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第111部分阅读
掌事 作者:rouwenwu
“我们是前来招安虎寨的钦差大臣,因贺虎恐下面人不服,我等带了两万官兵。半途杀出了义元军,不敌而败,被捉上船来。”早已被整服帖的贪官污吏战战兢兢。
端格狩沉下脸来,没料到元澄还打下了这两万人马,心中原本的计划开始动摇。
贺猛却还嘴硬,“不可能这些人是他们自己假冒的”
“我们有皇上亲颁诏书,命我们将虎寨整编后,即刻攻打义元军。对了,还有官印将印。”为首官员大叫。
元澄微点头,就有人拿出一个托盘,上面放了黄灿灿的圣旨和大印,“平老四,你若不信,可亲自验过。”
仍是双方各放一条小船,在两大船中间会面。
平老四不识字,但带了识字的亲信,验过之后也没有立刻作声,回到船上后才道,“元相所说是真。”
贺猛不由开口大骂,“平老四,你早就觊觎我爹的位子,故意和那些人合气陷害我爹。你母亲个混球,王八蛋子,你祖宗十八代”
他骂完又指着平老四后面那些人,“都给我听着,把平老四和他的亲信抓了,我必定重赏提拔。我爹死了,我就是虎王。你们敢不听,我便将虎寨夷为平地”
平老四身后的人都不动。他们中可能有平时靠贺虎和章慕的,但树倒猢狲散,这时候要重新选边站,当然有眼风的都会跟大部队。
“贺猛,你靠什么将虎寨夷为平地?”平老四看着他,一努嘴,“大求人么?”
“是又怎么样?虎寨没有外援,这么下去,迟早让人啃得骨头也不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与人联合。”贺猛虽然比他老子聪明一点,可总归来说,也是个空有妄想却没实力的人,所以才会当端格狩的傀儡。
“所以你找大求人?”平老四黑着脸,“大求有如虎狼,杀人如麻,歧视我们汉人。就隔了一条江,难道你看不到对岸玉陵百姓如今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爹不过是贪财贪权,投靠了朝廷,可你勾结大求,甘当他们的走狗,就等着给他们打前锋吧。你可以作你的叛国贼,但我籽草军绝不帮蛮子打江山。”
“说得好”元澄大声赞,“籽草军乃南德第一支义军,当有如此大丈夫气慨。”
平老四对元澄抱拳,“早听说元相其实是唯一为百姓做事的官,却遭吴j和狗皇帝陷害流放,所组义元军纪律严明,公平公正,出战必胜,乃人望所归,民心所向。当日元相派苏岚公子前来联合,平老四就力劝贺虎接受,可是他私心太重,根本不为籽草军多想,还居然向朝廷投诚,实在让人心寒。我平老四没什么本事,手下三千农人,还算能打,从此愿跟随元相左右。”
平老四这么一领头,其他头目莫不跟从,一声声愿跟随元相,呼声此起彼伏。
元澄也抱拳,“得各位不嫌弃,元某惶恐。义元军并非我元某一人的,都是有志一同的兄弟,推翻腐政朝廷,建立清平天下,以此战斗吧。”
平老四大声说是。
那边籽草军已归顺了元澄,这边墨紫紧盯着端格狩。他对葛将悄悄吩咐的举动落在她眼里,她便笑起来。
“端格将军要走?”是该走了,再不走,就会成为阶下囚。
她一问完,端格狩的将船就开始后退。头尾可互换,便于快速退离,这是她的设计之一,用在了这艘将船上。
端格狩敛紧目光,“不走,难道还等着你们一起对付我吗?这等情况下,三十六计中也只能走为上策。与你交手,至此仍是平局。你若不是有了帮手,我未必见得会输。”
“好像你没帮手似的。”墨紫一笑。
端格狩没理会,眼看着离对手的船队越来越远,他对元澄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娶她,直到击败那个男人为止。”
元澄的嘴动了几下。
但端格狩一个字都没听见。
墨紫踩着绳梯,跑到元澄身边,“不用理他。”
“我回答他了。”元澄重复一次,“我说,我不是他,所以我敢娶你。”
墨紫难得笑得有些腼腆,“你敢娶,我就敢嫁。不过,你真放他走吗?端格狩此人有勇有谋,可进可退,能屈能伸,是个厉害的家伙。”
“不放他走,谁去给大求王报你我二人的喜讯?端格狩虽然很有本事,但他受到出身的限制,即便靠军功得到地位提升,阻碍也必定重重。这样的人,放在需要大贵族支持的乌延朅身边,对乌延朅来说有帮助也有麻烦。而且,乌延朅和端格狩二人统军,就能牵制大周。到最后,大周就不得不与我们联手。”一环扣一环,好处他来收,“我看你也不想抓他的样子,不然那个球早就轰过去了。”
“我和他做了交易,他说会完成。我未必很相信他,但多一分机会也没什么不好。有时候活人比死人有用。”墨紫的确有想法。
“什么交易?”元澄问。
“可那月莹。”墨紫说了一个名字。
元澄就明白了,点头道,“这事想得不错。就算他不帮,我们也没损失。”
“嗯。他帮,却对他自己有好处。我能得到什么?除了报复的快感。”墨紫挑挑眉,“可那月湘欺人太甚,我不稀罕当什么国后,但她当上的话,我就是不乐意。”
“我也不乐意。你中得那一刀,我中得那一箭,我记得很牢。”元澄目光深幽,“别说国后,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要作为代价付出来。”
他们的船跟着平老四往神仙山的虎寨走,与端格狩背道而驰。
贺猛见端格狩不战而撤,火冒三丈,质问道,“二当家,你答应过帮我的,现在什么意思?”
端格狩因为无奈退走心里本来就有气,还被贺猛这个无知小子责问,双眼顿眯,突然回身压住他的肩膀,跨进一步。
贺猛瞪大了眼,出气多入气少。
“没用的东西留着又有什么意思?”端格狩退开,手里现出一柄弯刀,在贺猛衣服上擦了两擦,“追你老爹去吧。”
贺猛向后仰倒,断了气。
“报大将军,咱们的船底漏水了。”一个兵急忙奔上甲板。
“怎么弄的?”端格狩还没问,葛将吃惊。
小兵摇摇头,“还没查出原因,发现的时候已经浸了一尺水。”
端格狩望着神仙山方向,“还能有什么原因?一定是宋墨紫让人搞得鬼。”
“不可能啊。我们离她的船不算远,可他们要在船底凿洞,势必要换气,咱们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当时江面上绝对没有出现过人头。”葛将想不通。
“别人不可能,她就有可能。”端格狩是少数已经知道墨紫造船之能的人,“我下去看看,你叫副船并行,以防船沉。”
葛将啊一声。
端格狩边走边说,“啊什么?在哈布泊罗我们大求水军阵防最强处,她一艘船不惊不动,还俘获我们的一条战船,安然渡江。这一回,我对她意图处处牵制,她让我激恼了,又怎会破坏力小?”只是,答应她的,他还是要做。
她要嫁人了。这样的消息,能否令王死心,他不确定。但他确定,各族族长都会因此暗暗高兴。其实,他也矛盾。掌握她,就等于掌握水上霸权。若不能为大求所用,杀她就是最正确的做法。然而,不知怎么,他希望自己不是那个要取她性命的人。
原来,即使是敌人,即使是女人,也是可以惺惺相惜的。
今天第一更。
第二更会晚,十一点左右,请亲们别熬夜,明天再看。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51章 洞房没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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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洞房没房
“一拜天地——”唱第一声礼的,是臭鱼。
神仙山虎寨,不,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就叫籽草湾。湾里往内河停了百八十条船,每条船上摆桌布宴。沿岸也放了桌子,铺了红布。围桌坐着的人们,不管瞅不瞅得见,都往布置得最喜气的首船上看。
贺虎的死仿佛是久远的事,半山上最漂亮的楼宇,已经让他们的新领袖元相改成孩子们的学堂和女子们做针线活聊天的场所,还有一间书阁,今后谁都能进去看书习字。这一举动,就收服了大多数的人心。剩下的小部分人,就是贺虎招集的混混,他们当日就从大小头目上撤了下来,和贺家的女眷关在一起。
不过,人们没想到的是,今日不但是迎来元相的好日子,还是元相成亲的好日子。籽草军在能成为义元军一份子的同时,承办这样的喜庆,是老天给的面子。所以,尽管元相说简单在船上设个礼堂就好,大家还是自发自觉把婚事铺张开了。
“二拜高堂——”唱第二声礼的,是铭年。
元澄和墨紫不想复杂,但关于谁唱礼的问题,元和墨两边的人争得面红耳赤。臭鱼说他嗓门洪亮好听,他来唱。铭年说他是元澄的贴身小厮再到管事,他来唱。结果,就成了一人唱一句。
两人高堂都不在,对空椅子拜过。
闽松在墨紫点头嫁元澄时,就已经急知了老爷子,以为元澄接到人,再回扬城成亲,应该赶得上。谁知元澄来如此惊人的一出,穿着喜服说迎妻,不管人生地不熟的,这就拜堂了。
“我可怎么交待?”一共两个宝贝孙女,前二十年不见着面,好不容易认了,一日娘家都没住过,而成亲更没赶上观礼,从此一个孙女就成了元家人。闽松抚额头痛,会不会让爷爷奶奶骂个狗血淋头?
“你交待什么?”卫庆看着那对璧人双双背影,“我以为墨哥这辈子嫁不出去了,还好。”
闽松也是护短哥,“什么话?墨紫漂亮聪明,善解人意,一双手艺巧夺天工,天下奇女子,只有她挑人的份。”
卫庆其实心里这么想,不过嘴上说不出这些好听话,但见闽松说了,就斜睨他一眼,“你成了亲的。”
闽松气笑,反唇相讥,“管好你自己。”
他们在边上习惯性,小衣中性的嗓音就唱第三声——
“夫妻对拜——”
墨紫透过红盖头,隐隐看到元澄深拜。这一拜之后,就是夫妻。是这种感觉吧,如果嫁对人的话?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刚开始喜欢他,愿意给他当个掌事赚钱的心,一直以来只深不浅,到今日嫁他为妻,感觉如蜜。全然信任他,他从不曾让她失望;全然托付他,他从不曾随意相待。世上再没有一个男子能像他对自己这样了吧?
嫁衣的裙边袖边是相思果相思枝,相思之上绣墨紫牡丹,从吐叶,展枝,花尖,花蕾,待放,微放,半放,大放,每一种都绝美。这个人不但自己穿衣讲究,还喜欢打扮她。他说即便她在他身边,他也会相思刻骨。墨紫牡丹在她的嫁衣上,也在他的喜袍上,衬他的温润,就显得妖娆。
她拜过,凤冠不沉,在他的丝丝贴心中,成为他的妻。
不知是谁拍起手来,连带成一片笑语欢声。最起劲的就是臭鱼丁狗他们,不顾规矩就喊揭盖头。
“小老头”铭年捍卫,“不行不行,新娘子入洞房前不能揭盖头。”
“小老弟,这会儿晌午还不到,送进洞房闷坏了新娘子。再说,咱墨哥是普通的姑娘么,跟咱们都是风里来雨里去过命的交情,让兄弟们开开眼,瞧她上妆的模样也不为过。”臭鱼哈哈笑道。
他一说完,应和他的人还不少,起哄喊揭。
墨紫这才对起时辰,偷偷拉一下元澄的袖子,“对啊,这么早就让我进洞房待着,你在外面吃到半夜?”
元澄轻笑,“娘子等不及么?”
墨紫让他这声娘子喊得不自在,心中却又挺甜,语气不由娇嗔,“呸,你才等不及呢。”
“错了,为夫是心急如焚。”元澄握住墨紫的手。
都说恋爱是浪漫加幻想,婚姻是肉麻当有趣。墨紫心想,看来这就是人生另一阶段的开始了。有点不习惯,但很快会适应良好。
“如何,这盖头揭还是不揭?”元澄问墨紫的意思。
“这会儿不给看,等会儿闹洞房,你俩自己选啊。”丁狗的声音。
墨紫扬声道,“揭就揭,看过之后,将来你们讨不到老婆,可别怪到我头上。”
臭鱼喊,“等等,为啥看过你之后,我们就讨不到老婆?”
“因为看过那么美的新娘子,你们对老婆的要求就高了。”妇唱夫随,元澄帮忙解释。
臭鱼一直想讨媳妇,就问丁狗,“兄弟,要不咱们算了?”
“吓唬你呢,你还真信。越这么说,我还越好奇。在船上没个男人能比她本事大,她贴个花黄抿个红纸还能变绝色美女?瞧瞧,一定得瞧瞧,我拼着这辈子光棍。还有谁不怕的?”丁狗这么说,当然就是玩笑耍赖。
墨紫转身面对元澄,“揭立刻吓死他们”
一个比一个幽默,大伙儿笑得东倒西歪。
元澄笑着捏起红盖头的两角,轻轻掀开半面。
桃花颊,相思唇,青黛眉儿,眸若星辰,肤无瑕美如玉。不上妆时,美得天然纯洁,上了妆,美得勾魂夺魄。
墨紫对他才展笑颜,眼前就又恢复红蒙一片。她一愣,不明白他做什么。不揭盖头了么?
“元相,怎么揭了半边又盖回去了?”臭鱼矮着身蹲看,他都豁出去了,不能不满足好奇心。
元澄似乎想了想,答得有点缓慢,“因为……我不想你们娶不到媳妇。”
“欸?”臭鱼抓耳挠腮。
“元相惊艳了吧?”丁狗忍不住大笑,“小气了吧?”
“等你们娶妻时,会比我还小气。”元澄间接承认了,牵着墨紫的手就走,“诸位喝好吃好,把我的那份酒喝足了,为我夫妻二人积福。我在这儿先谢了。”
众人诧异,纷纷问元相去哪儿。
“我送娘子回洞房。”元澄小心为看不见前面的墨紫引着路。
落英小衣这些姑娘想跟着去,却被突然出现的罗衣筝衣挡了下来。
落英奇怪,“应该我们送的,为何不让人跟?”
墨紫没听到,她担心脚下,正紧紧抓着元澄的手。至于元澄,听到也当没听到。身后有人吹口哨,长短高低,哄闹映趣。
墨紫感觉下了舢板,又上了舢板,脚下开始晃时,知道是船动了。
“元澄,这是去哪儿?”她问。
“洞房。”笑声朗然。
墨紫一把扯下红巾,“什么?”
船是照她的船图造的,一起离开上都的三艘船之一,也是最小的一只,所以配置不尽相同,以高速灵活为特长,船头和两翼藏削铁如泥的武器,适合近距离破坏敌船船身。
另一个好处,因为小,清静。这时,除了元澄,船上没有一张熟脸。
“你——打什么主意?”墨紫完全糊涂了,“还有,究竟往哪里去?”
“这条河就山名,叫云河。它沿神仙山向里弯延,穿过整个云岭,分成好几条小河,但最终起于深处的一个大湖。这一路没有人烟,风景秀丽,日出日落皆是奇美……”
墨紫打断他的话,“这跟洞房有什么关系?度蜜月还差不多。”
“度蜜月?”元澄听着很“蜜”,却不能猜到全意。
“就是成亲后——洞房后——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一起玩几日,没人打扰的二人世界。”墨紫教导夫君。
“哦,看来我歪打正着了。那就换个说法,去洞房,也是去度——蜜月。”元澄笑。
似乎一直在讨论洞房洞房的,墨紫才觉得不好意思,脸烫耳热后,连忙吐气扇凉,“不是在船上么?”
元澄眯起眼,清清嗓子,“娘子,为夫还没那么厚颜,船再结实,也只是木板。”
轰——血冲头,墨紫恨不得跳到水里去,干笑,“我……那个……没那个意思。”
元澄大笑。笑声冲荡在山谷之中,回音阵阵。
墨紫尴尬下就看风景,野鹿跳跃,飞鸟翩舞,枫树红林,怪石奇峰,正如元澄说的风景秀丽。
元澄见她喜爱,就跟她说些民间传说和名人轶事。
有机灵的船工搬来桌案木椅,两人边说边看,一壶茶喝了老半日。待墨紫惊觉时,夕阳跌进碧蓝的湖水中。
船停了,灯亮了。
元澄从船工手中接过金黄的琉璃灯,对墨紫说,“走吧。”
“还要走路吗?”前面是树林,红黄的叶子已经变成深暗。
“过了树林就到。”元澄牵她的手很是自然。
墨紫也不惊讶船工们都留在船上,“你很熟悉这里。”
“我以前来过两次。”因此接到贺虎藏在神仙山的消息,还想真巧。
“一个人都没有,你来这儿做什么?”奇怪啊。
“第一次是走错水路闯进来,想看看走到底是哪儿。第二次是专门来的,喜欢这里清静。”元澄说道。
走了大约两刻时,林子尽头一片崖石。墨紫走到崖石后面,元澄让她站着别动。
没一会儿,眼前便亮了起来,她也很呆了起来。
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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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52章 三昼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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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三昼四夜
三日后,墨紫和元澄回到籽草湾。元澄立刻让谋士和将领们请到大帐,急论下一步如何走,而本来要跟去的墨紫让姑娘们半道上截走,追问她上哪儿洞房去了。
“我娘说这种事女人遭罪,可我看你怎么比之前更漂亮了些?水灵灵的,肌肤吹弹可破,坐着就妩媚。”秋霜将她从头到脚打量好几遍,眼中有疑问。
落英是小妇人了,笑说,“要么就是你母亲吓唬你,要么就是你爹没伺候好。”
小衣撑着脑袋,“这跟她爹有什么关系?”她才叫最天真。
所以稍微有点知道的,各自看小衣一眼,再上瞄下瞄,笑得僵,不好吭声。
“小衣,等你成亲的时候,我好好给你上一课。”墨紫让小衣盯久了,硬着头皮往自己身上加压。
除了武学之外,小衣是个“无甚追求”的姑娘,听到此话,晃晃脑袋表示可以,“到底是看过素女经的。”
墨紫伸手就弹她脑门,面对几双好奇的目光而嘻嘻笑过,打算扯开话题,“现在我想想这亲成得仓促,自个儿的亲妹子都不在……”
落英秋霜齐齐截断,“别扯远,到底洞房在哪儿?”
两人这么默契还是头一回,相视而笑,从此这二位江湖女侠就成姐妹淘了。
洞房在哪儿?
墨紫看着她们,抿唇,皱眉头,叹了口气,“我唯一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洞房不见得是一间屋子。”
众女啊了一声。
墨紫笑了笑,思绪就回到那天夜里。
眼前亮起来的,是一盏盏水玉灯。灯光朦胧,升起洁白的光晕,一圈圈挥散。
朦胧,不仅是因为水玉这种特殊的材质,更是因为这里本身的环境。而她发呆,不因为这些昂贵的水玉用来做灯浪费,也不是因为此时看不到美轮美奂,而是这咕噜噜冒着热气的一汪汤水。
“这是——”她知道这是什么,但她不知道元大官人是啥意思。洞房呢?
“你往上看。”元澄忙着点灯。
墨紫抬头,高大山崖石剪成不规则圆的夜空之中,好像谁踏碎了月光,星星璀璨。
“很美。”她喃喃,“没有——顶。”
“天为穹顶,石壁当墙,温泉作喜床。”元澄把所有的灯都点亮后,不知从哪儿找出一个坛子来,拍开封泥,顿时扑鼻的酒香,“十八岁那年我埋下的梅酒。虽然戒了酒,但今日大喜,合卺酒还是要喝的。”
他后面说的,墨紫都没怎么在意,“温泉当喜床?”亏他想得出来。
“秋夜凉,温泉正好,你又亲水,景致也是我所喜的。我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这儿更适合当我俩洞房的。”最重要,没人打扰。
“你干脆说,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真是,这男人大胆得让她心咚咚跳。露天野地,是不是太刺激了点?
“这是圣人语,与此处相合,却与我心思不合,不敢妄用。”元澄低眸轻笑,“你不喜欢么?可怎生是好?连今夜在内,要待三昼四夜。”
三昼四夜?这里?可能是温泉的热度,墨紫有些躁热,“元澄,一般来说,洞房只有一晚上。而且,容我提醒,你很忙。”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
元澄笑着倒了两杯酒,朝她走了过来,“娘子真不懂为夫的心思,正是唯恐两人独处的时间少,为夫才要好好珍惜这三日。”
所以,处心积虑挑了这么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墨紫不着痕迹退后,背部却贴到凉湿的石壁。她是千年后来的人,洞房花烛却是两世的头一遭,也从没想过在一个没顶没床的荒郊野外做什么那个事情。
“元澄,我觉得洞房如此隐私的事还是应该找个稳固一点的屋子,要不先回扬城?”心理有障碍,虽然温泉很诱人,灯光星光如梦如幻。
“墨紫,祝我俩百年好合。”风为媒,他代言。
合卺酒,她不能拒绝。
“你觉得别扭,我不勉强。”他放下玉杯,“不过夜已深,回去吵醒船工们也不好,在这儿将就一晚吧。我带了棋,要不要下着玩儿?上回我来时,在石头上刻了棋盘,你帮着找找。”
“呃?嗯。”想起裘三娘的洞房夜了,一盘围棋就给推迟半年,或许这也是她的契机?可她又不是不想那什么,只不过放不开而已。
她低头找棋盘,在温泉边上发现了,抬眼就说,“找到——”尾音消,眼珠子滚圆,“你……你……”
脱去喜服和里衣,已经上身不着一物的男子,顺着天然的石阶下到温泉里。然后,她目瞪口呆盯着他浸入水中,再湿淋淋得站起,往石头上放了一团可疑为裤子的东西。泉水及他的腰线——
“……墨紫”他大声道。
墨紫吓得往后一坐,“干嘛?”那么大声
“我叫你好几遍,你发什么呆?”元澄走到棋盘这儿,双臂往石头上一搁,“来都来了,不泡温泉岂不可惜。谁走黑子?”
阴谋色诱这人这么干,也不是第一回了。此情此景,让她想起在大求那个浴池里的暧昧,不过这时两人已是夫妻,擦枪走火也天经地义。不,不,不能中了他的计。她要是撑不住,那就等于默许三日四夜。天,不是一日一夜,也不是三日三夜,是三日四夜她绝对吃不消的,绝对不是不要,而是要掌握合理节奏嘛。
元澄笑眼望她,“娘子,你先下就先下,不用捏着拳头跟我拼命的模样。”
墨紫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手心出汗,禁不住擦了下脖子。
“热吗?”元澄留意到她的面色绯红。
“有温泉的地方能不热吗?”不但热,心跳还快呢。
“那就把嫁衣脱了吧,横竖里面还有衣服。”很不经意,很不经意,说了这么一句。
墨紫眯他,紧眯他,看不出一丁点关心以外的意思,这才转过身去脱了大红嫁衣。
那瞬间,元澄眸中微闪。
因为出嫁,里衣也十分讲究。桃花粉的轻绢,高腰束身,只有边襟绣了红艳剔透的相思果枝,再无绣花。裙分十二片,仔细看,染着白牡丹。束腰的,是一条两指宽的金丝线,线中雕银花,也是牡丹。腰侧垂一串纯净的红宝石,与相思豆辉映。宝石中有音石,风吹准了就有五音,悦耳得很。
墨紫吐口气,面对元澄,盈盈而坐,放落一子,“下吧。”
元澄不假思索,也放了一子,“论输赢否?”
“你不是说将就一晚?既然打发时间,当然不论输赢。”墨紫黛眉跳了跳。
元澄说声好,捏子贴面。
但很快,墨紫就又躁了。性感本不在俊美的皮相,对面男子又是自己早眼馋的,温润五官之下一点都不瘦弱的肌肉纹理,温泉蒸气留在结实手臂上,水玉灯的光映出他周身温暖色泽。他专注着棋盘,她专注着他,还越看越口干。
三昼四夜眉角一抽。
三昼四夜咬牙屏息。
“娘子可知,你看为夫的目光饥渴似狼?”元澄声音隐隐带笑。
“我没有。”慌里慌张举棋就拍,忘了他根本就没看她,如何知道她的目光像什么。
“还没轮到你。”元澄伸手去捉,本来泡在温泉里的,因此挥开一片水珠,溅在墨紫的脸上身上。
墨紫叫了一声,连忙抓袖抹脸,“你用嘴说就行了,挥什么手?”
元澄看着她忍俊不止,“娘子绝色,不过妆化了有些像猫。”
墨紫这才想起脸上有妆的,见元澄笑成这样,真学了猫抓过去,还喵呜叫。
元澄躲开后又是大笑,“每每以为了解你了,你就做出令我想不到的举动来。墨紫,墨紫,老天爷待我真是不薄。”
墨紫的心狂擂鼓,又来了,元氏情话,天下无敌。三昼四夜,见它的鬼,她拼了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难道她常年锻炼的体力还不如这个文官儿?再说,这都名正言顺了。野地怎么了?星光月光怎么了?
想到这儿,她跳下温泉,以水扑面。
元澄勾起了嘴角,眸色更深,神情些微紧绷。明艳的妆容洗净,但她的妩媚从内往外透出来,更自然更美好。她是他的妻了,他这样想着,心里就涌出难以言喻的喜悦。
“你知不知道?”他慢慢靠近她。
“什么?”她全身在发烫,此时听不到心跳,只有那黑发墨眸的温润,占据心和眼。
“你在水中最美。”他单手抚她的粉颊,探身过来亲吻。
她闭上眼,感觉他的体温在唇间流连,双手抱紧他的腰。
她悄悄一回应,他便犹如脱缰的野马,深深吮吸她柔软双唇的甜蜜,直到手掌隔着她的湿衣却好像握着火,才结束那一吻。
“元澄。”她轻喘,睁眼看他抱起自己,又被放平在大石上。温泉扑上石面,在身下涌过又退回去,令她觉得舒服。“你挑了个好地方。”她其实爱极。
“我知道。”元澄笑得有些邪魅,修长的手指解开她的腰束,轻轻一扔,音石发出美妙的声音,落进温泉中,“我还挑了件好裙子。”那粉裙除了腰束固定之外,再没有任何带扣,是十分巧妙的裹襟。
墨紫才觉身前一凉,又顿觉一热。
两人之间再没有一丝隔阂,密密相逢,那般真实。
“那个,关于三昼四夜的问题,我问一下。”墨紫很紧张,所以想找话来说,“你开玩笑的吧?”
元澄没说话。
他沉沉得笑,笑声全坠进她载着的温柔乡中。三昼四夜,他可是期待得紧啊。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53章 一念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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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一念地狱
纵欲,绝对不是好玩的,绝对是会短寿的,也绝对——是会上瘾的
那双感性的手,那副阳刚的身躯,肌肤激|情摩擦的感觉,只要想到,身体就不自觉发紧,呼吸悄夺。
她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事,莫过于此。
元澄那么斯文,不冷不热的人,谁想得到他还有那样的一面,纠缠不休,浓情蜜意,贪婪难止。有个词怎么形容来着?需索无度他,耍赖的,装傻的,撒娇的,强势的,趁她不备的,随时吃豆腐的,在这三昼四夜中,以各种面貌令她招架不住。
好吧,她也有反扑的时候,但和他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吃药了吧?”她陡然怀疑。
“吃药?”好几个声音在周围响起。
墨紫这才回过味来,已经下山了。天知道,她回到船上第一件事就是找床睡觉,要不是怕人看出来她体力透支,靠了岸都不想动弹。这时,她看着这一张张还在等着洞房地点的姐妹们,不由叹口气。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元澄不让说。夫妻同心,她尽管有“不好”的预感,也只能将这个秘密放在心里。
“落英,你跟水蛇在哪儿洞房的?”她眼一眯,“话说,那时候你俩在船上成的亲,可我没听到什么动静。”
落英突然的脸红,吸引了秋霜小衣等人的注意力,开始追问她。
墨紫抽身而退。
“墨哥,元相请你去。”臭鱼正好过来。墨紫虽然嫁了,但她的独立并没有从她的弟兄们心中消失。她永远是她自己,而不会是元澄的附属品。
“什么事?”她累。
“要打仗了。”臭鱼兴奋得抬抬眉毛。
墨紫不敢耽搁,连忙跑进大帐中去。
帐里,有些人是熟悉的,知道她的本事,所以一见她就点头示意。不过,也有不少面生的,只知她是元夫人,表情疑虑,不解男人的事为何让女人来参与。
这么多人望着她,她却只看到坐在主座上的男子,也就是她的夫君。肯定是那几天几夜的后遗症,他慢慢勾起的笑,让她心神一荡,有点口干舌燥。深吸又长吐口气,干咳一声,握紧了拳,面上笑不露齿。
元澄的目光仿佛洞穿了她的心思,单眉一挑,神情趣味盎然,语气却正经,“夫人请坐。”
虽然才成亲,但夫人这个称呼喊了有段时间,如今名正言顺,墨紫坐在他左手下。
“刚接到消息,南德六万官兵五百战船正朝神仙山来。探子回报他们偷袭扬城失败,又知道了我在此地的消息,转道前来剿灭。他们已上塔江,离这儿不过百里。”迫在眉睫,元澄依旧淡定,“夫人可有何良策?”
墨紫有些奇怪,事情如此紧急,他们应该已有对应之法,为何还来问她?环顾一周,看到不少人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她才明白这是元澄要在这些人面前树立她的地位。就像臭鱼他们仍喊她墨哥。
“从陈州上塔江本来只有一条水道,现在却有两条,南德军一定不知道这点,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优势两面夹攻。然,对方有六万人五百船,而我方只有三万众两百余船,数量上相差悬殊,夹攻只能打个措手不及,不能久战。可以再诱敌深入,借云岭腹广道杂,分批灭之。”墨紫看着地图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些原本轻视的目光一一收了起来。
元澄看在眼里,淡淡一笑,“夫人的建议与我等部署的计划一致,只是瀑布之下走不了大船,除了籽草军为其定制的十艘之外,就是夫人的船,为夫可借用否?”
“可以。”成亲之后,她的意愿仍被尊重和重视,她觉得真好,“只是为此事找我来?”
“还有一事。”元澄停顿,看她的眼神清澈见底。
墨紫察言观色,“要我带我的船么?”她没有一开始积极主动,正是因为顾虑到他的感受。以前自己的决定自己负责,现在一个人的决定要两个人承担后果。
“没有人比你更熟悉你的船。”对元澄来说,这不是个容易的决策。理智告诉他是对的,但情感却排拒。可是,他不能强迫她留在安全的地方等他铩羽归来。而且这是战场,甚至没有什么地方真正安全。
“不错。我去。”很简短的四个字,她是正中下怀。
“籽草军五百人与你随行,全部听你号令。”他为她扫清任何可能出现的障碍,“只要拖慢对方的尾船即可,无需恋战。”
“是,我即刻出发。”墨紫得令。
“事成之后,可借秘道暂避,我这儿若平安了,自然会找人知会你。”元澄要留在最前线。
墨紫点头,连小心都不能说,因为儿女情长会让元澄在众人面前显得气弱。
丁狗起身请命,“元相,请让我跟随夫人。”
“不。”元澄和墨紫异口同声。说完又齐笑。
元澄道,“分敌之计,我方也需要分成几队来诱,你有你的任务。”丁狗已经不是墨紫的跟班,而是义元军重要的参军。
“我那儿高手如云,用不着你。”墨紫笑罢,对帐中每一位抱拳,“祝我们此战大捷,趁势拿下二州,便能与南德朝廷分庭抗礼。”南德共有十一州。
见识到她的睿智和爽朗,又是说了这样振奋人心的话,众人一时不再有明显轻慢她的,个个壮志凌云,大声说好。
上了货船,落英小衣,阿好阿月都跟了来。
“我让桦英照顾武幽燕了,秋霜跟丁狗那支军。至于那些侍女,平地上还能对几招,水战未必帮得上忙,干脆留在这里还能做点事。”落英说道。
墨紫满意她的安排,但对小衣说,“你跟你师兄们去。”
小衣四处看看,脚尖一点上了瞭望桶,完全无视她。
落英笑,“她说跟着师兄们烦了,你这边有更多热闹看。”
墨紫抬头就喊,“那桶子可不能乱待,眼睛放亮些,针尖大的人影子船影子都不能放过。”
小衣下巴上下动了动,答应的意思。
三艘船这回有了名字,分别为风船,云船,雨船。墨紫的船为风,她任命臭鱼,肥虾为另外两只船的船大,水蛇,老关,闽松为底舱操舵总首,丁修,牛皋等红萸带出来的匠师们为各船配备的紧急检修,踢卫庆下船,交给元澄分派适合的任务。同时,向籽草军的十船发放通信用的彩旗和密语,用最短的时间作了示范,便往秘道驶去。
从瀑布那头上塔江,没过一会儿便追到了南德水军的尾巴,摇旗呐喊,阵后骂战,毫无悬念得将他们激怒,并让他们相信如果不能在区区十几条船上取得胜利,会影响下一场仗的士气,因此派了百船来确保赢面。
臭鱼打旗说,“这条尾巴够大,拖尾成功了一半。”
肥虾说:“宰,还是跑?宰是一定宰不过的。”
墨紫回:“勾引。当然要跑,只要拖延,不正面开打。”
彩旗打得像风车轮乱转,糊涂了南德水军。
墨紫又打简单的指令给籽草军十船,但很快发现不好。
这十条船的领队人叫潘垄,是个很会做人的家伙。贺虎在时,就唯他的命令是从,而贺虎一死,便马上表明决裂的立场。因为他私底下和平老四也有点交情,对属下较用软功,所以没有当亲贺派被撤职关押,仍然管着专走秘道的船只。这人就是墙头草,不恶,但有些急功近利,尤其正值交替时期。这对于刚接手不到两个时辰的墨紫,当然不可能了解到。他自认经验丰富,没想到得听一个女人的命令,心里已经抵触。见墨紫说撤,他却判断对方距离尚远,采用曲线迂回。
这么一来,就变成风三船和籽草十船各行其道。三船只要转过山就是瀑布,而十船还远远落后。
墨紫不断打旗过去,潘垄却不理会,还反说她女人家不懂。
赞进问道:“墨哥,怎么办?”
“风向不利他们,船虽然坚固,速度却慢,跑不过南德战船。”出发前她跟潘垄协调的时候,他还挺好说话的。
臭鱼打旗过来,“别管他们。”
“不管,他们就是死。”墨紫自言自语。视线中,百只战船成包围之势,很快就会将十船围住。再远一些,南德主力战船已经变成黑点。
肥虾打旗,“走。”
墨紫举起手。
大家都在看,因为若是拳,就是等在原处,若是动,就是离开。
手背向前,手心向后,挥了两挥。
三船刚转过山去的瞬间,远处的惨呼声不绝于耳,直到他们进入秘道,瀑布的轰然将声音隔绝。
这本该是不用流血的任务,但几百条性命没有了。她可以回去,却不过让他们晚死一会儿,并搭上自己三条船二百弟兄。
“你别难过,是他们不听你号令。”落英看她沉默。
但何止墨紫沉默,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