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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王第6部分阅读

      狱王 作者:

    是那个护着叶非的小个子中年人,看着叶非的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我点点头:坐。舀了一口汤送进口中,我看了看他,又指指叶非:你们是?

    只是同一天入狱的同乡,他还太小,又遇到这种事情,照顾他也是应该的。中年人叹息,视线流连在低下头的叶非身上,摇了摇头,又充满压抑的悲愤和茫然的辛酸:美国,美国!我移开视线。想必,这也是个有故事的异国伤心客,而我能帮上忙的,不过是尽量减少他们在狱中的肉体伤害吧。此时,几个黑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那个戴着白色小帽的黑人首领。中年人露出些许惧色,大概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赶紧起身离开,叶非犹豫了一下想走,我心念电转,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另结新欢?戴着白色线织小帽的黑人坐在了我的对面,看了看我身边的叶非,声音很大。我瞄了他一眼,看到了他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嗯,审视和敌意。我吞了一口食物,咀嚼着:我以为你对红狼足够了解。

    好吧,开个玩笑。黑人一摊手随即声音略略放低:虽然我不是很信任你,但是红狼这次危险。

    我手中的勺子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向了原本在外侧来回走动,此时却停下来关注这里的狱警,不动声色的将叶非一把拉入怀里,坐在我的大腿上,笑着大声道:这孩子要比那家伙可爱的多!怀里的叶非一僵,而后涨红脸面使劲挣扎,被我箍住动弹不得。饭堂里传来一阵阵暧昧的笑声,久久不散,狱警随即移开了视线,继续巡视。原因。我压低声线,看着黑人的表情。这座监狱里,以红狼之能,让黑人说出危险的,必定来自于狱方。直觉的,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刚入狱便差点被红狼打残的倒霉鬼。

    复仇。黑人说的很简短,我皱了皱眉。黑人看着我的神情,也皱了皱眉:他没有跟你说过?我眨了眨眼睛,看着黑人叹口气,若有若无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突然大笑,将手中餐盘猛地掀上了黑人的脸:我倒要问问那只倒霉的红番,昨天事情,他是不是嚣张的过头了?令人恶心的黑鬼!黑人阴狠的抹掉脸上饭菜的残渣,扑了过来,将我拦腰扑倒在水泥地上。弓起膝盖狠狠顶在黑人的腹部,我抓起他的衣领将他的脑袋磕向了金属桌脚,顿时鲜血四溅。

    你下手跟红狼一样狠。黑人低咒。

    我有分寸。我拉着他的脑袋雷声大雨点小的又是一撞:那个人交给你看着,我离开之后这个孩子你可给我照顾好了。狱警扑了过来,将我架开,我挑衅的朝着面色阴毒的黑人比了一个中指:肮脏的黑鬼!连上帝也没有办法与你们共处!手指不留痕迹的将方才扭打间黑人塞过来隐藏在袖子内侧的东西,借抬手的动作滑到肘部小心拢住。临走时还看到站在犯人群中的叶非仓皇惊惧的眼神,苍白的脸染上急怒的红晕,而后又更加苍白。

    没有悬念,我被关了禁闭,而黑人被送到治疗室。尚离的很远,走廊尽头的铁门便发出了咣当的巨响,以及中气十足的咒骂。沉重的铁门似是不堪重负,发出了尖促的呻吟。架着我的狱警不怀好意的迅速打开了禁闭红狼的房间门,将我推了进去,动作娴熟无比,大概锻炼出来了。或许在红狼暴怒的时候送个倒霉的犯人进去是狱中的惯例,用以给红狼泄愤以此来减少殃及狱警的次数(注1)。健壮的身影猛扑过来,狠狠的将我扑压在铁门上,黑暗中晶亮的眸子燃烧着金黄|色的怒火。

    清醒点!我在他耳畔低喝,一拳擂在红狼的腹部。红狼眼中的光芒微微弱了下来,粗重的喘息着。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并且尚有衣料摩擦的声响,我知道,狱警们还没有离开。看着眼神有些混乱的红狼,我抬脚后蹬铁门借着冲力用肩膀撞向他,脚下技巧一绊,这头强壮的犬科动物难得的被我摔倒在地,我顺势压了上去,柔韧有力的四肢死死的钳制住红狼,把他钉死在地面上。他受伤了,我可以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和不同于以往的虚弱。

    冷静点!为了不让守在外面的人听到,我再次凑到红狼耳畔低喝,打定主意如果他还是神志混乱,就别怪我乘人之危不客气。好在他并没有让我失望,有些离散的眸子逐渐恢复焦距,看清了我的脸,瞳中的凶光渐渐散去,狠狠的低咒了一声。听不懂,我想那应该是他的母语。闪开!他低喝,不是很愉快的身体剧烈的弹了几下,想把我掀下去。对不住,擒拿的技巧可不是你有力气就可以摆脱的。我示威的再次用力将他钉死在地上,看着他黑亮的眼睛里窜出的火光,我挑眉,这感觉还真不错。

    我现在没心情上你。红狼干脆躺平,黑暗中眼睛熠熠发亮。我失笑,就算你有心情,想上我也还是有技术性难度。唇角飘起恶意捉狭的诡笑,我猛地曲起膝盖,顶向了红狼下体。不轻不重,刚好让他倒抽了一口气,张大口暴怒的咒骂被我一拳擂回了肚子。腊月的帐,还得快。随即失去了更进一步捉弄他的兴趣,我翻身坐到一边,红狼窜了出去,一脚踹在铁门上:都给我滚远点!老子操人有什么好偷听的!门外传来了狱警暧昧的低笑脚步声渐远,红狼折了回来,眼神复杂的俯身看我,而后偏过头去。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的时候,他沙哑着嗓子,低低说了一句:我会杀了他,一定。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全身散发着慑人的杀气。

    他?我不动声色的询问:昨天被你打伤的人?看到他闪烁的眼神,我知道我猜对了。淡淡的道:无论如何,你太冲动了。黑人首领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不得不找上他还不是十分信任的我来联手。说起来,尚还没来得及看他塞给我的东西。我低下头,在衣袖里翻着,黑影一闪,我猛生警兆,就地一滚闪开了红狼的扑击,还没爬起来,红狼已经从后背压了上来,叠了罗汉。

    别闹了!我怒斥。这红番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稻草吗?!

    你知道什么!红狼炽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颈间,抓着我肩膀的手劲大的出奇:你他妈知道什么!他的声音仿若来自阴森的地域幽冥,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喷吐的每一个字都经过了牙齿剧烈的摩擦:他毁了费拉,他毁了费拉!他毁了我唯一的亲人!我身子一震,眼前浮现出了照片上印第安少女明朗灿烂的笑容。忍着肩骨的剧痛,我的声线平静如常:我并不反对你报仇,但是请把握好时机。毁了并不代表死了:费拉还在等着你出狱,去保护她。沉默许久,黑暗中只传来红狼粗重的喘息。许久,感觉到肩上的力道在减弱,同时身子一轻,红狼翻身而下倚在了墙边,狠狠的一拳擂向了墙壁。我理解他的感受,但是我并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挂的。

    红狼面含不屑,轻蔑与赤裸裸的仇恨:如果不是他身边该死的狱警,我昨天就已经送他去见上帝!狠狠的啐了一口,咬牙切齿:那个死一万次都不够的垃圾!寄生虫!表子养的白种狗!他说完这话的时候,望了望我:不是说你。我面无表情,慢半拍的啊了一声,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无语。

    翻出袖子里的东西,那是一张质量上乘的卡片,被揉成了皱皱的一团。小心的抚平,上面仅有一行狂放的手写体英文,落款则是一个标志,鹰立在交叉着剑的盾上,展翅欲飞。礼物?我皱眉喃喃道:什么意思?黑人塞给我这个一定有用意,而这个标志又代表了什么?并且,总觉得哪里很熟悉,一时又回忆不起来。

    红狼看了看我,便凑过脑袋来看我手上皱巴巴的卡片纸。一看之下放声大笑,残酷而冷凝:礼物?礼物!这真的是一份好礼!我思念电转,瞬间有些了悟,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红狼的仇人就进了红狼服刑的监狱。礼物,这个词再适合不过!红狼说过,他来这里完全是因为受人之托,那么无疑,这份礼物,也必定出自同一人之手。我突然对这个神秘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你打算如何接受这份礼物?我随手拨了拨送过来的,红狼一口没动的食物,眼睛一亮,低声道:看起来,这份大礼并不是那么好接收。红狼冷哼了一声,黑亮的眸子写满阴冷执着:想弄死我?没那么容易。狼就是这么一种动物,集凶残与智慧于一身。混在食物里的细碎玻璃残渣到底没有瞒过红狼的感官,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我丢下食物,笑道:没有食物,你的体力能够支撑几天?红狼懒懒的伸展着四肢:我也是非正常途径进来的,不合常理的死法会让某些人无法交代。更何况,他突然看了看我,露出一口白牙:还有你。我不相信,我们两个会死在这里。

    你凭什么相信我?我似笑非笑。红狼闭上了眼睛,神色自然无比:我并不相信你。但是,我却知道,你即使会死在我的眼前,也不会在背后咬我一口。

    你的形容词真猥琐。我笑骂。没错,我不屑,就这一点上,我想我和红狼已经达成了共识。三天之后我便解除禁闭,我想你也很清楚权利势力这种东西的影响力,稍安毋躁。我正色:会有机会的。我并不想看到某日红狼神奇的出现在治疗室蹂躏那倒霉鬼的尸体,而后罪证确凿被判终身监禁。检查了红狼大腿上的伤,是枪伤,面对暴怒的红狼,狱警还是开了枪来阻止他的行动或者,他们想打的并不是红狼的大腿而是心脏,只是这只狡猾的犬科动物逃开了。显然,简陋的手术治疗之后狱方并没有给红狼补充损失的血液,意图昭然若揭,那个倒霉鬼的身份或者真的不简单。

    为了降低音量,我倚在红狼身侧,背靠着墙壁:。。。。。。费拉。。。。。。是你的妹妹?如果那个有着温暖阳光笑容的印第安姑娘失去了她的灿烂,那还真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情。

    不。闭目养精蓄锐的的红狼酷酷的吐出了一个单字。你的。。。。。。情人?我大胆的猜测。红狼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不悦:说。

    姐姐。红狼还是一贯的不喜欢卖关子。姐姐?那姑娘不过二十出头吧。我皱眉:她很久以前的照片?

    一年前的。红狼懒懒的回答。

    等等。我的脸黑了一半:你多大年纪?

    红狼奇怪的望了我一眼:三个月前,我正满十八岁。这种体格的才是刚成年?!我瞠目上下扫描红狼,别跟我说你是美国军队生化基因产物吧!另外。。。。。。三个月前。。。。。。未成年人不予判刑!我低喝:美国的法官发神经了?!

    红狼满脸嘲讽:更改户籍资料,这种事情对威廉姆斯家族的人来说比开瓶香槟还要容易!

    威廉姆斯。我终于想起了盾牌和剑上展翅欲飞的鹰在哪里见过,一次任务中从中东恐怖分子手中缴纳的部分军火上,便打有同样的烙印。手抚额,我闭了闭眼睛。法兰啊法兰,你不是身份单纯的堪比天使么,这种隐匿在黑暗中的狠角色你是怎么勾搭上的?

    某些时候,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反而更受折磨。真相的另一半,就像上帝告诉一个女人她会陷入爱河,但是那个可怜的男人却身患绝症。

    注1:或许有js会问:禁闭还有两个人关一起的?这里提前解答:美国的监狱分州立和联邦两种,联邦监狱的法制纪律性都很完善严明,而相比之下州立监狱则有空子可钻,在犯人的待遇上也有很大的不同。

    p。s:黑人首领的灵感来自xal,我的偶像之一,有兴趣的js可以查一下,这里不做赘述。

    考驾照。。。。。。梦魇。。。。。。于是晴天白日梦yy在几个月后,2会不会荣称公路舒马赫?话说刚报完名拿着辅导手册出了驾校的门,俺看到交警就心虚了。。。。。。

    大力举荐微笑的猫大的《不疯魔不成活》,绝顶好文,膜拜。

    希望

    之后的两天,送来禁闭室的食物居然都是正常人类可以消化的东西,红狼算是补回了部分的体力。真有意思,我扯着面包塞进嘴里,这座普通的州立监狱,又有多少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呢?吃完最后一口,估计了一下时间,我冲着红狼招招手:来吧。

    乐意之至。黑着一只眼眶的红狼一瘸一拐的凑了过来,一拳打向了我的面颊,我踉跄了几步站稳,吐出一口血来,脸上烧疼的厉害,真是够劲儿。伸手拭去唇角的血迹,牵动破了的唇一阵抽疼。红狼面对跃跃欲试:身上的伤痕够么?

    滚!我伸脚踹,瘸脚狼跳着闪开。吃饭前不是打过了?不要浪费食物。毫不反抗的承受红狼的重拳并不是一件容易忍受的事情,即使有防备,抽搐的胃到还是在抗议我对它的高强度虐待。

    我禁闭结束的时间到了。狱警打开了房门,我撂下几句狠话和咒骂,在红狼同样高竿的回击之下抱着腹部踉跄的离开禁闭室,眼角的余光瞥到狱警之间会心的眼神交流。一个白人狱警甚至亲切的拍拍我的肩,好样儿的,嗯?我故意瞄向禁闭室的门,露出了轻蔑的笑。狱警看了我一眼,嘿嘿笑道:你需要治疗么?我耸耸肩:这种小伤,不必。现在并不是适合去医疗间的时机,我会等着他来找我,前提是那只红毛小狗崽子足够能忍。这种事情我想我不会去阻止,我很乐于在某日见到那样的败类不明不白的死在监狱的哪个肮脏的角落。法律?就当我狭隘的民族主义作祟吧,我想我没有必要去维护美国的法律,我恶意的想着。

    回到囚室,我看到那个体型臃肿的胖子缩在角落,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在同谁说,近了,才看到他双目无神的握着一支圆珠笔,而手中的纸张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写信?我坐在了床边随口问了一句。胖子浑身一个激灵,脂肪抖了抖,像是才发现我的到来,挤出一个笑容:是。。。。。。不,是。。。。。。语焉不详的吐出几个单字,最终叹了口气,将信纸揉成一团,丢进了马桶。

    我想念我的妻子。胖子突然开口,双目无神:非常想她,我想给她写信。

    那就写。我皱了皱眉。

    胖子脸上浮出的笑容似乎是苦笑:可是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胖子脸上的脂肪仿佛抽搐了一下:我们没有孩子,但是我很爱她,很爱。我默然不语,我并不会安慰人,只能静静的听着。胖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我曾经跟你说过的,你还安慰过我,怎么你不记得了?

    我哑然,看见胖子的眼睛里再度闪现出那种熟悉的但是我不懂的光芒,后背肌肉下意识的紧了紧。好在胖子没有盯着我看过久,便移开了视线,再度铺平一张纸,圆珠笔在上面划了几笔,复又叹气,然后揉成一团,丢掉。我终于忍不住:想写就写,即使你们已经不再是夫妻,至少,你还有与她通信并表达自己意愿的权利。

    胖子眼睛一亮,喃喃自语:是啊,是啊,我可以写的,可以。他有些激动的挥了挥手:我要告诉她,我爱她,我比以前还要爱她,我得向她道歉,我得告诉她,就算她参加宴会回来迟了,往烤焦的面包上涂奶酪,我都不再怪她了!随你去疯吧。我闭了闭眼睛,这个胖子绝对是我不可理解的人种,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随即犯人被送入了隔壁的囚室。狱警的靴响离开不久,隔壁囚室蓦的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了囚室间的宁静,其余囚室的犯人们被惊动,纷纷叫骂起来,隔壁甚至传来拳打脚踢的声响,悲恸的哭喊夹杂着痛苦的呻吟,许久渐弱,化为低低的抽泣。

    别打了,别打他了,求求你们!少年特有的声音响起,尖锐惊惶:请不要再打他了!

    叶非?我从床上窜了起来,被打的,是那个中年人?靠近小铁窗,能够看到斜对面的囚室露出叶非了惊惶苍白的脸,紧紧盯着我隔壁的囚室,大声的喊着,双手紧紧抓住铁窗上的栏杆。别打了!我踹了一脚铁门,中气十足的一声爆喝:安静点!

    隔壁囚室骂骂咧咧的停了手,叶非有些畏惧的朝我的方向望了望,随即改用了中文,放低声音:林叔,你怎么样了?没有事吧?见到你的孩子了么?对面囚室的林姓中年人没有回答,只是忍住呜咽,狠狠的撞着墙壁,发出了困兽般的低嘶,无论叶非如何询问,不发一言。终于叶非的囚室里有人发出了不满的咒骂,叶非只好离开门边,静了下来。

    一种及其憋屈的烦闷涌上心头,我砸了下墙壁,闷闷的回床上躺下,眼珠子瞪得老圆,怎么也合不上。我他妈到底能做什么?我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是看着自己的同胞在老美的地盘上受委屈。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翌日饭堂里,我看到了一脸忧色的叶非,和更加沉默憔悴的林姓中年人。他们在说些什么,中年人眼眶泛红,面含悲呛,当我靠近之后迅速的低下头去闭口不言,但还是让我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叶非见我过来,慌忙下意识的站起身,衣襟差点带翻了餐盘。我伸手扶稳盘子,笑了笑:坐。随即坐在他的身侧,眼神示意: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非欲言又止,看了看中年人,又看了看我,然后有点失落的低声道:说了也没用,不过是更加让人伤心罢了。话刚出口方醒悟自己的态度语气,不安的瞄了瞄我的表情,见我神色未变,才低下头去,不甚专心的一口一口吃着盘中的食物。不多久,便慢慢停顿下来,泪水滴落在盘中,随即掩饰般的匆忙端着盘子起身,说了声我吃饱了便仓皇离去。林姓中年人默默颔首,也起身去了。我无意识的咀嚼着盘中的食物,第一次觉得监狱的伙食其实真的很难吃。

    室外的阳光并没有因为人们心情的阴暗而变得黯淡,依然无偿的让她的光明和温暖洒满面向她的每一个角落。懒洋洋的靠在栅栏上,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不远处巡视的年轻狱警,心中一动,晃了晃栅栏引起了年轻狱警的注意。在我差点下意识喊出菜鸟的称呼的时候,年轻狱警走了过来,执勤中绷紧的面颊缓和出微笑:法兰先生?

    我点点头,回了个笑容:有点事情想问你,可以么?年轻狱警点头,笑道:只要在我职责范围内,我会尽全力满足您的要求。

    不会让你为难的。我扯扯嘴角,用下巴点了点叶非和林姓中年人的方向:可以给我说说他们两个的情况么?既然他们不肯说,我就自己想办法:那个中年人,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卡尔那个年轻狱警没有思考,笑道:你算是问对人了,他的事情我刚好清楚,昨天是亲属探视的时间,随行监视的恰好是我。亲属探视?我想起了叶非的那句你见到自己的孩子了么,心底有些了然:见面不很愉快?

    卡尔摇了摇头:很凄惨,是的,凄惨。他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情,边思索,边道:他的妻子,同他一同被判刑,关押在另一侧的女囚监狱。当他们两个刚见到对方的脸,便扑到隔离网上隔着铁丝网失声痛哭,抓着铁丝网上对方的手指怎么也不放松。不久他们的孩子被带进来,两个孩子,一个7岁,另一个5岁,四个人被铁丝网隔离在三个空间里,哭的声嘶力竭。

    他们。。。。。。我皱眉:这对夫妻判了几年?怎么像生离死别一般?这里的犯人大都在7年以下的刑期,监禁的时间并不算长,相对于他们的年纪而言。

    卡尔叹口气:法兰先生,你可能并不了解。我挑挑眉,做出洗耳恭听的神色。卡尔摸摸鼻子道:这对夫妻的刑期并不长,三年。他们拥有联邦的绿卡,但是由于被判刑,在刑期结束之后,他们将失去联邦公民的资格,被遣送回国。但是他们的小孩在联邦出生,是联邦公民,他们将被送到指定的人家抚养。如果这家人想再度团员,只能获得联邦绿卡,或者等待小孩成年之后选择回复中国国籍。显然,他们再度获得绿卡的机会微乎其微。

    我闭了闭眼睛。是么?我确实不知道。这样说的话,这对夫妻将和他们的孩子相隔一个大洋,十几年甚至今生都无法再见面。有上诉的机会么?我突然道。卡尔摇摇头:没有了。顿了顿,继道:不过那个中国孩子还是有的。我蓦然抬头,目光炯炯。

    卡尔思索了一下,道:他并非联邦公民,虽然接受了联邦法制裁,但是若由中国大使馆提出申请,他将会再度获得一次反诉的机会,但是能否脱罪或者减刑,就得看他们聘请的律师是否有这个本事了。这倒是个好消息,我微微露出笑容,不管如何,总得尝试一下,并且,不能浪费了这次的机会。

    谢谢。我冲着卡尔露出一个笑容:非常感谢,可能以后还有能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呢。卡尔也露出一个笑容,表示他非常乐意。我点了点头,向墙角的叶非走去。坐在墙角的叶非看到了我,以为我要经过,脚缩了缩,怯怯的让出大片的路来。我笑了笑,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着他泛红的眼睛故意的道:眼睛进了沙子?

    叶非怔怔的看了看我,然后局促的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点了点头。我别过脸去不再看他,直视前方,轻轻开口:同中国大使馆联络过了么?叶非猛地抬头,复又垂下头去:联络过了。

    为什么不上诉?我皱眉。既然联络过了,那么就说明叶非是知道自己还有一次反诉机会的,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的?叶非的笑容更加苍白:因为证据不足,即使上诉也会被驳回的。是么。。。。。。我仰了仰脖子,没再说话,中国大使馆。。。。。。我眯了眯眼睛,想起了一个人,不过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在美利坚。不远处脑袋上缠着绷带的黑人首领朝我打了个手势,我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凑到叶非耳边:配合一下吧。

    什么?叶非一脸茫然,而我已经掐上了他的大腿内侧,使劲一拧。人体痛觉哪里最敏感,我清楚的很。叶非丝毫不掺假的一声惨叫,引来了狱警的注意。抱着腹部。我低声道。叶非还算机灵,带着一头的冷汗抱着腹部,发出了小声的呻吟。眼角的余光见到狱警过来,一把将叶非横抱在怀里,大声道:警官!他身体不舒服!靠近的狱警看到一脸苍白额冒冷汗的叶非也不疑有他,挥手示意我带着他赶去医疗间,自然正中我下怀,抱起叶非,赶向治疗间。

    给个方便?进入治疗间之前,我暧昧的向随行的狱警眨了眨眼睛。狱警给了我一个同样暧昧的笑,棕色有些混浊的眼睛在叶非身上瞄了瞄,嘿嘿笑了几声。叶非浑身不自在,躲闪着狱警的目光。你很会挑时间。狱警的目光闪了闪:菲尔丝医官这个时候正巧很忙。

    托你的福。我笑了笑:我现在对买彩票很感兴趣,不知道警官可否给我推荐几个合适的号码?有钱大家赚嘛。狱警的眼睛眯了眯:我推荐的数字位数可不短呢。

    再长也长不过银行帐号吧?我哈哈大笑,给了他一个最直接的暗示。狱警眸中光芒连闪:说的没错呢。。。。。。那就这个吧。xxxxxxxx。他报了一连串的数字,然后拍拍我的肩:祝你好运,小伙子。

    谢了。我闪入治疗间,顺当的关了门。这是第几个被收买的狱警?我已经懒得去记。只要把这个帐号告诉黑人首领,自然会有一笔款子打入这个银行帐号。而后,这位狱警先生便会为我们大开方便之门,比如说现在。我顺手把叶非丢在治疗间的床上,小心的掀开帐幔的一角,观察着因伤滞留在此并没有回囚室的犯人们。这段时期受伤的人不多,因此目标很明显唯一的一个,那个白种年轻人,正在病床上闭目养神,紧闭的眼皮下微微移动的眼珠证明他此刻是醒着的。我回头看了看叶非,诡异的笑了笑。

    你的伤也该好了吧。我看到叶非因为我的话一愣,继而满脸通红,讷讷不成言。好了的话,是不是应该取悦我了?叶非清秀的脸马上由通红转为煞白。而我已经欺身而上,轻松将叶非压在床上,咬向他的耳珠,成功的引起他的惊叫和挣扎后,小声道:帮个忙。

    见叶非愣愣的不知所措,我放弃等待他的配合,开始挑逗起叶非来。我是没抱过男人没错,但是女人我还是抱过的,更何况只有男人才懂得男人的痒处,操作起来也并不困难。看着身下的叶非敢怒不敢言的红了眼眶,带着疑惑微微的挣扎,以及被挑起情欲来隐忍的呻吟,我的眼中带了些许的歉意。之后再向他赔罪吧,而现在,我需要他来帮我引起那个人的注意。对于一个因性侵犯和猥亵入狱的犯人来说,这恐怕是引起他共鸣和消除敌意的最好方法。

    果不其然,不久,蓝色的帐幔被一把拉开,我和叶非同时转头,看到了那个年轻人闪烁的眼睛。兴致真不错。他说。而后视线流连在我和叶非的身上,豁了门牙的笑容展现出来的是一种变了调的可笑优雅:眼光也不错。

    狱王 正文 第18章

    章节字数:6107 更新时间:071214 23:48

    无间

    真是谢谢你的夸奖。我神色不善的抬头望着他:在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该让开?还是你也想插一脚?

    不不不。。。。。。他竖起双手,很是绅士的摇头道:很抱歉打扰了,希望我的存在没有给你们带来困扰。说这话的时候,他闪烁的眸子还在叶非大敞的衣襟下流连,露出了赞赏的神色:东方孩子的皮肤是最细致的,细腻,紧绷,那是极品。望着我的眼睛有了高傲的笑意,说的很露骨:他们在床上的反应也是能勾起人欲望的羞涩含蓄。

    我看了看叶非,那张清秀的小脸早已经涨的通红,满面羞愤。不动声色的拉上他的衣襟,我下了床,挡住年轻人的视线神色不善,并一步步欺身上前:很好,你已经让我完全没了兴致。

    年轻人后退了一步,眼神闪烁:我为我的失礼而道歉。。。。。。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我双手抱臂,挑眉望着他。年轻人轻咳一声:可以谈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如何才能在这所监狱里过的更好,以及,出去之后。我微微点头:有点意思。年轻人笑了,摊开手掌:看吧,我们会有很多事情谈得来的。

    我上上下下瞄了他一遍,笑的讽刺:你的确是该想想要如何在这里过的更好了。惹上了红狼,你早晚要死在这里。年轻人一窒,眸中一闪而过一道阴狠的光芒,随即消失无踪,他笑得很自信:不会的。因为有你在。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你对上红狼。我惊讶的笑,这信任未免来的太廉价了,让人不敢置信。真不知道他这份毫无根据的自信是从哪里产生的。

    因为你想离开他的控制,摆脱他的威胁。年轻人微微笑道:我看得出来,你们的关系。

    我不动声色:我们什么关系?

    你是他的人吧。年轻人突然靠近我,鼻端贴近了我的耳侧,享受般的一嗅。床上叶非一声惊呼,赶紧捂住唇,惊讶的望着我。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目光转冷,直直的望着年轻人。

    没有他,你就是这所监狱的帝王。实力,你有;钱,我有。年轻人随意的道。

    我长呼一口气:喜欢玩阴谋的人都乐于培植傀儡政权。

    不,年轻人狡猾的笑了:是目的一致,各取所需。

    之前也有人同你一样的想法,但是他失败了,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我冷笑。

    年轻人悠然笑了:不。。。。。。你和他不一样。他拍了拍我的肩,笑得很肯定:那次的事情我略有耳闻,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死的不会是他。我眯了眯眼睛,这家伙果然不简单,入狱短短几天竟然打探的如此清楚。小小的州立监狱居然藏龙卧虎,不知道这为数有限的狱警被分割成了多少个派系以供驱使,又有多少玩的是终极无间。

    我沉吟半晌,开口拒绝:理由不充分。我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刑期,我没有必要把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搞得惊险无比。我耸耸肩:现在的生活,我还算满意。以退为进是个很好的诱惑方式。

    还算满意等于说并不是完全满意。年轻人并不放松:你有这个条件,也有这个机会,为什么还要屈就自己在他之下?见我沉吟不语,年轻人看了看叶非,眸中闪现出诡谲的光芒:当红狼解除禁闭回来的时候,你还能轻松惬意的同这漂亮孩子玩乐?放低声音暧昧嘶哑的在我耳边呢喃:抱人与被抱的感觉是绝对不一样的,是吧?我终于配合他动了容,一手揪起了他的领子,面色铁青,看着他自信无比的笑容,许久,我点点头,松开了手:好啊,你要怎么做?

    年轻人满意的笑了。抚平衣襟上的褶皱:我的计划,是不会像之前惨死的那种人一样没用的。

    我等着你的计划呢。我望着他:在那之前,我倒想验收一下你的能力。

    哦?年轻人挑眉:怎么个验收法?

    我拍了拍叶非:这个孩子,他还有一次反诉的机会,但是迫于证据不足无法请律师脱罪。你有什么办法?详细问明了叶非的情况,年轻人悠然笑了,非常轻松:十分简单。

    十分简单?我皱眉:你没有在开玩笑?

    年轻人双手交叉,没有回答我的话,反倒转向叶非:你听说过‘赤火‘么?

    叶非一怔,摇摇头,又点点头。年轻人收回视线,了然:看来你是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早就向他们求救了。赤火?那是什么?一个组织?我皱眉:什么意思?

    年轻人坦然道:一个华人组织,全部由华人组成,专门解决留美华人的困难,是最近两年才崛起的,很有能力。指指叶非:像你这样的情况,他们解决过很多。看来你是才来美国不久,还没有听过他们的事情。望向我抚掌笑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替你们联络。举手之劳不算人情,只是你确定?如此尤物放了出去可是你的一大损失。

    叶非满脸惊喜,随即怯怯的望向我,听了年轻人的话更是缓缓的低下头去。我抚上他的发,望着年轻人笑得自然:当然让他出去。留在这里的话这尤物可活不长远。

    如你所愿。年轻人笑了:好东西是要珍惜的。他伸出手来:乔。戴维斯,很高兴与你合作,法兰。费尔斯勒先生。

    乔的效率很快,第三天,已经有自称是叶非的律师的人向狱方请求见面。叶非忐忑不安的随着狱警离开,我仰躺在床上浮想联翩。华人组织?赤火?听起来的感觉真不错。红色的火焰,在想像中,似乎燃烧着希望。算算时间,该是红狼结束禁闭的时候了。我倒是对乔所谓的计划很感兴趣,也想知道,他要怎么做,才能在不影响刑期的前提下,在监狱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红狼给干掉。或许,在他的计划里,我将是最大的炮灰也不一定。

    狱方送来了一张新的床,胖子呼哧呼哧爬了上去,睡得死死,鼾声飘荡在狭小的空间里,甚至沿着铁门上的小床传播开去。红狼不出意外的按时被放了出来,除了神情有些疲惫,依然生龙活虎。一进房间,便自然的靠近,麻利的爬上上铺,压在我的身上,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我现在想上你了。

    小狗崽子滚开。我动都懒得动,枕着双臂不屑的冷哼。红狼悻悻的翻了个身,健壮的身子把我挤到一边,硬是躺了下来:据说你要变节?我嗤笑了一声:人家说了,上人比被人上爽。红狼冷笑:似乎你们很合得来。

    好像是。我似真似假的道:跟人说话总比同动物好沟通。

    你是人?红狼极其不屑:一把人型凶器同动物没有任何区别。

    我假笑,同他互视,互相露出晶亮的一口白牙。红狼跳下床,现在的他显得冷静许多,不再那么冲动:想必他也不会十分安分。德克萨斯虽然不是他的势力范围,但是他依然有办法。

    他是什么人。我问道。这个问题我无法向他本人求证,只好转问红狼。红狼冷笑一声:你还真是缺乏常识,戴维斯,这个姓氏你没有听过?我无言,这种事情并不在我的常识范围内,天知道他是那根葱。红狼略微提示:他来自芝加哥。我的目光依然带着询问。红狼终于叹口气:依利诺伊州的州长,也姓戴维斯,同时,那也是芝加哥最大的财团家族。抱歉,不做军火生意的,家族再大也不算我的常识。蓦的,我想起一件事,皱起眉:既然他的势力如此显赫,他又怎么能沦落到德克萨斯来蹲监狱?

    德克萨斯是威廉姆斯家族的势力范围。红狼讽笑:两家的关系,很微妙。

    我侧目: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红狼舒服的躺往下铺:不会比你少。随即闭口不言。我感觉到他似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这种超乎常龄的成熟让我赞叹,让我不由臆测起之前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让他能够在如此年纪便拥有着这样的心智和敏感。

    回来的叶非如堕梦中的茫然,只知道抱着腿坐在角落里傻笑,沉浸在美好的未来中,任我呼唤也不懂得回声,还是他同囚室的犯人向我描述的他的情况。红狼饶有兴味的低笑:看来你对那孩子很感兴趣。我没好气的回他:那个‘孩子‘比你还要大一年。红狼耸耸肩:那他比我多浪费了一年粮食而无丝毫长进。

    我垂目淡淡道:每个人的经历是不同的,擅长的领域范围也不一样。你在这里可以呼风唤雨,并不代表你可以顺利发展一个公司,打赢一场官司,挽救一条生命,或者用发明和创造来推动社会进步。每个人都会有他的长处和缺点,并不是任何人都会是一个板子长短齐整的木桶。

    在我等待红狼反驳的时候,红狼沉默半晌,竟然点了点头:有理。枕着双臂躺回床上哈哈大笑:上帝那老家伙在造我这只木桶的时候大概没想着用来装水。我愣了一下,抚额大笑,这只小哈士奇还真有意思。转念间,红狼漆黑的眸子里一闪而过凌厉的光,避开了我的视线,但是我还是捕捉了个正着,心底震了震。我知道,他根本没有丝毫放弃的念头,反而仇恨的火焰会越烧越旺,一如我之前。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马拉的鼾声在可笑的回荡。我抿了抿唇,闭上眼睛,仔细思忖起乔的话来,预测着他所能够采取的行动和方式。许久,呼了口气,情报,我对他了解的太少了,无从考究和推测,更何况,这并不是我的强项。此刻,我无比怀念起雷素那百转千绕的高级脑袋来。

    走廊里又传来了狱警踢踏的靴声,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犯人们是期待发生事情的,那是狱中最有趣的调剂。靴声停在了我的囚室门口,狱警打开了铁门,喊了我的名字:法兰。费尔斯勒,亲属探访。

    我迟钝了几秒,脑中蓦然出现了祖父祖母白发苍苍的身影,一阵怔忡呆滞,之后笑得苦涩。他们来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