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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墙外等红杏第8部分阅读

      站在墙外等红杏 作者:肉肉屋

    两泓秋水,斜斜掠入鬓角,更有些挪不开脚,半推半就间早被湘琴推到椅儿上坐了。

    湘琴又喝了几杯,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只在屋中乱走,一会又把脚跺在地上,说地板晃得人头疼,墙歪屋斜,全然无法立人。

    朱润交她闹得无法,只说明日便叫人来整修,湘琴哪里肯依,非逼得他立刻叫了人来,把地填平了。

    朱润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抱了她在榻上,哄了半日,又晓得酒醉之人怕冷,把薄毯也覆在她身上。

    湘琴哪里安身得住,只把脚儿乱踢,一面又把手指着他道:“我晓得了,你舍不得那些酒么,小,小气……”说着把眼一睨,只管格格笑将起来。

    她越喝脸儿越是玉白,唇上却如涂了丹朱一般,朱润只见她眸中水波盈盈,却将眼睫半遮了,偶一抬眸,那水波便直漾到人心底,不由俯了脸,哑声道:“你真个想喝?”

    湘琴只把头乱点,朱润便将酒壶一举,道:“亲我一口便与你。”

    话音方罢就被湘琴扑在肩头,把唇儿往他脸边一贴,不等朱润拥她入怀,已夺了酒壶窜开一步,嘻嘻笑道:“这下归我了……”说着举壶便饮。

    她喝得太急,殷红的酒液从唇角跌将下来,沿了她玉白的颈项滑入襟口,眼看要落入那隐隐的丘壑中。

    朱润只觉喉头一紧,一俯身便朝那酒痕舔去。

    他唇舌所到,又热又痒,偏又带了股酥麻,湘琴渐渐绷紧了身子,朱润如何觉不出,愈把唇舌一路戏将下来,一会又将她提上身来,渐把手探入她裙中抹挑。

    湘琴身子微颤,只要推他,那推得动,几下便被朱润压到榻上,撩起裙儿,腾身而上。

    湘琴先时还往他肩头乱咬,终由了那起伏细细吟将起来,朱润心头大动,愈把脸儿相贴,咬了她耳珠低低唤她的名字,一时又问:“我好不好?”

    他连问几遍,见湘琴只红唇微张,星眸半合,似应非应,愈觉心动神摇,又是几遭深迎浅送,湘琴拗他不过,到底低低应出声好来。

    朱润心满意足,几番颠狂下来,明明困倦已极,偏觉心头满满溢溢,只将她兜在怀里,把拇指缓缓摩在她唇上,一面叮嘱道:“我近日有事体不在城中,我不来时,你再不可见他人,可明白?”见湘琴不应,又拧了她下巴,逼得她点了头,方合眼睡去。

    湘琴等他睡熟了,方睁开眼睛,起身取过那木匣来,旋开锁儿,取出里面的文书,在手中细细看了,正合着林玉甫所言,一时大喜过望。想了一回,又取笔墨把要紧的摹下,这才将物事放回原处。

    她立了一程,犹把几张纸摩在手中,又回头将朱润一瞥,半晌方在嘴边露出个微笑来。

    醋意

    且说李银姐自那日放下心来,每日里依旧调脂弄粉,打扮鲜亮。这日方起身就听说邵小员外派人来接,当下兴冲冲上了轿,交人抬到间客店里,方有些疑惑,就被两个轿夫搀着上了,往房中一带,把门儿锁了。

    李银姐哪知邵小员外弄甚花样,方嘟嘟囔囔,便有两人跨进门来,一个把门儿一关,另一个就向前解腰带。

    李银姐方叫得一声,早被人两个巴掌煽在脸上,但觉耳边嗡嗡,哪敢再叫?只任人掇过身来,亲嘴摸||乳|取乐。

    两个弄了一阵,俱脱得精赤条光,李银姐瞧清两人身上的杨梅疮印时,把身子乱抖,险不曾尿湿了裤子,一时间醒过神来,只尖声厉叫不止。

    早交两人拖翻在地,剥衣去裤,掐起腰儿,架开腿儿,连番耍了几遍,事毕又在粉头身上烧了两处香,方穿衣趿鞋,扬长而去。

    李银姐半晌方爬起身来,把身子抹了,衣裳穿了,哭哭啼啼走回院里。

    进屋也不敢则声,只叫人掇了热水过来,上上下下洗了,又把明矾撇在水中,泡得通身起皱。晚间在床上翻来滚去,一时间回过味来,只大骂湘琴狠毒。

    看看过了十来日,方自舒出口气来,这日一觉醒来,猛觉身上冒出许多古怪的红疙瘩,虽不痛不痒,却烂了又好,好了又烂。再过得几日,更觉股沟腋窝等处齐齐做起怪来,李银姐只跌脚叫苦,暗地里使人弄了药来吃不题。

    眼见红肿消下去,正遇着邵小员外过来,李银姐自一字不提,两个说不上两句,就上/床交接。恰遇着邵小员外吃了猛药,金枪不倒,把粉头揉弄到天亮,没口子讨饶,方鸣金收兵,草草睡去。

    再说湘琴一等朱润离去,就给林玉甫送了信,只说已得手。两人约下地方,湘琴又把摹写的纸页分做三份,只拿了排头一份掖在袖里。

    等见了面时,林玉甫把纸页展开来一看,不觉喜动颜色,当下便依约递过个匣儿来,湘琴看了收过一边,又说还有未得手的,请他缓些时日,林玉甫自是应了。

    晚上湘琴归至屋中,把门儿闩了,将匣中的金子撇在床上,又从床下拖出只皮箱来,取出好些金珠首饰堆在床头,算计多时,将将也够赎身之数,不由欢喜起来,又怕朱润晓得那事时难以善了,心中喜一时忧一时,到天亮方朦胧睡去。

    第二日爱月方在房中坐着,就见湘琴过来,只说闷坐无聊,情愿见客。

    爱月听了,险把一口茶呛着,把她打量了半日,又不似玩笑,倒有些啼笑皆非。

    欲要应她,想到朱润手段,就有些为难,湘琴如何不知她想甚么,只道:“到时我自有说法,总不与你相干,只不过这客要如何见,却要依我自家做主。”

    爱月思想了一回,笑将起来,湘琴便知她肯了,也不多说,自转回屋里。

    自那日后,湘琴今日游湖,明日赏梅,间或又有宴饮之事,眼见许多王孙公子晃在眼前,尽是追欢买笑之辈,急切间哪得适意之人?晚间回至房中不免灰心丧气。

    眼看二月忽忽过半,想着朱润不日将返,心底愈发焦灼。

    这日又应了班清客之邀,到洛阳桥赏景,席中七八个青年子弟,见了湘琴,有注目不移的,也有遮遮掩掩,想看又不敢多看的,只有一人至始至终望着江水出神,湘琴不由把那人细细打量。

    只见他二十许年纪,眉清目秀,衣衫虽不华贵,却也清爽整洁,见湘琴看来,抬头把她一看,又转了脸看江水。

    湘琴见他全无一毫急色之相,就有几份好感,只恨人多,正不知如何通个话儿,就见那人起身往外边去了。

    方觉可惜,有人提议往江边行走,湘琴意兴阑珊,只推脚软,让众人先行。

    众人方出去,就见那人转回来,见亭中只得湘琴一人,便有些惊谔,做了个揖自站过一边,也不多言,湘琴见他如此,越多了三分好感。

    想起朱润,也顾不得唐突,向前把话儿问他,方知那人叫王逸,家在城中甲第巷。湘琴却是知道这甲第巷的,巷里多是读书人家,听着又是一喜,渐渐拿定了主意。

    两人讲讲说说,不觉众人已远远过来,便打住话头,各自坐了。

    不多时日色西落,映得江面一片潮红,又有小舟翩跹其上,就有人吟起诗来,湘琴只待看王逸如何,谁知江面忽然刮起大风来,众人捱不过,急急散了。

    又过得几日,那班清客又来相邀,湘琴欣然而往,果又遇着王逸,此次又比上次不同,两人渐渐谈得入巷。

    王逸第二日就来见湘琴,此后隔一日就来一遭,来时不过喝一杯茶就转去,从不造次,这日又起出自家埋了三年的果酒来,奉与湘琴。

    湘琴至此方觉此事有了三四分把握,晚上回至屋里,想到一年来的际遇,半晌方叹出口长气来,猛听身后有人笑道:“娘子为何叹气,莫不是在下冷落了娘子?”

    湘琴一呆,转过身来,便见那人由灯影下走来,却不是朱润又是谁?

    他脸上笑意盈盈,言语间亦未有丝毫不悦,她反涌起丝不安,被他走至跟前时,竟不由自主退开了一步。

    朱润越从嘴边笑出来,慢慢把指尖刮过她脸儿,柔声道:“我不在的时日里,娘子不是很快活么,为何还叹气?”

    湘琴心中一跳,正琢磨他言语,朱润又将手压在她唇上,把手指徐徐探入她唇齿,一面道:“娘子怎不说话,见了我不欢喜?还是说,娘子遇到了更让你欢喜之人?”

    湘琴方将瞳孔一缩,把脸儿一摆,挣开了他的手,朱润又拾起她手儿,好整以暇地拨弄她手指,闲闲道:“让我猜猜,是张家的小儿?还是李家二郎?又或是那毛都没长齐的林家小郎?”

    湘琴不见他提王逸,松了口气,朱润又笑道:“他们是如何让娘子快活的?娘子不妨说来听听,在下也好习得一二,好让娘子开心。”说罢手上猛然使力。

    湘琴骤然吃疼,不免叫出声来,就见朱润将她手指送到嘴边,轻轻吹气,道:“可是我太用力,弄疼了娘子?”说着微微一笑,只把舌尖往她指尖一绕。

    湘琴愈发惊骇,只欲抽出手来,哪挣得动分毫,反被他拖入怀里,把唇儿在颈边巡梭。

    朱润察觉她身子微微发颤,吃吃笑将起来,道:“娘子为何怕我?可是心中有愧?”头一低已将她耳珠含在口中啮咬。

    湘琴方觉那麻酥中带了丝痛楚,便觉他咬的越发用力,忍不住皱了眉将头一偏,冷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朱润也不恼,只奇道:“这话很该我问娘子,如何倒成了娘子问我?”

    湘琴再耐不住,把他一看,高声道:“你是我何人?我为何不能见他人?为何要听你言语?你既非我父母,也非我夫君,不过,不过……”说到这,终把语声一顿,低低道:“不过是个恩客罢了……”

    她说得极轻,朱润却听得分明,当下把目光一冷,就要拧她下巴,不防被湘琴低了头惨笑道:“何其可笑,你对我何恩之有?”

    朱润眼睁睁瞧了她半日,方要开口,就有个小厮进来,悄声说了两句。

    朱润把面色一变,掉转身子方走了两步,又回脸瞧了瞧湘琴,到底快步走了出去。

    两心

    湘琴直等他去了,又呆呆立了半晌,方跌坐在软榻上,想起小厮口中言语,看朱润反映,必与文书之事有关,一时心口乱跳,也不知朱润晓得时会如何,想了一夜,没个分晓,心中越发烦恼。

    第二日王逸过来,湘琴也顾不得许多,把自家想从良之事对他说了,只问他如何。

    王逸踌躇了半日,方把头来低了,只道:“娘子如此才貌,得娘子青眼,小可三生有幸,然小可父母早逝,自小傍依叔父过活,并无多少产业,娘子又有花魁之名,想来身价非轻,小可纵有此心却无此力……”

    湘琴默然良久,方道:“却是我为难你了……”

    话音方落,就见王逸把脸一抬,急急道:“娘子如何说这般话,娘子肯将此事托付,自是信得过小可,小可虽不才,也有几个朋友,还请娘子宽限几日。”

    湘琴听他言辞恳切,把心头一松,方欲开口,王逸已站起身来,只说三日后再过来,急忙忙出了门。

    王逸去后,湘琴连着几晚睡不好,欲使人探消息,又怕朱润知觉,反疑心上来,间或想起王逸,也不知他那头事体如何,两下里好不烦恼。

    正没精神,就见朱润使人送了两盘吃食过来,又交她少要喝酒,便晓得他并未知觉,略略放下心来。

    第四日一早王逸就过来,湘琴出来瞧见他面色难看,知他未曾筹得银钱,虽然失望,想到他为自家一场忙乱,又不免把好言语安慰。

    王逸哪里听得进,只在房中走转,走了一时,猛把脚儿一跺,道:“小可还有间祖屋,若是卖了,也值他几百两银子!”说着返身就走,交湘琴扯着袖儿,连说使不得。

    两个说了一回,湘琴终垂了头道:“我知你为难,不必如此,我也有些积蓄……”

    一言未了,便见王逸把手儿乱摆,只道:“我堂堂男子,怎可让娘子出资?”

    湘琴心中一暖,顿了顿方道:“这是什么话!我只求离了这里,你既有心帮我,便不是外人,既如此,又分甚么你我?趁今日先将些出去,也好为日后设法。”

    王逸哪里肯应,湘琴说之再三,王逸推托不过,只得应了,湘琴便带他往房中,悄悄把一匣金子递在他手中,又教他拢在袖内,走出门去。

    湘琴至此方觉心事去了大半,一时松懈下来,顿觉眼皮粘涩,自往床上躺了。

    再说邵小员外这日起来,方欲便溺,就觉下处古怪,把眼看时,上面尽是米粒大小的疹子,立地里吃了一惊,脚儿一软,几不曾踢翻了便桶。他是走了惯走花街柳巷的人,想想便明白过来,当下直撅撅冲来寻李银姐。

    李银姐见了他还不曾从嘴边堆出个笑来,就被他一个巴掌煽歪了脸,方要叫嚷,又是记兜心脚,当场滚在地下,半晌方叫出声来。

    邵小员外犹自气狠狠踢在粉头腚上,一面在口中发作个不住,李银姐恨极,又不敢提湘琴陷己之事,就势滚到榻边,抓了锦被哭将起来。说自打接了他,再没交别个挨过皮肉,倒是邵小员外不时在外行走,也不知在哪处粘惹了脏病,却与自家何干?一壁说一壁哭。

    邵小员外哪里信她,当场扒了粉头的衣裳,待见粉头皮光肉滑,私/处也并无作怪,就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骂骂咧咧地去了。

    而晚饭后湘琴才洗了头,方披散着头发,就听林玉甫过来,不由吃了一惊,只得把头发松松一挽,走将出来。

    原来林玉甫得了文书虽有动作,奈何朱润沉得住气,几番下来,占不到便宜不说,又被他扳回一局,不免有些心浮气躁,想到湘琴这头,也不管天色将黑,径直寻上门来。

    林玉甫见了湘琴,二话不说,只问她余者得手不曾?见湘琴不应,又拿出个匣儿来,只说若肯尽心时,自不会亏待了她。

    湘琴想了一时,折身拿了文书出来,方要想递与他时,终究留了个心眼,暗暗藏了份在锦褥下。

    不题林玉甫喜滋滋离去,只说湘琴散了头发,方要将文书收起,就见香香笑盈盈进来,说朱润来了。

    朱润进来便见她散着头发,把手一摸,还带了潮意,不由把眉头一皱,只道:“怎不在白日洗头?”

    又往案上一扫,见杯壶陈列,壶边犹有半杯残酒,晓得她又在喝酒,想了想,自将小厮叫进来,把话儿吩咐了几句。

    小厮不一时就转回来,捧了个乌沉沉的坛子,湘琴方把眼看时,就听朱润道:“这是从西域过来的葡萄酒,每日喝几钟倒不碍事,也不伤身子。”

    湘琴心中有事,低低应了一声,就交香香收了。朱润便往她身边坐了,又将她长发抓在手中拨弄,也不言语。

    湘琴见他脸色沉郁,终有些心虚,想了一想,不免探问道:“可是有什么心事?”

    朱润从不见她问这些,心中诧异,又有些欢喜,把她一看,方道:“无事,不过是些小麻烦,还难不倒我。”说着便往她脸上一抚。

    湘琴见他眸中笑意隐现,全无打量猜度之意,不觉放下心来。朱润瞧在眼中,愈加欢喜,将她抱上身来,相偎良久,又道:“我在城东有所宅子,屋前几株木棉,开花时整个屋子像在霞影中,屋后又有个荷池,夏天院里都是荷香,日后就放你名下,好不好?”

    湘琴一呆,下一瞬方晓得他语中含义,静默了片时,到底把头来点了。

    朱润微微一笑,愈把她紧箍在怀中,停了一会,方低低道:“你放心,我都会补给你。”

    湘琴垂了眼,只将一络头发绕在指尖,朱润越觉一股幽香蕴在鼻端,不觉俯下脸来,轻舔她眼睫,又把手探入她裙中,握了她脚儿,缓缓捏/弄。

    湘琴经不得他这般调弄,只要缩起脚儿,却被他顺着脚踝摸上来,方把手捉他胳膊,朱润已笑道:“你喜欢什么宝石,红的还是蓝的?又或是珍珠?可要我用海珠与你弄串珠子?”

    湘琴方要回绝,就被他在颈边一咬,不由攥紧了他胳膊,又被他沿了膝窝挠上去,当即蜷起了身子。

    朱润见她如此,愈把嘴角一弯,只在她耳边低低道:“我见有人戴那金累丝牡丹簪儿,甚是华美,你可喜欢?”手上一使力,已分开了她两腿。

    湘琴一个哆嗦,就要拦他,软颤间哪得力气?愈发倒在他怀里,方把手胡乱推他,猛然瞥见榻间一角纸页,心头一跳,想起适才匆忙间只将纸页匆匆塞在锦褥下,这时竟已露出了大半。

    眼见朱润俯下身来,湘琴只如一个惊雷炸在头顶,想也不想,将身一抬,攀抱住了朱润。

    朱润脑间一轰,心头滚热,只把手向前一捻,就听湘琴低低叫将起来。

    湘琴方把纸页往褥间一塞,朱润已将身一挺,动将起来。

    撞破

    第二日朱润还未起身,就有小厮进来,隔着屏风说了两句,湘琴方待细听,朱润已转回来,叮嘱了她几句,急急往外边去了。

    湘琴晓得必与文书之事有关,心头焦躁,只想叫王逸过来,又想起朱润临去时的言语,踌躇了半晌,到底往爱月房中坐了,只说自家想赎身。

    爱月倒有些惊怪,一想便也明白过来,当下只笑道:“娘子好福气。”

    湘琴也不多说,只道:“且说个身价罢。”

    爱月便哈哈笑将起来,道:“娘子是知道我的,朱大官人既有这意思,难不成几百两就放了你去?少不得要他千金了,说起来也不算为难了他。”

    湘琴听了一声也出不得,呆了半日,走回屋里,把金银首饰往床头一倒,数来算去,愈添烦恼,连着几日茶饭不思。

    这日一早却见朱润让人送了只描金匣子来,打开看时,一边是红蓝宝石的戒指儿,中间一只金累丝凤穿牡丹簪子,底格一盒南海珍珠。

    盒底又有一张素笺,既无抬头也无落款,单写了戊午年戊辰月戊辰日酉戌时,恰是那日两人欢好的时辰。

    湘琴脸上一热,一时间恼火上来,只把素笺团在手中,往床角一掷。回头把匣中的物事估量了一番,仍缺百来金,思来转去,转天又约林玉甫在密地里见了。

    林玉甫依约过来时,湘琴想到前番之事,不免探问一二,林玉甫只让她勿要多想,说自家行事机密,朱润哪里晓得。

    两个讲讲说说,方转到正题上,就听间壁有人闹将起来,湘琴只觉那声音厮熟,侧了耳细听时,那厢又没了声息。

    正惊疑不定,猛听得几下碎响,似盘盏掉在地下,那人又扬了声音叫道:“没钱?!这是甚么?屎糊了眼怎的,这可是金子!过几日一发有注大财下来,还有个鲜皮嫩肉的小婊/子……”说着呵呵滛/笑起来。

    湘琴听得分明,手上一抖,连热茶泼在手上也不知觉,方颤微微站起身来,就听另一个笑道:“王二哥,到时也让兄弟尝尝滋味,就不知那婊/子弄起来如何……”

    那人洋洋得意,只道:“到那时,不说别的,单说那婊/子还不值百千两银子?可怜我捱到现在,连皮肉儿也不曾沾得……”

    两个猥声亵语,啧啧连声,湘琴早把两手抖将起来,虽牙关紧咬,仍把一口牙撞得咯咯响,如干架一般,也不管林玉甫诧异,径直走到窗前,开了窗向外张望。

    不一时间壁就有两人扶肩搭背晃出来,湘琴瞧清左侧那人时,把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眼见两人下了,仍直撅撅立了半晌。

    林玉甫尽都听在耳中,又见湘琴情形有异,想想也猜到几分,面上自一毫不露。

    湘琴站了片时,转回身来,只向林玉甫道:“除了银钱,你还须依我一桩事,等那事一了,我便将文书交与你。”

    林玉甫至此心中已略略有数,当下只把头一点,道:“但凭娘子吩咐。”

    湘琴想了一会,慢慢对他说了,林玉甫自点头应下不题。

    再说湘琴回到屋里,整整一夜不曾合夜,等天色将明,方一合眼,就听王逸来见。

    湘琴挣起身来,洗了脸,梳了头,又喝了碗粥下肚,一头叫香香带他进来,另一头却使人报知林玉甫。

    王逸见了湘琴,说不上两句,就等她把银钱把与自家,半天不见湘琴动静,又不好催她,心头火发,只把股儿往椅上乱磨。

    眼看大半个时辰过去,按捺不住,盯了湘琴呐呐道:“不知娘子近日有何打算?小可自上遭后,俱按娘子吩咐,把银钱存放妥当了。”

    湘琴冷眼看了他半日,微微笑将起来,王逸心头怀着鬼胎,交她笑得发慌,方要开口,就听湘琴道:“我知你有心,近日却有些不便,怕要推些时日了。”

    王逸心底一个格登,急道:“那便如何是好?”

    见湘琴不语,又吃吃道:“小可,小可是说,这般娘子要何时才能赎身出来?”

    湘琴只垂了头,半晌方道:“我如何不知你心意?你且去,我改日得了机会,自会叫你。”

    王逸心下着忙,未免有些不足之意,想了一回,没奈何,只得踅身出来,又想自家迟早人财两得,渐渐脚下生风,想着湘琴身姿容貌,不免揣摸起床头的光景来,方笑得见牙不见眼,面前早堵了两尊门神,险不丁撞个正着。

    当即就有些没好气,想自家落了单,不好和他计较,抽了身要走,早交一人扭着领子,的溜溜掇到墙根下,不由叫起青天白日来。

    一个伸拳便往他脸上捣了一拳,交他闭了嘴,这才取出份文书来,只说他欠了自家许多银钱,今日乘便,正好结算一番。

    王逸一口气哽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哪里肯认,口口声声说要去见官,被两个将拳头雨点般落在面门上,把眼泪鼻涕齐齐滚将下来,方荷荷有声,又被两个踢在卵蛋上,登时长嘶一声,把身子蜷成了个虾米。

    一顿打挨下来,脸儿肿得馒头也似,更兼下腹剧疼,哪敢应出个不是来?交人一拐一瘸扯到家里,不一时便从床脚搜出包金子来,两个叫将起来,又将他按在地下一通狠打,方扬长而去。

    王逸口鼻出血,在地下挺了一夜,第二日挣起身来,跌跌撞撞就来寻湘琴,被人拦在门口,当场便发作起来,跳着嚷着要见湘琴。

    门口早得了湘琴嘱咐,只说哪来的无赖,几个巴掌煽出去,王逸把门牙也跌缺了一颗,几番之后,知道厉害,哪敢再来缠湘琴。

    隔日林玉甫过来,两个交割明白,湘琴接了银钱,自把文书递与他。

    湘琴转回屋里,出了会神,猛将手一推,恰把那盒南海珍珠跌在地上,就听许多珍珠劈劈啪啪滚在地上,且是好听,湘琴眼睁睁瞧了珍珠半日,只格声而笑。

    那番后,湘琴越发喝起酒来,有时遇着宴饮,逢了众人敬酒,来者不拒,每每大醉而归,朱润说了她几遭,湘琴笑嘻嘻应了,转脸依然如故。

    朱润没奈何,几次跟进跟出,偏手边事急,也不知哪里出了纰漏,一时间手忙脚乱也顾不到许多,只得将了人,日日盯在她左右。

    闹酒

    再说朱润几日忙乱下来,未免有些焦头烂额,林玉甫见时机已到,径约他往密地里见了,两个讲讲说说,约有半日光景,朱润方抽身出来,往公署走去。

    到了公署,朱润把门儿一叩,守门的见是他,问也不问,由他自入。

    朱润进去见了张县丞,两个把话说开了,张县丞便有些不自在,不免埋怨道:“这等机密之事,他如何晓得?!”

    朱润心头原有些狐疑,又怎肯说出来,只拿话掩饰过去,又道:“他既想参一脚,依了他又怎样,横竖出钱时也多他一份,便是那边有船过来时,如何分还不是大人说了算。”

    张县丞思想了一回,终有些迟疑,朱润便笑将起来,道:“知县大人的调令如今已下来了罢,这关头大人多使些力,还怕不得如愿?”

    张县丞交他一言触在心上,方始意动,两个分说良久,半日朱润方辞将出来,晓得事已成了,也不着忙,只沿了里巷慢慢行走。

    还不曾走出两条巷儿,猛觉心头一动,当下掉转脚跟走回住处,把随身小厮招将过来,一一盘诘,问到紧要处,不免将出些手段来。

    几个小厮吃打不过,哭爹喊娘,半天也不曾招出甚么长短来。朱润心底发沉,一发认定是了,想到那人,苦恼上来,只在屋中走转。

    方觉一团火烧在心里,正难捱时,就见一个小厮急吼吼走将进来,却是盯着湘琴那人。

    朱润顿住脚,那小厮气咻咻赶至跟前,方说了三两句,就见朱润把眉头一皱,抬起脚就出了门,往德济门走去。

    那德济门位于城南,正在城中繁华处,盖因周边不少小码头,许多船只常年泊在此处,举凡蔬菜水果、丝绸香料、谷物大米、猪羊河鱼俱从此处上岸,因此城门口亦是市场。

    再过来便是聚宝街,一条街上俱是商铺,不比市场嘈杂,除开绸缎行,生药行,也有茶铺和银,不时有女眷停下轿儿,走入店里,又有货郎挑了担儿,来去吆喝,且是热闹。

    朱润一路行来,但见人潮涌涌,喧腾满耳,愈添烦躁,那小厮乖觉,只在前边奔跑,硬在人群里开出条道儿来。

    两人须臾走至一处所在,见高三层,顶上悬了块朱底金字招牌,却是间酒肆。

    朱润大踏步走将进去,小厮在跟前急急引着,上梯,穿回廊,七拐八拐,走到间敞厅里。

    还未踏进脚儿,就听里面一阵喧腾嘻笑之声,进去便见个红衣女子一手撑着几案,另一手却执了只犀角杯,一面嘻嘻而笑,一面把酒倒在身前的子弟身上,那子弟将身乱闪,一脸哭笑不得。

    那女子不是湘琴又是哪个?

    一桌几个子弟,有嘻笑的,也有愣神的,尽把眼儿盯在她身上。

    湘琴交那人闪得不耐,猛将杯儿一顷,把酒水尽淋在那人衣上。

    那人方有些恼意,又见她金钗斜坠,乌云半落,眉眼生晕,愈觉妩媚难言,一时间哪还记得恼意,只把眼定定瞧了她,方要握她腕儿,就被她的溜溜一转,闪在椅后。

    小厮见朱润面色难看,自退过一边,香香眼尖,早将朱润瞧在眼中,这时便上前把湘琴衣袖一扯。

    湘琴哪里管她,抓过酒壶就要痛饮,早交人捉了手腕,那人捏得极重,她低叫一声,把手乱挣,哪里挣得开,方转过脸儿,就瞧见朱润,不免一愣,醒过神时只微微而笑。

    朱润只低低说了声:“你醉了!”便来夺酒壶。

    湘琴将身一晃,只道:“我没醉!”把他一推,执了酒壶在手中,又沿着桌儿洒将起来,边洒边笑,有躲不及的,就被她洒在身上。

    朱润不料她如此颠狂,一阵恼火上来,只上前夺过酒壶,往地下一掷,拖了湘琴就走。

    湘琴交他拖得踉踉跄跄,把头也撞在他背上,不由将手乱推,朱润哪里理她。

    湘琴心头火发,猛把头一低,一口咬在他手上,朱润脚步一顿,由她咬了一时,方扳过她脸儿,沉沉道:“你越发有酒瘾了!喝成这样,也不怕交人占了便宜!”

    湘琴见他动怒,反笑将起来,道:“怎会,你不是派人跟着我么?我怎会交人占了便宜?”

    朱润一言不发瞅了她半日,方道:“我知道你不痛快,且由你闹一阵,但你也需明白,凡事都莫要过份。”

    湘琴只把脸一扭,朱润方要抚她脸儿,就听她格格而笑,当即沉下脸来,湘琴又把脸一偏,蹭在他掌心里。

    朱润怒气稍解,方把手揽她,湘琴又退开两步,指了他笑将起来,眼见朱润渐渐变了脸色,方嘻嘻笑道:“我哪里不痛快了,我如今不正在痛快吗?”

    朱润但觉两|岤微微抽动,停了一时,终道:“你究竟要怎般?”

    湘琴把头一歪,半晌方拉了他袖儿道:“你不是说,要补给我么?那你现在就补,我就是要喝酒,喝了才开心,你莫管我就算补我了……”

    见朱润沉了脸,又道:“难不成你不许我快活?”

    她语声微扬,偏又带了丝笑意,朱润一股火窜上来,哪还按捺得住?当下便捏了她腕子道:“你莫要以为我不知你做了甚么?你以为,换了别个,还能在这里向我放肆?可是我一向对你太好了?你便以为这都是该当的?!”

    见湘琴只把眼儿瞧了他,不惊亦不惧,越发上火,沉声道:“别仗着我喜欢你……”

    话音未落,就听湘琴截口道:“喜欢我?对我太好了?”说着只把头一点,笑道:“可不是对我太好了,若不是拜你所赐,我也做不了花魁娘子啊……”说到后面越发长拖了语声。

    朱润大怒,攥紧了她胳膊,几不曾掐到她骨头里,湘琴但觉手上剧痛,几乎叫出来,偏咬了唇一声不出。

    朱润见她眸底渐有水意闪现,却强睁了眼儿,一眨不眨,那泪水便在眶中打转,猛觉心头一灰,慢腾腾松了手,默然片刻,方要开口,湘琴已把他一推,捂了胸口,掉了头干呕起来。

    朱润晓得她要吐,忙将她拖到花坛后,与她抚背良久,湘琴倾喉就吐,方吐了两口,胸中翻腾,出又出不来,只扶了墙低喘,把眼泪也滚下来。

    朱润只觉她手心里尽是冷汗,方拿了帕儿帮她擦拭,就见她一脸是泪,由不得手上一顿,一会方道:“你这又是何若,这般作践自己……”

    湘琴哪里应他,只伏了身子干呕不已,一时呕毕,朱润又叫香香拿了手巾和热茶来,替她料理干净,方叫了乘轿儿,扶她坐了。

    两人坐在轿里,正逢午时,红日当头,轿儿一颠一颤,阳光便从帘缝里漏将进来。

    湘琴只闭了眼儿,听帘外人语喧喧,不时有小童呼来喝去,夹了女子的叱骂声,走了一程,又有小贩叫卖麻糖的声响,高扬了调子,甚是欢快。

    湘琴愈觉头目昏昏然,方自托了额角,就觉朱润伸过手来,按了她脑袋,压在自家肩膀上。

    湘琴呆了呆,只要挣起头来,哪得力气?挣了两下,只得由他。

    她倚得久了,更觉眼皮沉涩,正将睡未睡,就听朱润道:“且说桩事体让你高兴,听说邵家那小子前些时染了脏病,头脸生疮,把鼻子也烂了,交他老子狠打了一顿,如今拘在家里,哪也不得去。”

    见湘琴抬起脸来,愣愣瞧了自家,又道:“这可不是害人不成反害己?”

    湘琴想起邵小员外,心头作恶,又忆起香香所说李银姐情形,忽把个念头在脑中一闪,只把眼瞧了朱润,待见他嘴边似笑非笑,眼中快意满满,就有些明白过来。

    正不知心底甚么滋味,却想起方才争吵时他口中言语,又把心一颤,慢慢垂下头去,朱润只当她后怕,犹自握了她手儿,把好言语安慰。

    两个进了门,湘琴脚一沾地,便觉头晕脑涨,只倚在香香身上,方走到第二层,猛听得一声锐叫,转脸看时,那叫声越发惨烈起来。

    湘琴呆了片时,也不管香香阻拦,自跌跌撞撞走进那跨院里。

    进去便见耳房中一个女子半赤着身子,几个男人抓了她手脚,一个正伏在她身上,女子且哭且嚎,下一瞬便交人堵了嘴儿,只把头撞在板壁上。

    湘琴脚一软,险些跌着,早交朱润扶住了。

    婆子见了湘琴,方要说甚么,湘琴已转脸看定了朱润,只道:“我要她。”

    朱润也不说甚么,径对小厮一抬下巴,小厮就奔将过去,同婆子说了两句,婆子便上前将几人喝住,扯出女子来,与她着了衫儿。

    不一时又叫出爱月来,把话儿吩咐了,爱月见了银子,有甚么不肯的,当下叫人将女子收拾了,带将过来,只说女子叫惠娘,日后便跟了湘琴服侍。

    那惠娘呆怔怔站了许久,醒过神时扒在地下就要磕头,交湘琴拦住了。

    湘琴立了一程,愈觉头晕目眩,朱润扶了她方要转回屋里,又有个小厮过来,悄声说了两句,湘琴只隐隐听到“船到了”,朱润就说有事,交她自去休息。

    湘琴应了声,才掉转身子,又被朱润扭了腕子,方抬眼看他,就听他在耳边低低说道:“记着,我只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后,不管你情不情愿,都要离了这里,再不得这般放肆。”

    湘琴瞧了他一会,不摇头也不点头,只笑了一笑,抽出手来,转身便往屋里去了。

    温暖

    当晚朱润赶到漳州的月港时,已是夜半时分。月港位于漳州河的出海口,因其形似月而得名,又因其外通海潮,内接山涧,正是水陆交通便利之所在。

    朱润到时,蹄声答答,自有守夜人向前询问,朱润随手抛出个银锭来,那人接了,唱了个喏,便往暗处去了。

    他沿码头走了十来丈,眼见船只渐稀,又往东头一拐,便见一角静静泊了十来艘海船,黑魆魆立在暗地里,连个灯笼也不见。

    他那里勒住马缰,方叫了声小次郎,便见前头一只大船上火星一闪,有人跳将下来,几步就扒到马前,正是那小次郎。

    只见他手持麻骨,照耀分明,形容却与众不同,头发只往顶部一束,余者皆披散下来,赤着半身,身形高大,肤色黝黑,笑时一口白牙,显是海上讨生活之人。

    见了朱润即报怨道:“老子在船上憋得都要生蛆了,也不弄两个女人来乐乐……”

    朱润哪里理他,跳下马来,径往船板上走去,一头道:“要女人自己找去,先看货。”

    两个上了船,转到底舱,触目满满皆是箱儿,直堆到顶板上,装的无非是胡椒、象牙、檀香、玳瑁、蜡等物事,又有些奇异的瓜果,用藤筐装了,放在通风处。

    朱润用了个多时辰,方把十来条船看遍,与小次郎在顶舱的洁净小室里坐了。

    两个商讨多时,小次郎便送他出来,边走边道:“那些个生丝和水银都好卖,下回多要一船,还有那些荔枝白纸,住在城堡的老家伙们喜欢,也多要些。”

    朱润应了,又听他嘀咕道:“你们那皇帝老儿也是稀奇,放着银子不赚,好好的这不许那不许,出趟海,走多远要管,卖什么也要管,去哪更要管,比他娘的女人还烦……”

    朱润听了好笑,也不去应他,走下船时,天边已有微光透出来,当即把马头一掉,回了泉州。回到宅里还睡不到两个时辰又扒起身来,喝了碗粥,往公署见了张县丞,第二日又叫林玉甫过来,商议了一时。

    他这边因着事急,连着几日不曾去看湘琴,湘琴想着他临去时的言语,心头发闷,却也晓得拗他不得,思来想去,一发怠惰起来,也不见人,逐日只在屋里闷坐。

    这日却有班士子在园中宴饮,又叫了个班子,也不知唱的什么,隔了湖面只听曲音低回宛转,风起时,又陆续有萧声传来。

    湘琴听了一会,抄起酒壶,往湖边的小亭里坐了,那声音便越发真切起来,她只把酒一杯杯喝下去,不觉饮到半酣。

    方欲再饮时,壶中早见了底,连晃几下,哪有半滴出来,方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就见一人迎面走来。

    却是个身着玉色襕衫生员模样的男子,湘琴晓得必是那边宴席里出来的,也不理会,只扶了廊柱往屋里走。

    还走不到几步,脚下一个踉跄,方把手乱舞,早交那人赶前一步,托住了胳膊。

    湘琴立稳了身子,只把他一推,转身便朝屋里行去,那人也不恼,见她走得不稳,只坠在身后,不时把手一扶。

    到了屋中,湘琴迭声叫人拿酒来,转眼又是七八杯酒下了肚,方觉立身不住,扶了案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