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更新至445章)第106部分阅读
掌事(更新至445章) 作者:肉肉屋
绿菊苦笑,“奶奶,绿菊天生丫头命,让人伺候却浑身不舒坦,您就让我跟一辈子吧。 ”心中那道挺拔的身影已经淡了,但受到的伤害却仍在流血。她认命,不行吗?
裘三娘漱口洗脸,吩咐丫头们退下,说道,“前日见着墨紫时,她说其他人都还好,唯有你,她放不下心。她说,姻缘真是天注定。你以为遇到了,到头来却嫁不得他。不是你命不好,而是那人不是你的良人。你若放弃了不找了,今后就会错过真正的有缘人。她让我跟你说,一时难过就罢了,一蹶不振她会骂你的。双十不到,人活百岁的话,还有八十多年,会遇到多少人,又会碰到多少事,怎能停在这里?”
绿菊又哭又笑,“能有几个人活百岁啊?而且,好好的,墨紫说什么放不下心,好像见不着了一样。她自己有那么多事,还想着我,真是平白惹我哭。”
红梅跑进来,“奶奶,无忧府里差人送来的报喜信,说是生了个大胖小子。”
裘三娘喜逐颜开,打开信,读着读着,却锁了眉心。
绿菊都看出来了,便问,“生了儿子这么好的事,奶奶为何皱眉?”
裘三娘推开窗,确定外面无人,才对两人说,“墨紫走了。”
红梅一惊,“奶奶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离开对她是好的,她从来就喜欢往外跑,比我还待不住。可知道归知道,真走了,又觉得她无情。嫁给萧维有何不好,我俩当妯娌,姐妹们都住附近,常常走动该多好玩。”裘三娘咬唇,再开口已是下定决心,“绿菊,你明日就出府住,鹿角巷也好,望秋楼也好,随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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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31章 两面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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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两面输家
当皇帝的,一般没什么机会早睡。勤勉的,处理国事;有空的,后宫很忙。大周皇帝算是勤勉的,但这夜却在辰妃萧明柔处。
从楚辞说到乐府,皇帝颇为尽兴,“爱妃不愧是才女,后宫之中也唯有你能和朕谈这些了。”
辰妃玉手递参汤,“臣妾不过学得一些皮毛,才女之称委实不敢当,且臣妾听说皇后娘娘诗词歌赋无所不通,皇上这是故意哄臣妾高兴呢。”
皇帝片刻怔忡,“是啊,朕还是太子,皇后还是太子妃时,常吟诗作对。她不但会画画,甚至弹得一手好琴,当年是名震上都的第一才女。只是她成了皇后之后,掌管后宫,又要教养太子公主,再没拨动过琴弦。便是作诗,也是应景应节之作。就好像朕一样,年轻时喜欢的那些东西不知怎么就没时间去碰了。”
“皇上和皇后一个日理万机,一个母仪天下,也是怪不得的。”辰妃微微一笑,“不像臣妾平日无事,只得把看书写字当消遣。”
“看书写字当消遣好啊,比扑蝶摘花强。”皇帝也笑。
辰妃却道,“臣妾最羡慕的是宋女官,那一身的本事在男子中亦不逊色,每每看她自信的神色,总令臣妾禁不住想原来女子当如是。”
皇帝略沉吟,“女子如墨紫,一个还好,一双就让男人怕了。她有国士之才,可毕竟是女儿身。就算朕欣赏她,然而则天帝,太平公主,韦后,都是女子过于能干而乱国的前鉴。朕觉着她做你嫂子就很好,既能当好贤妻良母,才能又为朕所用。”
辰妃回道,“皇上为臣妾二哥费心了。”
“萧白羽朕不担心,他自己求的婚事,应该知道珍惜。只是墨紫这丫头,想起她当日不甘愿的模样,就怕以她的本事还有花样要翻。她和元澄都让人捉摸不透,不经意就有惊人之举。”皇帝隐有不安。
“皇上,老奴有急事禀奏。”刘宁突然朗声,略惶恐。
皇帝皱眉,让他进来,“何事?”
辰妃听出皇帝语气中的一丝紧张,不由也紧张起来。
“武都尉在子阳门外跪见,说……说……”刘宁偷眼看皇帝,心中捏把冷汗。
“刘宁,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吞吞吐吐?武都尉说什么?”围守元府的千牛卫由仲安负责调度,突然要求见他,定与元澄有关。
“元大人不见了。”刘宁说完,禁不住垂头躬身。
“什么?”皇帝震惊,立刻站起身来,“你再说一遍。”
“元大人不见了。”刘宁额头冒了冷汗。
皇帝抬脚就走,完全忽略了一边的辰妃,“武都尉,即刻宣他御书房来见朕。”
刘宁说是,招了小太监去给仲安传话,自己连忙跟在皇帝身后,一步不敢慢。
一行人才到御书房,仲安已在门外,进去就跪,“皇上,微臣失职,请降罪。”
“到底怎么回事?降罪也得知道前因后果。快说”皇帝急问。
“今日元大人不曾出过书房,只有他的近身小厮出入过几次送饭递茶,但入夜之后两人便都在书房里,没有人再出来。亥时,房里的灯就熄了,但小厮却始终未出。卫士们察觉有异,就报给微臣知道。微臣也觉不对,便到书房外喊元大人,结果无人应,推门后才发现房中空无一人,遂率人将元府各处搜了两遍,却找不到元大人的踪迹。而且,不止是元大人,他府里的人都不见了。”仲安双手伏着,前额贴地,这罪大了。
“灯是亥时熄的,应该还不久,你立刻带人去追。”皇帝以为元澄还没走远。
“微臣已经调动都护军,并下令封锁城门,只不过——”欲言又止。
“只不过——他恐怕已经出了上都。”皇帝想起元澄的聪明来,“他府里空了,可见蓄谋出逃已久。”
“是微臣疏忽。”仲安万万没想到元澄会跑。
“你虽疏忽了,却也是朕的大意。”旨意不紧,想着元澄是冤枉的,并不限元府里他人的自由,“他府里仆从本来就少,平日无事,逛一圈都不见人迹。他今日一早进书房,只有一名小厮进出,可能那时候就想办法混出去了。”
“微臣不敢为自己开脱,但实在不明,千牛卫乃天子近卫,个个身手不凡,府中布高手暗桩,府外围得水泄不通,元府之中没有暗道,元大人究竟如何离开的?而且,为何要离开?他这么一走,不就承认自己与行刺案有关,所以畏罪潜逃吗?”仲安扼腕叹息,“皇上相信他的清白,他却不能把握这份信任。”
“他若是畏罪潜逃,何必等了这么久?”皇帝对畏罪潜逃的说法表示无谓,同时突然想到件事,“墨紫呢?”
仲安愕然,“不是在大司正府吗?”
皇帝眯起眼,“你现在就去大司正府一趟,带墨紫来见朕。她是保人,如今人跑了,朕想听她怎么说。”
仲安领命出宫,并派人去告知死党萧维。
萧维本已睡下了,听到元澄逃离的消息大吃一惊,和皇帝一样,即刻想到的是墨紫,匆忙间更衣时扯坏了袖子,便沉黑了面。
绿碧顺着动静进来看,好言遣开吓坏的丫头们,再拿件袍子给萧维重新换上,“二爷什么事?少见你这般焦心焦虑。”
萧维想了想,只说无事,又避开绿碧的手,自己扣袍锁腰带,大步走了。
红罗只来得及给萧维的背影福身,抬头哪里还有人影,皱眉对从门里送出来的绿碧道,“这深更半夜急急忙忙的样子,看着让人心里不踏实。近来二爷怎么了,好似心神不宁。”
“二爷是去大司正府。”在这院里的事,绿碧都清楚。
“大司正?”红罗捂住诧异,压低了声说,“是那个宋女官住的地方。”
绿碧不作声。
红罗咬着唇,“虽然皇上赐了婚,毕竟要到年底才拜堂,二爷跑去见面不合规矩的。”
“合不合规矩不是我们能说的,况且她是大周第一女官,宅子里咱们女子要守的规矩不能套用在她身上。”说这话的,却是卫六。
“第一女官又如何?等她嫁给二爷,还不是要在王府里住,守王府里的规矩?”红罗对墨紫并无成见,只是说事实。
“好了,别说了,都睡去吧。”绿碧转身进了萧维的屋。
红罗回自己屋里。
卫六则对着绿碧映在窗上的影子冷冷一笑,“待着吧,在那屋里充当女主人的日子没几天了。等她进了门,看你是不是还能装大方”
再说萧维,一骑快马就到大司正府外。
南衙卫队长连忙迎出,还以为是萧维想见佳人,笑侃,“多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萧少将军这回动了真了,深夜来督我们有没有看牢你的新娘子?”
话音刚落,又来一队疾奔而来的人,由仲安领着。
仲安翻身下马,对萧维说,“这么快到?”
卫队长也与仲安相熟,“你们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的?”
“元澄跑了。”萧维说。
卫队长张大眼,“怎么可能?千牛卫明桩暗桩盯着,他从哪里跑的?”
萧维指指仲安,“你问他。”
仲安苦笑,“对方是元澄,什么可能都会发生。至于从哪里跑的,我也想知道,因为守外面的人告诉我今日绝对没人出去过。”
“湖呢?”萧维由水再想到墨紫。
“有两艘巡船十二时辰盯着,都说水面平静,没一点可疑,除非元澄能一口气潜过去。当然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仙了。”仲安全问过。
“人跑了,你俩来我这儿做什么?”卫队长奇怪。
“墨紫在府里么?”萧维问。
“在啊,昨晚上还亲自给我们送了酒菜。”难得碰上大方人。
萧维和仲安齐声道,“今日呢?”
卫队长见他们神情认真非凡,也不嘻嘻哈哈了,“今日虽然不曾见到人,但我能保证里面也不曾有人出来过。入夜后,我上过内墙,灯火通明,有女子嬉笑之声。”他的任务是禁宋女官出城,不把人往死里盯。
萧维听到他第一句话时,就心里一沉,立刻箭步冲了进去,抬脚踹开内园的拱门。仲安紧随其后。两人只见园子里已经没有灯火,四处漆黑,夜魅随溢,看不出半点人气。
萧维打向身旁老树,震落一地落叶,呼吸急促。
“白羽,冷静点。”元澄和墨紫同时不见,显然是一起走的,这难道是私奔?仲安让萧维冷静,自己却也心慌——皇上那儿怎么交待啊?
无光的暗眸与覆在脸上的阴影交织成晦暗,萧维站在那儿,看卫队长喊了手下兵士点火把四处搜寻,又看仲安进出空手一无所获,他一动也不动。
她和那人走了。
她说他不懂她,但她又懂了他吗?他要多无奈多缺乏自信,才会厚颜请皇上赐婚。他以前从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渴望与一个女子共度一生,除了她,眼里再看不进别人。她说他不懂她,但他正在去懂她,哪怕近一寸一厘,都让他欣喜若狂。他知道他晚了,但她还没成亲,他就想要争取一次,哪怕是卑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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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32章 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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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小道消息
“墨紫也不见了。”皇帝语气并不惊讶,事实上他让仲安去大司正府,就已经猜到会有这个结果。元澄不是畏罪而走,却是因为他给墨紫和萧维赐了婚,两人才决心离开的。所以,墨紫那么强的性子也不过嘴上拒了一次,元澄话语间对此事比他预想的冷淡。都在对他阳奉阴违,他还以为是他们对帝王的尊重妥协。
“皇上,请下旨给微臣,微臣去追。他们即便出了城,也不会走远,且宋女官擅船,必走水路,只要快马飞传,将通往玉陵的各港和水道严查,一定能把人找回来。”仲安察言观色,发现皇帝虽然震惊,但没有怒,这一点耐人寻味。按理,两人在天子脚下堂而皇之跑了,这是对皇帝的挑衅,应该龙颜大怒才是。
皇帝看向站立一旁的萧维,“白羽,你——想追么?”
仲安一听,什么意思,难道皇上不想把人抓回来?
萧维沉默着。事情发生到现在,他的情绪由惊到气再到痛,唯独也没有怒。他凭什么愤怒?她不愿嫁他,是明明白白告诉他的。她心里有元澄,是从来不在他面前遮掩的。是他自己一厢情愿,抱着侥幸,想着多数夫妻都是日久生情,也许求得她嫁给他,她就能慢慢喜欢上自己。他告诉自己无论多久他都会等,等她心悦于他的一日。
“萧维。”皇帝打断他的思路,“你若想追回自己的未婚妻,朕不会阻拦。”
“……”他袖下的双手捏紧,十指陷进肉里,刹那心中清明。这就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吗?他要是不能与她飞得一样高,是否也不该硬拉她栖息在自己这根枝头?“皇上,倘若墨紫真不愿嫁臣,臣不再勉强。”
仲安松口气,这事如果自己想不通,别人是很难说什么的。
“既然如此,赐婚之事就当不曾有过。”皇帝这么快刀斩乱麻,因为墨紫和元澄一起跑的,那就是私奔,如果还坚持原旨不改,敬王府和萧维就会成为他人的笑柄。“不过,婚事可作罢,逃逸之事不可轻饶。萧维,仲安,朕命你们将二人拿回。朕要亲口问问,对他们这般看重,究竟为何做出如此违背朕信任的事来。”
萧维和仲安领旨退下。
他们走后,皇帝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打开再看了一遍,然后递给刘宁,“烧了。”
刘宁双手接过,放在铜盆里,点上火。
皇帝眼底跳跃着火焰,目光却有些恍然,“朕如今也只能信他了。”
刘宁始终躬着身弯着腰。
第二日,正当朝廷上因元澄墨紫逃离的事而炸锅时,又有不利的消息传来。每月例行抽检宝库的鉴师发现,从礼王府抄出来的水净珠让人以真换假,而库中存取记录显现,元澄在审理礼王一案时曾作为证物提出去过,还回那日经手的库管因丁忧之故解职还乡。立刻,元澄不但成了逃犯,还被冠上了盗宝的罪名。
过了几日,上都市井间流传出一些小道消息,说南德前宰相,今大周元姓逃官收集了六颗水净珠,只要加上佛珍斋的四颗,其中的秘密就会现世。关于秘密,有人说是财宝,有人说是武器,也有人说是能统一天下的神书,猜测芸芸。很快这些消息愈传愈广,就算闽氏当家老爷子出面澄清,说水净珠只是先祖技艺登峰造极的纪念,并无秘密,却仍一发不可收拾。闽家是大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几路人马冲着六颗水净珠,又能捉拿朝廷要犯论功行赏,比官兵还积极得寻找元澄墨紫的下落。甚至有高明的,不知从哪里知道萧少将军在追查此线,便暗中跟着他那队人,想捡现成便宜。
华州云英会集,差点没把地皮都翻过来找人的时候,五百里之外,洛州城外河面上有一队货船正悠悠而行。
“今朝里的酒欸,买今朝的醉。明天的日头高欸,照吼天高的山——”
耳边听着号子,墨紫头上盖一顶大草帽,坐靠着桅杆晒太阳。浪打浪,浪打船,感觉身子轻晃,又暖通通的,舒服得犯困。
“墨哥,入兰花港了。”在瞭望通里的船工喊道。
墨紫顿时睁眼,单手撑甲板起身,快步蹬上船头尖,举目一看,洛州最大的港口果然就在面前,而洛城的繁华丝毫未减。
“收大旗帆,半降左右小旗帆。”墨紫又马上转身到主控室。她在船上走路比平地还快,借船身晃动力,左拽绳,右撑杆,好像跳舞似的。那漂亮身段,是船上一道亮景。
打开传声筒盖,她往下说指令,“臭鱼,减速至停,双翼转舵收起,尾舵单打左,慢转四十五度入港。”因为水蛇说臭鱼要多练掌舵,所以这些日子都是臭鱼在下层待着。
臭鱼抱怨屁股长茧时,就会顺带说他二哥的坏话,好比有老婆没兄弟,木头蛇也会缠掉下来的花瓣。有时让水蛇或落英听到,那船上就热闹了,臭鱼呱呱乱叫,见人就说他没爹没娘,二哥二嫂如虎狼,逗翻一船人。
水蛇和落英成亲了。两人都是江湖儿女,不讲俗礼,而且亲朋好友多在这条船上,由墨紫主婚,元澄代表雷震门家长,铭年唱礼,摆几桌酒,大伙儿喝个酩酊大醉,自此就是羡煞人的一对恩爱夫妻。虽然,水蛇多数时候还是那张木头脸,但只要落英出现的地方,木头也有情,就好像深山老林中沉睡着的好木,遇到阳光才给人看木纹的温柔。
交待过臭鱼,墨紫提了竹篙上尾舷。
老关朝右面努努嘴,“这小两口一动一静,真是相配。”
墨紫一瞧,水蛇正教落英撑船,落英说了什么,他就呵呵笑。
她啧啧称奇,“要是早些日子,打死我都不相信水蛇还会笑。”
“这好男人啊,成亲前未必看得出来,成了亲就显出来了。”关老过来人,又关心墨紫,“就我看,对墨哥的脾性,元先生也是个极好的。”
墨紫如今坦荡磊落喜欢着那个男人,所以不脸红,“关老,这好不好,您不是说要成了亲才知道?”
“那就早日嫁给我,你不就知道了?”元澄绕出来,“要不好事成双,今夜再办一次喜事?”
“万一嫁了却发现你不是好男人,我岂不是吃大亏?还是慢慢观察再说。”墨紫笑得美
“慢慢来?半载还是一年?”这叫打蛇尾上。
墨紫故作苦苦思索状,“十年八载吧。”
老关吓一跳,摆手说,“万万不可。”
墨紫挑眉看元澄,“你怎么说?”
元澄叹口气,说两字,“我等。”这是他当初假充君子风度惹出来的,自然要由自己承担后果。
墨紫哈哈一笑,对老关说,“瞧,还有一种好男人,是会等女人的男人。”
元澄笑望着她,稀奇古怪,她什么都敢说。
但墨紫再开口就正经了,“今日入港,明天夜里出发可好?”
“歇两日吧。”元澄逃跑都不慌张,“我看你这些天紧赶慢赶的,船不累,人也累。”
“万一被人追上来——”尽管她的船已经行得很快了,可是两日的话,她有危机感。
“不会的。”元澄的自信不知从何而来,总看着很满。
墨紫看一眼身后两条大船,她的全部底气,“好吧,大不了打出去就是。”
船入港,就有人喊,“可是雅江货运的船?”
早就在另一艘大船上等着的卫庆露出笑模样,下舢板说话,“正是,大人是盐司来的?”
“没错,这是官文,看清楚了。”官员递上提盐文书。
卫庆小心接过,仔细看好,便点点头,“大人,一共六千石,也请您等会儿点好了对帐,盖了回执,我们也好跟东家交待。”
官员一招手,就有工人推了独轮车上去搬货。
这时,元澄一身翩翩墨服配高冠,墨紫青衣小耳帽,打扮成他的小厮,和赞进华衣等人悄悄从侧边下梯上岸。
洛城是墨紫小衣住惯的地方,离开一年半了,故地重游分外新鲜,而对于从未来过的落英,南北差异更让她大感有趣,本来是采买补给,却让琳琅满目的小摊店铺拖慢了脚步。元澄为了让她们专心玩,干脆安排分头行事。臭鱼他们去订行船所需,而他和华衣等人购食材药品,说好午时在港口的酒家碰面就散开了。
“好别致啊。”落英拿着一支双面花鼓簪子,“还以为上都天子脚下应该更精致才对,想不到洛城一家小店里的东西就这么特别。”
“这些东西都是南德运过来的。”墨紫懂行,“南德的工匠天下出名的心灵手巧,讲究细腻新颖,材质上跨度大,不像北方注重贵气稳重,材质多金玉。”
“你们帮我看看,有没有男子饰物?”落英买了自己的,不忘木头相公的。
墨紫刚要笑她,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跟店老板说话。
“老板,我这儿有块玉坠,你看看能否出个价。”
“我不收旧东西,姑娘应该去当铺。”老板耐心回道
那要卖坠的声音,却是耳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33章 燕子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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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燕子北来
墨紫回头一看,却只见那姑娘的背影,布裙银簪,很是普通,与自己所想的那人出入甚大。
“怎么?”小衣问。
“没什么,我当成是认识的人了。”墨紫笑笑,“赞进在外面把关,你别瞎紧张。”
小衣跟回师兄们之后,不但功夫增进,对环境的警惕感也增强了。尽管墨紫这么说,她仍看了那女子好几次,确定对方不是危险人物才作罢。
“开当铺的不识货,可你是做珠宝买卖的,不会不知道这是好东西。看看吧,我这枚坠子比你铺子里全部的货加起来都值钱。”女子送上玉坠。
老板只一眼便知确实是难得的宝贝,但他算是本份商人,“姑娘,你这坠子是好,可我店小容不了大佛,我买了,卖给谁去?”
“你的店虽小,东西却不便宜,一根木簪子能卖到二十两银子,还有铜臂箍要百两,来你这儿的客人一定也不穷。识货的,自然会喜欢这坠子。我二百两卖给你,很便宜了吧。”
墨紫听着,只觉这姑娘聪明有余,经验不足。
老板嗤笑一声,“姑娘,不识货的是你自己。我这木簪是佛珍斋出品的,木质虽普通,雕功却是一绝。铜箍儿是金蛇盘鹤,转一圈就是完整的民间故事,铸器用过就毁,天下但这么一只。再说你的坠子吧,玉是顶级好玉,但北方工艺总逊南方那么一点,这百鸟朝凤的纹案也老套,又用过些年头,别说二百两,二十两我都不要,我的客人不喜好这种的。”
“北方工艺如何比不过南方了?”那姑娘火了,“这枚玉坠可是宫中大匠得意之作,单是这块玉的价值就不菲。”
“老板,刚刚你说得那个臂环,拿出来让我瞧瞧。”落英光顾着自己的相公,挑着字眼入耳。
老板忙撇下那姑娘,招待真正来做他生意的。
姑娘哼一声,头也不回得走了。
老板就闲聊这事,“看着饿了好几天的样子,想不到手里还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多半是家里遭灾遇难的。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可惜了那姑娘,长得好却招坏人眼,银子花光也是迟早的事。那块玉最后还得进当铺,能拿二十两就不错了。”
墨紫听着不说话,世道如此,不可能见一个帮一个。
落英用身上所有的银子买了金蛇环,自己看上的花鼓簪子就没买成。墨紫要帮她垫,她硬是不肯。雷震门的弟子取财有道。据说以前就是一群追求功夫最高境界的武痴,对银子毫无概念,生活在深山里吃穿简朴。后来被所谓的正派用各种高价银订制的暗器利器围剿,才发现钱还有这用处。然后天上掉下来一个元财神,从此便誓死跟随。雷震门的老大说了,没有贫穷这个后顾之忧,才能真正全身心练武。不过,虽然元澄管着雷震门的账本,弟子们仍保持着勤俭节约的优良美德,或者说他们对银子真没太多的需要。
出了铺子,一时没找到赞进。
“赞大该不会偷懒去了吧?”落英花光了银子,心情却好得很。
“赞进不是那样的人。”墨紫四处张望,便看到赞进从旁边的巷子里冒出脑袋,示意她过去,“在那儿呢。”
三人拐进巷子里,看到赞进摁了个人在墙上,瞧衣着居然是刚才要卖玉坠的姑娘家。
“赞大,真看不出来啊。”落英左眼右眼换着眨。
那姑娘的嘴让赞进大掌捂住了,发出呜呜的声音,目光愤怒。
“墨哥,她是礼王的女儿,那个郡主。我认出她来,就喊她,她却莫名其妙打我,大街上人多,我没办法,只好——”赞进吐露真相。
礼王的女儿?墨紫吃了一惊,“武幽燕?”真是认识的,而且完全想不到。
武幽燕在墨紫出发去大求不久就许了人,对方是青州宁远侯府的嫡长子,除了离娘家远一些,这门婚事十分门当户对。而且,她也算嫁得及时。出嫁队伍离开上都没几日,礼王就被查出异心。要是再慢一步,别说嫁人,恐怕出家门都不容易。
“你不是去了青州?”青州在北,洛州在南,江头江尾。
“呜呜——嗯嗯——”武幽燕说什么都被赞进的手堵了回去。
“赞进,放开郡主吧。”谋逆案尚未定论,礼王头衔还在,郡主也还是郡主。
赞进收回手,刚要退开,就被武幽燕一把抓住,恶狠狠咬了下去。
落英扯平双唇,皱脸耸眉,要上去,“你放……口”
赞进左臂拦住落英,面不改色,“没事。”
武幽燕听了,立刻抬眼瞪他,漂亮的凤眼里电闪雷鸣。
墨紫看到她嘴边一抹鲜血,有些生气,“郡主,还请适可而止。出手打人的是你,我兄弟不过自卫,如今你又咬人,这就是礼王府的家教吗?”
武幽燕终于松开嘴,见赞进手臂上带血的深牙印,不由怔了怔,但很快神情又倔强起来,“别以为我如今沦落至此,你们就可以任意羞辱我。”
“谁羞辱你了?许你打人,不许人打你。”小衣都忍不住顶一句。
武幽燕冷冷瞧着墨紫四人,“你们是一伙的,我说不过你们。”扭头就走。
“郡主……留步。”墨紫禁不住说道。
武幽燕以为她还要找自己的不痛快,转回身来,却一言不发。她有骄傲,但她也有良心,这事她有错在先,不怪对方可能再咄咄逼人。世态炎凉,她在父亲失势后顿时尝尽艰难痛苦,已经不再是天真的贵族小姐。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忍耐。
“我们几个正要去吃饭,有缘千里来相会,郡主要不要一起?”美食能让人心情好。
“……我不去。”武幽燕拒绝得有些难。
“是吗?那就不勉强了,虽然本来想看看你的玉坠子,如果好的话,我也可以开个价的。”墨紫一笑,对赞进他们说走。
“等一等”武幽燕也知再坚持就傻了,“我跟你们去。”
因为也没逛多久,到约定的酒楼时,元澄他们还没来。墨紫要了楼上包间,点了几道开胃小菜,打算慢慢坐着等。只是她忘了有人已经饿得两眼昏昏,开胃小菜上一道消灭一道,连花生米都没留下一粒。
“小二,刚才点的小菜重来一份,再切斤酱牛肉,炒盘青叶儿菜,来小桶白饭。”她立刻调整。
小二说声好咧,撤碟走人。
武幽燕吃急了,才想起歇口气,抬头见人人盯着她,漂亮的脸蛋一红,期期艾艾说道,“我……饿了。”
“看得出来。”小衣抿酒杯,唇动两下,一杯见底。
“喝口水。”墨紫提壶给武幽燕倒茶。
“没人跟你抢。”落英说完,就把金蛇环拿出来看了又看,突然哎呀一声。
“一惊一乍的,哪儿不对了?”墨紫凑过去看。
“我把银子都花光了,下次要是见到更好的怎么办?”落英哀叹,“我就知道学功夫也学师父师公的坏毛病,不爱想银子的事。”
墨紫忍不住笑,“所以要找个会想的人。”
“不是找着了吗?”小衣嘴巴嚅动,又一杯酒不见。
“阿滠?他会吗?”两人尚处新婚,且多在船上,还没机会全面了解。
“很会。”作为兄弟,赞进比她们知道得多,“水蛇一直存钱娶媳妇呢。”
“当初他们三兄弟跟我跑船,都有自己捣货,应该赚得不少。”墨紫也来爆料。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把人震得服服帖帖的,没好处怎么能让老关他们甘心卖命。
落英放了心,“我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赞大,跟我说说,你水蛇老哥存了多少娶媳妇的银子?我可不是贪他的,就要心里有个底。”
赞进不肯答,“他娶了个不会过日子的媳妇,我要说了,你能把他那份钱也花光。”
落英却不罢休,非要问到为止。
墨紫好笑地看着两人,不,后来还把小衣拉进唇枪舌战中,一侧脸,发现武幽燕神情恍惚盯着落英,对摆上来的饭菜视若无睹。
“郡主,吃饭吧。”她提醒道。
武幽燕缓缓收回目光,低头,筷子往热气腾腾的饭碗里一落,就跌出两滴泪来。
墨紫看在眼里,也不问,只说小心烫。
武幽燕瞬间抬起红眼望着墨紫,眼泪在梨花般清丽的面容上流成了小溪。她哭起来无声,抽噎也没有,只流泪,神情悲苦,但贵族小姐的气质不减,楚楚可怜,令人惊艳。
包间里立刻安静,大家都看着她。
“我到青州的同一天接到了爹出事的消息。”同样都是新嫁娘,父母千挑万选的夫君比一个跑船人不如。“宁远侯府不但偷偷取消了拜堂,将送嫁的护卫打发回上都,还将我和陪嫁丫头们禁在最偏僻的院子里。那个我连面都没见着的男人,没过两天就娶进一房小妾,任那小妾上门羞辱我而不闻不问。我以为爹爹的事一定是空|岤来风,只要皇上查清楚就会没事,谁想宁远侯府的下人们一日比一日贱待我。有一天丫头偷偷出了院子,正听到大管家和人说话,侯爷要把我作为谋逆的同谋押回上都去,以表明宁远侯府的清白。于是,丫头们帮着我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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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34章 真的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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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真的来了(一)
武幽燕说着说着,收了泪,“我逃出去后就回了上都,却在家门前看到守军,就改了主意。我不能回去,回去就没办法查清真相。要是家人逃不脱死罪,我还得找人来救。”
“我发现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家越情薄,好歹都娶进门了,岳家一出事就急于撇清,基本做人的道理也不懂。”落英眼睛眯了眯,“不过你逃跑也是,不带银子吗?居然饿成这样。”
“我带了不少银子银票,经过华州时看到好些玉陵难民,就拿了些出来给他们买食物和衣服。可能因此遭了贼眼,翌日醒来包袱就被翻得乱七八糟,身上的散碎银子付过房钱就没多少。一路来这儿把能当的都当了,还差点让人骗进青楼——”什么倒霉事都叫她碰上了。
“你还付房钱?”小衣一脸她傻的表情,“八成就是家黑店,在你饭菜里下,让你睡死了,怎么翻你的包都行。”
武幽燕眨眨眼,“怪不得那晚我吃了饭就犯困,我一点儿都没想到。那老板看上去挺好人的,因为我遭窃,还给我打了八折。”
墨紫想笑不敢笑,“给八折,并不说明他好人,而是他会做生意。不过他确实还成,至少没劫色。”
“那时我学乖了,女扮男装,还贴了胡子。”好险好险。
这个郡主娇生惯养的,能走到这儿也不得不说挺机灵聪明,墨紫想到此,问道,“郡主来洛州可是有所求之人?”
“我来投奔舅舅,但自从爹关进天牢,他就带着全家人躲走了,府里就只留几个打杂的老仆,一问三不知。”她也不好说自己的身份,怕走漏了消息,结果仍然两手空空饥肠辘辘。
“吃饭吧,凉了。”武幽燕的经历大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单就这份独自闯荡的勇气和坚持,值得她请客。“顺便把你的玉坠拿来我看看。”
墨紫说话并不高扬,但无形中总有一种气势,令人不由自主听从。武幽燕也不例外,将玉坠给她,便又吃起饭来。饥饿久了,会遗留长期恐慌,即便今后不会再有饿肚子的时候,仍会心存阴影。她现在就有这样的想法,赶紧吃饱,多吃一点,便能熬久一点,怕吃了上顿没下顿。
元澄进来时,就看到一幅画面:一张圆桌,左重右轻,四个人面前几只小碟子,筷子不动,一个人面前大碗大盘,张嘴不停。尤其那人还是礼王之女武幽燕。当下他想到,找自己报仇来了?
“你们都先吃上了?”臭鱼在后头瞧得眼馋,“也不等等我们。”
他这一噜噜大喊,惊得吃得正香的武幽燕看过来,立刻丢下筷子,指着元澄就说,“是你是你害了我爹”
元澄淡淡一笑,走到墨紫身旁。
落英自觉让位,拉着水蛇到隔壁桌,给他惊喜去了。
“想吃些什么?”无视对方的指控,墨紫也悠闲。
“你点就是。”洛州也是他的故地,那年的寒冷却已经过去,眼中只有温暖容颜。
“你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就不点了。”听着那头臭鱼落英此起彼伏报菜名,墨紫努努嘴,“一样来两份最简单。”
武幽燕想站起来,却被赞进一手压肩,便动弹不得。虽然不能动手,但能动口,她气势汹汹兴师问罪。
“元澄,你凭什么说我爹要造反?”见到墨紫的时候,她就该想到的,因为兄长说这两人关系说不清道不明。
“郡主明明嫁到青州,如今却出现在洛州,自己尚且是不能公然露面的身份,还指责在下。你认为,在下需要回答你吗?”元澄夹小菜吃。
“她没嫁成。逃了。”小衣将武幽燕的原话压缩为六个字,麻溜得想喝第——记不清数——杯的酒,让华衣板着恶人脸没收。
板着恶人脸的脸,就是恶鬼脸,小衣不敢挑衅,茶杯当酒杯,茶水当酒水,摆很能喝的“扑死”。
“那种人家,不嫁也罢。”元澄倒也不全然冷淡,“至于你爹的事,即使罪证确凿要严惩,相信皇上会公正处理,不会累及无辜,而且你们也是皇上的亲人。”
“我爹他不会造反的。”武幽燕忿然。她从一个说话都不会大小声的名门闺秀变成了容易暴跳的豆子,属于人生大起大落之后的进步。
“那么你爹房里的密室是哪儿来的?还有与大求签订的契书,难道是谁栽赃陷害?礼王府的护卫和你爹重金礼聘的高手都是瞎子不成?我们所发现的每样证据无不和你爹关联,郡主与礼王父女情深固然可贵,但恐怕你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做些什么吧。”女子在外独当一面的太少,武幽燕更是笼中鸟。
“我……我虽然不太清楚爹的事,可我知道我爹的为人。”武幽燕还不放弃,却有些辞软,“当然,我爹……不是老好人,可他也绝对不是大j大恶之辈,他只是……爱显摆爱富贵,但是……他胆子小怕死而且他也没兵权。怎么造反?怎么可能会造反?”
元澄突然看了武幽燕好一会儿。
武幽燕让他盯着心跳加快,不由自主避开他的眼神,“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我。”以前只觉得他斯文温润,这时才发现竟然是个美男子。他的目光与自己相对的刹那,颜如宝石一般瑰丽。原来也不是自己没发现,而是他吝啬不屑施与真我罢了。
元澄收回视线,对墨紫笑道,“想不到礼王生了个好女儿,并非空有其表啊。”
墨紫得意挑眉,“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自打认识你之后,绝对没说过了。”元澄为墨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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