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岁晚 作者:柸酒长亭

    子么？

    她甚至听见了雪影一声低低的叹息，夹杂在空气中随风飘散了。

    “姐姐，你受伤了？”

    一声惊呼将神游的青堇吓了一跳，拿着纸的手颤颤巍巍不敢打开，乍呼呼的紫菀已经将她的手抽了出来，暗红色在烛光中隐隐流动。

    是血。

    青堇将视线转到窝成一团的雪影身上，心中一道裂痕破开来。

    她清晰的明白血不是她的，是雪影的，难怪它不肯离床近，只愿意待在小小的角落，只不过是不想让她们发现它的伤情，或许更好的解释是它不想冲撞了还未醒来的姑娘。

    心中没来由的一酸，青堇使劲将快要掉出眼眶的泪收了回来，手上也不敢怠慢，尘封已久的卷纸终于得见天日。

    “初落萧萧，寒上雪霁。之子于归，砚林以待。”

    砚林？

    这名字为何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歪着头的紫菀还是想不通，似曾相见又记不起哪里见过，好气！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雪影“不小心”将一堆古画给倒腾了出来，“轱辘轱辘”的滚满了不大的房间，有一张画正好滚到青堇的身边，扎着的绳子不知何时松开了，大大的一幅画便这么呈现在视野中。

    烛火跳跃了几番终是败下阵来。

    灰蒙蒙的天边还挂着几颗残星，安静祥和的大地给笼罩在一层薄纱中，享受宁静的夜晚。万籁俱静的角落里偶尔还传出几声虫鸣，伴着忽高忽低的节奏，不一会东方出现了鱼肚白，灰黑的天空开始破晓，渐渐露出一条狭窄的暗红色长带子，带子上面是清冷的淡白色晨曦。

    黎明已至。

    “是他。”青堇肯定的回答道。

    枯黄的落叶，一片，两片，洋洋洒洒的从树上掉落，轻悠悠的飘落在水面上，像无数只小船，顺风慢慢荡走。岸边似有乐声，玉手轻挑慢捻于弦上波动，激起湖面上点点银光，黑发不扎不束，微微轻拂，一袭紫衣夺了所有目光，仅是背影也能想象其俊美模样，画卷上一串小字密密麻麻，落款却无人题名，唯有“砚林”二字瞧出几分明白来。

    “砚修。”青堇重复了一遍。

    若说世间秉性不一，怪异者不在少数，那画卷上的人便占了个名额。

    “怎就偏是那个讨人厌呢。”知道真相的紫菀恨不得自戳双目，嘴里不断呢喃着，又眨着不太清明的双眸问同样熬了一宿的青堇道，“姐姐，我们真要去求他么？那家伙治病可是要闹得人尽皆知的，若是姑娘这事给传了出去，还不知道能闹出多少事情来呢。”

    治病重要，可姑娘家的声誉更为重要！

    想到当年那场惊动圣驾的病案，紫菀心里一哆嗦，她真怕自己冲动。

    “谁愿意呢。”心里苦涩的青堇同样重重叹了一声气，还以为能有什么好办法，原来是这种“扬名立万”的机遇。

    关于砚修的传闻什么都有，影响深度最久远的还是五年前一场闹剧。

    他便是在那场事件中得了个“声名远播”的名号！

    说话要说重点，打蛇打七寸。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他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无论是真金白银还是美人家眷，说破了嘴、用上金钱美人亦无济于事，他从不轻易救人。即使生命垂危也不会看上一眼，任由阎王爷在他眼皮底下勾走了魂魄，也不会多说一个字，软硬不吃的性格就像是块石头，又臭又硬，刀架脖子亦面不改色，似乎世间再也没有事能令他动容。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医者。

    就这么一个无善之人，求他治病的却是趋之若鹜。

    或许雪影能敲开他尊贵的大门。

    青堇心里打着鼓，手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不肯松开的卷纸上斑斑点点状若红梅，顺着阳光，还能看到地上有条条血痕，若不是知道原因，恐怕要当成凶杀现场，雪影又蹲在角落默默舔伤，浑身上下仅留得白色皮毛不多，连脸上都布满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