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爱你一个第3部分阅读
只爱你一个 作者:yushuwen
去了,守在她身边的是净齐的母亲。 回想起昨夜,宁儿羞得很不得自己动手挖一口井跳下去,再也不出来。耿母一边喂她喝着温水一边说,医生担心她被撑坏了,所以还要留院观察两天,净齐下了班就会来看她。
耿母只请到了半天假,下午就回到化妆品公司上班去了。宁儿还不能吃东西,她找护士借了几本杂志,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翻着。
隔壁病床上正在织毛衣的中年胖女人和她搭讪道:“小姑娘,昨天晚上你可把你男朋友给折腾坏了,你又是哭又是闹的,一直喊疼,还抽了一次。”
宁儿不好意思地红透了脸。昨天她实在是疼糊涂了,也不知道自己耍了多少宝。
“那小伙子对你可真不赖,一整夜没睡守着你,看的出来他是非常心疼你的。现在这样的小伙儿可真不多了。”胖女人道。
“咳咳!是呀……”宁儿害羞地应着,也不去解释,心里美滋滋的。可千万不能让净齐知道了,她偷偷地想。
“小姑娘,你别嫌我多事啊,你男朋友的腿是怎么弄的啊……”成功的和宁儿套上了近乎,胖女人八卦地问道。
宁儿不高兴地变了脸,瞪了胖女人一眼,专门打听人家的伤处,她不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吗?
“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那么漂亮的小伙子,可惜了……”胖女人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道:“昨天晚上他帮你端水取药的,都用一条腿蹦着走,我看了都觉得揪心……”
宁儿鼻子一酸,用手捂住嘴巴,眼泪竟扑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他那么好,可是,他不知道我喜欢他……他总是阳光灿烂,可是他让人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爱他……
爱?宁儿为自己的想法吃了一惊。难道这就是爱吗?每天会不停地想着他,想到他受的苦就会心疼,想到他会笑的眸子,整个心里都会暖起来。她爱上了他……
想到这里,宁儿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净齐,她最好的净齐,老天为什么要让这么完美的人变成残疾呢?她是真的为他感到心疼,也心疼自己,这么爱他,可是他竟然不知道……
“哎哎,小姑娘,你怎么哭起来了?”胖女人见宁儿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忙放下手里的毛活,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宁儿身边。
宁儿咬着嘴唇不说话,一任泪水长流。
“小伙子,你可来了,你媳妇不知怎么就哭起来了。”胖女人看到净齐推门进来,急忙说道。
净齐撑着拐杖,快速地走到病床边上,扔下拐杖,一把搂住宁儿纤瘦的身子,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问道:“宁儿,怎么了?又难受了?”
宁儿感受到净齐的温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细细的腰。他的身体很单薄,但是肩膀很宽,足可以包容她整个人。
一直哭到天昏地暗,宁儿才从净齐的怀里抬起头来,净齐疼惜地帮她擦干净哭花的小脸,扶她平躺在床上。
饿了一天的宁儿浑身乏力,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看着净齐。
净齐笑道:“饿坏了吧,医生让饿你两顿,现在应该可以吃点流食了。”
宁儿红着脸笑了,昨天撑死,今天饿死,真是一报还一报。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净齐帮宁儿盖好被子,弯腰从地上拾起拐杖。宁儿呆呆地看着净齐的背影走出病房,他悠荡着独腿行进的样子让她心疼……
12
“宁儿,慢点……算了,还是我喂你吧!”刚坐在病床边上想歇口气的耿净齐看到宁儿猴急的就要往嘴里灌粥喝,忙从她手里接过了勺子和碗。
舀了一小勺红枣小米粥,轻轻地放在唇边吹凉,再小心地喂到宁儿的口中。
香甜的红枣,粘粘的小米,一入口就在舌尖上化去。吞到胃里,温热舒适的感觉让宁儿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一口,再一口,昨天饱受煎熬的胃终于又恢复了生机,力气渐渐的回到了宁儿身上。真舒服,喜欢这样懒洋洋的半躺在床上,被净齐照顾的感觉,好温暖好幸福。
耿净齐伸出食指,轻轻抹去宁儿唇边的米粒。宁儿慢慢的睁开眼睛,用小手握住了净齐的大手。
耿净齐浑身一震,另一只手还端着粥碗,呆在了那里。
“你的手好冷……”宁儿红着脸,小声地说,“都是刚才为我去买粥冻的。”
耿净齐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他把粥碗放到一边,双手握住宁儿的小手,把它们藏到被子里去,又把被子盖严。“我不冷的,男孩子都火力旺。倒是你要小心,身体缺乏热量,一定要保暖。”
宁儿好像受了催眠一样,怔怔地看着净齐,现在的他,真的好温柔,好温柔,……宁儿的心咚咚乱跳起来,他现在这个样子,让她完全没有免疫力……
她着迷地看着耿净齐,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下眼睑上有一片阴影,好看的嘴唇也白白的没有血色。宁儿的心紧缩了起来,他的样子实在是很憔悴啊!他又要上班又要照顾自己,算起来,他已经有将近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过了。
“请问顾宁儿是住这间病房吗?”有点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宁儿皱皱眉头,耿净齐已经站了起来,礼貌地叫了一声“苏总。”
苏剑手里捧了一大束玫瑰,看也不看耿净齐,径直走到床边,把玫瑰放在宁儿的床头,“怎么住这么差的病房,让我一通好找。谁给你办的住院手续?”
耿净齐的脸僵住了,宁儿对他投去安慰的一瞥,转脸不高兴地对苏剑说:“你怎么来了?”
苏剑说:“你不是让刘恒帮你把车开过来吗?他忙没时间,所以让我来帮这个忙。你也是的,住院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我好给你找家好医院,这里的环境太差了。”
宁儿翻了个白眼,吃饭撑到住院的程度,难道还要大肆宣扬吗?刘恒那家伙也是,明知道她躲苏剑都来不及,还叫他来帮她送车,摆明了是创造机会让苏剑接近自己。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把戏!
“宁儿,你的脸色不太好啊,到底是什么病?”苏剑不客气地在刚才净齐的位置坐下来,净齐靠着床头柜站了一会,低声道:“苏总,宁儿,你们先聊,我回去了。”
“哎!净齐!”宁儿扬声喊道,净齐已经快步离开了病房。
宁儿心慌意乱的敷衍了苏剑几句,越发觉得不安,便说自己太累了,苏剑还算识趣,忙起身告辞,还誓言旦旦的说过两天一定要来接宁儿出院。
苏剑前脚刚踏出病房,宁儿就连忙穿好衣服,从桌上捞起钥匙直奔楼下的停车场。
宁儿缓缓地开着车在路边搜索,天已经黑透了,霓虹灯亮了起来,照得冬日的街道流光异彩。街上满是下班逛街的行人,宁儿张大眼睛,拼命地在人群中搜索那个让她心疼的身影。
在公共汽车站,宁儿终于看到了拄着双拐站在路边等车的耿净齐。不顾违反交通规则,宁儿把车停在了站牌下,摇下车窗,她用一双漂亮的眸子瞪着耿净齐。后者是一脸的讶异。
“还愣着干什么?上车!”沉默了一会,宁儿喊道。
耿净齐默默前行了几步,先拉开后车门,把拐杖放在了后坐,又扶着车身蹦跳着跨了两步,拉开前门,坐在宁儿的身边。
“你怎么跑出来了?和医生打招呼了吗?”净齐还没坐稳,净齐就问道。
宁儿气鼓鼓地瞪着旁边一脸担心的人,净齐看她脸色红扑扑的,嘴巴噘得高高的,便知道她身体已经无碍。放心地送了口气,他放柔声音哄道:“乖宁儿,回医院去好不好?医生还没让你出院呢!”
宁儿赌气道:“不用你管!”
净齐的脸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拍了拍宁儿的肩膀,“怎么了?生我的气了?”
听到他这话,宁儿委屈的泪水立刻迸了出来,她带着哭腔道:“你把苏剑那只癞蛤蟆扔在病房,说走就走,你欺负我!”
净齐哭笑不得,宁儿居然把苏剑形容成一只癞蛤蟆,不过她形容的还真象呢,半秃的头发,肥胖的身材,还有因为油脂分泌过剩而发出来的一脸青春痘!看着宁儿真的哭了起来,净齐忙忍住笑,顺着宁儿的话说道:“你和苏总是朋友,他来看你,我当然不好过多打扰啊。再说,苏总少年才俊,哪象你说的那样。”
宁儿破涕为笑,净齐怜惜地用拇指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宁儿突然抓住他的手道:“耿净齐,你是不是喜欢我?”
净齐的身子明显地僵住了,幽深漂亮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宁儿,原本就憔悴不堪的脸色更加苍白。
“我们交往好不好?”宁儿大胆地说,眼睛热辣辣地盯着净齐,带着一丝娇羞,又饱含期待。
“不……”耿净齐本能地低声道。
宁儿的目光黯淡下来,“原来你不喜欢我……”
“不是不是!”耿净齐急忙道,她怎么可以这么说?她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她,可是……他不配啊!
“你不用安慰我了。”宁儿放开净齐的手,真的好舍不得,净齐的手修长而有力,手背光滑而细腻,掌心却布满层层的茧子,每次轻轻的划过她的肌肤,涩涩的,麻麻的,让她的心都酥了起来。可是,不可以贪恋他的温柔了,他的心里并没有自己啊!
“不是的……”耿净齐喃喃道,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垂下眼帘,从宁儿的角度看过去,他长而密的睫毛给人一种毛茸茸的感觉,遮住了幽深的眼睛,让宁儿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是的!”宁儿不讲理地大喊道:“你嫌我吃相难看,又大大咧咧的,你……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耿净齐本能地分辨道:“不是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吃东西的时候就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让人看了都觉得满足。你总是快乐而充满活力,每个在你身边的人都会被你感染。你是那么的热情和善良,美好得就像一个天使!我喜欢你,我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想得很痛苦!可是……我配不上你!”
“耿净齐,我们交往吧!”宁儿快速地说。
净齐呆住了,良久,宁儿探过身来,凑上了她温暖而柔软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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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热的唇互相吸吮、纠缠,两人的动作都有些生涩,却无比投入。舌间辗转着的是彼此的甘甜,唇间溢出的是深情的呢喃。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的公共汽车催促的鸣起了喇叭,缠绵的两人连忙分开,宁儿羞红了粉嫩的小脸,急忙要发动汽车。耿净齐修长的手握在她的小手上,“宁儿,回医院去吧。”
“才不要呢!我又没病,就是吃的太多了,回去丢人做什么。”宁儿低头说,不好意思用眼睛瞟着净齐,看到他的眼里满是关切,完全没有笑她的意思,才抬起头来,一踩油门,把车向城郊的方向驶去。
腿部的酸疼使耿净齐浑身无力,下车的时候,腿一软,他差点跌坐在地上,多亏宁儿及时递上了拐杖,才让他支撑住了身体。
“走吧,上去见见我妈妈,免得她不放心你。“耿净齐拉着宁儿的手说。一夜之间,两人的关系已经由朋友变成了情侣,虽然是宁儿期待以久的,但这么快去见家长,还是让她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上楼的时候,净齐的腿疼得几乎失去知觉,他的左腿当年也受到了严重的撞击,过度的劳累或受寒之后就会疼痛不止。经过昨晚的奔波,他无力再像以往那样轻盈的跳上四楼了,只好把拐杖杵在楼梯上,左脚尽可能轻松地跟上,不让宁儿看出他的吃力。
门开的时候,两个孩子交握在一起的手羞涩地放开了,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被耿母看在了眼里。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耿母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知该为儿子高兴还是担忧。
“伯母,您好,昨天让您担心了!”宁儿红着脸说道,递上了刚从楼下超市买的果篮。
“宁儿出院了?快到屋里休息,身体全好了吗?”耿母接过果篮,细细打量着宁儿,关切地问道。
“伯母,我没事了,谢谢您”宁儿礼貌地说。
净齐带着宁儿进了自己的小屋,耿母送来了刚洗好的水果,突然想起什么,忙对净齐说道:“刚才小薇等了你很久,说是有数学题要问你,你明天下班去给她讲讲吧。”
“好的。知道了。”净齐随口应道,和宁儿并排坐在他的单人床上,紧紧地握着宁儿的手。
耿母识趣地关门离去,净齐立刻搂住了宁儿的肩膀,把她拥在怀里。刚才在车上还热烈表白的宁儿突然羞得把脸埋在了净齐的胸前,像一只小动物一样地蹭他。
净齐更紧的抱住宁儿,好象要把她揉碎,融进自己的骨血里一样,“宁儿,我的好宁儿……”他低低地说道。
宁儿从没想到净齐瘦削的身体能有如此大的力量,她也热烈地回抱着他,
他突出的骨骼硌得她心里发疼,嘴上却委屈地抱怨道:“明明喜欢我却不肯说……你欺负我……”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耿净齐的声音有点哽咽,“你太好,我配不上,所以,我不敢说……”
“胡说!”宁儿抬起头来,生气地道:“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孩子,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你是……你是我最爱的人!”宁儿平日和客户讲话时候的舌灿莲花,在净齐幽深的眸子下,竟然一个词都想不出来,她挤半天,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她瞪大眼睛,一脸很糗很糗的表情,仿佛自己说了很呆很笨的一句话。净齐望着她,含着温柔的笑,用唇轻轻含住了她的芬芳。
净齐的嘴唇很软,净齐的吻很轻柔,濡湿的舌头小心地在宁儿的口腔中探索,仿佛在呵护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他的味道甜甜的,还带着一丝中草药的芳香。
仿佛过了很久,又好象刚刚才开始。净齐不舍地放开宁儿,轻轻地为她拭去唇边的一滴晶莹的唾液。
宁儿抬起手来,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了净齐短短的残肢上面。净齐好象战栗了一下,用自己的大手盖住宁儿小小的手,“怕吗?”他轻声问。
宁儿拼命地摇头。那截残腿,大约只有十厘米长的样子,不同于他精瘦的身躯,竟然是丰满柔软的,里面包着短短的一截腿骨,随着他轻轻的颤抖,在肌肉中不停地滑动……
“净齐,你一定很疼……”宁儿流着泪说。
净齐笑了,再次把宁儿拥进怀里,他的肩膀很宽,整个把她包了起来,“傻女孩,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早就不疼了。”
“真的吗?”宁儿说。
“真的。”净齐道,残肢突然出其不意地跳痛了一下,净齐无声地抽了口冷气。
“疼的话一定告诉我。”宁儿道。她连削水果伤到手指头都要疼好几天,根本无法想象当年净齐是怎么忍受一条腿被生生锯断的痛苦的。
净齐宠爱地揉了揉宁儿漂亮的卷发,又把吻落在那一个个的发卷上。宁儿咯咯笑着,不住地往他的怀里躲,逗得净齐也笑了起来。
天色渐晚,宁儿只得依依不舍的告辞。好在净齐答应了她,每天晚上都由她接他回家,既免去了他挤公车之苦,又不必忍受相思之灾,想起来就叫人心里甜甜蜜蜜。
净齐珍惜地捧起宁儿的脸蛋,在上面印下浅浅的一吻,“乖宝贝,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家立刻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宁儿乖乖地点头,踮起脚尖,回吻了一下净齐,天,他真的好高啊!
站在阳台,看着宁儿看着车远去,净齐转身欲回房间,突然右腿的残肢一阵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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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阳台,看着宁儿看着车远去,净齐转身欲回房间,突然右腿的残肢一阵痉挛……
净齐暗叫不好,忙用力撑住拐杖要往房间走,谁知还没迈开步子,已经痛了两天的左腿突然失去知觉,他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房间里的耿母听到响声忙跑到阳台,净齐正无力地靠墙坐着,拐杖散在身体两旁,双手压在残肢上面,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淌落下来。
“净齐,又抽筋了?”耿母道,蹲在地上帮着儿子把不自然地向上翘着的残腿往相反的方向压。
净齐点头,挤出一丝笑容安慰母亲道:“没事,一会就好。”
耿母把手伸到净齐的腋下欲扶他起来,“坚持一下,到房间里去热敷,地上凉。”耿母道。
麻木的左腿渐渐恢复的知觉,净齐在母亲的帮助下勉强站起来,却再也迈不开一步。他只好靠在母亲苍老的肩膀上,借助母亲的力量,慢慢挪回房间。
耿母慢慢从净齐僵硬的左腿上褪下牛仔裤,精瘦的腿已经肿成了平时的两倍粗。
“妈,没事的,这两天太冷了。”净齐看到母亲心疼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故做轻松地说道。
“什么天冷,分明就是累的……”耿母边帮净齐按摩还在不断抽跳的残肢边说。
青肿的残肢变得微微发红,耿母才停手,轻轻握住残肢的顶端,缓慢地帮净齐活动髋关节,直到确定已经停止了痉挛,才轻轻在残肢上拍了一下,“自己活动活动,看还疼不疼。”耿母道。
净齐乖乖的活动着残腿,安慰母亲道:“已经一点也不疼了。”
耿母白了儿子一眼,手上却忙着在他的身后垫上了松软的枕头,让他舒舒服服的靠在上面,嘴里唠叨着:“你蒙谁啊?当我没抽筋过吗?怎么也得疼两三天。你呀,这几天消停点,别累着了,以后这条腿还要装假肢呢,别太不在意了。”
边说边帮他按摩左腿。
刚才还麻木不仁的左腿这会又开始钻心的疼,净齐不禁锁紧俊挺的剑眉,咬住嘴唇对抗疼痛。
“净齐,明天请假去针灸吧,你好久没去了。”耿母不忍看儿子受罪的样子,低着头说。
“不行,公司的事情很多的,请假苏总会不高兴,宁儿也会担心。”净齐一下子从枕头上弹起来,急急的说。
耿母叹了口气,手不停地在净齐的膝盖上揉搓着,“你和顾小姐就算……”
耿净齐突然笑了,苍白的脸变得飞扬起来,“妈,以后要叫她宁儿。我很爱她,她也爱我,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你的儿子会幸福的。”
耿母把净齐的腿放进被子,低声道:“我去给你灌个暖水袋。”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一出房门,耿母赶紧拭去了盈在眼中的泪水,看着儿子受罪,她心疼,看着儿子幸福的样子,她更心疼。虽然她从不认为净齐比任何男孩儿差,但看着他一次次的因为残疾被学校、单位拒之门外,她实在不忍心再看着儿子再受爱情的伤。
宁儿是个好姑娘,可是她还只是个孩子,她今天选择的,明天是否会坚持?就算她会,她的家人也一定会反对,那个时候,最难过的还是她的净齐……
可是,这些话她不敢对净齐说,她的儿子从来都是那么的乐观坚强,从没有因为少一条腿而轻看了自己,她不能为了以后的伤害,而剥夺了儿子现在的幸福。
七年前的一幕又从她的眼前闪过,她闭上了眼睛,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净齐,我的好儿子,是妈妈害了你……”耿母喃喃道,眼看就把要冲到暖水袋中的滚烫开水全部冲到了自己的手上。
“妈!小心!”身后传来净齐的叫喊,耿母心里一惊,一时反应不过来,失手把暖瓶扔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暖瓶爆裂开来,开水四溅,站在后面的净齐大步跳过来,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母亲。
“妈!您没事吧!”净齐扶住惊魂未定的母亲道,左腿又因疲劳而抖动着。
耿母摇头,赶紧蹲下身查看净齐的状况,左小腿上被烫出了一串水泡。的5b8add2a5d
“净齐,你怎么出来了……”耿母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儿子总是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出现,可每次都会受伤……
“我去洗手间。妈,没事了,别紧张。”净齐拍着母亲的胸口道。
“疼吗?”耿母轻轻碰触着水泡道。
“一点也不疼,就是有点烫,就当做热敷了,一会我用针把它挑破就好了。”净齐边说边扶着墙往洗手间跳去,耿母又是一阵心酸,她知道,如果不倚靠外力,净齐已经站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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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净齐是被腿上的灼痛惊醒的。昨天他挑破了腿上的水泡,母亲又帮他擦了药水。夜里腿一直在隐隐做痛,不过灼痛的感觉盖过了这几天一直在折磨他的酸痛,多少让他觉得好过一点,至少单纯的疼痛比较容易忍受,不至于让人心烦意乱。
净齐轻抚着被烫红的伤腿,昨晚他睡下以后,母亲又拿毛巾帮他做了一会热敷,经过这一夜的休息,腿上的肿胀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净齐慢慢活动着左腿,腿上的轻松让他心里也轻松起来,忽略掉那灼痛,心念一动,他在手机上拨了一串数字。
“喔……”电话里睡意朦胧的声音听起来就象小猫打哈欠。
“小懒虫,还不起床吗?”净齐愉快地说。
“唔!耿净齐,你赔我的好梦!”宁儿抱着话筒嘟囔道。
“做什么好梦了?说来听听?”净齐笑着说。
“什么好梦还不是和你在一起……”宁儿含糊地说,电话里传来匀细的鼾声,宁儿又跌进了好梦中去。
“真是一只小猪。”净齐宠溺地对着电话笑道,三下两下穿好了衣服,一跃跳下床来。
天刚蒙蒙亮,母亲还在熟睡,净齐悄悄下了楼,取了牛奶上来。糟糕!经过一番跳动,左腿又开始有点酸痛,净齐只好架好拐杖,来减轻腿的压力。他煎了鸡蛋和馒头片,把母亲的那份用盘子扣住来保温,自己大口的解决掉了早餐,神清气爽的出了家门。
“现在是七点三十分,再有十个小时又可以见到你了,不是吗?宁儿?”净齐愉快地自语道。
恋爱中的人脸上是有标记的。苏剑一进公司,就感到事情不同寻常。早上他打电话到医院,才知道宁儿已经出院了,郁闷的来到公司,楼下的办公室却充满了欢乐的气息。是耿净齐把欢乐带给了每一个人。他按照惯例取来了报箱里的报纸,分发给每一个同事。他的拐杖靠在自己的写字台边上,残疾的身体灵活地跳动着,脸上闪动着灿烂的笑容,洁白的牙齿明晃晃的,让苏剑睁不开眼睛。
“对了,雨森,这里有你的一封信,是上海来的哦,又是你的她!”净齐把雪白的信封递给名字叫雨森的同事,“都e时代了,你们还鸿雁传书,真是浪漫啊!”净齐笑道。
“嘿嘿,你什么时候也找个人浪漫一下啊。”性情憨厚的雨森挠着头说。
“看耿净齐今天喜气洋洋的,肯定是已经浪漫上了。净齐,昨天下午下班那么急着走,是为了看谁啊!”牙尖嘴利的女孩小旭笑道。
净齐笑而不答,小旭酸溜溜地说:“你看,默认了吧?”
另一个女孩笑道:“小旭吃醋了……”
小旭竟然红了脸,正要回敬回去,巨大的阴影挡在了眼前。
“苏总……”小旭暗自吐舌,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坐位。
“恩……”苏剑背着手走到净齐的电脑桌前,“耿净齐,昨天让你打的文件弄好了吗?”
净齐把最后一份报纸分给同事,跳了回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整整齐齐的文稿递给苏剑。“已经打好了。”他说。
苏剑不接,背着手转过身,吩咐另一个职员道:“江南南,今天你值日吧,把花浇一浇——对了,你别干了,耿净齐来浇吧。身体残疾就找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一做,一会把文稿送到我办公室。”
净齐应着,从窄窄的过道中跳过来,拿着花洒开始浇花,一点也没有不愉快的样子。等到苏剑走远了,小旭才捏着鼻子做了个鬼脸,站在净齐的身边道:“我来帮你浇吧!”
“不用了。”净齐说,浇好了花,还弯下腰仔细地用毛巾擦干净滴水莲的叶子。
“耿净齐!让你把文稿送到我办公室你磨蹭什么!耽误了会议你负不起责任!”苏剑的声音凭空炸响,肥胖的身躯象个炮弹似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对不起苏总!”净齐忙道,赶紧把文稿拿了过来。
“送去我办公室!马上要用!”苏剑气急败坏的说。
净齐没做声,转身又架起拐杖,低头从苏剑身边走了过去,苏剑还在那里兀自咆哮着:“现在的员工都是什么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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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刚一出写字楼的大门,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就差点把耿净齐压倒,双手忙抓牢拐杖,向后退了一小步,净齐才稳住身子,含笑望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宁儿。
“怎么跑到外面来了?不是说好在车里等我的吗?冷不冷?”净齐揉了揉宁儿的头发,又抓住她的手在自己的大手中暖着。
“不冷,一点也不冷。”宁儿缩着脖子笑道,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初春时节,北方的风最硬,净齐怜爱地把宁儿搂在怀里,这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宁儿,居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衫,纤细的身子在净齐的怀里瑟瑟发抖。
“走吧!到车上去。”宁儿笑着说。
净齐恋恋不舍地松开怀抱,真想这样拥着她走,可是他不行,行动的时候,他的手只能被束缚在拐杖上面。
“今天我们去哪里吃饭?”一上车,宁儿就把空调开到最大,不是自己怕冷,而是怕冻坏了净齐血液循环不好的残腿。
冻得通红的鼻头被净齐刮了一下,“就知道吃。你的胃才好,还是去我家吃点清淡的吧。”净齐笑着说。
“也好。”想到耿母的大馅饺子,宁儿暗暗吞了下口水,熟练地发动了汽车。
到了净齐家楼下,宁儿反而犹豫了,“我总是到你家,还添了那么多麻烦,伯母会不会讨厌我啊!”漂亮的小脸发愁地皱成了一团。
“怎么会呢?傻丫头,我妈妈一直很喜欢你呢!”净齐笑道。
“真的吗?伯母怎么说的?”宁儿高兴起来,着急地问道,突然又觉得不好意思,自己现在的样子就象是迫切期望得到婆婆肯定的儿媳妇似的。
“说你漂亮,说你可爱。”净齐点着她的鼻尖道。
“哼,哄我!”宁儿撇了撇嘴,心里却美滋滋的。
“走吧,上楼去。”净齐搂了一下宁儿,拍了拍她的肩膀。
“齐哥哥……”才上到三楼半,等在耿家门口的小薇又低又细地叫了起来,她抱膝坐在地上,身边放着红色的帆布书包。
“小薇,你怎么在这里?快起来,地上凉。“净齐边说边把拐杖横在了手里,大步跳上了最后几级楼梯。
“我放了学就来找你了,你和阿姨都没下班。我都等了好久了。”小薇委屈地说道。
净齐掏出钥匙开门,拉着宁儿的手进门,小薇噘起嘴捞起书包,怏怏地跟在后面。
“对了小薇,这是宁儿姐姐,哥哥的女朋友哦。”才一进门,净齐就为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介绍道:“宁儿,这是小薇,我们的老邻居了,我和你说过的。”
“小薇,你好。”宁儿微笑着伸出手。
小薇一动也不动地斜眼瞅着宁儿,净齐忙拉起宁儿的手,对着小薇小声说:“快叫姐姐啊。”
半晌,小薇才不情愿地说:“姐姐好。”
净齐有点尴尬,宁儿却不以为然,随便问了问小薇的年纪多大了,在哪读书,小薇说了,口气硬硬的象是吃了枪药。
“小薇今天口气不善啊,是不是老师又找你麻烦了?”净齐笑着说。
“哼,还说呢,今天下午找我爸爸谈话去了,所以我才不敢回家。”小薇忿忿地说。
“又怎么了?你期末考试不是进步了十多名吗?”净齐惊讶地说。
“我决定考艺术中专了,可我爸爸非要我考高中,上大学,所以——”小薇摊摊手,耸耸肩,眉毛挑得高高的。
“你唱歌那么好,学艺术很合适的。”净齐说。
“最重要的是不用学讨厌的数学。”小薇道。
“数学找到了窍门很好学的,有空我可以帮你补习,我的上学的时候数学很不错。”宁儿热心地说。
“她不喜欢就不要逼她学,行行出状元,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呢,我看小薇学艺术肯定有前途。”净齐握着宁儿的手道。
“耶!还是齐哥哥了解我!”小薇突然扑到净齐怀里,在他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拎起书包跑掉了,还大声说道:“我回家就这么和我爸说去!”
净齐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哭笑不得地看着宁儿。
宁儿噘起了嘴,委屈地说:“她喜欢你……”
“哪有……她以前不这样的……”净齐笨拙地解释道。
“可是她亲你……我还没在那里亲过……”宁儿小脸儿酸得快要滴出醋来了。
“傻丫头,她只是个才上初中的小孩子,她只把我当哥哥的,她三岁的时候我就带着她玩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别生气……”净齐解释不清楚,急得额角冒出了汗。
宁儿扑哧一声笑了,“你才是傻家伙,我只是说她喜欢你,又没说你喜欢她啊,我当然知道她只是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真的生气。”
净齐松了口气,捏捏宁儿的小脸,装模做样地咬着牙说:“你真是一个坏东西!”
宁儿笑着打开他的手,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嘟囔道:“可我还是有点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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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周末,宁儿第一次带净齐到了自己的家,位于市中心不远的青年城里两室一厅的小公寓,简约精致的装修体现着宁儿高雅而又现代的品位。
“我自己买的房子,小了点,不过很舒服。”宁儿把净齐让进房间,快乐地说道:“我存钱付了房子和车的首付,自己每月供它们,没花家里一分钱哦。所以,我的房子和车子都是我的宝贝,我好爱它们”
“宁儿真能干。”净齐揉着宁儿的脑袋说,心里有点酸酸的。
“来,给你看我最喜欢的大床。”宁儿献宝似的拉着净齐到自己的闺房。一进门,一张硕大的红色圆床摆在屋子的中央,占据了宽大的卧房的大半面积。宁儿拉开垂地的窗帘,让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暖洋洋的。
“下班累了,我就喜欢在上面滚来滚去,好舒服的!”宁儿真的扑到床上打起了滚。
想起自己窄小的单人床,净齐突然觉得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他陌生的世界。
他抬头看着窗外的万里晴空,忽然一片阴云飘过来,挡住了阳光,明亮的室内突地暗了下来,净齐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净齐,愣着干吗呀,过来坐嘛!”宁儿从床上蹦起来,拉着净齐坐到床上,“这里可是我的闺房哦,你是第一个来我家的男人呢。”宁儿抱着净齐的胳膊,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甜蜜地说。
净齐瘦净粗糙的手掌抚着宁儿的背脊,隔着薄薄的衣衫,可以摸到清晰的脊骨和瘦瘦的肩胛。
“宁儿,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你会受很多的委屈?”耿净齐揉着宁儿蓬松亮泽的卷发,幽幽地说。
“啊?”宁儿讶异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我是个穷小子,又是个残废……”净齐声音低低地说道。
宁儿愣了一下,松开了抱着净齐的手,把自己的身子坐远了一点,歪着头端详他。
净齐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宁儿突然扑过去,死死地拥住净齐,握紧小小的拳头死命地捶着净齐的后背,“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不许!不许!不许!”宁儿大声地喊着,一点也不管自己的样子有多么的霸道。
净齐被捶得后背发麻,可是他非但没有躲闪,反而紧紧地抱住了她,“对不起,宁儿,对不起……我不该把自卑放出来让你不开心……“净齐喘息着说。
宁儿的身体软下来,她把自己挂在净齐的肩上,任凭眼泪浸湿他的衣服,“净齐,你不该受苦的,你知不知道,我很心疼……”
一股暖流流过净齐的心田,他使劲地闭了一下眼睛,忍住不让热流夺眶而出,深呼吸一下,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才缓缓地扶起宁儿的小脸,为她拭去泪水,“以后不许为了我流泪,好不好?”
宁儿抽抽鼻子,带着重重的鼻音道:“那你也不许那么样说你自己,想也不许想。在我心中,你是完整的,而且是最好的。”
净齐笑了起来,露出明晃晃的牙齿,他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宁儿的上面,慢慢地摩擦着,又轻轻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逗得宁儿咯咯笑了起来。窗外阴云消散,暖暖的阳光再次洒了进来。
18
热恋的日子总是最甜蜜的,自从和净齐在一起以后,宁儿能推的应酬全部推掉,能不出的差全部交给别人,就是为了每天都能和净齐见上一面。有时在他家,有时在她家,还有餐厅、影院、商场、花园,宁儿一直自命不俗,却也沉醉在这看似通俗琐碎的幸福生活中。就算净齐要奉命加班,她也跑到东创去粘着他,看他整理文件。慢慢的主管开始发现他的网页制作方面的能力,偶尔会分配一些技术方面的工作给他。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十分可爱,眼睛专注着显示屏,漂亮的嘴唇抿得紧紧的,那么多快捷键也不知他怎么能记得那么熟练,宁儿歪头看了一会他英俊漂亮的侧影,再回过神来,页面就变得和前一刻完全不同了。看累了,宁儿就自己去泡茶翻杂志,工作起来的净齐会当她是空气,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脑上面。宁儿非但不怪他冷落了自己,反而觉得专心工作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
净齐的才气很快的被技术部认可,部门经理卢中阳几次找苏剑要人,都被拒绝回来。卢中阳是个爱才的人,私底下照样给净齐锻炼的机会,让他在完成文员的工作之后做技术,只是这样下来净齐加班就更多了。
宁儿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反正自己下了班就去东创报到,还经常带水果给净齐的同事们分享,宁儿的可爱随和本就很讨人喜欢,再加上水果外交,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恋爱中的宁儿是幸福的,世界在她的眼里也比从前更加可爱了,然而她心目中最可爱的依然是耿净齐。
宁儿在削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白皙的玉指笨拙地握着净齐送给她的小巧的瑞士军刀,果皮连着厚厚的果肉,扑扑地落在桌面上,听说削苹果的时候许下一个愿望,等到削完的时候果皮还不断,愿望就会实现。宁儿现在就在苦练“削皮功”,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手中的小刀就是不听使唤。
尽管如此,宁儿还是削得十分起劲,苹果削好了,她就可以和净齐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着吃。每当她把苹果喂到净齐口中的时候,他的表情都会有一点害羞,让人忍不住想亲上他一口。
宁儿美孜孜地笑起来,手上的刀锋一偏,锋利的小刀就在玉葱似的手指上削了过去,宁儿愣了一下,直到看见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才哇的一声大叫,连刀带苹果一起扔在了地上。
“宁儿,怎么了?”埋头工作的净齐连忙抬起头来。
宁儿握手受伤的手指,整个身子都瑟瑟地抖着,血珠滴滴答答滴淌了下来,净齐呼地站起身,一手扶着拐杖,一手拉起宁儿到洗手间冲洗伤口。
激流的水柱冲到伤口上,冰冰的,血很快止住了,净齐宁儿的眼泪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净齐……我疼……”她嘟着嘴委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