本大爷受伤了,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决定权在本大爷手上。”
柳父以去医院看伤为由,中断了双方的谈话,和解不成。校长和班主任面面相觑,没见过这种调解,疑似故意伤人的一方比受害人还拽的。只是,他们学校这边也不好说什么。双方谈判不是很顺利,加上之前的暴力事件,让这和解更加难上加难了。
柳家这边,男主人被揍得鼻青脸肿,女主人一开始就对这件事颇有微词,看见自家丈夫被打之后,说话的语气就更冲了。花园家这边,花园美弥子的父亲也在气头上,加上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说起话来也不怎么委婉。倒是学校这边苦哈哈地调了半天,到了后来,双方关系反而越来越僵了。
只是其他人不知道的是,柳家两位家长,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这边这档子事了,比起被警察局抓去疑似差点害死人这样的大事,划破脸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而且,女儿推的人是柳菡瑾,是柳家老爷子最重视的孙女,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他老人家身边,说相依为命都毫不夸张。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真划破了别人家孩子的脸,柳老爷子计算是袖手旁观,不帮他们,只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茗雅也能平安无事。但是,女儿害的人是柳菡瑾就不一样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柳老爷子肯定不会放过柳茗雅。
柳家夫妇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原先一切顺理成章,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打算盘的速度远及不上自个儿女儿闯祸的速度,这下子,伤人事件还没解决,又冒出了一个杀人事件,老爷子的光非但没借成,到时候估计最先要了他们命的就是他老人家了。
柳父打了不少电话给熟人求助,到局子里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靠谱的朋友,愿意出面到上头找人,让她女儿先从里面出来。本身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说是差点害死人,其实也没弄出什么大事,虚惊一场。如果上头有人愿意保人了,放话要求放人,怎么着下面也不会太为难人的。
柳芸子听到找人帮忙有了着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柳父辛辛苦苦在外打拼了这么多年,生意谈不上多成功,朋友还是挺多的。当时他风光的时候,作为柳家大少爷,帮过不少人。这些人情,这会子用起来正好合适。
现在局子里同意放人,要么老爷子还不知道这件事,要么就是不愿意为难他们家茗雅。在柳芸子看来,柳菡瑾如此恶毒j邪之人,处处为难他们,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告状的好机会的,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柳老爷子点头同意放过茗雅了。这个认知让她心情大好,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脸色也好了起来。
柳父开着车,得到朋友的保证之后,原本紧张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他这个人没啥主见,年轻的时候,靠着父亲的名号在外头混得风生水起,后来闹出了婚变,执意要娶现在的妻子,老爷子虽然气得不轻,可也没多为难。说是说他现在的成就是一个人打拼出来的,其实里面还是离不开柳家的庇护,刚开始时,几乎所有的生意伙伴都是冲着柳家的名号来的。后来,他越闹越不像话,老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渐渐疏远他。直至今日,他的日子还是过得浑浑噩噩,生意亏了,就伸手问老爷子要钱,出事了,就打着老爷子的名号到处去讨人情。一家之主也做了十多年了,除了离婚结婚这样的破事,他就没硬气过一回。所以老爷子才看不上他。
“景洪,回头带上茗雅,去一趟本家那边,给老爷子陪个不是,道个歉,”柳芸子抬起头,看着丈夫,“顺便让他老人家把故意伤人那件事给解决了。”
柳父脸色暗了暗,半天没吱一声。柳芸子以为他不愿意拉下这个脸,觉得有伤自尊,苦口婆心地劝解起来:“你也不要太死脑筋了,不过是口头上道个歉,说几句话,咱又损失不了什么。昨天你不是还劝我来着,也讨好老爷子,怎么这会儿你反而就想不通了?”
柳父铁青着脸,瞥了眼身边的妻子,冷声说道:“父亲的脾气我比你了解,他最多看在菡瑾没出事的份上,不追究这件事。这个时候,他肯定在气头上,我们再送上门去……说不定还会有反效果……”
柳芸子还是不相信:“景洪你就是太胆小怕事了,怎么说那都是你父亲,虽然他现在对柳菡瑾是有点隔代亲,但是这也是看在她没妈的份上,才护着她的。怎么说,他老爷子的孙子也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这可是家里这辈上唯一的男丁,他难道还真能不待见我们?”
柳父听见“从我肚子里出来”这几个字,眼神暗了暗,听见妻子天真的想法,又想起了那天和菡瑾见面时的情景。他没告诉她具体细节,只是含糊地透露了菡瑾为难他了,妻子自然想不到太深层次的东西,一直都以为整件事是老爷子主导,菡瑾在旁边撺掇了而已。怪不得她老是口出狂言。
“希望如此吧!”柳父含糊地应了一声,转移话题,“现在我们最先要做的,就是把茗雅接出来,其他事,以后再说吧!”
柳父的朋友办事效率还是相当惊人的,等他们到时,上头已经吩咐下来,不会再为难茗雅了。
柳芸子看见自家女儿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哭得跟核桃一样了,作为母亲,自然难受得不得了。柳父被带着去填资料,交保释金了。可能是事先打好了招呼,警察都比较客气。虽然程序比较繁琐,柳父倒是没被人扔到一边置之不理。
柳茗雅见到家人,眼泪掉得更凶了,一边打嗝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事情的经过。
“妈妈……我、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个样子……我、我只想推柳菡瑾一下……没有考虑到那、那是……马路……我、我无意的……”
柳芸子抱住女儿,摸着她的头,安抚道:“好孩子,我知道……我们茗雅是个乖孩子,不会做这么缺德的事情的……”
“妈妈!”柳茗雅抓住了母亲的手,“我会不会……会不会坐牢?我不想坐牢……我不是故意的……”
柳芸子心疼地看着她,用手帕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不会的,爸爸已经去交保释金了,茗雅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柳父在填最后一份资料,旁边座位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在这个略显安静的地方,这声音显得尤为刺耳。不知为何,他心里又莫名地忐忑起来。
一直陪着他的那个警察拎起了听筒,原本还微笑着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嘴里不停地答应着:“是!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