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完结)第30部分阅读
掌事(完结) 作者:
,我便是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接受。”
“只要是木头就能浮,造船自然比造屋子简单。”裘三娘完完全全是个门外汉,半点搞不清楚。
不是所有的木头都浮的,还有,即便能浮,也未必适合造船。墨紫不想费神解释,笑过便罢。
“墨紫,我把红萸坳的船场交给你打理,如何?”
问完,裘三娘静静等待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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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39章 三进三退(三)
第139章 三进三退(三)
“你说把红萸坳交给我打理?”墨紫本来在吹九曲桥上的木屑,听了裘三娘的话,转过头来盯着她看。
裘三娘笑着点点头,“怎么样?很高兴吧?”
“奶奶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呢,还是认真的?”墨紫脸上却没有笑意,“若是随便说说,那最好了。还是之前那句话,我当你夸我。”
“墨紫,你不高兴?我以为算得上了解你,你应该不喜欢待在这小院子里动弹不得吧?如今我给你机会,为什么不愿意?”墨紫皱了眉,裘三娘则挑了眉。
“奶奶要是让我接替岑二管望秋楼,我还真高兴。红萸坳?如今那儿什么都没有,杂草比人还高。虽然有经营船场的许可,但荒了近百年,要从头开始谈何容易。船业本不比其它百业,对造船技艺的要求十分高,不是单会算算帐请些伙计就能开工的,更不是我这点雕虫小技就能指挥船工匠师的。出一条次品船,就是一船人的命。”墨紫句句实在话,拒绝之后还给出主意,“奶奶若想经营船场,不妨找些有经验者。”
“先不说人肯不肯为女子效力,即便有经验的到处是,我却不知能不能信,又不好自己常盯着。我虽然不指望那船场能赚什么钱,总不能睁着眼亏本。”裘三娘放下小小采莲舟,“你整你的,我也还没想清楚,就觉着那么块地荒着长草,倒不如用来干点什么。”
“奶奶,当务之急,还是望秋楼开张的事。反正不投入,也不用担心亏不亏本的。”墨紫对已经要走出木工房的裘三娘说道。
裘三娘转过头,仿佛确定墨紫有几分真心,最后笑了笑,“是这话不错。我近来闲了,自然想得多些。”
墨紫嗯了一声,表示赞同,遂低头继续拼九曲桥的第二第三折。
裘三娘的视线却在墨紫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神情间若有所思,转身走了出去。墨紫虽然说得对,没有投入,亏本也不会发生。不过,对那个算命先生的话想得越多,她就越觉得可信。
裘氏百年来算得上富足,却不能大富大贵,更与朝堂无缘,出不了一个士。别说出不了读书人,连经商才能都一代不如一代。她是女儿,自不算在内。但裘三裘四,实在不是好料。裘家早就从顶峰跌落下来,到如今这代,恐怕会滑至谷底。红萸坳是裘氏的发家之地,却被后代们荒废,会不会也是裘氏运道始终不足的原因?而这地现在一传到了她手上,她便寸步难行,诸多管制。看来,这块地荒着是绝对不行的。她便是不懂命理,也知道风水。
次日,卫琼玉生辰,墨紫随裘三娘前往。
第一次在王府的主子们面前露脸,不过,墨紫对于如何不引人注意十分有心得。头垂得卑微顺从,借白荷红梅在第一战线“冲锋陷阵”,再借小衣手长脚长,她安然站在影子里。几乎没有人对新三少奶奶的这个二等丫头多看一眼。
酒宴摆在卫琼玉的院子里,多是二房中的女眷。
当墨紫瞧见老王妃也出现的时候,心想这卫姨夫人确实很有本事,从老到小,似乎都亲近她。再看王妃,更是妹妹妹妹得叫,还说因过生辰的人最大,摆了两张主位,与卫琼玉并座,给足了面子。
小妾能做到卫琼玉这样,叫最高境界。
除了这三位,还有王爷的另外两位姨娘,陈氏和章氏。白荷跟墨紫悄悄话,说其中数章氏最年轻些,三十有五。
至于小辈们中,以萧大奶方氏和裘三娘地位最高,因王妃生得都是儿子,没有嫡长女。而卫琼玉无所出,陈氏有一子二女,章氏有一子一女。庶子庶女与嫡媳妇相比,当然后者要金贵得多。
不过,对于敬王府这种人家,庶女的待遇比庶子的好些。庶子的存在对于嫡子是隐患威胁,然而庶女的婚事能为家族带来利益。敬王府的庶女,和裘六娘裘七娘这样的庶女完全不一样,平日吃穿用度跟千金大小姐一般无异,养得千娇百媚,且由王妃亲自督导她们的女红刺绣,教她们理家管事。
四姑娘萧婉柔十九岁,五姑娘萧明柔十七岁,八姑娘萧凤柔十六岁。目前,王妃正为萧婉柔寻觅合适的亲事。
墨紫在后面看那三位姑娘,个个都是好模样,其中萧明柔的容貌最出色。小小的瓜子脸,嵌着一双明珠般的美眸,鼻尖俏丽,唇点如樱,笑不露齿,表情柔和,气质十分温暖,讨人亲近。
还有一位姑娘,是卫六娘。不知是太久没见,还是敬王府的食物滋养,出落得比以前多一分贵气。气质,却仍清冷。
不过,墨紫最好奇的,大概是卫琼玉无所出这件事。尤其听说卫琼玉至今仍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不知怎么,她就有种感觉。不是卫琼玉生不出,而是为了在这大宅院里平安生活下去,选择了不生。没有子嗣,就不会和王妃争宠,就能得到王妃的“姐妹情”。卫琼玉等于放弃了用孩子来当未来依靠这条路,而同王妃坚定绑在了一起。你儿即我儿,你好即我好。在船上就能看出来,卫琼玉把萧二郎当亲儿子那般疼,而显然她的付出并没有白费,萧家三个嫡子对这个玉姨是极其尊重敬爱的。可是,无论如何,自己真猜对了的话,就不但是佩服卫琼玉,还有同情了。这个时代,女人放弃成为一个母亲,需要多大的决心?
王府的男主子们没有来吃酒,说是让妻子女儿们能尽情乐和乐和,等席面撤了,再过来听戏。所以,只有两桌席面。一桌长辈,一桌小辈。
吃罢饭,说说笑笑间就送礼物。老王妃赐了一对玉如意。王妃送的是翡翠大珍珠头面。而小辈中,裘三娘的礼物最简单。她知卫琼玉礼佛,在嫁妆箱里选了一座小巧的观音像。
萧大奶撇嘴一笑,难掩轻视之意,“都说咱们三奶奶富贵,八十抬的嫁妆箱子,当初可让人人看花了眼。虽然玉姨太太亲佛,这么小一座观音,还不够拜的呢。”
萧大奶是大都督方元的嫡孙女,可是方家子孙不善理财,擅长挥霍,所以外秀内空。她嫁进来后,利用管家之便,为娘家父兄们还债而挪用了好大一笔银子。让王妃知道后,从此她就在婆婆和丈夫面前失了宠。
后来再给萧三选妻,王妃就不但是看品级,还看女方家境了。
其实,萧三折腾掉两个正妻,萧大奶很有点幸灾乐祸。她心想,好嘛,你们嫌我娘家穷,可人有钱,还不是一样当不了这王府的媳妇。她本来听说这回娶进来的是商家女,更是觉得可笑。谁想,那八十抬满满当当的嫁妆进了王府,裘三娘还美若天仙。心里又气得要命,这下瞧见这么寒酸的一份礼,正好发泄。
裘三娘自打进了王府,萧大奶就常冷嘲热讽的,让她生厌。平时也就忍了,今日大奶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阴阳怪气,她冷笑一声,就要顶回去。
红梅毕竟跟得裘三娘时日短,还不清楚她笑声的含义,一时也没想到要挡一挡。
“秉老太太,王妃娘娘,玉夫人,这观音是由南德华峰崖壁洁石所雕的,倒不值什么贵重。不过一掌大的观音像中微雕了百个小观音,且有百相,每一个都不同,有长命百岁的吉祥之意,亦有慈悲为怀的普渡之心。这份礼物,论贵重,无论如何也不能同老太太和王妃娘娘相比,就只好论个心意了。”开口的,除了墨紫,没别人了。但她聪明得驼背低首,躲过了大多数的视线。
女人们见瞧不清楚她的脸,反正是个丫环,也就不多关注了。
裘三娘听完,心已静,顺墨紫的话,语调变得轻松,娇嗔,“玉姨若不喜欢这份礼,我就收回去?”
“送给我的礼,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不如承认你舍不得送这么好的东西给我,就拿出来让我眼红的。”卫琼玉开着玩笑,将那座小观音递过去给老太太和王妃瞧。
“老太太,姐姐,你们说我还不还给三娘?”
调和气氛的高手啊。墨紫自叹不如。她或许能说会道,但做不到像卫琼玉那般心甘情愿。她帮裘三娘,是出于荣辱与共,也就是保护自己。
“怎能还给她?这么好的东西。”王妃看过,目光中赏然,笑得亲切。
“还她作甚?这丫头那么多好东西,还小气一件?”老王妃也看过,点点头,这份礼送得确实诚意。至于价值,方氏是不识货啊。
“三娘,我生辰在七月里。你呀,就找一件别人瞧着不够份量的,我等着了。”老王妃有智慧,借这话暗责了长孙媳妇。
“老太太,您这是为难我呢,还是疼我呢?”裘三娘掩嘴笑。
众女皆笑了起来。
萧大奶的笑则是僵硬的。
拆过礼,众人到清韵园的楼子里听戏。
墨紫没想到,就在听戏的时候,出了件大事。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40章 三进三退(四)
第140章 三进三退(四)
台上的戏刚开始敲锣打鼓,就有王爷的小厮来报,“王爷说他们那儿也快散了。”
女人们在后头吃吃喝喝,男人们在前头喝喝吃吃。
王妃点点头,见那小厮不走,就问,“还有事?”
“木道长听说玉夫人生辰,想跟着道个喜说个吉利话,如今正在外头候着。”小厮果然话还未说完。
敬王府的戏园子没盖楼阁,而是用大石垫高出半层,半口型的廊屋。今日因是家宴,人数不多,就只敞了右翼偏堂。
大奶说近日偏头疼吹不得风,就带着丫头们同萧家姑娘们,还有陈氏和章氏坐到下头的亭子间里边吃茶说话边听戏。裘三娘因此坐在卫姨夫人身旁的位置。卫六娘又坐在了裘三娘的旁边。而老王妃和王妃在卫琼玉的右手边。
也不用墨紫开口,白荷跟小衣调换了位置,对她说道,“木道长是三清观里的道士,善于治风湿之症,常来为老王妃看病配药丸。”
墨紫轻轻哦了一声,并不是很在意。她今日跟着出来,立刻接触到敬芳园处于核心地位的女人们。信息已经太多,一个道士就别来占用有限的脑资源了。
大周推崇佛教,道教不兴,不过道家佛家还算能和平共处,不像中东发动宗教战争什么的。
“快快有请。”所以,礼佛的卫琼玉也很尊敬这位木道士。
“说起来,前些日子他不是自告奋勇要为你侄女六娘寻一门好亲事,待会儿咱们问问他,可是有了下文了?若然他不记得,叫小丫头们打他板子。”因为是十多年的来往,王妃能用这般玩笑的语气说话。
王妃声音不高,可墨紫这边离得近,听得很清楚。她看了隔壁桌的卫六娘一眼,见那半张芙蓉面煞白,还死咬着唇角,手上的茶杯颤着。
墨紫心想,这卫六娘明明仍然属意于萧二郎,可她的婚事显然由卫琼玉做主,恐怕很难如愿了。不知卫六娘知不知道萧家最宝贝的这位二爷可能将来要娶公主郡主的,如果知道,应该不会再认为萧二郎是良配。谁用本事跟皇族的女儿争老公?说不定连婆婆都得低头跪拜,日日给儿媳妇请安去。希望卫六娘聪明点,想开点,能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不一会儿,有小丫头领了木道士来。
墨紫一瞧,木道士灰胡长脸,一身香灰道袍,手中拿了仙拂。身后还跟了两个十一二岁的童子,让人记不住脸的普通长相,一个捧着木盒,一个背着小箱子。
木道士单掌竖在身前,唱句无量寿佛,“祝玉夫人福寿康泰,事事如意。”
“道长好话不用说,先让咱们瞧瞧你的大礼。”王妃笑言,“你若空手而来,就别说漂亮话,赶紧带着你俩徒弟走了吧。”
老王妃也笑了,“之敏,你也恁地心慈,就这么打发了。要我说可不成,他若是没得礼送,今后就不让他到府里来,我们也再不买他的那些药丸子,看他当江湖郎中去。”
木道士知道两人在说笑,不过他很乖觉,呵呵摸着灰长胡,笑道,“两位王妃太小看贫道了,便是我三清观穷得没饭吃,这样的日子,也不能空手来,是不是?”
转身从道童手里拿过木盒,高举到额前,“这是贫道孝敬的,还请玉夫人看看。”
自有小丫头接去,送到卫琼玉桌上。
卫琼玉打开一看,是两张红字条,上面写着生辰八字,“这一张是我家六娘的八字,可另一张是——?”
“哦,让我瞧瞧。”王妃问卫琼玉要过去一看,立刻笑眯了眼,“我刚还说,木道长你若是忘了这事,要让小丫头们打你板子呢。敢情你还记得要办。不错不错。想来这是哪家公子的生辰八字了?”
墨紫瞧着,卫琼玉不是不知道,不过是故意装不明白,让王妃来说而已。
“王妃娘娘说得不错。这两张生辰八字乃是天作之合的百年好姻缘,便是上天入地,也找不出这么合适的一对来。偏生巧得跟命里注定一样,男方的娘亲近日到我观中替儿子占姻缘,正好让我说的签。”木道士说得口沫横飞,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卫琼玉但笑不语,反正总有人替她问。
果然,王妃开口道,“跑到你观里求签的人家?赶紧说来听听到底怎么个好法。”
“那位夫人,我一说出来,你们几位说不准是认得的,正是礼部侍郎杨大人之妻卞氏。杨家只得一子,十八岁,虽无功名在身,书念得极好,今年大试必金榜题名。我也打听了,杨公子为人好品行端。更好的是,连一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收过。若卫小姐嫁进去,便是正室嫡妻。”
这年头,便是道士也知道内宅女人多会有凶猛的恶果?墨紫在心里笑,这木道士,也不想想今天是谁生日,说什么正室嫡妻。不过,再看卫琼玉面上的笑容加深了,应该是真心为自己的侄女高兴。
“杨大人的独子啊”王妃的确认识这家人,“道长,你还真是说对了。这桩婚事要成了,那可是好得不得了。”
她转头握着卫琼玉的手,又说,“琼玉,你可能没见过,不过那孩子我瞧过一面,长得好,很是斯文懂礼,特别孝顺。哪像我们家的那三个小子,要么硬邦邦的,要么惹麻烦。这么看,他和六娘还真是相配。”
卫琼玉笑得真挺高兴了。礼部侍郎四品衔,而且王爷还赞过杨大人的人品好。至于杨公子,想不到居然还是家中独子。卫六娘若真能成为正妻,算是高攀的一门亲事。对于卫家转商为士,更是跨出了一大步。
这般想着,如何不满意?可又不好太明露的喜悦,谨慎地问木道士一句,“不知杨家有没有结亲的意思?”
“妹妹糊涂了。”王妃仍拉着卫琼玉的手,“当然要先问过我们的意思,道长才好去问杨家那边。否则,若漏了咱们卫六姑娘的底,而姑娘不中意,弄得好事变了坏事,那还影响了我们这辈的交情。”
“可不是这个理。”木道士笑着回答,“我虽然没透露卫六小姐的底细,大致说了父兄经商,叔叔刚放六品的州官,亲姨是极贵人家的如夫人。杨夫人听了很是欢喜,让我赶紧来请小姐的许可,她好知道得更仔细。依贫道看,只要这事卫小姐愿意,准成。”
“琼玉,今日定是借你生辰,老天爷给你送一份大礼来了,大喜大吉的兆。咱们得跟着沾沾这喜气,六娘自王府出嫁,可好?”卫琼玉会做人,王妃又何尝不会?
墨紫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三两句竟是要把卫六娘的婚事就此定了。不过,听起来,这个杨公子比萧二郎好。单没有通房小妾,就已经比很多男人优秀。自己要是处在卫六娘这只鞋子里,横竖婚事不由自己做主,可能会觉得还不错。那杨家似乎人口也简单,没敬王府里这么多明陷暗阱。最重要,那可是过去当大老婆的,还不需要清理闲杂人等,让自己当灭绝师太。
墨紫想来想去,都开始替卫六娘有这么好的姻缘感觉到庆幸了,事情却就在这时陡转直下。
那卫六娘突然站起来,面色苍白如纸,神情似乎有些怔忡。直到身后的丫环担心地去拉她衣袖,她才如梦方醒一般,甩了开去。同时,疾步走到卫琼玉面前,双膝猛得往地上一跪,眼圈儿呼啦啦红了。
她这么一跪,把说得热乎的王妃和卫琼玉吓了一跳,也把老王妃和裘三娘惊了惊。
墨紫是知道卫六娘心里藏了个萧二郎的,看到她这样,暗道这女人怎么想不开呢。要是不中意这个也就罢了,千万别说什么非某人不嫁的傻话来。
“我的儿,你这是做什么?”卫琼玉的确是个慈祥的长辈,她心里也有些数,但第一反应是心疼这个侄女,“有话起来说。”
王妃一直当卫六娘是娇客,当然也赶紧让她起身,“六娘,你若不喜欢,我们再找更好的便罢,何须这般委屈?泪珠子在眼睛里晃的,这可怜劲儿,我们心里倒跟着难受了。”
老王妃也劝了句好听的,还让丫头们去扶卫六娘。
女主子们各有姿态,底下人的表情更直接一些。大多数是觉得那么好的一桩婚为何还不肯的迷惑神色。
卫六娘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把话说清楚,无论丫头们劝着拉着,就是不肯起来。双膝一挪,这下正对了王妃。
王妃立刻知道事情不简单,这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便当即招了一个管事婆子来,吩咐道,“让唱戏的都出去,还有姑娘们那边也请大奶和姨娘们带她们散了。若问起来,就说木道长提到卫六姑娘的婚事,卫六姑娘突然想家,才失态的。记住,让丫头媳妇婆子别乱嚼舌头,若是传出不好听的,查出来是谁,立刻赶出府去。”
婆子领命去了。
墨紫看到婆子对萧大奶和姑娘们说完话,萧大奶就想过来,却似乎让婆子劝住,最后只好怏怏随着萧家小姐和姨娘们走了。
一开始放弃了这个座位,想要再坐回来,哪有那么容易?墨紫冷眼瞧着。
王妃又对木道长说不好意思,卫六娘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婚事还是过段时间再提。
木道长心知有蹊跷,却也只好说无妨,顺便就提告辞。
当大家的集中力都在那两人身上,墨紫俯头贴耳对裘三娘说了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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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41章 三进三退(五)
第141章 三进三退(五)
清韵园,真正成了清静园。
听戏的,成了将要唱戏的。
正合了那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老祖宗,婆婆,玉姨,我瞧卫妹妹有话对你们几位说,我还是退下的好。”裘三娘主动提出告退。刚刚墨紫对她耳语的,就是提议赶紧走人。
王妃本意也是要裘三娘离开的,可想到大儿媳妇帮不了她,不知三儿媳有没有管家的能力,便有心要看看裘三娘的表现。而且裘三娘主动请退,颇得她心意,可见确实是个聪明懂事的。
“罢了,你留下吧。你和六娘同是洛州来的,又相处了一个多月,岁数上也相近,真有什么事,可当个好姐妹出出主意。”意思就是,本乡本土的同龄人“没代沟”。
卫六娘没表示异议,反正裘三娘已经旁观够多了,也不在乎她留还是走。
裘三娘与墨紫交换个眼色,轻轻应声是,重新坐了下来。
墨紫心想,不知道这个卫六娘到底要怎么做。既然有决心在长辈们面前拒亲,很可能是要说出她喜欢萧二郎的事。不过,一个女子主动说喜欢人家儿子,印象分可全没了。真好奇,既能保全面子又能达到目的的方法。正好自己也学习学习?学无止境嘛然后,听到卫六娘终于开了口,前两句话就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卫六娘还真是很有想法的一个人。
“六娘什么人都不嫁,还请长辈们允了六娘出家”炸弹的效果。不说对谁谁有意思,一上来先虐待自己
墨紫看出的漏洞就是,出家就出家吧,卫六娘跟萧某某的老妈和奶奶跪着说个什么劲?那两位貌似同她没亲戚关系。所以,这就是个重磅前奏,先轰得人脑袋嗡嗡响。
“我的儿,这话怎么说的?”果然王妃嗡嗡了,“好好的,为何想出家?万万不可。你是到咱们王府来做客的。你爹娘把你送来,你倒要当姑子去,我们怎么跟你家里交待?”
王妃的着急神态不似作假,是真吃惊了。
老王妃却是和颜悦色的,语调平缓,“六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墨紫暗自喝一声彩,姜到底是老的辣,一听就明白。
卫六娘光摇头,不说话,眼泪啪啦啪啦掉下来。
王妃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刹那明白了七八分。再看身旁卫琼玉,难得见她温和的面上阴云密布,一副气坏的神情,就更明白了九分九。
再开口问时,声音冷静了,“六娘,若真是有人欺负了你,且说出来。好好的千金小姐,来我们府里不到一个月就哭着要出家,不能没个交待。”
“没……没人……欺负六娘。”泣不成声地,“六娘就是不想嫁人,愿长伴青灯,替老夫人,娘娘和姨母祈福。请几位长辈成全六娘。”
要是她们真成全你,你会哭死的。墨紫看热闹的,只好心理活动丰富一下。
“好好”卫琼玉突然发起了脾气,“你要出家便出家我今日就让人把你送回洛州去。等你禀了你爹娘,你爱怎样便怎样,别在我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这头训罢,卫琼玉又对那头说道,“老太太,姐姐,这事你们不用管,让我做了主便罢。”
“琼玉,你这是做什么?嫡嫡亲亲的侄女受了委屈,你不帮着说话,还跟她倒置气?”王妃
王妃究竟是脾气好,或是心思深沉?墨紫真看不出来。她说过吧,别把古人当傻蛋,聪明的挺多,真笨的很少。
“琼玉,这可是你的不是了。你虽是我们萧家的人,可若是萧家的人让你侄女生了出家的念头,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给送回家去。”老王妃和王妃都想要把事情问个水落石出。
卫琼玉叹口气说道,“老太太,姐姐,这事同咱们府里谁也没关系,只是这丫头想家,不肯远嫁。前些日子便跟我说了,我没应她。她爹娘的意思是在上都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已经交托给我。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这如今便是听我的,哪能由得她自己胡闹。她这会子当着你们的面闹开来,是知我不应她,她只得找你们帮着说好话罢了。我呀,还真是没了辙。她要是不肯嫁,我还能逼着她不成?不过,既然她有自己的主意,我还是赶紧把她送回家去得好。”
卫六娘听到此处,抽抽噎噎更厉害了,低着头一声不吭。
“六娘,你不必听你姨母的,有什么话跟我们说便是了。”六娘朝着她跪,王妃不觉得是要拉帮手,而是要请人做主啊。
“姨……姨母要送六娘……回洛州……不如送六娘去庵里落发。”卫六娘什么也不透露,坚持要剃头。
以为要耗个没完没了,戏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新角色。
从旁边冲出卫六娘的丫环,重重往地上一跪,还磕了一响头。“给老太太和娘娘磕头。奴婢实在看不过我家姑娘伤心,能不能斗胆说两句?”
这个丫头,墨紫还记得,是卫六娘身边的大丫头,叫茉儿。在船上的时候,一直随着卫六娘跟进跟出的,似乎很受器重。看来,她没瞧错。卫六娘能不能成事,估计就得看茉儿怎么说了。算是聪明的一招:卫六娘在那儿自虐,同时借丫头护主心切的一张嘴,把真正想说得说出来,不会让长辈们觉得不知羞耻。
王妃见有个能开口的,自然不放过,“赶紧说说,你家姑娘受什么委屈了?”
茉儿咬咬唇,一咬牙,豁了出去的样子,又是一个响头,“王妃娘娘,这和二爷有关”
啊哈,来了墨紫嘴角斜斜勾着,漂亮的眉跳跳。萧二郎,是个祸水男算算看,两个通房,一个未来的皇家正妻,如今还有大商贾的千金非要跟他牵扯不清。可是,她觉得萧二实在太典型的古代大男人,作为现代女性,应该能避则避。否则,跟这种男人讨论尊重女子的问题,那绝对鸡同鸭讲,最后两种结局。一,把他气死。 二,把自己气死。
“茉儿,你胡说什么”卫六娘颤抖着身子,脸色白里泛红,又再转了青色,几乎要昏厥的模样。
一个挺贵重的杯子飞了出去,正砸在茉儿的额头,立刻高肿起一块,并很快流出血来。
“琼玉”王妃惊声呼道。
底下的丫头婆子们也吓了一跳。谁不知道,心肠最好的,就是这位玉夫人,平时从不打骂下人,便是人做错了事都好声好气得不红脸。如今竟出手砸人,可见是怒急了。
“茉儿,你不要脸面,你姑娘还要脸面,我还要脸面呢平日里真真是容了你们这些丫头,什么话你也敢当着人放肆?”卫琼玉也在发抖。
茉儿眼泪簌簌掉,不知是疼得,还是难过得。可她跪着一动不动,血流到眼睛上也不去擦,很是坚定的神情。
这样一个人,在场的还有谁会怀疑她说谎?
“和维儿有什么关系?快快说来”一个好好的小姐不肯嫁,宁可当姑子。几乎都不用想,王妃就能猜到是什么。但,不听对方说出来,她还抱着一丝侥幸。
“我家姑娘与二爷独处了半个时辰。”茉儿说道。
王妃抚住额角,呻吟一声。
老王妃冷静依旧,对身旁的大丫环说了句什么,那丫环便匆匆出去了。
这话最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一个字上头。
哪个字?
独
独处的独
照这个社会的约定俗成,一个男子和一个未婚女子当然是可以见面的,但有前提,就是要在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无论第三者是谁,哪怕是路人甲,或者是自己人,总之,不能一对一。当然,这个俗成在男尊女卑的状态下不能用。比如主仆。
因为独处,就没有人知道这对男女做了什么;因为独处,即便什么都没发生,人们也会认为女子的名节有损。所以,茉儿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会认为卫六娘已经不洁。
这样的想法十分匪夷所思,可是被大众理所当然接受。
男人,可是一点损失没有。只有女人吃亏。
“你说维儿与六娘独处,何时何地?”王妃说出来,又发现这话说得好像不相信卫六娘似的,就忙掩饰,“我也不是不信,就怕维儿闹将起来。”
“就在迎娶三奶奶的船上。我陪姑娘在二层甲板上散心,那日风大,我回舱给姑娘拿披风,谁知等我再原路找姑娘时,看到姑娘捂着脸从二爷的舱房里跑出来。我自然吓到了,忙问姑娘怎么回事,姑娘却不肯说。可我回头时,正瞧见二爷从门里出来,当时可就他一个人。”茉儿头上的血看着触目惊心。
“姐姐,这丫头胡说八道,不能信。且不说六娘,我不信维儿会这么不懂事理,与六娘在舱房里而身边没其他人。”卫琼玉这么说,便是不信两人独处。
“不止我瞧见了,三奶奶的丫头也瞧见的。喏,就是她,叫墨紫的。”茉儿伸手一指,完全不费力把墨紫认了出来。
墨紫在听到独处地点是船上的时候,就暗喊糟糕。
这是突然被点名唱戏了?用她的荒腔走板?
很可能要建新的高级群,大家等通知哈。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42章 三进三退(六)
第142章 三进三退(六)
萧维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老王妃的丫头红枝说了清韵园里的事,不由火冒三丈。
那个卫六娘,还真是没完没了。在船上时,闯到他舱房里来,吞吞吐吐表心意,他已经明确回绝了。事后反应过来两人是独处,懊恼之余只希望卫六娘不会傻到弃自己的名节不顾。然而,没想到,她真能做到这个地步。
进园子,踏石阶,听到他已经听熟的,柔和的却不曾软弱过的声音。那个叫墨紫的丫头应该是唯一看到卫六娘从他舱房里跑出去的人。他警告过她的,如今她却是帮了卫六娘吗?
因为距离尚远,听不清楚。萧维以为必然是墨紫不守信用,将事情捅了出去,更是恼怒万分。
墨紫站在茉儿和卫六娘旁边,当着三位强女人和裘三娘,其实这么说的,“墨紫那日确实奉三奶奶之命,去二楼打听何时开船。才走到二爷舱房门口,突然门就朝我打过来。闪避不急,就撞到了头,眼前竟发黑,倚在门后头根本走不了半步。直到二爷出来问我,那时才能站直了身。至于卫六姑娘,我没瞧见。”
她在电光火石之间所作出的这个决定,却是有充分理由的。卫六娘和萧二郎之间,让她选一个得罪的话,她当然选卫六娘。虽然女子追求喜欢的人,这种勇气值得尊重。但,萧二郎是抓着墨哥小辫子的。万一,有一天她的身份被他识穿,新仇旧恨一起算,她小小丫头可抗不住。而且,谁叫她答应过萧二郎呢。要是卫六娘先求了自己,可能硬着头皮,她也只好得罪位高权重的了。
所以,不管怎么想,她必须撒谎,死不承认。
墨紫说没瞧见卫六娘的话,让众人出乎意料。因为那茉儿指名道姓的,言之凿凿,所以大家以为墨紫一定是看见的。
“你还瞧见别人了么?”老王妃目光犀利,盯着墨紫。
那一位是唱戏的当家老旦,墨紫这个龙套却也是真龙潜海,神情间没有半点瑟缩犹豫,装作回想,头歪了歪,再回答道,“没看到有别人,只见了二爷。二爷跟我说,县衙开仓放粮救济玉陵难民,所以船一时开不了,要等等。我听完就回去禀报给奶奶知道了。”
萧维上来时,就听到卫六娘身旁跪着的丫头指着墨紫,大声说她撒谎。他心中的火平息了一半。墨紫说话算话,倒是自己差点冤枉了她。
眼见额角流血的丫头五指成爪,要去抓墨紫的裙子,萧维冷冷出声,“老祖宗,娘,玉姨,这是怎么回事?”
墨紫本来要闪开的,见萧二来了,茉儿也收回了要袭击她的手,于是站定不动。小生的登场,是不是意味着她这个龙套就跑完了?
王妃看婆婆一眼,后者点点头,承认是她把人叫来的。
“维儿,你来得正好。你自己说,当日在迎亲船上,你可曾与卫家六小姐在你的舱房中独处了半个时辰?”两个丫头各执一词,也不好分辨谁说谎,如今儿子来了,王妃心想,问本人最直接。
萧维寒星的眸子扫过跪着的卫六娘。
卫六娘本听到萧维来了,正眼巴巴望着他昂藏的身影,突然接触到他眼中的寒光,心中一凛,低头又开始啜泣。
墨紫却看到卫六娘双颊红了,还一路红到颈子。也许,她是真喜欢上了萧二郎。虽然在王秋楼的时候,因为不确定萧二郎的身份而矜持着,等发现他是需要高攀的王府公子后,就没有了卫家那边的障碍,所以飞蛾扑火一般陷了进去。否则,为何不惜自己的名节?
“我并非和卫六小姐独处,当时石磊也在舱中。”萧维的声音冷极了,如十二月的冰刀子,直插卫六娘的心。
卫六娘刹那抬起脸来,面上满是不信的神色,血色全褪,仿佛雪地之中一朵要凋零的白梅。她若是立时昏死过去,都不会有人惊讶。
这是什么状况?二对一的状况
茉儿和卫六娘当然算一个,萧维是另一个,而墨紫立场中立,就是第三人。这会儿,墨紫和萧维先后否认了独处事件,人们只能认为卫六娘和她的丫头撒谎。不惜撒谎,也要赖在萧维身上,这样的话,卫六娘的名节彻底完了。
“二……二爷?”卫六娘终于打破长久的沉默,双眼垂泪。
墨紫此时突然同情卫六娘,碰上不肯认账的男人。
“三娘。”老王妃唤裘三娘一声。
墨紫立刻警惕,这个时候叫裘三娘,是不是有点诡异?
“是,老祖宗。”裘三娘忙起身。
“你的这个丫头不老实,我可否代你教训她?”老王妃一语又惊了所有人。
裘三娘皱紧眉,瞥一眼墨紫,她虽然不懂老王妃为何要教训墨紫,但不能说不啊。这里不是娘家,是婆家。她不是嫡大小姐,而是萧三的媳妇。开口的,是敬王府最高主母,她若拒绝,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更不顺心了。但她不想答应。墨紫是她的丫头,还是个聪明绝顶的丫头,自己喜欢同墨紫斗智,别人却有什么资格教训?
裘三娘心思反复中,萧维说了话,正好替她解围。可她心浮气躁得再也坐不下去,站着看事情哪般走向。
“老祖宗因何要教训这丫头?”萧维也皱了眉。
“因为她说了谎。”老王妃没发脾气,但威仪浑然周身,令人不敢造次。“钱婆子,你上去给我掌那丫头二十掴。我要看看,她仗了谁的胆,敢跟一群主子撒谎,连眼睛都不眨。”
“老夫人慧眼,我茉儿敢发毒誓,绝无半句假话,否则让我一家死绝,我永世不得超生。”茉儿说完,恶狠狠瞪墨紫一眼。
那么恐怖的誓言一出,再加上老王妃要训人,风向就又吹了回去。
墨紫听老王妃对裘三娘说要教训自己时,已经开始找原委。然后,很快就找到了。之所以让老王妃认为自己撒谎,并不是真的能看穿她和萧二串通,而是串供的问题。她和萧二没有事先串供,导致之间出现了漏洞。
她说的是:她只看到二爷一人。
萧维说的是:当时,石磊也在场。
无端端,少了一个,多了一个。老王妃听得真仔细,一下子就觉得不对,不好找孙子的错,就只好找丫头的麻烦。
钱婆子上前来,墨紫仍是站直了,手一摆,道一声,“且慢”暗骂萧二郎笨,想要赖帐也就罢了,害得自己还要跟着倒霉。
萧维不知自己心里为何一怔,却没时间容他想,因为墨紫继续再说。
“老夫人,墨紫并未说谎,何故要打墨紫耳光?”宝贝不好打,打她这个便宜的吗?休想今天这谎,她非把它圆得滴水不漏不可谁也别想找碴
“你刚说你只看到二爷一人,可维儿却说石大人也在,不是你撒谎,又是什么?”老王妃见墨紫公然反抗,一张神情不动的脸有了火气。这丫头胆大包天了吧?
“墨紫倒认为并不冲突。”果然她料中没错,“许是卫六小姐进二爷舱房的时候,石大人在。可等墨紫经过被门撞到时,六小姐和石大人已经早走了吧。”
“二爷,你可记得卫小姐出舱的时辰?”墨紫偏要抓老王妃的宝贝来当垫背。
“不记得了。”萧维看着墨紫。
墨紫笑了笑。当然,不是冲着萧二笑的。就是本能的,某种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