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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第93部分阅读

      掌事 作者:rouwenwu

    辰。”元澄目送萧维。

    魏佳和仲安也走了。

    墨紫坐在元澄对面,“元澄,我知道你用心良苦。”

    元澄握住她的手,视线却不离地图,“墨紫,我跟你都有不得不回大周的理由。”他竟叹息,“我不能阻止大周拿你当筹码,只能拖慢这一切的发生。你——明白吗?”

    “我懂。”她还想去见见闽家人,还有三娘白荷她们,还有红萸船场。在大周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几乎所有的朋友都是在此期间交上的。

    “而大周和大求,也必须由此水火不容。”他没有给两国之间留下一点能缓和的余地。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是为了金银。”她何尝看不清。

    “不。”他却否认了,“是为了我跟你的将来。”金银,一不需要他筹谋,二只是永远的顺便。

    “信你就是。”她笑着起身,要去看豆绿。

    “信我就是。”元澄放手。儿女情长,不需要时时依依不舍和粘紧不放。水在流,情不断,知道就好。

    墨紫走进豆绿的房间。金银走了,突袭敌船,全在睡梦中错过。是好还是不好呢?难以决断。

    她上前,见豆绿整个脑袋蒙在被子里,先是失笑,然后就明白了。

    假寐啊——

    “豆绿,别装睡了。”墨紫把被子往下拉,“没有人这么睡觉的,因为会闷气。”

    两只漂亮的眼睛露了出来,有些微红,“姐姐,我舍不得一两和千两百两他们。”相处虽短,犹如家人。

    墨紫笑,“何不干脆说你舍不得金银?”

    豆绿想了想才回答,“他很厉害,一个人也可以延年益寿。”所以,她没有那么舍不得。

    “……这话怎么说得?”墨紫难得听到这样的评价。

    “他小时候很苦。”豆绿双眉轻拢,就出现淡淡愁颜,美不能喻,“被害了太多次,他说同样服最毒的毒药,他会比别人多撑一会儿。他曾经被下毒,连太医都以为死定了,却被母亲的密药救活,但病殃殃了一年,陷入昏迷数回。最后一次他昏迷七日,醒来母亲已火化,而他坐在前往大求的车上。”

    那是金银对墨紫和元澄都不曾展露的过去,但豆绿知道了。如何知道的,是两人的事。

    金银,在那不正经的皮囊之下,承受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怨毒和攻击。而这一切,来自他的血亲。比起元澄的家破人亡,比起墨紫的感情挫折,他的痛苦是很难解除的。因为,害他的人死去的同时,他也失去了家人。他痛快可以大笑的时候,却背负起仇人的欠债。

    “也许,身为朋友,我对他残忍了些。”墨紫喃喃。

    豆绿不明白姐姐的话,但她不问,因为她相信该自己知道的,姐姐不会不解释清楚。就像姐姐不让她送行,明确告诉她,金银处境危险,不想让她跟过去受苦一样。

    “姐姐并不残忍,也是公子不肯带我去。他说我笨,会连累他。我想也是,除了种花,连缝衣服都不会。只不过还欠了公子两件事,不还完,心里总惦记着。”豆绿情绪却不惆怅,“等我跟姐姐学点打仗的本事,再去找公子好了。”

    “豆绿,你喜欢金银?”女子喜欢一个人的心思,应该很容易看透,但墨紫看不出豆绿的。这一刻感觉她挺在乎,下一刻又感觉她公事化。

    “他是个好人。”豆绿考虑半天后,答道。

    好人,在墨紫的字典里,永远不会和爱人划上等号。

    “好人吗?”金银该笑死了。他就算被划分为好人,那也是稀有品种。“他走了,你不会难受?不会想念?不会担心?”

    “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葱白的指尖露在被子外,晶莹剔透,“我最担心千两百两,没了功夫,又爱出风头,惹上很会打架的江湖人怎么办?”

    墨紫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妹妹的爱情,还在相当遥远的地方。

    也好。十七八岁,不该早恋。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81章 顺心而为

    收费章节(12点)

    第381章 顺心而为

    肃王,名武万盛,是皇帝的弟弟,但同父异母。而上都的武万昌,也就是武连祁他老爹,则是皇帝同胞亲弟。

    当今皇帝有四个弟弟,除了武万昌之外,其他三个都在皇帝登基后去了各自的封地,为大周把守边境。自然,皇帝为了避免兵权过于集中在三个弟弟手上而造成野心,同时任命了四大元帅八大将军,各掌一支强兵,以此达到分薄和监督三王的作用。萧家就是皇帝亲培的势力之一。因此,萧明柔不想嫁皇帝的折腾是完全无用的。皇帝想要让萧家这样的臣子对他忠心,就必须把君臣利益牢牢结合在一起。而这种结合,以夫妻关系最为紧密。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古有效。

    更何况,肃王可以说是萧维的恩师。萧维少年时随父入军营,曾在肃王帐下待过两年,学习兵法,阵法和领兵之道。

    现在,元澄要求萧维将这样的关系放一边,在肃王面前将墨紫保护起来,令这个从小被教育要忠君爱国的少将军,内心陷入天人的交战中。

    这条船上唯一知他的仲安,看他眉峰不展,沉脸咬牙的样子,只得开口。也不能说劝,也不能说开解,就是聊两句。

    “我知伤脑筋,不过如今想得越多越复杂,干脆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

    萧维看着他,“怎么想就怎么做?仲安,连你都让他们带歪了。”笑得无奈,“真是没办法不佩服。”

    仲安不认,“哪里带歪了?我自己怎的不知?”

    “率性随心,好似任何事都能不放在眼里,只从自己这边考虑。”萧维的语气却与贬义讽刺无关,“别人还遮遮掩掩,怕人知道他钻营小利。他们则不然,光明正大,天经地义,堂而皇之。为国为君忠心耿耿倒成了傻子做的事。”

    仲安呛到,咳清嗓子之后,忙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然后惊觉自己把萧维划分在墨紫之外,又亡羊补牢,“不过,人是会变的。你说我让他们带了,他们难道一点不会因我们而改变?墨紫偷袭并俘获大求船的行动,不就是出于对此次任务的补偿,也是为皇上考虑了。”

    萧维却不乐观,那两人都是心志极强的,“其他都好说,就怕元澄有不可告人的打算。此人委实足智多谋。可惜他与大周武姓有血海深仇,再如何也不可能对皇上真心尽忠。”突然想起元澄说只谋一人的话来,又思及他和墨紫在船上常常显露不经意的默契,不由感觉浮躁。堂堂大丈夫,怎能活着就为谋一个女子?不过是说出来哄人开心的甜言蜜语。他是不屑说的。

    仲安也很明白萧维对元澄的恶感,那是极有棱角的人碰上了极圆滑的人,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都瞧不惯,“对皇上真心的人能有几个?便是一朝堂的臣子,都各有打算。”

    “我自然知道。但元澄不同,他很——”想找合适的字眼,最后说出,“危险。大周有股歪风邪气早就滋生,遇他仿佛春雨,不可抑制得庞大起来。所以我无法和他平和相处。明明有治世辅帝之大贤能,但为人如此阴暗,做法有失光明。我担心这次又让他算计了去。”

    事关墨紫,眼前这位老弟每次都是让元澄算计的。仲安也就放在肚子里想想而已,再好的朋友也不能这么实诚。

    “你对墨紫的心意变了没有?”他很好奇,在墨紫的身份彻底明朗后,萧维是否还想娶。

    萧维不答。他不答,正是因为心意没变。不但不变,而且和她经历越多,就越不能将目光移开。这世间还有像她那样奇特的女子么?再也没有了。他能懂大求王在她面前的屈身,因为她是个值得男子珍爱如至宝的女子。

    他的沉默,让仲安明白了,“白羽,可要听我一句真话?”

    萧维不想听。他知道至交好友要说什么。

    “并不是因为大求王和墨紫之间的事,而是更早之前,我已经心中疑惑,你和她是否合适?”仲安旁观者清,摇头道,“别怪我直言,你虽然动了情,但在我看来,她对你全然无意。不仅如此,她恐怕喜欢的是元——”

    “她一天未嫁,花落谁家就很难说。”萧维一挥手,拒绝听下去,“我暂且不想其它事,回上都再看吧。”

    说罢,他打开舱室的门,往元澄所在的舱房走去,决定再妥协一次,但皇上那儿,他不可能隐瞒不说。皇上宅心仁厚,或许会因为这件事而震惊,可是墨紫的身份尚不是大求国后,她父兄的作为也是针对玉陵,对大周并无直接损害。连元澄皇上都可以原谅并重用,更何况墨紫还有撼动天下的造船之能。将她交给大求,无疑是双手奉上大周江山。不过,元澄的担心不无道理。皇上可以慢慢劝,但边关大将多是直肠子火爆脾气的,一旦认准就成了死理,不达目的不会罢休,而他们往往最怕的,就是女色误国。到激烈冲动时,不分青红皂白,定要杀了才作数。

    元澄听萧维与自己的想法一致了,便再召集众人商量具体做法。

    墨紫才布置妥当,就听到臭鱼喊话。

    “前方有两艘船正朝我们这边来。”

    过了一会儿又喊,“看清了,是大周旗。”

    也该来了。墨紫抬头对臭鱼说,“从现在起,臭鱼你是船大了。”

    臭鱼嘿应着,“墨哥,人生在世,你也难得乖上一回,让哥几个翻翻天。”

    墨紫笑,“这是抱怨我平日里管你们太多了吗?好,我绣花去。一人一个荷包,不然就不上甲板了。”

    臭鱼大骇,“万万使不得。一个荷包都不知道能不能绣得像,还一人一个?墨哥打算在舱里终老,我还打算下船娶媳妇呢。咱得有自知之明。绣花这等精细活,不是咱们摇橹的手能干的,墨哥莫逞强。”

    甲板上众人皆笑。丁狗最嚣张,笑到站不直腰板,还说肚子疼。

    被当作笑柄的墨紫一点不介意,自己也让臭鱼说到欢乐无比,还商量呢,“要不,一个荷包?”

    落英倒替她不好意思,拉着就往舱下走,对臭鱼丁狗丢白眼,冷哼哼,“就是会绣,也不能绣给你们。敢嫌我家姑娘不精细,你们自己找精细人儿去。就怕自己还没几两重,落不到精细姑娘身边去。”

    舱板之下,魏佳笑吟吟等着上去“充门面”,对墨紫眨眼,“舍了你,天下还有更精细的姑娘?”

    商量后的结果,由萧维和仲安上蛟船,魏佳带人留螭船。元澄,墨紫,杨悄等人均不出面,在舱中待过肃王大营。

    落英立刻夸奖他,“到底是神箭手,比外头那群大老粗会说话。”

    墨紫笑,“神箭手和会说话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落英解释得煞有其事,“一语中的啊。”

    魏佳听后还挺得意,很是神气活现,跑上甲板去了。

    经过元澄舱房门口,墨紫也没进去。她知道他又是两三夜不眠,直到萧维答应隐瞒她的事,他才说要躺一会儿。

    落英说:“我一直奇怪,大人又不是练武的,为何能几宿不合眼而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疲惫?”

    “吃补药了。”她只希望一切照计划那样顺利,他就能睡个饱。

    落英笑嘻嘻,“是啊,看到姑娘,大人便等于吃大补药,成仙人了。”

    墨紫丢过去一个白眼,“他几宿不用合眼的功夫早就练成的,那时候还不认识我呢,怎么跟我扯得上?”

    落英可不管,刚要回嘴,突然听到有人叫墨紫姑娘。

    两人往前一看,是苏岚。他扶着一位眼盲的老妇,身后跟着一个藏藏掩掩却又偷瞧过来的少女,最后面是他的忠仆苏培。

    伍成和泥鳅已经是船上失踪人口,墨紫没问萧维怎么处理的。问也白问。但萧维坚决不同意她把苏岚主仆放走,她只能将苏岚的寡母小妹接到船上。一家人一起“软禁”,虽苦也甜。而且,她对苏家还是很不错的。苏母身体不好,她就让华大夫每两日过去把个脉,配药也及时。

    “苏公子,就要过大周水寨了,这时候不要乱走动的好。”墨紫一直在观察这家子。看到今天,没发现对方有细作端倪。

    “我听水蛇兄说了。”水蛇多数时间在密舱和底舱走动,由他转达墨紫的布置安排,所以苏岚和他较说得上话,“不过,母亲和小妹在舱中待得太久,刚听到苗婶子这边热闹,不知能不能让她们凑个趣?”

    忘了说,墨紫虽然对苏家自认还不错,但苏母和苏妹妹却十分有当“犯人家属”的自觉, 入舱后从没踏出过门槛,倒是苏岚主仆如今出入甲板都挺自在了。

    不待墨紫说话,苗氏就走了出来,笑呵呵拉着苏母的手,“老姐姐可算想开了,不枉我费这些唇舌。芹娘快进来,我正伤脑筋怎么教少夫人做香囊,你的手工比我好多了,你来教。”

    转眼,就进去了。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82章 结茧息兵

    收费章节(12点)

    第382章 结茧息兵

    苏岚看看墨紫,又看看门里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墨紫姑娘——”

    “无妨。女人家的事,我都听苗婶的。”墨紫笑了笑,“苏公子,等我们回了大周,我会找地方安顿你们一家,且放宽心吧。”

    苏岚微躬身,“墨紫姑娘不必为难。蒙元大人不弃,苏某愿追随左右。”

    墨紫转头去瞪那道紧闭的门,这么小块地方,他都有本事招门客。不过,萧维恐怕不好说话。再一想,分了船,萧维也管不着了。他该不会借她的身份说事,其实只是想甩开萧维吧。

    当下对苏岚笑道,“如此甚好。我是元府掌事,咱们都为元大人效力,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苏公子不要再拘谨,也劝老夫人和你妹子随意些。”

    岂料苏岚连连摆手,“苏某怎敢同未来主母称自己人?墨紫姑娘有任何用得着苏某的地方,尽管差使就是。苏某不才,必尽全力。”

    “未来主母?”墨紫开始磨牙,“谁跟你说的?”

    苏岚很聪明,立刻看出她脸色不对,却不懂自己哪里说错,“元大人对姑娘的思慕之情,便是眼盲之人都能感觉出来。且大人说,这辈子就跟姑娘求过亲。应是非姑娘不娶了。”

    “元澄亲口说的,非我不娶?”从当众行为暧昧升级到公然言语放肆,这人的花招层出不穷。墨紫再瞪那扇门,这回没人跳出来说不是我。

    苏岚却不再答,尴尬笑着,只说有事,带着苏培走了。

    墨紫哼一声,“有事?他一个遭软禁的比我还忙。”

    落英低头咯咯笑。

    走了苏岚,又来闽榛。他很少露面,是因为墨紫交给他的图纸很复杂,以至于几乎闭门不出。

    “完成了?”墨紫见他青髭敷面,发乱衣脏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佳俊公子的潇洒。

    “还差最后一步。”尽管邋遢,闽榛风度仍在,一笑阳光现。

    “多谢。”省了她好多力气,接下来就是实践。

    闽榛看看落英,张口却又不说话。

    落英很会看脸色,自顾自进苗氏那间舱去了。

    “大妹妹,你仍未跟说身世?”眼看回到大周境内,着迷于墨紫技艺的闽榛惊觉此番出行的目的尚未达成。

    墨紫对大妹妹这一称呼从每次纠正到懒得纠正,“十公子,这身世之事还未定真假。毕竟我们姐妹俩的记忆中只有宋玉这个爹和兄长。空口无凭。这么久都过去了,也找不到当年的人证物证来确认我和豆绿是闽家孙女。叫我怎么同豆绿说呢?”发现耳坠中的水净珠,她并没有告诉闽氏兄弟。

    闽榛盯看了她一会儿,也不急,“大妹妹何必不认?你如今有个那么麻烦的求亲者,回大周定会因此遭难。若有闽氏一族撑你,谁敢欺你姐妹孤苦无依?便是要将你交出去,也得看我闽氏肯不肯。”

    墨紫挑弯柳眉,轻笑,“不是我小看闽家,我不认为我惹得这个麻烦会因闽氏干涉而无事。恕我直言,你们并不能左右朝堂。”

    闽榛也笑,却有些莫测高深,“那倒未必。”

    墨紫想,闽家不是商也只是工,又不入官场,想要影响政治决定,除非富可敌国。但是,就她所知,闽氏在工艺上的名声远大于商户。虽然闽榆老爷子提过他不止经营船场,也捕风捉影感觉闽家很有钱,大概富裕二字足以形容了吧。不过,这会儿听闽榛的口气,似乎挺大。

    “我们闽氏历经两百年,大大小小劫难无数,却至今不倒,大妹妹可知为何?”闽榛问她。

    墨紫摇头,但很好奇答案。

    “因我闽氏哪怕最无用的纨绔子弟都牢记护短,所以每次劫难之后总有被保护下来的闽氏子孙再振兴家业。大妹妹你和豆绿妹妹是我五叔仅存的血脉,闽家决不会让你们受委屈。这是闽氏骨血中的倔强。”闽榛看墨紫还要否认的皱眉表情,又说,“大妹妹,我听十一郎说你很怕自己的技艺让人偷学,总说是家传密技不可外传。那你为何把图纸交给我?不论血缘的话,你我几乎算不上认识。心中已有答案,嘴上却说无凭。有凭无凭,其实早不重要了。”

    墨紫心道,这位堂哥太厉害了点,竟让她哑口无言。她面上不认,行事确已将对方当成了自己人。

    “大妹妹早日跟豆绿说了好。也许,豆绿妹妹还记得点什么。不问,如何得知?”闽榛观察墨紫的神情,然后发现她目光闪烁。难道是自己说对了?

    墨紫作垂死挣扎,“两岁的会比四岁的记得多?”

    “还是那句话,那倒未必。大妹妹若不问,我来问就是。”闽榛这是最后通牒了。

    一般来说,墨紫是不接受这类通牒的,不过突发事件常常导致突发后果。头顶上传来咚咚咚慌张的脚步声,令她忙不迭对闽榛点头,打发他回密舱去。

    为了沟通方便,她将甲板上藏的传声筒全部打开,所以能清晰听到上面的动静。

    很蛮横的一个声音:“把兵器都给我交出来”

    魏佳说:“我们奉皇上之命办差,你凭什么缴我们的兵器?”

    对方回:“那我可不管。我只知你们的头儿既拿不出旨意证实身份,而且这船是大求船,从大求境里出来。快点再不交出兵器,格杀勿论”

    魏佳气道:“没有圣旨,我们有大周将印,你等为何不认?我看你贼眉鼠目,莫非是大求人冒充我大周水军?缴兵器?我自拿起弓,就是我要放便放,除了皇上,没人能逼使我弃它。还是你们放下兵器吧,否则休怪我不讲同袍情面。”

    对方却不怕,“我们只是小兵,不识将印。再说,镇将也没说不信,不过是要回到水寨再验明身份。交出兵器罢了,又不是要你们脑袋,越不交越可疑。”

    魏佳大喊:“不交不交,就是不交有本事你来抢”

    这么一闹,落英跑出来,情绪不太好,说道,“怎么回来了反而让人窜上咱们的船撒野?”

    墨紫比较冷静,“该说肃王调教将士有方,谁叫我们出现的地点和方式令人不得不谨慎。”

    突然,船身剧烈晃动了一下,两人撞到廊壁,几乎跌坐下来。

    “又怎么了?”落英急问。

    甲板上魏佳的声音传下来,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们敢撞我的船?”

    对方仍凉,“再不缴械,就不止撞一下这么简单了,我船上两百名弟兄会杀得你们片甲不留。弓箭手给我准备”

    对方如此不留余地,魏佳也有些束手无策。

    又听那把蛮横凉声冷笑,“瞧吧,你那条船的同伴都照做了,你还坚持个什么劲儿。你要真是我大周的将军,这弓就算缴上,我当然会原物奉还。对了,舱里的人都得到甲板上来,一个不能漏。否则,当j细论处。”

    糟了。

    墨紫和落英对看一眼,露出相同的担心。

    紧接着,落英指指元澄那间舱房,低声道,“小姐,赶紧跟大人商量一下。”

    这么大的动静舱门都没开,要么就是元澄睡得死沉,要么就是他认为事情还不大。

    墨紫觉得后者可能性多些,于是摇了摇头,“再等等。他们要真闯下来,元澄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甲板上,魏佳和对方的矛盾因此而激化。本来就不想交出他的宝贝弓,现在更不可能把舱里的人都叫上来,所以断然拒绝。

    对方的语气开始恶劣了,“来人,给我把舱板打开,进去搜”

    魏佳大喊:“你敢动一动,我就要你的命”

    那人也大声了,“你放开我还说不是j细?明明心里有鬼。有种就杀了老子,横竖有你陪葬”

    外头金戈之音络绎不绝,显然双方都亮出了家伙。

    “住手”

    “不能住手”

    两个声音。叫住手的是萧维。说不能住手的,可能是对方的镇将。

    镇将说道:“我的兵说得不错。底舱不给看,我也不能相信你们的说辞,你真是萧家人也没用。”

    萧维的声音十分沉稳,“我等执行皇上密旨,任务结果便在这底舱之中。你如此莽撞,若冲怒龙颜,可担当得起后果?”

    一时没有声音了。

    还是萧维说话,“我知你怀疑我们的身份,只是若我们是细作,怎会轻易让你们抓住?你说肃王正在军中,我可随你前往,在寨门前由王爷确认萧维身份。如此一来,你也不用担心底舱之中藏了什么威胁大营的诡计。”

    镇将勉强答应,但在上缴兵器的基础上又加了个条件,甲板上派百兵守住各个舱口。

    萧维同意。

    接着,墨紫就听很多落板的脚步声,蹬蹬蹬蹬闹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落英恶狠狠盯着头顶上颤动的板,“这下怎么办?”

    “等着破茧而出吧。”说完,墨紫便走进苗氏杨悄所在的舱房。

    她们也跟落英一样,看着顶上,不过表情各异。见到墨紫,却几乎都松了口气。

    墨紫笑了笑,声音压低,“不是说要教怎么做香囊?我没错过吧?香囊跟荷包差不多,我答应了一船子的弟兄,一人一个。赶紧,难得哪都去不了。”

    众女笑得无声,仍花枝乱颤。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83章 最爱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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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3章 最爱包子

    事情本该在肃王和萧维相见的时候,顺利起来的。也几乎,每个人都这么想。

    事实上,肃王对萧维的热情绝对似火,完全是父辈关爱子侄的模样。不但大开寨门,把识人不清的镇将训斥一番,又将两船上的士兵全撤了下去,当然兵器也物归原主。

    魏佳到舱中来告诉墨紫这些消息时,他的神情,尤其说到收他弓箭的那个小队长的倒霉相,眉飞色舞。

    “这船可以过寨了吗?”墨紫不关心别的。

    魏佳的滔滔不绝,突然好像遇到了消音器,半天后挠脑袋说,“还没来得及说这事。不过今晚肃王在府里摆宴,要给我们接风洗尘,到时白羽一定会提的。放心,肃王不会不放,也没理由啊。”

    水寨上岸必有兵镇,自然有肃王落脚的别府。

    杨悄便说了句很睿智的话,“夜长梦多。”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墨紫分析得更细致,“这会儿才近晌午,到你们吃罢晚饭回来,就得三更四更天了。大求那边少了条巡逻船,肯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他们虽然不会马上跨过境来追,但我们多在这里停一刻,就和他们的行动少了一刻之差。而且,被引开的追兵也不知道是否缓过神来。你去问问萧维,能不能现在就跟肃王提这事。”

    “可是白羽和仲安随肃王爷上岸去了,骑马走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几时回来。”魏佳没办法。

    “看起来,小姐没准真能绣个香囊。”落英见大家面面相觑,就活跃一下气氛。

    小衣现身在门口,“墨紫,元大人醒了,你要不要过去?”

    墨紫眼睛发光,当小衣是天上掉下来的救星。不为别的,就为不用再一片叶子上反复穿洞。

    她忙说,“我去。”

    苗氏看出来她那点心思,调侃道,“墨紫小姐,您这么开心得走,让我们这些教你的师傅情何以堪?”

    墨紫眨眼回她,“不是师傅不好,是小女子两眼花花,石头脑袋铁疙瘩手,拿不起一根绣花针。”

    这下连刚加入她们的苏母和苏芹都捂嘴笑了起来。

    到元澄那儿,他正在吃早饭。因为是在船上,也没什么花样。两只大肉包子,一碟酱菜,手边一杯新泡的清茶。但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连一点面碎都不掉,全进了肚子,好像是特别稀罕的美食一般。

    “平时见你胃口不大,即便是再贵的食材做出来的,也不过吃个两三口。唯一一次觉得你还有胃口的时候,就是去年中秋给你的月饼,似乎你还真喜欢。可你刚才是把一只包子全吃下去了吗?”要说这艘船有什么令墨紫觉得遗憾的地方,就是伙食了。虽然臭鱼他们再三强调比啃干粮好得多,但她实在看不出来质的飞跃,不过是冷食变成热食,味道是经不起一点点挑剔的。

    元澄拿起第二只包子,在墨紫诧异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咬了一口,“我咬过了。你要是想吃,自己去厨房。”

    墨紫瞪啊瞪,半晌后说道,“元澄,你这是怕我抢你的包子?”

    不会吧?

    不会的。

    元澄一听这话,吃包子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当然,吃相其实还是维持着优雅,不过与从前那样的猫胃口比较,就能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墨紫目瞪口呆看着他吃完,修竹般漂亮的手端起茶杯,一口气饮尽,然后他对她笑,仍是那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君子——

    “没了。”他说。

    “什么……没了?”好吧,她不太能确定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确。

    “包子没了。”他看她的眼神好像很替她惋惜一样,“我本来想分你一些的,下次你早点来。”

    她现在非常怀疑,厨房里那个三脚猫厨子让他调包了,可能换了个能把包子做成天下第一美味的厨神来,以至于这人小气得前所未见。不过,从那眼熟的,其丑无比的形状来看,分明就是三脚猫的亲手之作。

    “元澄,那只是很普通的包子。”他拿它当宝,她拿它就当——包子,还是很难吃的包子。

    “味道很……还不错,肉馅调得十分地道。”他拿起筷子,挑根腌黄瓜片,咬一口就放下了,丝毫不觉得自己厚此薄彼。

    “肉馅地道?”这说法挺新鲜,“就我亲眼所见,那馅儿里肥膘有一大半,除了盐,什么调味料也没有,咬一口就满嘴油。不知是哪里的特产?”忘了处境尚在风雨飘摇,她很想跟他探讨一下包子的话题。

    他还真想了想的样子,说道,“洛州府城。”

    “洛州?我在那儿待了大半年,也算熟悉了。你也去过啊?什么时候?哪家铺子?”有机会她要去尝尝。

    “我五岁的时候,在那儿等船去南德。哪家铺子我不知道,是福伯带给我的。那天大雨,我浑身湿透了,但包子很热,捂得手心发烫。”冰冷中仅有的一点温暖,一生难忘。

    他寥寥数语,她眼前却浮现一个失去所有家人的五岁男孩在大雨的码头小心翼翼捧着包子的景象,那般逼真,那般酸楚。原来,他吃的不是包子,而是一份苦涩绝望中珍藏的幸福回忆。

    “元澄。”她眼角有些湿润,但她不能哭,因此微笑,“我让厨房今日开始天天做一顿包子。”

    他正想说些感激的话,却因她后面的话而噎了口。

    她说:“然后,我天天跟你抢包子吃,直到你的童年阴影变成对抗我霸道的阴影。你不承认这包子真的真的很难吃,我绝不罢手。”

    他收敛了温润的表情,目光如沉潭深不见底,再渐渐清澈似泉水,“听起来,你要跟我耗一辈子了。”

    “一辈子就一辈子,喜欢你,我也没办法。”她不是不识情滋味的小女生,和他走了这一路,他从未刻意选择一个时间一个地点来表白和动情,她也一样。已经喜欢他很久,所以想说就说了。

    “你说什么?”倒是他一时没准备。

    她耸耸肩,坐下来捡酱黄瓜吃,“你知不知道,包子没有酱黄瓜配,我压根就咽不下。”想再听一遍,下次请早。

    “墨紫,以后我那份包子都给你吃,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吧。”他想,刚才不应该穷凶极恶得把包子一口气吃掉。

    “不说了。”她坦坦然,绝不可能让他简单哄过,“一个为了包子而无我的男子,我还是慎重点儿,再想想吧。”

    他却道,“这会儿后悔有点晚了,话出了你的口,进了我的耳,我也并非真没听见。”他面色如常,心潮起伏,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她不明白因为她这样,也许会令他这辈子都改不了爱吃包子的癖好。如果吃包子就会柳暗花明,他顿顿吃包子又有何妨呢?

    两人彼此对望。暧昧的话语,却没有暧昧的动作。心中都愉悦,表现出来的,只有微笑。在这小小船舱中,情感明明塞得满满,但不是猛烈撞击出来的绚丽火花,而是心灵契合的一统和温馨的幸福。

    “我们的船暂时还走不了呢。”包子探讨完毕,说回正事,墨紫问,“怎么办?”

    “等等吧。”元澄已经知道了,“总不能再把肃王大营闹翻了,然后粉饰太平说无事。或者,让魏佳待会儿去肃王府多喝两杯,就借口他发酒疯而冲出水寨,尚且能说得过去。”

    墨紫气笑,“这能说得过去?不过既然你说等等,等就是了。”

    到了夜里,萧维随同肃王进了府里。之前肃王给他引见军中各位将军,并看兵士们操练布阵,不知不觉半日就过了。接风宴行进到一半,他刚想开口说螭船先离寨的事,就有人传报进来——

    王阁老到。

    肃王立刻起身。

    萧维等人是小辈,当然也不可能坐着,赶忙陪着站起来。

    肃王对他说,“二郎,这个王阁老你必定知道,他是先帝最器重的臣子,由一介布衣做至一品大司空并尚书令,统领六部。先帝去后,他想告老还乡,我皇兄不允,却考虑他确实年事已高,但仍封为平章事,每三日必走动。直至十年前才终于告老得成,回归故里。正好,跟我做了邻居。”

    萧维虽然年轻,朝堂之事如数家珍,“莫非是皇后娘娘的父亲王阳王阁老?”

    “正是他。”肃王拨胡而笑,“平日里要请他,十请十拒。若不是边境近来有些不太平,我亲自登门向他求教,他是不会来的。”

    “王阁老当年曾用计三度敲山震虎,湮灭大求蠢蠢欲动之野心,虽为文臣,却用兵如神,是我辈崇敬的老前辈。萧维久闻其名,却未曾得见,想不到今日有此幸运。”萧维并没有夸大,他对王阳十分敬仰。王家子孙在朝为官者甚多,更有王阳的长子任宰辅,官拜二品,且为大国舅,但再无一人能做到像王阳那般,文也极致,兵法在心。

    但听一人爽朗之声传入,“老夫辞官已十载,以为朝堂后辈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能听敬王爷二公子如此赞我,实在过奖了。”

    紧接着,那人走进来。白发梳得一丝不苟,用木环木簪高扣。一身灰布衣,一双黑布鞋,又素又简。面目慈祥,没有苦历朝堂的凝重,一派闲德。

    财政年度末,工作忙得我像狗狗一样。

    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84章 护花的郎

    收费章节(12点)

    第384章 护花的郎

    人生七十古来稀。

    这句话套用在王阳身上显然不合适。七十有四的老人了,脚步仍稳若山,身形仍挺如松,体态高大,目光炯炯,声音洪亮。

    一巡酒敬下来,萧维对王阳的敬仰有增无减,只觉他身为两朝最杰出的宰相,一点都不倚老卖老。肃王带头论当今大周形势。王阳多是静听,但只要开口,必定能让众人有眼前明亮之感。

    肃王问,大周和大求的邦交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走。

    客人们议论纷纷,多数人认为大求不敢打过来,所以应以防守为要。

    王阳则说八个字,狼子野心,难防难守。

    “我倒是想打,但皇兄以仁治天下,要说服他不容易。我听说朝堂之上已分和战两派,有让长明公主往大求和亲之说,也有请求主动出击的。说起来,安明公主和长明公主皆是皇后亲生,也就是王阁老的外孙女,若嫁去大求蛮地,可惜了。”肃王摇头,“我大周武姓本是天下之主,不但至今未能收回失土,还要赔上金枝玉叶,要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肯的。虽然是女儿,也是自己的骨血,岂容蛮子糟践?便是嫁过去当皇后,心中也难平。”

    萧维出来这些时日,并不知上都情形,听肃王提到和亲,自然惊讶,“小侄不觉和亲之事能成。我潜在大求半月有余,大求贵族和官员多排斥与汉人通婚,地位越高,越不容汉家女子。”那些贵族连大求王娶墨紫都强制不允,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墨紫是汉人。

    “和亲也不过延缓而已。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其实,也是时候结束四分五裂的势态了,就看谁有这个霸气和魄力。”王阳说到这儿,呵呵笑,“好了,各位莫忘了,老夫离开朝堂已久,在我这闲人面前说天下大事,我犯困啊。”

    客人们都笑起来。

    “我来此,乃是有事请萧少将军帮忙。”王阳看一眼肃王。

    肃王瞧见了,连忙大声说道,“阁老,托媒不托两家,托事也是如此吧?你今早才跟我说了这事,怎么又请二郎帮忙了?”

    “那是因为肃王爷不肯马上答应老夫,老夫只当王爷为难,不得不另想他法啊。”王阳等着肃王不满呢,但笑着回他,“不然王爷以为,老夫为何而来?”

    肃王唉唉叹,“阁老,本王并非不答应,实在事大如天,要谨慎安排。你也知对岸虎视眈眈,我这儿却缺船少人的。”语气一转,“不过不愧是王阁老,找了最合适的人选。要是二郎的话,确实可以放心了。”

    萧维恭敬问道:“不知阁老有何事相托?”

    “我孙女八娘五月中要与太子殿下完婚。她是我大儿之女,自皇上赐婚后,就回到本家学规矩。眼看婚期将近,要送回上都去,但近来流民颇多,远途不安,老夫想请人护送她。家中护院有不少,可走水路却不能施展。本想厚颜求肃王爷一个人情,但王爷所说也是实话,边境如今正是紧张的时候,怎能因老夫的私事而动用守军之力,是老夫有欠考虑,真是老了。”王阳叹口气。

    肃王澄清,“阁老,不是我不帮,只是要安排妥当罢了。你老人家要借人借船,我一个大营都给你。明明是你听说敬王府萧二郎在此,他可比我那些虾兵蟹将强得多了。”

    萧维连说不敢,心里就想到正好以此为借口让螭船先走,就问,“太子大婚,兹事体大,又正是同行一路的,萧维自当竭尽全力护送。阁老此托,萧维受了。只不知阁老打算何时出发?”

    “多谢少将军。”王阳双手拢起,微微直揖。长辈对小辈如此,算是大礼了。“我知少将军急回上都面圣,因此不耽误将军行程。只要将军答应,我即刻回府准备一切。将军的船只需在府城码头稍作停留,两个时辰足够了。”

    萧维点点头,“那么,就此说定。倒也不用急,阁老的孙女不但是掌上明珠,更是准太子妃娘娘,萧维不敢催,可多停留一日。”

    王阳却说:“少将军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