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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第38部分阅读

      掌事 作者:rouwenwu

    些欲盖弥彰的高调,是岑二硬起头皮。

    “岑二。”相对于岑二的急,墨紫经他一拉,却冷静了,“珍娘怎么变成了尘娘?”

    岑二瞧旁边亭子里有客人瞧过来,忙拽着墨紫调头,压低了声,“墨哥,别惊扰了贵客。”

    两人走出云歌台,在路边寻了僻静处。

    “岑二,你小子可以啊。我让你照顾人家姑娘,随她要走要留,你倒把人变成镇楼之宝了。”语气冷静,不代表就能简单放过。

    岑二连喊冤枉,“墨哥,哪是我让她变的。这要怪琴姑姑,一日听到她唱小曲,就盯着不放。不过,首场登台,她是报答咱们救她的恩。谁想她真一夜就唱红了呢。如今,她跟咱们楼里签了三年——”

    墨紫一瞪岑二。

    岑二慌张摆手,“是她求我的,我一开始不答应,她就说要投湖吊树。事情是这样的。她那没良心的大哥让豹帮的人找出来了,徐九带了珍娘的哥哥亲自上我们这儿来,珍娘当然就出来见了面。林公子给她跪下,求她救他。那场面,你是没瞧见,真让人恨得咬碎牙。咱们给林公子的银子,全让他老婆一人独吞,跑啦。林公子没有了能力还债,原来那借据就得执行。要我说,干脆就断绝兄妹关系,死活不认这笔帐。可林珍娘善良啊,当着徐九,说这钱她来还,让徐九放她兄长。然后,就跟我求了,说只要我借她这笔银子,她就当葛秋娘还债。”

    徐九按约行事,墨紫挑不出他的错。不过,林家大兄一直没担当,最终要他妹妹来还债,真令人心寒。

    今天第一更。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70章 尘埃高贵(二)

    第170章 尘埃高贵(二)

    “墨哥你那时病着,我也不能跟东家说,就和琴姑姑商量。琴姑姑说,这么好的女子沦入烟花太可惜,不如借她银子,望秋楼也得个宝。我这才拿了一千五百两出来。徐九倒还痛快,拿了银子,留下林公子,对了,还在咱们楼里吃了顿饭,给钱的,然后走了。这么着,珍娘就成了尘娘,可真不怪我。”岑二一脸实在没法子的模样。

    墨紫听了事情的原委,叹口气,这林珍娘的命不比自己好多少。不过,这么处理,总比林珍娘被她兄长卖掉好。当下,便不再说什么。

    两人绕出来,不料正碰上四处张望的林珍娘。

    林珍娘一见墨紫,立刻深深一福,“墨哥,请恕珍娘欺瞒了你。”

    原来林珍娘刚才在台上看到了岑二和墨紫两人,唱完了忙出来找。

    “你也是无可奈何。”墨紫穿男装,不敢相扶,“倒是你,怎么认出我的?”

    “那日墨哥来时,我正瞧见了,只觉得面善,问过大掌事和姑姑方知自己眼拙。我怕墨哥不同意当葛秋的决定,会认为我自轻——”林珍娘已知墨紫是姑娘家,对于女子也能如此潇洒行事,很是感慨了一番。老实说,她能下定决心登台献艺,是深受了墨紫的影响。父母早亡,哥哥不成气候,她再不想畏畏缩缩孤怜自影地活着。

    “你可能是误会了。葛秋这一行业本就是我的提议,我怎会看轻葛秋娘。珍娘也罢,尘娘也罢,尘埃不落地,亦有高贵心。我佩服你踏出自食其力的第一步,更佩服你有情有义。”外人看来,那种没有良心的兄长不要也罢,可对当事人来说,毕竟是同出一脉的至亲,要决绝很难。

    “好一个尘埃不落地,亦有高贵心。”有人隔着一排花藤架子,鼓掌。

    墨紫一听,这声音耳熟,是徐九?

    果不其然,走出来一个魁梧的铜面男子,臂上扣一寸宽的银环,仍是豹纹。

    林珍娘显然怕徐九,不由退了一步。

    岑二也直皱眉,以为对方再来惹事,想着要不要去找护院来。

    “九爷这是喜欢上我们望秋楼的好酒好菜了吧?如何,要不要办张贵宾卡?订位方便,价钱也优惠些。”唯墨紫不怕。那日在无忧阁,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见得是哥们朋友,却应该不是敌人了。

    “正有此意。说句实话,你可别搬给无忧去听。这酒这菜,无忧阁比不了。还有,这椅子坐得舒服,景色也好看,叫伙计方便,一拉铃——这都谁想的?”徐九说好处,十个手指头不够数。

    望秋楼一开,抢了无忧阁不少生意。墨紫知道,但两家毕竟有本质不同,长远来说,不存在威胁。

    “岑二,听见了,等会儿给九爷办卡。九爷可是一言九鼎的人,说话绝对算数。”另一个意思是说,珍娘那事已经过去了。

    岑二领悟,忙说是。

    徐九哈哈一笑,猿臂一捞,和墨紫勾肩搭背。

    珍娘低呼一声,眼儿溜圆。

    徐九误以为珍娘仍担心,啪啪拍墨紫的瘦肩,“墨老弟,这小娘子可是对你有意?怕我拍扁了你?怪道,不肯嫁给霍老八。”

    墨紫嘿嘿干笑。扮男装难免遇到这种事,她挺习惯。就是徐九这家伙拍那么大力干什么?故意的吧。

    “九爷哪里话?我墨哥小人物一个,哪值得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九爷来此,究竟是纯粹吃饭,还是来找人的?”

    要说巧,有点太巧。

    徐九继续勾着墨紫的肩,“来吃饭,也来找你。老弟,上我那间说说话去。”

    岑二傻眼,心想这是直接掳人啊,就喊一声墨哥。

    墨紫见徐九嘴笑眼不笑,知道确实有事,不过也不想单刀赴会,回头让岑二把赞进和臭鱼叫来,这才跟着徐九走。

    “墨哥怕我对你不利?”徐九有点不满。

    “不怕对我不利,就怕九爷有事要我兄弟几个效劳。”她可是为他考虑。上回就说了,能助他一臂之力的。

    徐九半眯一只眼,勾着墨紫的手臂一紧,又朗声大笑,“墨老弟实在是聪明,徐九我甘拜下风。”

    “好说好说。”墨紫翻个白眼,要被他勒断骨头了。

    “不过,我瞧着墨老弟你比起上回真是白了不少,可是敷了粉?”徐九垂头凑近了看。

    到底是江湖汉子,行为举止粗狂不拘小节,说什么就做什么。

    墨紫伸手拎起他一只手指头,顺势将他的大掌从肩上卸下来,在徐九疑惑开口前说道,“九爷神力,我肩膀要碎了。”

    徐九对这一说辞表示深刻理解,“你们这些文人啊,脑袋聪明,身子骨不经捏。”

    他说起文人,墨紫就想起仲安了,自己才不是那种风流人物,摇头否认,“我不是什么文人,不过会读书写字。”

    随徐九进了一间厢房,席面上还有一个人,她没见过。

    “这是梅山,秀才,平时给我出出主意,不会武。”简单介绍过。

    梅山上回也在无忧阁,不过当时守在外头没进去。墨紫没留意他,他却见过了。起身作揖,叫声墨哥。从神情看,似乎对墨紫变白一事,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墨紫打定主意对脸部变色不多说,反正大家看看就会习惯,没必要见个人就撒个谎。好在男人吧,多迟钝,对细节也不在意,她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不解释,也没人追着真相,顶多就是心里犯犯嘀咕。

    三人入座。

    “九爷,开门见山吧,这回又要我效什么劳?”墨紫也不跟他客套,一回生两回熟。

    徐九欣赏地看着墨紫,“墨哥,上次你说过的那个法子,我怎么想都挺不错。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找你来,就想跟你借个场子。”

    墨紫一听就想,她上回说霍八好色,便设个跳进去就跳不出来的局,徐九用万事俱备来说,显然已经准备好了圈套。问她借场子?就是要在望秋楼里进行这事了?

    “九爷,这事可不由我作主。望秋楼我既不是掌事的,也不是东家。早知你问这个,刚才应该让岑二一起来才是。他,倒能说了算。”事情似乎越弄越大,也不知裘三娘那儿能不能瞒得住。

    “墨哥,这你可就不坦率了。岑大掌事那儿,还不是你一句话?”梅山既为徐九的谋士,还是有些智慧的。

    墨紫笑笑,原来人家是打听清楚来的。

    “九爷若不当君子,直接在望秋楼来上演这码戏,我能说什么,只怨倒霉罢了。可九爷开了口,就是给我面子,事先跟我打招呼。那我也得说实话。望秋楼刚开业没几天,出了这种事,谁家女子还敢上门?再说,万一迁怒到我们头上,封了店,便是今后再开,这名声也完了。我心里犹豫,所以怎能坦率,只好推搪。”

    徐九喜欢墨紫这么诚实,“墨哥,正如你所说,这望秋楼你不是掌事不是东家,名声也好生意也好,与你何干?我跟你借,不过是想借此机会与墨哥交个朋友而已。你说不行,我徐九就绝不会硬来。全在你一句话。”

    这是给足了墨紫面子。

    “敢问九爷,为何偏偏看中望秋楼?要说寺庙,集会这些都是不错的地点。明日七月七乞巧女儿节,便是王侯将相的妻妾们也可能出来游玩,不正是好机会?”望秋楼不是她的,可这人是她惹的。裘三娘一倒霉,她难道就幸运了不成?一根绳上拴着呢。

    “不错,七月七,好日子。那女子五日前就订了你们望秋楼的包间听歌看舞,还要赏你们的烟花。她可不是烧香拜佛的心性,也不喜挤人群的热闹劲儿,就爱雅调雅趣。”徐九也选中了七月七,“墨哥放心,事发之后,除了双方还有咱们,不会传扬出去。官府那边,墨哥不信我,也该信元大人,都打好招呼的。若废了霍老八,帮主之位我来坐,从今后,望秋楼的事便是我的事,谁敢来找麻烦?”

    哦?要当望秋楼的靠山?不过这样,她没拿到直接的好处啊。墨紫不由耍个小小心眼,挖裘三娘一次墙角。

    “九爷,望秋楼名声在外,倒也不怕江湖上的人来找麻烦。大言不惭说一句,望秋楼若倒了,谁也开不出第二家这么棒的来。我不日就要搞个新营生,没准以后还真需要九爷帮忙,不知九爷肯不肯?”

    徐九颇有兴趣,问道,“不知墨哥要开什么营生?”

    墨紫直说:“船场。目前缺人缺客,正头疼不知如何着手。”

    徐九果然对这行了解,“墨哥,开船场可不容易拿官牌,本钱大,限制多,不过能进去的,还没有不发财的。”

    梅山眼厉,笑道,“九爷,墨哥既然提了,想来许可牌子已经到手。咱们以后就是一家的了。”船帮船场,一个管驾船的,一个管造船的。

    徐九看墨紫笑,就知梅山说对了,于是爽快答应,让墨紫以后有事只管找他。

    三人喝酒一巡,相谈甚欢,具体到如何分工合作。

    而,墨紫没料到的是,刚才在云歌台她为珍娘是尘娘而大吃一惊,却还有熟人看穿了她的真实身份而大吃一惊的。

    尘埃,尘埃,也能高贵。

    今天第二更,也是12月粉210的加更。

    么么,亲们。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71章 极致荣耀

    第171章 极致荣耀

    再次推荐好友之作。

    书名《重生主持人》

    书号:2171503

    作者:云听雨

    简介: 前世家破人亡,重生弥补遗憾

    萧三在他的藏书阁里,沉思。他可不是真书呆,什么都瞧不清楚,不过很多时候无所谓罢了。

    裘三娘病得突然,当时他光顾担心,未及深想。事后再来看,便有点蹊跷。裘三娘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歪倒的娇弱女子,他也知道她为了祖母的大寿,忙得脚不沾地,却精神十足,面色红润,气色要比闲着的时候还好。然而,不早不晚,偏偏就在出成果的前一日得了急病,不是太赶巧了吗?再听墨紫一句有些东西也不是眼睛能看出来的,这暗示什么?

    越想越觉着不对,他站起来,想去见三娘,却发现自己竟不知她的宅子在上都的何处,也不好问祖母和母亲,因为她们肯定不让他去。

    一时间,心烦意乱,就在原地转起圈来。第一次,他不想放任他的院子成为女人争斗的战场。裘三娘和从前那两个妻是不一样的,他知道。裘三娘也许视他为友,却没有视他为夫,他也知道。金丝这回沉不住气,甚至在他面前已经遮掩不住妒嫉,那么可能金丝先动了。如果这样,他就不能袖手旁观。

    他从前认为,金丝出身低微,若是失了少女时代的那份坚强,变得唯唯诺诺,他反而会失望。可是,也许是他过分放纵了她,她的自卫变成攻击,她的自信变成野心。她要求得越来越多,甚至超越他所能给的程度,却全然不知她自己的改变。

    那日,祖母说要把她的一双儿女给三娘带,三娘那么大方赶他们“一家四口”回去商量,金丝回到居所,居然还对他哭,说自己有多委屈多不容易,妾的地位让她不负重累,只要他跟长辈们开口,只要一个侧妻的身份,从此都不用再让三娘欺负。

    她对他,都用上了心眼。可不可笑?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他教的,而今她反过来用在他的身上,当他真眼盲了不成。

    金丝啊金丝,为何不能满足,为何不能简单?便是他将来真爱上了一个女子,他也不会抛弃她啊。她终究是他年少时的可心伴侣,终究是他两个孩儿的母亲,于情于理,他都会善待她。只要她,千万,别让他心冷。

    大门开了,他眯起眼,见光亮之中走来的,是他二哥。

    将烦心的事暂时放在一边,他勉强堆起笑容,“二哥,你可是我咏古斋的稀客。怎的,来借什么书?”

    “今天这么热闹的日子,大哥跟祖父和爹说要去山林子那边打猎,可找了一圈不见你咏三爷,打发人到祖母那儿去请,却说你一早请了安就走了。你,便是这么勤进,皇上也瞧不见。”萧二开兄弟的玩笑,不过目光微沉,似乎有心事。

    “当一辈子的编修,挺好。”萧三狂狷,生性不求高官厚禄。

    萧二怎不知他,语气一转,“你觉得挺好,弟妹也要觉得挺好才行。但凡妻子,谁不希望自己的相公有出息?”

    “三娘不是那样的人,她嫁妆那么多,我看,要是哪天分家出去单过,我得靠她养着。话又说回来,她要是想我有出息,我还能积极一些。”偏她对他,完全没要求。没要求,就是没感情。亏得他为她这一病,心里是真不好受。

    “听绿碧说,弟妹避静了?”萧二昨晚但想了一夜,决定要再亲眼确认一次。

    仲安说,人有相似。虽说仲安没见过墨紫,但也许没说错。自己要兴师问罪,总该有十足的把握。要知道,那墨哥的厉害,他可是领教过的。只不过,若把墨紫的聪明和墨哥的能干放在一处,他想不出那会是两个人。怪不得,墨紫每说一声且慢,他心里就觉着怪异呢。

    “可不是。不过是风寒急症,那劳什子的大夫说怕染人,要三娘出去养病。我说关了咏古斋,祖母和娘就不同意。三娘为了祖母的大寿忙上忙下的,平日也帮了娘不少,这病了就把她往外送,没点人情味,气煞我。现在也不知三娘病况如何,还有什么心思祝寿过节?”萧三对打猎没兴趣,“二哥,你和大哥他们去吧,不用管我。”

    “你如今知道疼妻了?”萧二也没打猎的心思,“老三,这回看来你是娶对了。”

    “二哥,你还调侃我?顾着自个儿吧。等什么公主郡主进了你维风居,我倒要看看里面如何兴风作浪。我只有两个,你到时候有两双。”萧三抱定主意,以后要看好戏。

    “谁说我要娶公主郡主?我可不是你,读书读傻了,挑女人还要知心知情的。女人,就得像绿碧红罗,知道本分,对人体贴,不抱怨不计较。真要是公主郡主,也得对我俯首帖耳,乖乖得管着家养孩子,不然,我可不伺候。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儿女情长肉麻兮兮,岂不让人耻笑?”萧二典型的北方大男人,英勇盖世,决不英雄气短。

    “你新纳的表妹如何?可是温柔体贴,善解你意?”男人在一起,要么谈政事,要么谈女人。

    “她?晾着她,慢慢治。”萧二一提卫六,冷笑一声。

    “她为你寻死觅活,你也别太狠,好歹是玉姨的亲侄女,正正经经的大小姐,目前什么名分都没有,已经够惨的了。”萧三想起玉姨前两日在自己面前抹泪,不由替卫六说好话,“横竖你也不挑,多一个不多。”

    萧二让他说得哽气,“什么叫我不挑?你小子,再这么说你二哥我,就别想我告诉你弟妹住的地方。”

    萧三一听,忙作揖告罪,“二哥,我错了。你不是不挑,而是没得挑。俗话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咱们哥俩可不能为了女人的话题伤感情。你快快告诉我吧,三娘的宅子到底置在哪儿了?”

    “萧旻带着他的人正护着呢。他刚来拜过寿,本来要走,让我半道截了,这会儿就等在大门口。如何,想不想瞧瞧你的娇妻去?”萧二得拉着萧三,这拜访才名正言顺,见那人就算偶遇。

    “去,怎么不去?二哥,你跟我一起,不然娘会怀疑。”萧三再聪明,也不知道萧二这是借自己一用,反过来他还要借萧二掩人耳目。

    这兄弟俩,互相“算计”,不过一明一暗,萧二更坏些。

    本来这两个人如果顺利出了门,就会抓到一群人的小辫子。一,裘三娘不在家。二,裘三娘的大丫头们都不在家。三,墨紫这个干粗活的丫头也不在家。

    不过,上天对裘三娘等人有好生之德。

    就在兄弟俩正往外走的时候,突然急匆匆跑来几个管事小厮,给两人磕头。

    “二爷,三爷,宫里来人了,说皇上有旨,老太爷老夫人让两位爷赶紧去呢。”

    这种日子皇上下旨,一定是喜上加喜的事。萧二萧三自然不敢耽搁,连忙往正堂去了。

    鞭炮声突然震天响,噼噼啪啪闹了好一阵。

    墨紫撑着胳膊肘,耳朵里嗡嗡作响,心道这敬王府财大气粗,办个寿酒,鞭炮要用掉几百两银子。

    你道怎么?墨紫不在别处,正在“好友”元澄家做客呢。

    要说这七月七,乞巧节,女儿节,也有牛郎会织女那情人节的意思,不过搁在这儿,谁都别误会。被墨紫暗自封为大周政界社交之星的元澄元大人,就是很纯粹很礼貌的一次请客吃饭。不过这日子上碰巧了一点,美其名曰,应个节气。而且,请的又不是她一个,还有徐九。至于在她边上正大口喝酒吃肉的人,是赞进。

    赞进说,能帮她省一顿是一顿,抱着吃一顿管三天的决心来的。

    看着那吃相,徐九下巴掉下来,扶扶好,很关心地问墨紫,养着大家伙是不是费钱。

    不能确定装死的策略一劳永逸,墨紫跟岑二打了招呼,从今起,赞进正式归她自己用。上回不是从眉心痣那里得了一百两银子吗?而且,裘三娘还给了两千两的本金。她也算开始要奔小康的人了。

    铭年跑进来,瞧着席上的气氛那个安静平和啊,三个各有特色的美男子,也不说话,各喝各的酒。唯有赞进稀里呼噜,破坏了整体美感。

    “大人,敬王府那边刚接了皇上的旨,升萧老太太一品至善夫人,升敬王爷如夫人卫琼玉第一侧妃,着萧家六姑娘萧明柔九月入宫选秀。”

    徐九啧啧说道,“萧家这一外姓王比武姓王侯还受宠,一个老太太过生辰,皇帝升这个,封那个的。萧家女儿若被选入宫中当上贵妃,那这家的荣耀算是到顶峰了。”

    墨紫眼前浮现出萧明柔那张沉鱼落雁的小小芙蓉面。生得那般美,又出生在敬王府这样的人家,陪伴君王侧似乎也是必然的啊,只是——

    “十七岁娇柔美丽的姑娘家陪五六十岁的老头,这也叫荣耀?”她小啜一口酒,甜甜的蜜桃味。元澄这家破里破叽的,好东西却不少。

    徐九噗地喷出一口酒,大声说道,“墨老弟,这话你也敢说?我服了你。”

    元澄握手成空心的拳,略挡抿弯的唇,“墨哥,大周皇帝今年四十才出头,正当壮年。萧六姑娘若能受宠,实在不算委屈。”

    墨紫轻轻切了一声,十分不以为然。

    这时,梅山匆匆入堂。

    三人等的消息,终于来了。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72章 计中的计

    第172章 计中的计

    请客,原本就是那么一套说辞。

    今天,望秋楼有一场为霍八爷摆下的龙门阵,这三位主谋策划是特地聚在一起,等这阵发功呢。

    “梅山,事情如何?”徐九当然是最在意结果的一个。

    墨紫却习惯先观察,很快发现梅山脸色不太好,有点冒虚汗,脚步踉跄。莫非这局没成,或者出了意外?

    “九……九爷,八爷他……”似乎惊吓到,梅山嘴唇微颤。

    这下,便是徐九也瞧着不对,力喝一声,“快说,老八他怎么了?”

    “八爷他挂了。”终于,梅山站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墨紫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她坐不住,腾一下站了起来,禁不住问,“霍老八死了?”

    “放屁”徐九掀了他面前的席面,杯盘酒碟,翻碎一地,“咱们给他弄得是美人计,又不是夺命计,便是当官的,也不可能斩立决。”

    “不是官府的人,而是礼王府小郡王武连祁的亲随。”梅山在墨紫和岑二的安排下一早进入望秋楼就近探察,万一事情走茬,也能随机应变。

    “武连祁怎么也去了?”徐九一愣。

    “不但武连祁,还有他亲妹清池郡主武幽燕,兄妹两个一起跟着婵娘来的。本来,我想今日这局是不成了,哪知婵娘和郡主去云歌台的路上,还是碰上了八爷。清池郡主天下国色,八爷见了,怎能放过?几句轻浮话说完,竟要对清池郡主动手动脚。清池郡主自然喊人,武连祁带人赶到,一怒之下说出他们的身份。八爷知道后,求饶也晚了,奋力一拼,想逃出去再说。武连祁的亲随都是一顶十的高手,人数又多,没几回合就将八爷刺个当胸透,连带八爷的心腹,全部斩杀。”梅山一口气说完。

    徐九双眼发直,身体摇摇晃晃,颓然坐下,呐呐道,“怎会如此?”

    他的本意,只想霍八得罪高官,上官府的黑名单,就此失去争帮主之位的资格而已。但他根本没想到,一场要利用霍八好色的美人计,竟让霍八丢了性命。霍八固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两兄弟到底在一起奋斗多年,他并不没狠毒到要霍八命的程度,否则也不会迟迟不动手了。

    “九爷,请节哀顺变。霍八是老帮主的义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是最伤心之事,更何况老帮主已病重多日。唯今之计,还是要赶紧回到帮中支持大局才好。”元澄依然端坐着,神情不变。

    墨紫眸子眯了眯。

    “是啊,九爷。如今能率领帮众的,可只有您了。您得赶紧回去,免得其他人一时冲动找礼王府的麻烦,酿成灭帮的大祸啊。”豹帮缺头脑,最不乏冲动义气。霍八平时挺会做人,这么丢了性命虽然有点活该,难保没有要报仇的帮众。

    徐九再度霍然站起,哀恸的神情已坚毅,掀袍就是大步,边走边对元澄墨紫拱手,“二位,徐九先去处理此事,改日再谈。”

    梅山爬起来,给元澄长长一揖,忙跟在徐九身后。

    待徐九走得没影了,墨紫缓缓盘膝而坐,望着元澄。

    后者笑着回望她,“墨哥有话请讲。”

    墨紫还真有话问他,“徐九说,婵娘去望秋楼的事是你一手安排的,你和婵娘的关系是——”

    “旧识。”两个字。

    墨紫撇撇嘴,他的旧识还真多,鲭帮卢满,还有礼王的小妾。那个金银,多半也是他认识的。

    “婵娘可知她要扮演的角色?”受霍八调戏,回去跟礼王哭委屈的角色。

    “自然。”又是两个字。

    “她既然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为何带着郡主去,却不通知你事情有变?如果跟我们说了,今日霍八就不会死。”墨紫对霍八没好印象,但她深受法制社会的影响,总觉得私斗至死是过激的行为。

    “一切照计划行事,哪来变故?”元澄双眸沉如子夜。

    墨紫手一摇,酒泼湿了暗红的桌面,“元澄,这计中的美人原来是郡主?”

    “婵娘不过是一小小姬妾,礼王便是再宠她,为她得罪江湖帮派,也需三思而后行。然,武幽燕则不同,郡主的高贵身份,且深受父兄疼爱。霍八若有眼无珠敢在她面前放肆,那他的命也是到头了,怨不得旁人。”不错,婵娘只是个穿针引线的。

    “这局若不成,下一次,下下次,再设局,总之霍八得死?”墨紫这才明白,元澄和徐九想得根本不是一道。

    “墨哥以为霍八这么笨?这局若不成,死得就是徐九。自古成王败寇,你死我活,而徐九若留霍八性命,他日必成祸害,便是你我都会受到牵连。”元澄看得比徐九长远,且狠。

    “你怕徐九不同意,连他都瞒着。那梅山却是知情的。”墨紫能看出梅山临走时对元澄感激的一揖,“此人忠于徐九,将来把真相告诉徐九,元澄你不怕徐九跟你翻脸?”

    元澄哈哈一笑,“墨哥,徐九讲义气,不愿看兄弟丧命,可你莫忘了,他亦有野心。此刻,他因兄弟之死而伤怀,日后,他为豹帮帮主,即使知道真相,难道还能当众承认他曾算计过自己兄弟不成。再说,他徐九跟我翻脸,我为何要怕?我与他之前不相识,他送我重礼,我应他所求,帮他一次罢了。他不曾说过要保霍八性命,霍八死也罢生也罢,总之豹帮主位已是他囊中之物,目的顺利达成。”

    “梅山……”墨紫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莫非也是你的旧识?”所以,他才能轻易与徐九搭上线。

    “墨哥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元澄笑着摇头,“梅山和徐九,同时与我见的第一面。不过梅山毕竟是谋士,比徐九想得更周到些。他私下求见了我,想对霍八斩草除根。”

    “你二人正好一拍即合,美人计送人上黄泉路。只可怜了徐九,还以为就是挫挫霍八的锐气,也不用担兄弟相残之名。”墨紫觉得脖子后领吹凉风,她是不是天真了,自愿与元澄为伍?同他一起,有这种感觉——好似只有自己的命最贵重,别人的命都不值钱啊。

    “墨哥,未必保对方的命,就不是相残。从徐九同意你的法子,用女人来引霍八上钩,他就逃不掉这相残之心。既然有心,就干脆狠心,否则害了自己,还落个居心叵测的恶名。”元澄走上前来,弯膝躬身,为墨紫斟酒一杯,亲手端给她。

    “五十步笑一百步?”谁都在算计倒霉的霍八,不过是轻重之别。

    墨紫双手捧酒,“元澄,你这是以酒赔罪?”她也是被瞒在鼓里的一方。

    “为你我今后共坐一条船,敬墨哥一杯酒。”赔罪?想得真美。拉她下水还差不多。“墨哥要经营船场,若需我帮忙,只管开口便是。”

    墨紫嘿嘿笑得j诈,“这忙,可要我送重礼才帮得?只是,我穷啊。”

    “墨哥怎把自己与那些上门求我的人相比?墨哥为我友,我亦为墨哥友。友者相帮,这头礼自是不用,事成之后,谢礼就行。”元澄却笑得那般清澈。

    墨紫真想把嘴里的酒喷他一头一脸,可为了自身安全,硬生生吞进去,“我不懂规矩,敢问这谢礼怎么个收法?”

    “没有规矩,就看墨哥对我的感激程度了。人说,心意心意,心里的意思而已。”元澄拿了个空杯,倒满,与墨紫碰杯,一饮而尽,“墨哥看着办就是。”

    墨紫笑脸抽筋,“我尽量不劳动你大驾。”开玩笑,心意折成谢礼,是多少两银子?他那么贵的。

    “墨哥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将她好笑的表情尽收眼底,元澄一步退开,回到座位。

    “不客气,不客气。今后说不定要你这个好友帮忙的地方多的是,怕你烦我,咱们慢慢来。”她自身就是个麻烦体。造船这事,算得上是自己的拿手好戏,目前比较有信心。

    慢慢来吗?元澄挑眉,这是预见到未来的麻烦了?她仿佛一团谜,他解得开否?

    铭年来报,说车马备妥,可以出发了。

    “听说明善寺的十里灯河远近闻名,乞巧节最为热闹。若觉得我府里闷,墨哥又正好得空,可愿与我共游?”本来事成,徐九要请客吃饭的,弄得他推了不少应酬。谁知,这人没心情,突然他有点闲。

    墨紫想想,这会儿回去,估计别院里也没人。十里灯河听上去很不错,跟着元澄,应该能玩得挺痛快,吃喝不愁。她身着男装,又从不在意男女有别这些,于是点头答应了。

    出了元府,墨紫与元澄同车,看到华衣带出一队人马,个个精神气十足。

    “这些都是千牛卫?”问得很自然。

    “墨哥好眼。”回得也自然。

    墨紫坐在一头,车中的光景,恍若当初救元澄出城时。

    “你如今虽不再穿着囚衣,倒还不如穿囚衣坐在我车上时自在。”每出门,必仗队,“不过,待遇好,你可别掉以轻心,什么秘密都交待出来,总要留几个保保命。”

    元澄暗叹她心思缜密,脸上却云淡风轻,问她可喜欢猜灯谜,要不要比谁猜得多,随口聊起闲话来。

    夜色铺开墨纸,画星辰如河,结玉带成桥,璀璨一片。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73章 哥俩好啊

    第173章 哥俩好啊

    这是什么状况呢?

    墨紫身处在万灯之上,无心赏景;面对两位帅哥,有点头疼;一脚在岸,一脚在船,进退不得。

    话说她和元澄结伴出来遛达,到了明善寺对面的十里河。猜灯谜,总比元澄慢一步;套圈圈,元澄总比她差一点。你赢一盘我赶一盘,两人不分上下。墨紫还挺讶异,和元澄这样的人玩起来,竟然也有意思。本来还以为他是必胜派,见谁赢就急眼的那种。所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什么都玩了一遍,墨紫见河上好些船舫,就有了做市场调查的念头。她接下红萸坳的船场,没打算要把它变成裘三娘的大金库,只想借此机会为自己换取自由而已,所以会按照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适当发挥,目标是建造高质量的,比较普及化的船只。画舫和江船是她考虑之后看中的一块,即不暴露太多后世之学,也能有较多的客户需要。

    元澄觉得主意不错,就让华衣去打听有没有载客的画舫。

    堂堂千牛卫从四品衔,跟着从六品的芝麻官不说,还兼跑腿打杂,墨紫不知道该同情谁了。

    华衣还真能干,回来说今日载客的画舫都满,不过有一个包船的客,愿意与他们共船,费用各担一半就成。

    这时,跟着元澄的好处就显来了。这位随便把人送的礼折现,就是一笔闪闪发光的银子啊,包船的费用自然不是问题。

    于是,几人到了河岸码头。当华衣指着一艘中等大小的画舫时,墨紫挺满意。眼睛睁大,边走边瞧,仔细打量着构造,一脚才踏上舢板,进退两难的状况就发生了。

    “我道谁这么大方?百两的包船银说出就出,原来是元大人。”明堂堂的舱内走出四五个人来,正中说话的那个白银色的绸衫暗金色的腰带,绣得是金山银海玉树花。随着他走一步,一身光彩乱放。手上那把扇子,换了。扇骨依旧纯金打造,但扇面只有一正一背两个字——金银。发高束成髻,以一顶大小宝石镶成的冠扣住,留一缕在颊面旁,用金色丝线扎成三段。

    金银这个人,每次出场都不会允许别人忽略他的富贵,再加上他身后那对可爱无敌的双胞胎,令随之跟来的,原本一双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暗淡无光。

    元澄一笑,温和君子的表情,“我虽然大方,怎及金大少这般富贵?这一身的行头,恨不能把全部家产都穿上,怕人偷走不成?”

    “……”墨紫猛回头,差点扭到脖子。

    金银一笑,咬牙切齿的表情,“我不比有人表里不一,看着衣服黑不溜秋很素淡,却是冰蚕丝织的,一朵花一片叶天下第一绣庄庄主亲绣。你要是给我当小厮,比百两千两值钱多了,少不得要叫你万两。”

    “……”墨紫顿时瞪圆了眼,上上下下看元澄那身黑不溜秋衫,值一万两吗?

    元澄再笑,持续性温和,“总比有人捧了白花花的银子上门去求,却求也求不到得好。不过,金大少眼神怎么不太好了?我这黑衫,五两银子而已。冰蚕丝,不是在金大少身上穿着吗?何必嘲笑我这等落难之人?”

    “……”冰蚕丝,到底是什么?谁抽空跟她解释一下?

    金银再笑,持续性咬牙,“你又何必谦虚?像你这等人,叫破船还有三斤钉,浑身抖一抖,丁零当啷,还都是价值连城的钉子。”

    “……”这位就惦记着珠子呢,还浑身抖一抖。

    元澄让人说成破船,风度仍然绝佳,要开口,就听一声——

    “停”墨紫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姿势摆累了。

    金银见墨紫不让元澄说话,漂亮的眉一挑,得意得很,“墨哥明鉴。”

    “金大少也请少说一句。”不管这两人以前有什么过节,你来我往的,半点不客气,不过大过节的,就消停了吧。

    金银噎住。

    “今夜良辰美景,相遇也是缘分。元大人劫后余生,我是初来乍到,既都与金大少识得,金大少便尽一次地主之谊。谁知那明年今日,你我他三人会在何方?我瞧二位虽然斗嘴,却不似深仇大恨,倒像亲兄弟闹意气。人生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可好?”墨紫说得爽朗万分。

    “谁跟他是亲兄弟?”金银虽对此不满,但只是低声嘟哝一句。

    “不是亲兄弟,是结义兄弟。”元澄往舢板前走近。

    这回,墨紫差点掉下舢板,直接跳水了。这两人说话这样,神情那样,是结义兄弟?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发生的?互掐着对方的脖子,逼对方说出结义的誓词?

    一双手伸过来,扶了墨紫一下。

    墨紫一看是元澄,连忙谢他。

    “墨哥,小心看板。金大少只喜在自己身上花钱,对其他地方却吝啬。这舢板就比寻常的画舫要窄一半,能便宜他一半银子。”元澄慢条斯理说道,见她站稳了,便放开手。

    “元澄,你管我吝不吝啬,先管好你自己的爪子,别乱占人家墨哥的便宜。”金银气歪了,快步过来,拉墨紫一把。

    墨紫失了重心,往前栽去。

    金银好整以暇,张手要接。谁知眼前已经没了墨紫的身影,听百两千两欢呼一声姐姐好本事,回头就瞧见墨紫翻跟斗站起。

    元澄搭了手过来,借撑金银的胳膊,“好兄弟,多谢。”

    金银立刻收胳膊搓胳膊,“元澄,谁是你兄弟?要做兄弟,珠子卖给我。”

    元澄不理他,对双胞胎兄弟招呼,“百两千两,我身后那个功夫很不错,想要切磋找他。”

    “大公子,真的吗?”今日,黄衫的是百两。

    “大公子,有多厉害?我们两个一起上,打不打得过?”棕衫的是千两。

    两人梳着侠客儿的马尾,精神奕奕的笑脸模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试试去,打不过别怨我。”元澄说话不负责任,打算把无辜的华衣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