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完结)第104部分阅读
掌事(完结) 作者:
台阶下,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怎么,你想被谴为宫奴去做苦力,还是想到天牢里去吃探监饭?别急,还有元大人呢。”
“可我既然应了,难道皇上还会改主意?金口玉言什么呀明明许我自己找相公,说指婚就指婚。我算瞧明白了,正反都由他一人说了算。我更不懂的是,为何把我和萧维凑成对,又是从哪儿看出天作之合来了?”气得恨不能踩碎了脚下的石阶。
“这一点我也不太明白。无论如何,赶紧回去跟大人商量一下,急也于事无补。”杨凌建议。
“墨紫。”萧维却赶上两人匆匆的脚步。
墨紫回头,看那人站高几阶之上,披一身银月如雪,真是神俊出尘的男子。但她,不心动。不心动,就不想骗他,所以她面敷冷霜。
萧维看在眼里,却并不往心里去,他告诉自己只要她成了他的妻,日子还长着,“我,会待你好的。”
墨紫一笑,秋眸浓墨,“你怎么确定待我好就是我想要的?萧维,扪心自问,我跟你合适吗?”
“合不合适,要过了日子才知道。”她看不到吗?他的改变。
“既然你说到过日子,我也实话说了。你对我好,你祖母和你母亲会对我好吗?我曾经是萧三奶奶的丫头,这几乎是敬王府里的人都知道的。你祖母还曾经罚我仗责跪针,便是把我打死都不会眨一眼。如今这样一个卑微的丫头成了她的孙媳妇,你说她会满意吗?还有,对我来说,你已经是已婚男子了。”看萧维张口要辨,她竖起手掌,“我知道你院子里的三个女子只是没有名分的通房丫头,但将来你不会抬她们做妾?我是最烦这些的。你可知我和乌延朅无法继续下去的理由?就是因为我妒忌。我这人对未来的相公没什么太多要求,除了珍爱我之外,必须专一。没有别的女人,一个都不能有。这话,你最好当真听。我要是真嫁给你,第一要弄走的就是绿碧红罗,还有卫六娘。我听说你待绿碧姑娘是情深义重的,把她卖了,你同意否?”
萧维一怔,他不知道墨紫有这样的想法,“你是皇上指给我的正妻,绿碧红罗即使为妾,也威胁不到你的地位,我清楚她们绝不会有非份之想。”
墨紫摇头叹息,“不懂我,怎成夫妻?杨凌,我们走。”
杨凌对萧维拱拱手,临走扔下几句话,“萧将军是不是才知墨紫大人善妒?不过,元大人倒是早知道了,要不然怎么身边一个女侍都不敢有呢?”元澄不喜女婢伺候,到他嘴里成了怕墨紫。
萧维看着两人远去,半晌矗立不动。
“维儿,你跟宋墨紫说什么?虽然皇上刚为你二人指婚,但还是要避嫌的。”敬王爷皱着眉,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
“王爷,咱们能不能跟辰妃娘娘说说,让她请皇上收回成命。”王妃表达的方式更直接些。
“别胡闹。皇上虽然宠辰妃,但已经说出来的话怎好反悔。千万不要好事变坏事,连累辰妃失宠,影响大局。不就是个正妻位嘛,宋墨紫身份不高,但她受皇上器重,又会造船,一定会对维儿有帮助。维儿如此优秀,再找机会为他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平妻就是。”敬王爷虽然不满意墨紫,但他不会忤逆皇帝的意思。
“爹,娘,我喜欢她。等她进门后,希望你们对她好一些。”萧维说罢,往御书房去。
皇帝正等着他,“白羽,朕为了你,对丫头言而无信了。”
“多谢皇上成全,萧维铭记在心。”萧维再跪再磕头。
“起来吧。”皇帝笑道,“也是朕答应你自择婚配在先,你既然开了口,我总不能不成全。况且,你和丫头确实相配。朕不是指出身,而是本事。你善战,她善船,大求与大周若开战,你二人双剑合璧,朕就多些信心。朕虽说了她嫁人之后就收回官职,不过若有需要,朕还是会重新重用她的。到时,你可别太大男人了。”
“是,皇上。”萧维答应得干脆,“墨紫本就不是一般女子,臣不会将她关在家中。”
“墨紫若知道你有这份心,大概就不会如此排拒了。你下去吧。”皇帝道。
萧维走后,刘宁小心伺候着上茶,“皇上今日歇何处?”
“刘宁,你是不是也觉得朕的指婚不妥?朕瞧得出来,墨紫丫头和元澄似乎彼此有意。”皇帝却问。
刘宁低头垂手,“皇上如此做,自然有您的道理。”
“其一,萧维来求朕赐婚,元澄没有。其二,墨紫作为女子太特立独行,而元澄又是不屑礼教忠义之人,两人在一起,朕难掌握。这也是朕的私心啊。”皇帝叹口气,“给我宣仲安晋见。”
刘宁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听众,秘密到此为止。
墨紫回到府中湖中亭,立刻告诉元澄她被赐婚的消息,说完气愤不已,“什么金口玉言,当初白纸黑字,到这会儿就全不作数了。”
“先有大求王千辛万苦想娶你为后,又有大周最有前途的少将军欲娶你为妻,我实在是有眼光,而且运气极佳。”大求王已经留在墨紫的过去,至于萧维,却来得太晚。
墨紫瞪他,“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得意?”
两人的感情已经不用言语来肯定,彼此心知心许。
“不急,要到年底才成婚。尚没影子的事,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元澄一招手,就有小厮们进来摆盘。
墨紫闻到兔肉香味,垂涎三尺,“要是早知道你给我准备了好菜,我就不在宫里求螃蟹吃了。皇帝的赏,都得脱层皮才能拿,到手已经鲜血淋漓。”
“你总在不经意间说出警世之言。”元澄帮她斟满杯,“中秋节,不能同你一起赏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你便是吃饱了,也陪我坐会儿吧。”
“没吃饱。一个月饼和两只螃蟹就能喂饱我的话,未免太好养了。”墨紫一仰头饮尽杯中物,顿然锁眉,“水?”
“你不是说戒酒吗?”他从善如流了。
“那日是醉话,酒也不见得要全戒,应应节还是可以的。不然拿什么下菜?”墨紫眨眼,这些年她的酒虽不如元澄喝得厉害,但也不少。
“只听说拿什么下酒,你却说拿酒下菜。你那日虽醉,可实在句句有理,酒多伤身。你我二人都尽量戒了,也好一起多守些岁月。”元澄却是认真想戒酒。
“那也不能是没滋味的白水啊。喝酒酿,行不行?”酒酿是饮料。
“只限过节应景?”他笑问。
“只限过节应景。”她无奈答应。
“我差人去买吧,不知这个时辰有没有就是了。”他嘱咐亭外小厮。
横竖就是不给她酒,太狠了点。墨紫哀叹。
哀叹,也是安心的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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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24章 各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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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各自珍重(第三更)
中秋过完三日,这天元澄等到了好消息。
送消息来的,正是已经解职离宫的华衣,“大求哈布泊罗江面突增战船三千艘,封州与玉陵接壤的水寨战力抽调走一半,如大人所料,大求要动了。”
李砚拍桌,“动得好。如此一来,大周与大求谈和势必艰难,开战就在眼前。”
张震也说,“大周皇帝本就偏向要战,大求进攻之意明显,两国一旦起纷争,我们的机会也就到了。”
元澄仔细看过雷门主的信,对李砚张震说道,“你二人尽快带剩下的人离开。”
李砚点头,“是。”
“罗衣,外面的守卫如何?”元澄又问。
“自中秋夜暗中增加百卫之后,一直维持到今日不变。”罗衣和筝衣仍在,“这百卫显然冲着墨紫姑娘而来,只要她出门,就会紧跟。”
“皇帝怕墨紫姑娘逃婚?”李砚哈哈一笑,“不过百人,还不够让她耍玩的。”
“李老这是什么话?”墨紫带赞进走入书房,“我哪里敢耍南衙卫?真收到不少大家女眷的帖子,得罪哪家都不好,所以才不得不东奔西跑。”
“这会儿又要出门?”他被禁在府里,她的应酬却与日俱增。
“今日是相熟的。无忧这几日要生了,写信跟我说又紧张又怕的,非要这时办个手帕会,想要乐上一日。洛娘出月子之后,我还没见过她,据说宝宝也跟来,正好一举两得。明日一早回来,今晚不必留门。”前两日她还就是耍人,不然才不去参加不认识人的聚会。
“帮我送孩子一份见面礼。”元澄不多说。
“我送的就是你送的。”墨紫话说完,发现李砚他们笑看着她,“怎么,我说错了?”
张震摆手,“没错,墨紫姑娘说得一点不错。”皇帝赐两桩婚在上都传得人尽皆知,但身为待嫁新娘的墨紫,和元澄的关系却反而越发明朗了,令他们这些追随者欣慰。
“既然今日能见齐,也是个好机会,下回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了。”元澄目光温和。
墨紫刹那凝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后,眼底浮出淡淡水光,“什么时候?”
“就在这几日。”他知道她的不舍,“墨紫——”
“我知道了。”墨紫笑了笑,“我带赞进和落英去,明日尽早回。”
“好。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但还会有重逢的时候,哪怕会等上几年十几年。”他轻声道。
“不是你让我等就好。”她只要有他在身边。
“你我若散,必是生隔死。”他的承诺,往往在不经意间给出,却不会轻忽掉。
李砚揪胡子干咳,张震笑眯了眼,华衣罗衣东瞧西看。
墨紫这才不好意思,转身就走。
无忧已经把无忧阁的生意交给了可靠的人去管,和秀姐搬到一处宅院。因为同白荷合作开铺子,所以住得离江府很近,隔开两条街,平日商量事情也方便。
墨紫到的时候,人居然都已经到齐了,就差她一个。
无忧的肚子看着不大,半躺在榻上晒着太阳,但神情不轻松,单手抚肚,眉结不展。
“无忧姐姐这般躺得舒服,像懒猫似的。”看到裘三娘也在,墨紫不自觉坐到她旁边。
正在烹茶的白荷和红梅对墨紫笑笑,绿菊还是缺席。
秀姐指挥丫头上了糕点,打趣墨紫,“到底是和敬王府二公子定了亲的,出来都排场大。”
无忧先让墨紫逗了,又听秀姐这么说,好奇道,“怎么说?”
“门房刚跟我说了,门外这会儿有南衙卫百来人守着,气势汹汹,不知道的,还当咱们惹上官府了呢。原来是跟墨紫妹妹来的。”秀姐解释。
尘娘见过萧维,说道,“墨紫,你真好福气。”
洛娘还不知道,问过后也给她贺喜。
“你们当这是她的福气,可我看来,她却避之唯恐不及。”裘三娘虽然是最后加入女强盟的,但如鱼得水,跟谁都熟。
秀姐开玩笑,“哎哟,我怎么闻着一股酸味儿?难不成主仆变妯娌,三娘你心里不是滋味?”
无忧是她们这些人中最具有大姐大气质的,“秀姐,这么没意思的话少说。三娘要是贪敬王府的锦衣玉食,何必分府单过?我看她说得不错,墨紫对这桩婚事并不那么愿意。”
裘三娘不在意,“秀姐说笑而已,我明白的。说实在的,墨紫要是真能和我成妯娌,我比谁都高兴。有她跟我一起斗那么大家子了,我还用伤脑筋?”
她和裘三娘成为妯娌?墨紫直起鸡皮疙瘩,“绕了我,三娘你最知我烦家里斗。上斗婆婆下斗妻妾,不如一辈子不嫁人清静。”
“瞧,我说什么来着?”裘三娘拿起点心,“她呀,根本就不稀罕我的这位二伯。”
“墨紫,你对萧二郎仍然无意?”当初无忧就问过墨紫。
墨紫摇头,“不敢高攀。”
白荷看一眼墨紫,低头继续煮茶。虽然知道墨紫心有所属,但她连裘三娘都没说。她本身嘴密,成为江夫人之后,又有自己的主见,认为这是墨紫的私事,不该由她多嘴。
“可皇上都赐婚了,不嫁也得嫁啊。”初为人母的洛娘圆润美丽,听从墨紫的建议,舍奶妈而自己哺||乳|儿子。
“还有好几个月呢,我现在不去想它,你们也别提了。”墨紫笑着岔开话题,“无忧姐姐要生了,大家围她转去。”
都是聪明女子,一点就通透,立刻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起无忧来。
“傅帮主能赶来吗?”裘三娘的问题有些扎血,但并无恶意。
“前些日子收到信,说是在路上。可他来不来,我也不太在意。就怕来了帮不到我,还给我添堵。”无忧和傅天之间有一个强势的正妻在,矛盾就始终解决不了。
“姐姐莫怕,生孩子虽疼,但为了这个小东西,再辛苦都是值得的。”洛娘抱过哇哇大哭的儿子,进屋喂奶去了。
“瞧瞧她,生过了说轻松。当初不知是谁,临盆时打发了丫头来,让我们赶去见她最后一面。”尘娘提起早前发生的事。
“墨紫,还好你那时没回上都。我们一个个在她床头哭得死去活来,以为她不成了,结果明明就一切顺利,她只不过是累得睡过去了。”白荷边揭发边端来绿茶,唯有无忧喝补汤。
“对了,洛娘送过来的两个稳婆如何?”裘三娘这一问似乎只出自关心。
“很不错。又会开膳食单子,又会开药单子,准备得妥妥当当。性子也好,为人和善。不过接生的本事,还得等我生过才知道。”这么些好姐妹在,无忧心情好了很多。
“要是好,待你用完别回了,送我那儿去。”裘三娘冷不丁来一句。
要生孩子的,没生孩子的,纷纷道,“你有了?”
“嗯,前些日子没胃口,昨日身子烧,以为着了凉,找大夫看,才知是有了。”轻描淡写,神情不动。
墨紫说了恭喜,又道,“别人怀孕都手足无措,你怎么跟不动明王一样?”平时急火脾气的裘三娘呢?
“我也不知道。三郎说,可能是因为孩子像他,安静。”裘三娘仍是一派闲淡。
红梅噗嗤笑出来,“三爷要是安静,府里就都是安静人了。”
两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这么多女人,从早上到下午,说了大半日的话,一点不无聊。
无忧她们都去午睡的时候,只剩裘三娘和墨紫在亭子里各自看书。
“什么时候走?”裘三娘突然问。
墨紫放下书,不急着答,“小衣告诉你的?”
“她如今一心向外,前些日子突然跑来跟我辞行,说这一去恐怕要很久都见不到面了。”裘三娘却端着书,正遮了脸,“她跟你是一个方向走的,所以我猜你也留不久。”
“嗯。”
“你要走,我可没嫁妆银子给你。我说过,不会待你同白荷绿菊她们一样。”裘三娘的脾气不但火,还倔。
“……我知道。”墨紫笑了,“你如今有了身子,很快就有自己的孩子,脾气要都跟今天似的,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事,红梅绿菊也能少操点心,婆家就好应付了。”
“你现在只会说些空话,对我遇到的糟心事一点也不想管了。我爹拗不过我继母,卖了洛州的府邸和一些田地,全家已经在来上都的路上。张氏以为我还顾忌她,颐指气使叫我帮她置产。我敢说,我要是真花银子买了宅子,这钱就算打水漂了。”说到这儿,裘三娘笑,“还跟你说什么,都快是见不着的人了。我呀,终究得习惯没你出主意的日子。”
墨紫鼻子有点酸,“你也不容易,婆家娘家都不能省心。而我,没责任就做不了好事。”
“终于说真心话了。”声音还带笑。
赞进大步过来,凑着墨紫耳边说了句话。
墨紫起身,“豹帮徐九来给无忧姐姐送个信,我与他相识,去打个招呼。”
裘三娘说去吧。
墨紫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把红萸船场送给我。元澄说,你不让他告诉我,可他说都要走了,我应该知道,因此还是说了。”
“不过你这辈子要是嫁不出去,这船场要还给我的。”嫁妆嫁妆,当然出嫁才给。
“那你亏了,我一定会嫁得出去。再说,都给出去的东西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墨紫转身继续走,轻挥手,“谢了。”
裘三娘放下书,敲着手肘,嘴硬,“狡猾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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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25章 棒打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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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棒打鸳鸯
第二日墨紫回元府,铭年就说家里来了客人,在和敬王府一墙之隔的草庐,也就是原来元澄常请客烤兔子的那片野地。
远远看见那几位客人,她怪铭年,“直说是黄大人在不就得了,卖什么关子。”
黄大人就是皇帝。
铭年神情不善,“不止黄大人,还有你的未婚夫婿呢。我本来挺尊敬黄大人的,但他随手给你赐了婚——”哼了一声。
墨紫笑,“那可是皇帝。”
“皇帝怎么了?皇帝管国家大事黎民生计,又不是月老,还给人乱牵红线。”铭年忠元大人而不忠君,这是受元府小环境影响。
赞进突然嘘声,“前面已有高手,别再说这些话。”
铭年撇撇嘴,居然转头就这么走了。
“不得了。”墨紫对赞进说,“一个个牛脾气上天,唯我独尊。”
赞进唇动,声音低密,“都是为你和大公子真心着想。铭年聪明,不过私底下发发牢马蚤,在人前是不会这般说的。”
“我何尝不知?”对皇帝的赐婚,她私底下绝对没少抱怨。
刚近前,侍卫将她拦住,“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他和元大人说话。”
墨紫看着草庐中那两道人影,又见刘宁朝自己匆匆而来,眼眸轻眯。
“墨紫姑娘,皇上说今日天气好,你和萧将军可以四处走走,再回来共进午膳。萧将军就在那道拱门后面。”这也是旨意。
墨紫心想,铭年说得不错,这位皇帝可以改行当月老了,连约会都一手包办。
“是。”但她答应了。走个路,说个话,还是在元府里头,没必要为了不会吃亏的事去冲撞天子。
刘宁见她懂事,点头赞许,“墨紫姑娘一向进退得宜,将来福气多着呢。”
墨紫浅笑,走到拱门之后,面对高大俊逸的男子,笑容却无影无踪,“萧将军想到哪里逛?”
萧维知她心里不痛快,所以看她冷面冷语,当然忍了,“随你。”
“要是随我的话,就干脆哪儿不去,在这儿候着吃饭。”墨紫本就不想跟他逛园子。皇帝不赐婚,她也许还能当他是个朋友。现在这种尴尬的关系梗在中间,不知怎么相处。
“那还是去湖心亭吧。”萧维认识路,抬腿便走,确定墨紫会跟上。
“萧将军果然是大男人,说是随我,结果还不是我得随你?”她承认萧维正在改变,但有些东西根深蒂固,比如对“未婚妻”的支配。“现在在你眼里,我已经不是战友,所以可以无视我的话,对吧?”
“你多想了,我并无此意。”萧维脚步一顿。
墨紫勾勾嘴角,“今后,别说什么随我的话,如果明明不是真的要随我。”几个快步,走到他前面去了。
萧维想去捉她的手,突然一道快影从后插上来,将他的手挡开。他抬眼一看,是赞进。
“请将军自重。”赞进说罢,转身跟上墨紫。
萧维深拢眉头,为何她那边的人都对他无好感?
湖心亭,碧波荡漾。
萧维暗示有话要单独和墨紫说,让赞进离开,但赞进分毫不动。
“萧将军要聊天,人多一些热闹。更何况赞进是我兄弟,并非外人,没什么话是我能听他却听不得的。”墨紫自然立场坚定,“萧将军,皇上虽然安排了我二人婚配,该守的礼节还是要的,赞进在场不会让人说闲话。”
“未婚夫妻说话,兄弟也能听吗?”不想强横,但墨紫的态度逼他不得不这么做,“墨紫,我无半点恶意,你为何不能平心静气?”
“平心静气?”墨紫呵笑,“我怎么没有?这不是在跟你好好说话嘛?动刀还是动枪了?”噼噼啪啪的问号砸过去。
“赞进,别站在那儿,坐下喝茶。”拿起杯子一饮,白开水。这人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彻底。不但戒酒,茶都改成限量供应。
萧维叹口气,“墨紫,我在改,不是吗?你想要的尊重和自在,我会给你的。你不喜欢在王府里住,我们就像老三他们那样分府单过。绿碧红罗的事,也可以再商量。我这人其实不擅长讨女子喜欢,有时脾气直嘴巴笨,说的和心里想的意思容易岔开去。要是让你觉得不痛快,你告诉我,我不对就改。”
萧维放低了姿态,墨紫就不能冷嘲热讽,“你跟我有很多地方本质的不同,能做朋友,但成不了夫妻。”
“好比——?”他看不出有何本质不同。
“我问你,如果婚后我不想造船了,但发生了战争,皇上非要我造战船,你会怎么做?”例子举不胜举。
“……我会帮你向皇上推托。”犹豫出口。
“如果推托不了呢?你会否辞官归隐,与我过清闲逍遥日子?”她给他一个不错的选择。
萧维这次犹豫的时间更久,“就算我想,皇上未必会允。”
墨紫笑容加深,“那么皇上说我如果不造船,就要问你quan家人的罪,然后你祖父祖母,爹娘兄弟都来逼我造船,你又会如何做?”
萧维半晌无言,“如此的事情绝不会发生,皇上不是昏君。”
“你见识过我的战船吧?”墨紫挑眉,“不想收归己用?皇帝如果以你quan家性命要挟,你家每个人都想我造船救他们的命,我就是不愿意,你怎么办?”
“……你是我的妻,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你难道眼睁睁看他们因你而死?”萧维知道这不会是墨紫想要的答案,但他说不出花言巧语。
“因我而死吗?”墨紫坦然望着不过一个假设性问题就苦苦挣扎的萧维,“你还不懂?你的这些家累,责任,桎梏,让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喜欢你。和大求王彻底决裂后,我对背负沉重的男子敬而远之。你和他虽然背负的不一样,但都是下定决心就很难改变的人。你改了为人处事的方式,但改不了你天生傲慢的性格。这不是你的错,也不能说这样你就不是个好男人,可是真得跟我不合适。我就是不肯为你quan家人牺牲自己,我就是不想给大周造船,我这么任性不可理喻,你能不能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让所有人的指责而无动于衷?”
他不能他会劝她不要坚持,劝她为皇上效力,劝她为家人着想。萧维沉重地闭了闭双眼,艰难吐出四个字,“出嫁从夫。”
墨紫哈一声,再不说话。
那边,皇上一边下棋,一边跟元澄说赐婚的事,“朕看来你和墨紫像知交好友多些,萧维又苦苦请我成全,我觉得他的性子稳重,和丫头的活泼倒挺相配。你如何以为?”
“若说皇上偏心,皇上会砍我脑袋么?”元澄摆弄一颗白子,迟迟不下。
“朕偏心也没少偏着你。”亭中只有两人,皇帝不怕真话传出去,“朕确实欣赏墨紫,这丫头比男子都不遑多让。可正是如此,她的性子谁能压得下去?你吗?无法无天你都照样宠着她,最后就得个怕老婆的名。萧维家教甚严,萧维一人宠,一家子不宠,她必须收敛。玉不琢不成器。还有墨紫真正的身份迟早揭穿,可她若是敬王府的儿媳妇,朕必能保她的命,别人也不敢乱出主意。元氏平反之后,你得尽快重建元家在文官中的地位,选个世家嫡女更能帮你。朕也帮你上了心,王家十姑娘貌美聪慧,与你性子相合,等行刺案结了,朕就为你作主。”
“还好皇上不是要我当驸马。”元澄说得心不在焉,今日不想输棋。
等良久,不见皇帝落子,抬头看去,皇帝的目光落在他面上,却又似乎望出了神,便唤,“皇上?皇上?”
“你……长得真像你父亲。”皇上如梦方醒,连忙低头下子,“看到你,就想起我在这里读书的那些日子。”
“可小时候听人都说我较像母亲。”元澄垂眸,快放一子。
“是吗?不过也有这样的,小时候像娘亲,大了更像爹。”皇帝看清棋盘,居然要输了,直道要悔刚才那步棋。
元澄还不肯。
墨紫踩着饭点来时,两人仍然争持不下。
刘宁笑呵呵对她说,“姑娘来得正好,劝元大人让一步吧,不然谁都别想吃饭了。”
墨紫就听到一个说起手无回大丈夫,一个说高手不趁人之危,两人言语凿凿,跟开辩论赛一样。虽然争,但都不面红耳赤,语气皆温和。这么看起来,皇帝似乎真信任元澄。
“刘公公,不用我劝,过会儿皇上就认输了。一国之君,胸怀天下,那是多大的度量,还怕再输一盘棋?有人禁在这么大点地方,每日只能看棋谱和自己下棋,有点怜悯心的都不会去赢他。”墨紫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大,故意让两人能听到。
皇帝就道,“丫头,你都这么说了,朕要再不认输就成没度量没怜悯心的人。罢了罢了,元卿,再让你一回。”去年中秋,也是让墨紫说输的。
元澄掬礼,“谢皇上雅量。”
吃饭时,皇帝对墨紫道,“丫头既然已经要许人家,再住在元府就不合适了,今日搬回大司正府吧,免得落人口实。你母亲家无人,朕欲封你为郡主,由宫中女官来帮你打点出嫁事宜,你只要记熟有哪些规矩禁忌就行了。”
开始把墨紫和元澄强分硬拆。
有读者指出指婚是清朝专用,不应出现在此文中。聆子确实疏忽了,今后会多做功课。
感谢亲们对掌事的支持和点评,聆子边写边向你们学习。大小bug不少,有些及时改了,有些还没时间改,也谢谢亲们的大方和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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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26章 破晓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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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破晓之光
皇帝继续说道,“按理成亲之前,即便定了亲的男女双方都不应该见面的,朕还算开明吧?”
到这个时候,顶嘴都是浪费自己脑力,墨紫微笑点头应是。
“你这丫头嘴上说是,心里不定怎么说朕的不是。墨紫,朕知你想自己找合心意的,但女子终归要矜持些才好。再说萧维相貌堂堂,对你情深意切,你同他一起过日子,朕保准你不用多久就对他心悦不已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寻常女子哪有你这般幸运的,一般成亲之日揭了盖头才知道夫君的模样。朕当年娶皇后,也只见了画像而已。”虽然墨紫认为是乱点鸳鸯谱,但皇帝确实以为自己配得一双好姻缘,而且他也以为墨紫和元澄的感情不过是朦胧未说开的阶段,两人对他赐婚也没有反对激烈。
“皇上,墨紫不敢背地说您坏话。”面上服软。
吃过饭,皇帝回宫前,再次嘱咐今日定要搬离元府,便带着萧维走了。
墨紫随元澄回书房,绝口不抱怨人和事,“你可真是料事如神,皇帝果然要我搬走。”
“哪有那么神?不过是从萧维的立场来想而已。我若是他,也不会希望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尽管他是写过折子替你辨驳过的。”元澄把名单递给她,“就这些了。”
墨紫看过收妥,叹道,“这么一来,你身边除了铭年,连做饭的人都没了。”
“我自己会做饭和简单炒菜,饿不死。”他曾过一段很长的清贫日子。
墨紫先是一惊,继而想起他遭逢的变故,立刻便懂了,“哪天让我尝尝你的手艺,焖白饭都行。”
“好。”元澄浅笑。
墨紫出府时,共三辆大马车。
围守领头的见每辆车上都有四五人,有些疑问,“宋女官回司正府,为何带元府的人去?”
墨紫让落英拿出一摞纸,“我因为少住自己府中,而元大人这儿又少人手,就把司正府的仆从管家带过来了。这些是他们同我签的契书,官府盖了印的。”
领头的一张张看了,确实都是与司正府签的活契,年限三年五年不等,日期都是大半年前的。又朝站在大门里为人送行的元澄,心想只要这人还在,而且司正府里的仆从他没道理不放,于是点头挥手,卫士们纷纷让出一条路。
墨紫回望元澄,微微笑着颔首,转身进车里,对赶车的赞进说了声走。
车行一半时,转进一家新开大酒楼车马道上。
南衙卫队长带着百人在不远处跟着,看到这四辆车缓缓驶进门里,顿时生疑。他是萧维一起长大的伙伴之一,此次受命“保护”宋女官,是接到萧维特意关照的。别人以为能许配给年轻有为的少将军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可萧维却告诉他要千万小心别让人跑了。他虽半信半疑,但和萧维笃深的交情让他因此对宋女官保持警觉。他点了一个小分队的人,往酒楼停车马的后院走去。进去却看到马车都在,宋女官和赶车的小伙子正说话。过了两刻,几个店小二抬了四大个装饭菜的木屉,宋女官的丫头给了银子。
原来是买吃食。队长看着宋女官上车,定了心,继续不紧不慢跟在车队后面。
他们离开酒楼不多时,就有一行人从酒楼正大门出来。为首的,却是刚才还在车队中充当管家的李砚张震,并且紧跟着女扮男装的豆绿和桦英,后面韦岸领着的五六人,都是为元澄效命的人。他们其实都不是简单的仆从,而是雷震门教出来的好手,平日在府里打杂做饭。
豆绿上了马,对李砚他们说道,“姐姐虽然请各位照顾豆绿,但豆绿知道如今事态紧急,并不希望自己拖累大伙儿,该赶路就赶路,该吃干粮就吃干粮,豆绿不是吃不起苦的人。”
李砚赞她,“妹妹和姐姐一样,都能独当一面。确实此行要赶急路,既然豆绿姑娘这么说,我等可就不特别照顾了,早一日离开大周,就少一分危险,也能让大人和你姐姐安心。”
豆绿目光坚韧,“我绝不拖累任何人。”
张震也夸,“好姑娘”
众人直奔南门。
再说四辆车驶进大司正府,立刻由南衙卫将各道门和外院守住,队长还亲眼看着墨紫她们进了内园,再三确认守卫严密,这才放心让人去告知萧维。他哪里知道,一招金蝉脱壳,主角虽然没走,但已无后顾之忧了。
赞进进屋来,“四围和门都安排了守卫,外院定时有人巡逻。”
代替豆绿和桦英的阿好阿月看向墨紫,“我们去看看?”
墨紫点头,待二人走了,问赞进,“你可有把握不惊动那些人出去传信?”
说到武功,赞进如今很自信,“有把握。”
墨紫拍拍赞进的胳膊,全然的信任和交托,“这几日传递消息就靠你了,待会儿我写封信,你帮我交给肥虾他们。”
赞进嘿应了。
“我做什么?”落英闲不住。
“你去杨凌那儿,问他有没有办法买通刑部大牢的看守,让我见元皎娘一面。”墨紫派活给她。
落英不懂,“见那个女人干什么?灭口?”
墨紫讪笑,“想什么呢?我去探监,人死了,罪名就查实到我和元澄头上了。”况且元皎娘虽疯到连儿子都要害,但毕竟是亲妈,这人决不能由她来灭的。
落英嘻嘻乐,不再多问,办事去了。
第二日一早,杨凌就捎来消息,说已经打点过了,日落时分可以进去送趟饭。
墨紫着人买了些好酒好菜,天黑时,悄悄让赞进带出府,来到刑部大牢。
放他们进去的牢头不是杨凌熟人,完全是靠银子打点。一边领着往下走,一边抱怨送饭这事有多麻烦,万一让上官知道,饭碗就丢了云云。大周官场开始腐坏也不是新鲜事,赞进先塞一张百两银票,他哼唧唧说不够兄弟们买酒喝,再收到三百两时,立刻让他完全换了张嘴脸,笑模样低矮背,还说今夜都是他的手下,他们只管说话。
墨紫一字不语,身形几乎让赞进全挡住,因不想引人注意,还换了男装。
元皎娘关在最下面一层,又阴又潮,牢房小得只容走两三步。可能因为她会武功,四面全是拳头粗的铁栅栏。一只破碗丢在栅栏前,污糟糟的颜色令人想象不出里面盛过什么,仍吸引了两只老鼠吱吱叫,拿恶鬼般的红眼瞪着来人,全然不怕。
牢头收了那么多银子,再不识趣不象话,守在二道门外,只远观不侧耳。
“皎姑姑,我带了些吃食,你慢慢用。”墨紫对着火光外的人影说完,蹲身将酒菜送进铁栅栏里。
灰鼠蹭蹭窜过来,冷不防被两只手勒住,摔到墙上血肉横飞。皎娘目光冰寒,从墨紫的脸上慢慢移到地上的酒菜,盘腿坐下便吃。身在牢中,长发却理得一丝不乱,面容洁亮,白囚衣还很平整。
她对待儿子虽似疯子,这时看起来却是个高雅端庄的美妇,可以想见年轻时她会有多么动人的容颜。
墨紫惋惜,“不过错爱了一个男人,就错过了自己的一生,何苦?”
元皎娘冷冷看她一眼,“说谁错爱?我无怨无悔。今生不能做夫妻,我等来生。来生成不了,我等再下辈子。生生世世,我情我愿,与你何干?”
如此执念
墨紫长叹,“同为女人,我没办法指责你爱得刻骨铭心,甚至想要生生世世相随。那确实是你的自由,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包括你自己的骨肉。”
皎娘陡然抬头,“怪不得能笼络男人心,一张嘴能言会道,连我也差点让你哄了。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疯了,为了一个死人什么都不管不顾,即便是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也用来复仇。但这个孩子不是那人的,也不是我要的,我生了他,就一定要把他当宝吗?他的命是我给的,还给我,不行吗?”
“你要在心里当宝当草自然随你,但他一旦出生了,脱离了你,你就无权讨要他的命。他是他,你是你,杀人照样要偿命。他如今出来不方便,让我来帮他传几句话。这次的事,他就当还你的生养之恩,无论结局如何,他对你不怨不恨。还有,你当了他一年的姑母,他说还可以多还一次情,问你是否想活命。”
皎娘举止优雅得撕着鸡肉,吃相很美丽,说话却无情,“你只需转达一句话给他,我和他黄泉路上再相见。”
“尊重你的选择。”墨紫要走。
“你说的,亦或是他说的?”皎娘的声音轻飘过来。
“我说的就是他说的。”到了这个时候,遇到这样的至亲,划清界限不可耻。
墨紫刚回到府中,落英匆忙迎上来,给她一封信。
“姑娘,半个时辰前,秀姐请人急送来的。”
墨紫拆开一看,面露喜色,“无忧开始痛了,估摸不是今夜就是明晨。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去趟大牢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