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第88部分阅读
掌事 作者:rouwenwu
府,花市和那些她曾喜爱的旧地,却一定避不开明日楚琉的牡丹会。王将楚毓的消息藏得密不透风,除了从楚琉那边打听,已经别无它途。宋小姐即便能猜到是陷阱,恐怕也不得不跳。不过,如王所说,她聪明过人,我们得一个个盯,以免错漏。”端格尔峰真心欣赏墨紫。
乌延朅眸中闪烁,野心勃勃,“待我二人大婚,就是进军南德时。等南德归我,我与大周便平分天下,再取它一统,大业便成。”
“我王心愿必成。”端格尔峰退下去布置了。
元澄的马车停在兔儿山上,从那儿墨紫可以看到曾经的家。
“我都没想到能这么瞧。”她望着那层层屋檐,“突然发现自己以前住的院子真小,那时候还跟豆绿在里头捉迷藏呢。她为了不让我找到,居然躲在大花盆里,在头上盖土,插了一株花,结果吃了一嘴泥,笑得我……”
元澄笑听着,紧紧捉着她的手。
“我们四年前离开的,这些屋子和院子看上去还那么干净,杂草都没有,却无半个人影。如我所料,又是乌延朅的另一个陷——”墨紫突然一顿,不由往前走了两步,手指直点,“姚黄。”
元澄看到一排明灿灿的花朵开在窗下,“未必是姚黄。”
“不,不,元澄,不是那排开出来的,而是那墙角边上的那一株只有叶子的。”墨紫眼不眨,定定看着,“豆绿爱牡丹,我也跟着知道了不少。”
“姚黄是乌延朅摆得吗?”元澄这么想。
“不管是谁摆的,却是豆绿传给我的消息。”墨紫转身就走,“你可知道,我和豆绿玩过一个城东到城西的游戏。那时豆绿不能出门,而我常给她讲外面的事。为了让她能知道哪里是哪里,我把那个院子当作缩小的大都。姚黄的位置,在正西鹰神庙,那里是只有乌延朅能去的地方,传闻影卫都出自那个庙宇,也是最神秘最不为人知的所在。我该早想到才是。元澄,金银和豆绿极有可能关在那儿。”
“你这就要杀过去不成?”瞧她气势汹汹,元澄拽住她,“是谁刚说那是最神秘最不为人知的所在?而且,又怎知不在乌延朅意料之中?”
“那怎么办?没有线索也就罢了,难道知道人在哪儿,还继续跟乌延朅兜绕?姚黄无花,这是金银可能有危险的意思,不能再等了。”她和豆绿心有灵犀。
“我会去。”元澄温润的神色中有决意,“但我需要准备。牡丹会若是乌延朅为你设的局,明晚就是我们声东击西的最佳时机,你得去楚琉那儿,如乌延朅所愿。”
墨紫目光一凛,“元澄”
元澄笑了笑,“两个聪明人,两个需要办聪明事的地方,我觉得你跟我应该能胜任。”
墨紫让他的自得惹笑,“好,我同意分头行动,但天亮之前,必须让人传消息给我,否则我会去找你。”
“可以。”元澄摊开手心,“击掌为誓。”
啪一声,双掌相合。
到了牡丹会这夜,墨紫等人混进玉陵太子府。
“想不到玉陵太子在大求人面还挺广,这么多人来。”杨悄十分敏锐,“我以为他是人质,便是大求王许他荣华富贵,门庭也会冷落才是。”
“说得也是。难道他邀,别人就来?我看大部分客人的表情很不以为然啊。”魏佳赞同杨悄。
“我也觉得奇怪,除非玉陵太子长袖善舞,能笼络人心,却又不像那么回事。”仲安也怀疑了。
墨紫沉默,不知元澄那边行动是否顺利。
“怎么了?”萧维看出她有心事。
“我只是想咱们这扮相应该能掩人耳目。”她和杨悄一身千金小姐的打扮,还刻意上了浓妆。还好这样的场合,几乎每个女子都是花枝招展,她俩在其中并不起眼。
“记住,别引起他人注意。”萧维嘱咐之后,带魏佳和仲安查探地形去了。
墨紫和杨悄坐在女眷席中,安安静静听她们聊天。
“听说,今晚上楚太子有贵客。”同桌的一个贵妇说道。
“我也听说了。据闻这牡丹会就是为了他而举办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另一个贵妇连忙补充。
因为客人中有一半是玉陵富商的女眷,因此讲汉话为主。
杨悄自然听懂了,看墨紫一眼,鼓足勇气试探,“会不会是王上?”
她的样子文静秀气,小脸提到大求王的时候,还印红辉,让人以为她对王有意,反而合情合理。
“不会。王怎么会来?别说王不来,连可那端格马尔三大家族都不会来,我们都是不得已奉旨才出席。肯定是玉陵那边的。”贵妇撇撇嘴,似有不屑。
奉旨出席吗?墨紫冷笑,果然是乌延朅的诡计,却不知这贵客一说摆得是什么噱头。
“等等便知。”她用大求话说道。
立刻,两位大求贵妇的态度就不同起来,以为她和杨悄是哪家的千金。刚要细问,却听人宣楚太子驾到。
女眷席和男客席只有一个走道之隔,而楚琉走中间,嘻嘻哈哈踏慢步来,搂着两个玉陵宫装美人调笑娇语,旁若无人。楚琉身后有四位宫女抬着垂帘坐榻,榻中伏案一人,又让帘子挡了,看不到面目。
楚琉上座,垂帘坐榻放在他右手边。他瞥了一眼,神情鄙夷,捞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突然放声大笑。
“今夜请各位来,看牡丹是假,来看我楚琉惩治玉陵叛国之贼是真。”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
墨紫眯起眼,发现帘后的人坐直了。
“上菜之前,先给诸位开个胃口。近来大都不少谣言,说玉陵有个二皇子,也就是我的弟弟楚毓,流亡在外。众所周知,我弟弟早就病死了。大家一定奇怪,死人怎么又活了呢。”楚琉拉着一个美人突然亲了一口,不管席间的客人什么表情,说道,“我就实话告诉你们,这是玉陵皇室之家丑。我那弟弟不是死了,而是骗了我父王的银子,跑到民间开银号做起生意来。名字你们可能也听说过。金银。金子的金,银子的银,俗气死了。他的金银钱庄,你们中间应该不少还在那里存过钱吧。”
议论声顿时大了。
“多谢大求王为我抓回这个败类,能让我亲手处置了他。”楚琉一招手,就有护卫送上一柄刀来。
杨悄凑在墨紫耳边,“他要干什么?”
“大家为我做个见证,从今后,玉陵只有我,才是正统的王位继承人。楚毓也好,金银也好,将再不存在于这世上。”楚琉起身,用刀挑开帘子。
杨悄伸手捂住惊呼。
墨紫咬唇,帘子后面那人穿的衣服金光闪闪,乌发中耀着宝石,因要抓剑柄而现在帘外的手戴满了彩珠晶石。
金银?
“你们……”楚琉回头环顾四周,“可知我为何要用帘子挡住他?实在是因为他长得不像男人的缘故。每次我看到他,就觉得恶心。他低贱,他也低贱,就是个咋种。他不配让我再瞧一眼。”
他双手将刀往里一送,立刻传出刀刃切开皮肉的声音。一连戳了十几刀,直到鲜血乱溅,把帘子染成猩红。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62章 黄雀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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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黄雀的嘴
席间鸦雀无声,楚琉扔下刀,沉溺酒色的身体显得虚弱,喘了好一会儿,才坐回原位,叫人把那张挂帘卧席抬了下去。
血漏一廊,大概吓到宫女,手打滑了,没有抬稳,里面的死人歪出半个头。
墨紫定睛一看,乱发之下乌青眼圈,淤肿的面,烫伤刀伤惨不忍睹,可见施刑的人对他恨之入骨。
有些贵妇也看到了,立刻干呕起来。
楚琉见状,却笑得没心没肺,一边与美人狎戏,一边说道,“吐了好。吐了才饿,饿了才吃。来人开席。”
墨紫递给脸色苍白的杨悄一杯茶,示意她喝下定神。
那不可能是金银,尽管楚琉眼中的恨意很真,面上的憎恶也很真,杀人之后谁都能感觉他松了口气。但她不会信。倒不是认为乌延朅一定遵守承诺,而是这般草率将金银的身份曝露在众人面前,与之前一点口风不透,实在刻意得明显。
想要用这样的方法逼人现身?她面无表情。虽然可以确定不是金银,但无论如何,死了一个人是事实。
“你们不恭喜我吗?”楚琉瞪水泡眼,有些不悦,“大求王说了,楚毓一死,我便很快就能登上玉陵皇位。”
蠢材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墨紫用筷子挑了几根菜叶子,光夹不吃。
她不理,却有别人理,稀稀拉拉的恭喜声中,突然传进一道悦耳的女声。
“恭喜楚太子即将心想事成,湘妃娘娘携礼,特来道贺。”
众人面面相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都知道湘妃形同大求国后,不但主掌后宫,而且是王身边的助力。这样身份高贵的人,竟然莅临一个人质太子的府上,令他们纷纷起坐。
墨紫心中有很不好的感觉。若说乌延朅对她可能会手下留情,可那月湘则要心狠手辣得多。但她并不惧,当那些贵妇往前走时,将杨悄往后拉。
“悄悄,你速离开”不能让大求人手上的筹码越来越多,“告诉萧维他们,无论发生何事,千万不要冲动,大局为重。”
这么说的话,萧维会听的。
杨悄张张嘴,本不肯,但她冰雪聪明,知道事情有了变故,不能在这时候逞英雄,于是趁人不备,慢慢退了出去。
走道中,有两个小太监忙着铺上地毯,八个宫女鱼贯而入,紧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踏了进来。
白皙的肤色,明珠的眼眸,樱红的唇瓣,仪态万方的微笑。云髻高堆,那些发饰均镶大大小小的凤凰石,粉亮璀璨。身穿金色百鸟朝凤宫装,贵不可言。她身后八个神情冷峻的男子,腰间都别可那族腾的铜牌,是只听她号令的乌甲武士。
“湘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见真是湘妃本人,大家连忙伏地跪磕,包括楚太子在内。
墨紫当然不可能在这片矮子里当高子,弯腰借桌子挡住身形——拣筷子。
“诸位平身,这是楚太子的宴席,本宫来凑个兴,可不想喧宾夺主。”湘妃声音柔和甜美,语气语调好不真心,“楚太子也快快请起。你是大求最尊贵的客人,不必对本宫一个小小的妃子行如此大礼。要是让王上知道,会怪本宫的。”
楚太子站起,将主座让给湘妃,自己坐在下手,“湘妃娘娘是大求子民爱戴之人,也是大求王最倚仗之右臂,楚琉和玉陵从属于大求,怎敢不施大礼?”
墨紫适时坐直了身子,懒得听二人互相虚伪,她的目光集中在太监们抬进的大花盆上,心突突乱跳。
“楚太子手刃叛国家贼,本宫为之高兴,今日此来,代表王上送太子一件贺喜之礼,太子请看。”纤纤玉指一点,“这是玉陵白山瓷,贵倒是其次,就是一份真心实意。而且,既然是牡丹会,本宫也给诸位展示一下自己所种的牡丹。”
四个太监伸手就往大花盆里扒土,不多时,居然从里面拽出一个人来。
墨紫顿时愤怒之极。
满身泥土簌簌掉,却仍掩不住绝美的容颜。狼狈不堪,荷叶绿的薄衣包裹不住藕臂,让人看到胸衣,但眸光依然亮如星辰,脱尘之清高。
豆绿
她曾发誓要保护的妹妹,竟被那个恶毒的女人当成一株植物埋在土中,甚至用舞姬的衣服来让人们的目光羞辱。她握紧拳头,全身颤抖。
楚琉的眼睛像癞蛤蟆一样睁大,一眼便认出豆绿来,色心大起,当着湘妃的面就往大花盆走去,“湘妃娘娘这株豆绿,真乃天下第一绝色。本太子早就想一亲芳泽,可惜让那个咋种捷足先登。不过无妨,玩过的,更能享受那滋味。多谢湘妃娘娘这份大礼,本太子领受了。”
豆绿拼命要爬出花盆,无奈泥土盖住了腰以下,手又让小太监抓住。
楚琉一双狗爪眼看就要摸上豆绿的胸衣。
湘妃视若无睹,冷寒的目光慢慢扫过席间。
墨紫刚要动,豆绿突然不再挣扎,吐出冰冷无比的字。
“楚琉你这只猪,如果敢碰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琉愣了愣,动作顿住了。
湘妃挑起眉来,“哦,本宫刚说楚太子是大求的贵客,豆绿妹妹就说要他的命,本宫很为难的。”
豆绿轻轻笑了,“可那月湘,你真可怜。除了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你可曾光明正大与我姐姐较量过?没有。因为你清楚,若是与我姐姐直面,你连她一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上。你可以偷。偷学姐姐的本事,偷走姐姐喜欢的男子,偷走姐姐的位置。可惜,你偷不了姐姐的天分,偷不了男人的心,便是自以为第一,也是姐姐不要的。你想羞辱我,那最好有承担后果的准备。除非弄死我,否则我会告诉乌延朅你所作的一切。想不想试试,他帮你,还是帮我?你就算戴满凤凰石,也只能是粉色的。”
墨紫恨不得大声叫好。好一个豆绿,她已经坚强到可以自己飞翔了。
湘妃勃然大怒,有其姐必有其妹,难道真当她怕了不成?
“楚太子,这人我就送给你了,你可尽情享用。”告状?她可那月湘是可那真地最宝贝的女儿,便是乌延朅,为了获得可那家族的忠心,也不得不容忍她的脾气。宋墨紫算什么东西?一个卑贱的汉女,一家卑贱的出身。即使王娶她为后,不过就是王一人的宠物。后宫之中,甚至大求百姓心中,只有湘妃才是最尊贵的女人。
姐姐是国后。妹妹是玩物。湘妃想到此,樱桃般的小嘴就欢笑了起来,艳光四射。
楚琉得湘妃首肯,大喜过望,再度将魔爪伸向豆绿。
但他这次依然没有得逞。不仅没得逞,他脚下一滑,摔在地上,全身抽搐,嘴里白沫又接黑血,死翘翘了。
“有刺客”有人突喊。
满席皆惊。女人们纷纷尖叫起来,不知道是谁带领的,竟往外逃散。
乌甲武士立刻将湘妃围住,警惕得看着四周。
湘妃躲在武士们身后,高声道,“姐姐既然来了,何必装神弄鬼呢?我就知道,只有这么做,才能令你现身。世上除了你自己的亲妹妹,还有谁可得你真心?姐姐切莫跟我生气,我并非真要让楚琉羞辱豆绿的。”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两码事。
豆绿趁小太监们逃开,奋力爬出花盆,听到湘妃的话,稍怔却不犹豫,转身向外冲。但她没走几步,门外跑进来一群人,其中两人将豆绿捉住。
湘妃变声功夫一流,刹那娇媚起来,“王,湘儿好心好意请姐姐出来,姐姐却杀人威吓我,差点连我都叫她毒死呢。姐姐出去这些年,似乎心肠变硬了。如今居然把玉陵太子杀了,我们大求要如何跟他的百姓交代?”
为首的人正是乌延朅,看看地上死绝了的楚琉,又看看衣裙不雅的豆绿,浓眉皱成川,“湘儿,你为何带豆绿来此?”脱下身上王袍,披在豆绿身上。
湘妃垂眼,遮去一抹狠厉,抬头撒娇,“还不是为了帮王找姐姐?要是不故意毒辣些,姐姐能着急吗?王,别怪我了,不怕姐姐又跑一回?”
“你用得着故意吗?”墨紫是跑不掉了,满场就剩她一个女子。而且虽然豆绿的表现很有担当,但作为姐姐,无法一走了之。“已经骨子里恶毒,是最自然的真我啊。”
湘妃拨开她的武士,看到墨紫走向乌延朅。或者说,她以为是这样。她立刻大步过去,要在乌延朅身边抢位。
但墨紫并没如湘妃所料。她只是将豆绿身上的王袍丢在地上,为妹妹披上自己的风袍。看穿了湘妃的小心眼,嘴角勾笑,笑多此一举。
“你二人真是夫妻相。”她的嘴比豆绿刻薄百倍,“乌延朅,是不是和她一起久了,你也变成她那样?我说了清明相见,自然会守约。你设一个个陷阱,究竟有什么意思呢?还有——”
她走到湘妃面前,劈手就是一个耳光,“这巴掌是帮豆绿打的。”反手又是一耳光,“这是帮我自己打的。下回你再敢羞辱豆绿,我绝对要你的命”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63章 那一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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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那一剑来
墨紫那两巴掌,可是用了全力,打得湘妃向后踉跄,跌坐在地。
乌甲武士一见主子被打,立刻上前。
乌延朅挥手,影卫便将他们挡住。
湘妃听到乌延朅说了句话,顿时面无血色。
“消气了没有?”他,对墨紫说。
她一心一意深爱的男人,她以为至少会怜惜她的男人,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对她的伤痛全然不见。
她那瞬间突然不想再忍耐。虽然爹爹常劝她要从长远考虑,若宋墨紫回来,凡事多让三分,但她忍得够久了。王宫里一半的护卫听她号令,后宫之中唯她独大,王公大臣站在她这边的也不少,百姓爱戴她犹如国母。她已经有力量能将宋墨紫处理掉,而乌延朅都无法阻挡。
她就在这样的自我膨胀和复仇心理之下站起来,拔下发间一根凤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墨紫的颈子。
乌延朅想不到。影卫们看到了,却只听乌延朅的命令。乌甲武士们是可那家的人,自然不会出声示警。
豆绿大叫一声小心,绕到墨紫另一侧,想为她挡血光之灾。
墨紫却比豆绿更快,身形如流风,突然从豆绿面前不见,右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剑,震飞湘妃的簪子,左手掐住湘妃的脖子,眨眼不及,剑便没入对方的肩,又毫不留情地拔了出来。
湘妃惨叫一声,疼晕了过去,血染红那金色的凤衣。
墨紫冷眼看她倒地,以袖子拭净剑上鲜血,送剑入鞘。
乌甲武士们因为这么大的变故而不知所措,想要惩罚真凶,影卫们却不挪不动,只好急喊王上,要他做主。
乌延朅眼神复杂得望着墨紫,最后命人将湘妃抬下去就医,打发众乌甲。
“这下满意了吗?”他语气无奈,但任她放纵。
墨紫笑笑,“此话怎讲?她要杀我,我自卫而已,有何满意不满意?倒是你的冷静让我挺奇怪。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可是做好要被碎尸万段的准备的。”她不傻,知道他对她有情,因此利用来反击。可那月湘已经不是一次要置她于死地,这剑下去,是要告诉她,今后别没事找事。
“宫里女人随你处置。这话我并不是随口说说。你便是要杀湘妃,我也不会插手,更何况你避开了要害。”乌延朅不受她的激,“墨紫,跟我回宫吧。大婚之日定在四月初六,一切安排就绪,只差我的新娘。”
“若我就是不肯嫁你呢?”四月初六?怎么不干脆放在清明节那天?多吉利啊。不用拜天地,直接烧香烧纸钱,一拍两散。
乌延朅目光不移,“你不肯也得肯。墨紫,便是我死,你也得陪着我。”
“你还要我殉葬?”墨紫可不为这种表白而感动,“谢了,我不要跟你一起死,也不要嫁给你。”爱情原来真会消失。同样一张脸,同样说话的语调,心中却生不出半点涟漪。
乌延朅捉住她的手腕,眼眸火光,“别再挑战我的耐性。墨紫,你愿不愿意都好,这辈子只能是我乌延朅的女人。”
墨紫让他握得生疼,却一言不发,只是抗拒。
“朅哥哥,男娶女嫁,自古有礼。”豆绿娓娓道来,“更别说是一国之主大婚。我姐妹二人虽已无父母兄长能够主婚,难道别人欺我们孤苦无依,朅哥哥也欺我们无家无族么?你这般将姐姐带进宫里,是无名无份;从宫中嫁进宫中,是不清不白。汉女为后,已有很多争议。嫁礼这么委屈,不讲分寸,是给姐姐日后扣上不贞不节之恶名。朅哥哥若真心疼姐姐,该为她事事考虑周全,别再让她受无故责难才是。”
乌延朅沉思半晌,“没想到这些,确实是我疏忽。你姐姐从宋府出嫁,更为妥当些。”
墨紫心想,什么时候了,还讲从哪里出嫁?
“到底是亲妹子,真为姐姐着想。”乌延朅也明白湘妃叫墨紫姐姐并无真情,“这几们就先住宋府。我会立刻安排,不过防你姐姐又想跑,不介意我用宫中的人吧?”
“说介意,你就不用吗?”墨紫讥讽。宋府也好,宫里也好,反正是鸟笼子,想把她关死。
豆绿该说的都说完,安静了。
乌延朅亲自将姐妹俩送进宋府,一直等影卫和宫里的人都到位,才回宫上朝。
“姐姐,他对你确是真心一片。你将可那月湘刺成重伤,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豆绿推开窗,天已蒙亮,却无睡意。
“我需要他真心的时候,他给不了。如今我不稀罕了,他却要硬塞。知道这叫什么吗?”墨紫无心看天色,“一开始,在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方遇到了对的人,然后在对的时间对的地方遇到了错的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在一起了。而且我要是真嫁给他,不出三年就会被人害死。我自认不笨,问题是防不胜防,一拨拨来,神仙都难自救。”
豆绿叹口气,“这里的人真奇怪,只因为出身,就否定所有。”
墨紫眯眼瞄他,“你才奇怪。居然帮乌延朅说话,真想我嫁给他吗?”
“姐姐,也许这次一走,以后再没机会回来,就当是最后的道别吧。”豆绿轻声说道,“囚在这儿,总比宫里好。”
墨紫细细端详她的表情,“豆绿,你……”
“姐姐,楚琉怎么死的?”豆绿这才想起来要问。
“作孽太多死的。”闽枫制作的暗器挺好用,“豆绿,你的耳珠呢?刻了名字的那副。”
“留在上都公子家里了。姐姐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豆绿不明白其中缘由。
墨紫怕隔墙有耳,而且又是个很长的故事,也不直说,笑言,“好端端给金银,当定情信物啊?”
“不是”豆绿连忙摆手,“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会给人的,没带在身上而已。”
“为何说耳珠重要?”妹妹对火灾都有模糊的记忆,墨紫想她也许还记得其他。
“是娘给的啊。”豆绿说得理所当然,“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果然。
“对了,姐姐,金银在鹰神庙。”豆绿赶紧告诉她。
“我看到你那盆姚黄了。”惊觉天快亮,但元澄那里没传来消息,“豆绿,你确定金银没事吧?”
豆绿点点头,“湘妃把我从神庙里绑出来的时候,金银就在隔壁的囚室。怎么?”
墨紫把楚琉杀人的事说了,“我虽认为不可能是金银,但看不清脸,心里就不安稳。听你这么说,应该就是乌延朅设下的骗局。”
“嗯。乌延朅虽然将我们关在神庙,但没有严刑拷打,在神庙里还可以走动。最惨的大概是千两百两,被点了|岤,不能用功夫,整日垂头丧气……”
“千两百两果然被抓了,那一两八两他们呢?”终于能打听到消息,可自己却在牢笼。
“一两伯跟我们在一起,八两叔我不知道。”豆绿这时皱皱鼻子,“公子光会说大话,说什么保护周全,结果都被神庙那些人发现了。”
“恐怕不是金银说大话,而是低估了神庙的力量。元澄昨晚夜探神庙,希望平安无事。”墨紫心里却很担心了。
“姐姐喜欢元大人?”豆绿发现了,面露喜意。
“我的眼光很差,对不对?贪官,权相,叛臣之子,叛国之贼,还有钦命逃犯。”墨紫说说就笑了,“是个很麻烦很麻烦的人啊。”
豆绿漂亮的眼儿也笑,“麻烦的人会解决麻烦,我觉得挺好。”
正说笑,屋顶上飞下来两个人。
华衣让墨紫心中一下子定了,另一个却让她又惊又喜。
“小衣?”
一身夜行衣,细长眼细长手,扎了个高高的侠客髻,腰间一柄细长剑,男装扮相的小衣潇洒活泼。
“墨紫。”小衣拉住她的手,“小姐那里她说了算,没人敢惹,暂时用不着我。正好师兄他们要找人手帮忙,我就来了。”
“你不怕你师兄们啦?”墨紫避开华衣的目光,悄悄问。
“他们如今对我很好。其实,小时候他们对我也好,就是——”怎么说呢?小衣歪脑袋想。
“就是不知道怎么表示。”华衣帮小衣补充。
小衣说没错。
“神庙那边如何?”元澄没事吧?
“固若金汤,没办法进入。可以强行突破,但时机不到。”华衣回道,“大人已知姑娘的事,让我传些话给你。”
“请说。”不知怎么,有些雀跃。
“大求王大婚,必须要在神庙中进行。大人说,看来姑娘得先嫁一次了。姑娘鲁莽在先,倒是可以顺水推舟。这是大人让我给姑娘的信,大致是行动计划。不过临时可能发生变故,切记随机应变。”
墨紫细细读了一遍,让豆绿也帮着看了,就烛火烧去,“知道了。”
“大人会安排小衣赞进他们在附近保护姑娘,姑娘不用担心。”华衣说完,示意小衣要走。
“华衣。”墨紫叫住他,“元澄可知楚琉已死?”
华衣回头,“大人说,姑娘不问就罢,若问起的话,帮他说多谢。”
当元澄的传声筒,必须是聪明人,笨一点都不行。
今天第一更。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64章 两个男人
收费章节(12点)
第364章 两个男人
杀了楚琉
墨紫在出发前,元澄附耳请她做的事。
他说,楚琉和金银之中只能活一个。大求当然想留着窝囊废便于控制,但玉陵需要的却是真材实料的继位者。可是,如果两人同时救回,大周也会像大求那样选择。这就是国家利益。真正能救金银的只有他们二人。楚琉非杀不可,否则金银难以安然。在执行皇帝密旨的这支人中,只有她会下手。
他还说,这个救人的计划虽然是他建议给皇帝的,看似以救玉陵太子为主,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救金银和豆绿。二,铲除楚琉。
墨紫一路反复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楚琉可以不死,金银也可以成为正统继承者。结果,想不出来。金银若要取楚琉而代之,无论楚琉多平庸荒诞,只要挂着玉陵太子之名,金银上位就必须背负一个手足相残的骂名。元澄的想法无疑是周密的。营救的失败导致楚琉丧命最顺理成章,不引起他人非议。
亲手杀一个人。
她心里知道楚琉死不足惜,若执行他死刑的人不是自己,她一定拍手称快。
是,她本性仍软,不得不在人命上头瞻前顾后,即使看到楚琉出现时,还在犹豫自己该怎么做。直到楚琉杀假金银。
那一刻,她突然产生强烈的厌恶感。若他不死,而金银就要死的话,那她必须解决掉这只连猪都不如的家伙。要是湘妃不用豆绿来引她现身,楚琉还能多活几日。他色迷心窍,敢侮辱她的妹妹,简直求死心切。几乎没有想,她便出了手。平生第一次近距离杀人,却似水到渠成,波澜不惊。是她心狠,也是乱世的造就。
“姐姐。”豆绿见墨紫发呆,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对不住,我又拖累你了。”
“真正要追究起来,是我拖累了你。不过,互相拖累,一家人不就得这样才能加深感情?”墨紫笑着往床上一躺,“咱姐妹俩好久没聊通宵了,这回一定要聊个足够。免得你嫁了人,相公小气。”
豆绿照例想过才说,“姐姐,你几日后就嫁了,要小气,也是你相公先。”
“你如今还会开玩笑了?虽然是冷笑话。”墨紫哇一声,“金银比我这个姐姐的影响力大。”
豆绿躺在墨紫身边,不因她的调侃而脸红,事实上她对感情事也慢,“姐姐,我们都会没事的吧?”
“嗯。”墨紫仰望着绸罗顶,上面绣了牡丹富贵,“就算我没办法,还有他呢。”
还有元澄呢。
姐妹俩聊着小时候的趣事,笑得咯咯声起。
外面不时有黑影伏在窗前,听完一段,就消失一阵,密切监听中。却不知早让人钻过空子,再听也不过是陈年往事。
大都某个无名的院落里,气压十分低。
杨悄画地形图都没心思,涂一笔就往萧维那边看一眼。一眼一惊,好像自己做错了事。
魏佳觉着这么下去两边耽误,干脆拉杨悄去别地,边走边说,“萧白羽,别摆张臭脸,墨紫被抓,楚琉被杀,跟杨悄又没关系。”
仲安看两人走出去,“这一对还真是越来越像夫妻了。”
“你怎么看?”萧维并没有迁怒杨悄,他只是心情很坏而已。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他们离开太子府后,随从们仍在附近打听,结果传回来令人震惊的消息。不仅大求第一妃出现,而且大求王也随后赶到。楚琉死了,湘妃被刺,大求王和墨紫同车,进了宋府。这一切听来,实在不可思议。
萧维的目光冷冷扫过去。
仲安摇着扇子,“我想这是大求王可能已经得知我们要救楚琉的事,因此设局引我们上钩。结果墨紫女官大发雌威,把楚琉杀了,又砍湘妃。大求王却对墨紫一见倾心,想要收为己有,所以金屋藏娇。”
“仲安”萧维笑不出来。
仲安结结实实叹口气,“白羽,探子查不出来,又是墨紫在场,我很难去猜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说所有这些一定跟她有关。再等等,等探子把宋府的底挖出来,可能就知道了。”
“不用等了。”门外突然走进一人,“我来跟将军解释。”
萧维一看,眼神顿时犀利,“元澄”
“萧将军,听闻你受了伤,元澄这里有上好的刀伤药,你可试试。”元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撩摆而坐。
“你怎么来的?”萧维想不到会在大求见到他。
“萧将军把人都遣出去打听消息,大门都没人守,我就这么进来了。”元澄还给自己倒茶。
“我是问你为何会跟来。”有些人是一辈子都相处不好的,尽管这人真得很聪明很有胆识,但萧维始终给不了好脸色。
“奉皇上之命,前来支援。”相对于萧维的刺,元澄十分圆滑,“看来皇上英明,我来得正是时候。”
“可有皇上手谕?”萧维不太信他。
“萧将军可有皇上手谕?”元澄反问他,“既是极密,自然没有让人可握住的把柄。待我们回去,你亲自问皇上便知。”
仲安是中和剂,“元大人刚刚说要跟我们解释墨紫之事?”
“宋府是追封的大国师府,墨紫和其妹豆绿的父亲宋玉是大求官位最高的汉人,墨紫与大求王乌延朅算得上青梅竹马。具体两人怎么分开的,我就不说了。不过乌延朅始终不忘旧情,执意要娶墨紫为后——”
“元大人等等,你说大求王要娶墨紫为王后?”仲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是啊,且执念非常,楚琉这场牡丹会就专为引她而设,安排了楚琉亲杀楚毓的好戏。破绽处处,却是乌延朅深知墨紫善良,故意如此。就是要告诉她,他挖了陷阱,她不跳也会跳。虽然,我认为这招并不聪明。还好他的湘妃要狠得多,拉豆绿当众羞辱,才激墨紫出面。要是墨紫不出面,让她妹妹沦为楚琉的玩物,那位湘妃可能更高兴。”元澄悠哉哉喝口茶。
萧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求王要娶墨紫为后这话,让他脑袋嗡嗡作响,几乎要裂开了。
“楚琉是谁杀的?湘妃又是谁刺的?”仲安看看萧维,不由有些同情他。动了真情,却想不到对方简直烫手。
“楚琉意图侮辱豆绿,该死。湘妃数次要害墨紫,该刺。”元澄却没直说,“当务之急,就是要救回墨紫,豆绿和楚毓,在墨紫和乌延朅大婚之日。”
“墨紫和乌延朅大婚?”萧维终于回过神,“何时?何地?”
“四月初六,鹰神庙。”元澄正色回答,“我们的行踪尚未落入大求人眼内,皆因墨紫已吸引了他们全部注意力的缘故。大求国内很多人反对大求王的婚事,正是我们的可趁之机。萧大人,看来你我要再合作一回,为了同一个人。”
萧维眼冷心痛,“楚琉已死,至少要救得楚毓。墨紫本是大求人,可她却欺瞒皇上,如此欺君,自然也要带回去由皇上发落。”
“白羽,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仲安叹息。他何尝不明白萧维的感受?爱之深,责之切。
元澄笑了笑,“我以为萧将军喜欢墨紫,看来是我多虑了。萧将军不愧是大周栋梁,正义凛然,令元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元澄,你知情不报,也有同谋之嫌,你的官当到头了。”萧维笑不出来,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萧将军莫非以为元某谋大周宰相之位么?”萧维越艰难,元澄越轻松,“普天之下,元澄如今只谋一人而已。”
萧维也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明白?眼角都要眦裂。
“虽然萧将军是要抓人,元某要救人,无论如何也要带出大求去,只希望萧将军莫忘了这份皇上交托的责任。皇上的意思,也不用我们任意猜度,到时自有分晓。”元澄将计划说了一遍。
仲安听着听着,不由暗道此人能为南德第一权臣决非偶然,布局如布战,每一步都巧妙。
“这么布置,需要很多人力。”他发现。
“怪不得墨紫常赞仲安先生。不错,需要与大求王的影卫不相上下的人力。但,我有。”元澄眉宇间尽是自信,“你们只需救人。”
萧维冷冷看着他。
元澄收敛了笑意,墨眸黑沉无底,“萧将军,你可知,我本无需你帮忙。”
“那你为何要来?”萧维从未见过认真起来的元澄,那对眸子似乎可以噬魂。
“我来,是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大周臣子同心协力,击溃大求王自信的机会。墨紫曾是大求人,我曾是南德人,如今我们却都是大周人。萧将军自小为一国之人,忠心可昭日月天地。然,英雄莫论出处。若萧将军因我二人之过去而否认现在,大周与大求和南德的狭隘偏见又有何不同?谁没有难言之隐,谁没有尴尬时刻。萧将军一路走来似乎一帆风顺,却扪心自问,可曾有过言不由衷?”道德正义的枷锁将这个男子捆得太紧了,元澄起身走了出去。
拉进萧维,才会成为两国之较量。墨紫和他都是半吊子大周人,只有萧维代表了真正的大周,代表大周皇帝。
既然要闹,就把它闹大,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今天第二更。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65章 宫斗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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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宫斗宫斗
大求后宫这两日很不安宁。湘妃重伤,王上大婚,一悲一喜放在一块儿,却是双重的诡异。
那些刚进宫没多久的公主们,在反复思量后,来找位于湘妃之下,却是九嫔之首,还是湘妃妹妹的英嫔。
这些公主虽然在家中都是地位极高的千金小姐,但在这宫里湘妃尚未给她们封品级,而乌延朅不可能管这些事,因此至今只是秀女。
“英嫔娘娘,湘妃娘娘究竟是怎么受得伤?也不让我们进去问安,我只看到端出几盆子的血水,吓得我妹妹差点没晕过去。”说话的,是马尔家的嫡长女,在秀女中的地位显然最高。
英嫔淡淡瞧过去,看到马尔家那位庶出的妹妹脸色显得那般怯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