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王妃第47部分阅读
浴火王妃 作者:po18.us
声,还有父母拉着孩子回去的训责声,这是每一天都会重复的,平静又幸福的美景。
就这样默默的往前走着,仿若一切都在旁边静止了,御天乾忽然侧头看着清歌,抬手往她头上一举,又顿了顿,好听的磁性嗓音透出一种别致的魅力,“若不是怕你会受凉,真想再和你一起再走得远一点,雪花飘落在了头上,就像一起走到了白头。”
他说话间,手指将落在她前额发上的雪轻轻的掸去,温热的手指在她额上带来是让人心颤的温度,能有这样的男人陪伴,此生还有何求,“我们一定会到白头的。”她微微一笑,任他将雪掸去。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那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如柳絮一般一片又一片,铺落在地上。
“去买把伞,我们回去吧。”御天乾拉起她的手,虽然清歌不言不语,却让他能感受到千言万语。
踏进店内,迎面的掌柜台面前,还有两个身影,一天青如洗,一碧绿如叶。
“莲华公子,这伞不能收您的钱,你就拿去吧。”掌柜正殷勤的笑着。
天青色身影恰一抬头,正看见门口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走来,男子自是丰岸伟仪,宽大的棕色大氅将他那股高贵威严之气表露的更加淋漓,随着他走进来一名女子,从头至脚都裹在一件厚厚的藕荷色斗篷里,因为身形修长,所以并不显得臃肿,她脚步移动间,斗篷下飘出一抹粉红色的裙摆,于是那人便似一抹莲花盛放绿水之畔。
他的眼眸凝了一凝,有礼道,“太子殿下,定国郡主。”
店中的掌柜和伙计一时都转不开眼,今日是什么好日子,迎来了莲华公子买伞,又有太子和未来太子妃来,是福云笼罩啊。
清歌进了店后也没取下斗篷上的风帽,不过买一把伞的时间,转身又要出去,她便懒得取下。
那伙计们便扯着脖子想看看最近风靡了天下,跳出绝世惊鸿舞的定国郡主究竟是什么模样,清歌在的位置恰巧在御天乾身旁,又没有取下风帽,伙计们只看到藕荷色的风帽的边上镶着一圈雪白的貂毛,露出小半个侧面,肌肤如白雪一般通透,如春日里的杏花,娇羞纯美,几近透明,皎若芙蓉出水,艳似菡萏展瓣,单是一个侧面就让人无限唏嘘惊叹了。
若是为了这样的女子,他们也甘愿在一棵树上吊死算了。
“原来是莲华公子。”御天乾回礼道,一举一动可以看出良好的皇室风范。
旁边的绿衣女子也很大方的自我介绍道:“小女子是公子的侍女,绿衣。”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清歌的身上,按理来说,见到御天乾和清歌两人在一起的女子,多半是先打量御天乾的,过分点的还不会将目光移开。
“清歌长得像绿衣姑娘的朋友吗?”那样的目光让清歌觉得有些不适,开口问道。
绿衣立即知道自己的打量过分了点,解释道:“不,郡主仪容出众,我是觉得郡主很像以前曾经在齐云山看到的一位将军,应该是认错了。”
齐云山,清歌去过一次,就是送粮的那一次了,“我曾经去押送过粮食。”这件事,也不是什么机密,她破了青鸾南平的瘟疫诡计,千里押粮,在军中都是极有威信的。
“原来是这样,容姿绝美果然让人过目难忘。”绿衣一笑,宛如她的名字,一朵绿色的蔷薇盛放,不夺目自有清华,“公子,我们那日看见的小将原来就是定国郡主。”
天青色道袍的男子眉目淡雅,如同他手中的白色水墨油伞,他静静的看着清歌,轻声道:“郡主近日有一大难。”
他的声音无波无澜,听不出这大难两字究竟是好还是坏,御天乾自旁边拿了一把青色的丹青伞,上面一副夏日荷花图开的盛放不止,丢了一锭银子给老板,听到这话,转头道:“本宫近日大婚。”就算是御天乾,也不喜欢有人在大婚将近之日说有大难。
莲华公子说完后,目光中微微一闪,开口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这一句话,让人更难理解,祸与福互相依存,可以互相转化,坏事可以引出好的结果,好事也可以引出坏的结果,那究竟清歌遇见的这一大难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下先行一步。”说罢,转身对着绿衣道:“要给钱。”
那种态度说不出的自然,仿若不管掌柜说什么,他都不管,只有要给钱这一事。
绿衣连忙将银子放在柜台上,她跟随莲华公子已久,知道如果去塞的话,很难塞的下,不如丢桌子上,对着清歌和御天乾点点头,就跟了上去。
清歌和御天乾也撑着伞走了出去,傍晚中昏沉沉的天空下,北风飒然而过,吹得雪花肆飘落,清歌望着右侧道路上的身影,天青色的宽袍随风摆荡,轻飘飘欲乘风而去,白色的水墨油伞撑在头上,宛若一个屏障,那雪花,竟是半点不落在他的身侧。
“天机宗人从不习武,也从无人可近身。”御天乾显然也看到了那一幕,雪花在莲华公子的身外轻轻旋转,始终都在离他半寸距离时,飘开了来。
莲华公子这个人,从容颜到气质,都无法让人对他生出一丁点不舒服的心理,他就像平静无波的湖面,透明纯粹得没有波澜,与人相处是明明白白的不亲近,却也不会分亲疏,待谁都一样,也许是在现代唯物主义影响太深,清歌是不相信命运一说的。
清歌淡淡的勾唇,挽着御天乾手臂,“我和你讲个故事。”
“嗯,说来听听。”这还是清歌第一次说要给他讲故事。
“古代有三个人去考状元,路上请一算命先生算,先生伸出一个指头,他们要详细说明,先生说日后便知,后来真的有一个考上,众人叹服。徒弟问先生怎么算的,先生说:一个指头,如果考上一个是指考上的一个,如果考上两个是指未考上的一个,如果都考上,是指一起考上……”
御天乾将她揽得靠近自己,把伞往她那边靠了靠,笑道:“你是说刚才莲华公子的话,天机不可泄露,他也不能说太透。”毕竟莲华公子一旦开口预言的事,都是发生了的,不管信还是不信,他都会做好一切准备,绝不让人破坏这场期待已久的婚礼的。
到了府中,房间里变得热暖暖的,御天乾坐到锦缎大椅上,将清歌放在自己腿上,“肚子疼吗?”出去走了一趟,他有点不放心。
“没事。”清歌搓了搓手,御天乾立即包住她的手,皱眉道:“这么凉。”转头对着星儿道:“去弄个暖炉给你家小姐。”
“好咧。”将两人的大氅斗篷挂好,星儿蹬蹬的跑了出去。
御天乾拉着清歌的清歌的手放在掌心捂了一下,还是冰凉,将自己的衣襟解开,把手指放在腹部道,“这样暖的比较快。”
手指贴着男子紧致又炙热的肌肤,冰凉的手指立即舒服很多,御天乾摸着她冰透的脸颊道:“对了,你那时候那和我说什么?”他记得被雪球砸过来的时候,清歌正要说什么的。
想起这个,清歌的笑渐渐收敛了,墨玉似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御天乾,她若说是穿越过来的,会不会被御天乾当作妖孽,“若我不是沐清歌,你还会喜欢我么?”
“在我眼里,你就是沐清歌!”御天乾脑中一晃而过在古墓里清歌奋不顾身救他的情景。
冰凉的手指变得热起来,清歌舒服的动了几下手指,御天乾玉石般完美雕刻的面容一僵,刀眉竖瞪,看着清歌道:“手热了吗?”一面伸手去拉她的手。
贴近的身躯肌肉一下变得僵硬,清歌微微蹙眉,斜斜抬眼看了他一眼,男子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冷的,却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然没有逃过清歌的眼底,她忽然一笑,原来御天乾……
手指又动了动,御天乾脸一下变了颜色,原本靠在椅上的身子坐直了来,“你……”
还装!
墨眸中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手指飞快的上下挠动,抿嘴笑道:“是不是很痒啊……”
御天乾绷住的脸一下垮了下来,将清歌的手一下扯了出来,醇厚的嗓音夹杂着一点无奈,“是是,我的娘子大人!”
看不出他的清歌竟然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从小到大都没人会去挠他的痒,也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怕痒的,再者他忍耐力超好,只有对着清歌的时候才全身心的放松。
男子蜜色的肌肤因为忍笑有了一丝丝红色痕迹,墨蓝色的眼眸如同宝石一般闪亮,带着深深的宠溺,如同漩涡一般将人的心神吸引。
清歌将手抽出来,环住他的脖颈,亲了一口他的薄唇,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她曾经听过怕痒的男人怕老婆,御天乾嘛,不知道怕不怕她呢。
“蜻蜓点水是不够的。”还来不及反对,口唇已被淹没在越来越熟稔的技术之中,那一阵阵醉人的酥麻从唇上传来递到四肢,仿若美酒一般让人昏昏然,又比美酒更让人浑身不自禁的兴奋。
被吻的面色绯红的清歌如同一朵盛放的桃花,让人禁不住要采撷,可是御天乾也有着原则,且不说清歌现在还来着葵水,他更想的是,把这最宝贵的一晚,留到两人的洞房花烛夜。
瞧见她发上只有一个简单的簪子,还是自己送她的那个,顺手从桌上花瓶里枝头挑出一朵开得最好的红梅摘下,别在清歌发髻间,仔细的欣赏。
“是花好看,还是人好看?”清歌撩一撩鬓畔垂落的几许发丝,如水一般的明眸在御天乾面上清清亮亮地流淌而过,眸色如波,含嫣一笑,笑容明艳的几乎让梅花失了颜色。
御天乾不正面回答她,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清歌的笑意顿了一顿,“你写的吗?”
“不,是那些文人才子得知你惊艳一舞后写的。”这诗倒很不错,在他眼底,清歌就是倾国倾城也不换。
清歌的眼眸却微微一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也会出现这首诗,但是这首诗,不算个好意头,因为后一句是——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她的头靠在御天乾的肩上,那稍黯的眼神,御天乾并没有看见。
“小姐,小姐,不好了。”星儿从外面匆匆忙忙跑进来,看见两人抱在一起都没有半点要回避的意思,略微把头一侧,依旧喊道:“小姐,出事了。”
清歌略低了头,一瞬之后,神色又是一片冷清,皱眉道:“怎么了?”
看着她红肿的唇,和御天乾不虞的脸色,星儿也知道刚才他们两人在做什么,拿着手中一张巴掌大的信纸递到清歌面前道:“你看。”
清歌知道星儿不是胡乱大嚷的人,她能如此慌张,那大抵是有重要的事,接过那一张信纸,首先映入眼内的便是信纸上边缘的血红色,新鲜的血液颜色,还透出淡淡的腥味,而在这张纸上只有三个字,那就是“sos。”
“这是萍儿的信鸽传来的?”
“是的,刚刚飞到的。”
sos是现代的语言,当初萍儿要学写字的时候,星儿说要学一个联络暗号,于是清歌便教了这三个字母,在古代没有人认识,也很简单,她当时教她们两人的时候便说了,这三个字母代表的是紧急救援。
“这上面的血肯定是萍儿的。”星儿大眼内已经急得有泪水流了出来,她和萍儿的关系很好,两人时不时飞鸽传书,将最近的消息相互传递。
清歌捏着那块信纸,眸中的神色一片冰冷,萍儿素来与人无冤无仇,单纯的几乎除了沐府的人就没有和其他人打过交道,而沐府的人已经被全部下旨处死了,就算有逃过的,也不会去找一个小丫头复仇,想来想去,这些人也许冲着的人不是萍儿,而是她,否则依萍儿没有丝毫反抗力的身手,怎么能写出纸条让信鸽飞来。
想到这里,她更不可以再等,这每一秒的拖延,也许都会让萍儿身陷险境,毕竟针对她而来,只是她的猜想。
“萍儿家的地址你有吗?”这些事情都是由星儿联系,清歌并没有详细的记下萍儿的地址。
拿起袖子擦了擦泪水,星儿点头道:“记得的,小姐,你要去救萍儿吗?”
“嗯。”清歌点头,转身对御天乾道,“我要去找萍儿。”她说完,就准备往外面走去。
御天乾见此,拉着她的手道:“等等,你要一个人去吗?”
清歌清冷的眉头蹙起,看着他一脸沉黑,冷峻的面容上带着不满,还有十天就是大婚了,她记得萍儿所居的地址,快马加鞭的过去大概三天就够了,来去六天,应该够了,“朝中的事情你要处理,我一个人就够了。”当然,她的计划中还会带上一百精兵的,毕竟身份不同于往日,潜在的危险也太多。
听了她的话,御天乾的手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深,刀眉带着一股怒色,目光紧紧的看着清歌。
微微一笑,清歌点头道:“你和我一起,应该可以赶回来参加婚礼的。”她知道御天乾的意思,既然是夫妻,那么不管是富贵,还是贫穷,是危险,还是美景,他们都要一起走过,他们是两人,要胜似一人。
听到这句话,御天乾的面色才好了些许,转头一喊,立即有侍卫进来,恭敬道:“太子,有何吩咐?”
“让沐将军,汶少保即刻前来。”(少保是官名,辅佐太子)
带上汶无颜,那么即便是萍儿中毒,也不怕耽误,清歌闻言莞尔,御天乾到底是统领百万雄兵之人,在处理大事的时候,比起她来考虑的要周到许多。
而清歌不知道的事,御天乾的这一个周到,在后来起了巨大的作用。
半柱香的时间,沐长风和汶无颜两人先后赶到,一进来,御天乾吩咐两人坐下,星儿飞快的将事情讲给二人听。
大略听过事情后,御天乾也不拖延,吩咐道:“长风,你立即去军中调集两百精兵,汶无颜带好东西,半个时辰后在城门口见。”他这次出行不能大张旗鼓告诉其他人不在了。
汶无颜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眼底闪过一道思虑的光芒,“现在三国的使者都还未走,特别是东雷夜王还在天越城。”
他的意思在座的几人都明白,东雷与大雍现在是两大强国,最为有力的竞争对手,以千夜离的性格和心机手段,不会简单来送两个公主的。
“所以,你和我去,长风驻守这里,不要将我未在府内的消息透露出去,父皇处理政事,英王辅助,来去不过七天。”他还有婚礼要参加,必须要在十天之内赶回来,婚礼的事情可以由别人办理,结婚的人是不能别人代办的。
“太子爷,不如我和定国郡主前去……”沐长风思量的说道。
“不行,我去。”这封沾血的飞鸽传书,很明显是特意针对清歌身边的人下手,这样的意图,怎么看都不会简单,他心里总觉得这一次不能不陪着清歌去,让他在这里坐等他的新娘回来,决计不是御天乾的作风。
见劝说无用,两人也不再坚持,转身和星儿一起下去准备出发事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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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章 突袭
沐长风的速度和效率都是一等一的,不到半个时辰,两百精兵已经整装待发,悄无声息的在城门之外侯着,御天乾,清歌,汶无颜,还有星儿四人从城内出来,带上精兵便朝着萍儿所在村庄的地址前去。
夜色笼罩下的大地,霜白如潜伏的兽,上面乌黑的云彩与起伏的山峦相映,好似一张巨大无形的口,吞噬着远行的人儿。
萍儿所居住的地方是在大雍国靠东北面的白水城,按照平常的速度大概是三天,清歌心中惦记着,几乎是没有停歇,精兵壮马行动速度也颇快,都是习惯戎马生活的,一路上没有半点阻滞,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已经到了白水城的交界线外了。
白水城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在地图上并不是很起眼,但是却是来往东北两面的枢纽城市之一。
“小姐,白水城的东面宁安村就是萍儿家在的地方了。”星儿策马靠近清歌,大声解释道,本来清歌是不用她跟着来的,她不放心,一定要来。
目的地已经不远,几人更加快马加鞭,朝着宁安村的方向奔驰而去。
北风呼啸,刮得人脸面发疼,傍晚的时候天黑压压的沉了下来,更是让人目不能前视,天地间的一切都带着灰白色的断片,看的不是十分透彻。
长风肆卷,风中除了清冷的寒气,还夹杂着让人一闻便为之担忧的气味。
血腥味,随着离宁安村距离越来越近,这气味就越来越浓,渐渐的仿若半空之中都充斥了这种味道,清歌眼眉一凝,透出与天霜一样的凉薄,迅猛的朝着宁安村的位置而去。
待到了一处高高的门楼之下,上面写着宁安村几个字,血腥味浓烈的已经让久经沙场的将士都皱起了眉头。
星儿皱着鼻子,忍不住喊道:“有人吗?”
风声一卷,她的声音好似虚虚实实,飘在天地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萍儿,你在哪啊?”这一次,回答她的还是呜咽的风声,她急忙的跑上前,清歌一把拉住她,冷声道:“小心点。”这处地方很是陌生,一举一动必须要小心翼翼,以防暗处有人下手。
众人拉了马蹄,小心的往前行走,这时候的村落应该是炊烟袅袅,生火煮饭之时,而宁安村却静静的没有一个人,风刮过枯黄的草丛,发出渣渣的声音,安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清歌跳下马来,全身戒备的往前走,这样诡异的情形,她心中已经有着猜想,待跨进村子里的时候,那诡异的安静,让她的猜想又证实了五分。
随着她们的走近,地上的血迹也越来越浓,到了村落前的时候,单层的木屋,泥土屋无序的排在村间,透出一股朴实的乡村气息,屋檐下还挂着一串串的玉米和红辣椒,可是在那土黄|色的墙壁上,在那冻结了的地面上,都有着深红色的痕迹,一片片的,一滴滴的,溅落成各种形状。
村子中间,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面孔平凡扭曲,朴素的棉衣棉裤上都是一个个的血洞,流出的鲜血已经被风吹得凝结成暗红的血口。
大人的,小孩子的,都是惨烈的躺在地上,有趴着的,有靠着墙壁的,还有断手断脚的,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正是从他们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液所传出,证明了这个村庄在不久前经历了惨状的杀戮。
“萍儿,萍儿!”星儿见此,更是着急,一个大步往前,小脸上满是焦急的喊着,村里静悄悄的,连回音都没有。
清歌眉眼一凝,这些倒下的人身上的衣物都是普通村民所穿,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样大的仇恨,要将整个村中的人全部都杀了,是为了萍儿吗?
御天乾一扫那些尸体,墨蓝色的瞳仁微微一缩,向前走去。
除了他们的脚步声,马蹄笃笃的声响,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入目的都是一具具尸体以及鲜红的血迹,清歌往前一步一步走着,走到一具尸体前,便将那尸体的身子转过来。
她在找,在看这些尸体里,有没有萍儿的。
从尸体的僵硬和伤口的情况来看,这些人都是在三天前被杀的,三天前,正是萍儿发出求救信的时候,不知道她现在到底还是是生是死,没有办法确定,就只有一具一具尸体来翻找了。
御天乾跟在她的身边,将那些尸体踢开来看,其他的精兵则将四周的房屋一间间的检查,以防里面设有什么埋伏。
往里走了二十丈远,那些尸体都翻过来,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清歌微微皱眉,面上没有半点不耐,继续翻看尸体,她抬眸扫了一下,往里走,里面还有许多尸体躺着,这村子里怕是没有活人了。
即便是做杀手这么多年,对于屠杀整个村子的人,她还是觉得有些血腥,目光微微一转,恰好扫过左侧一处矮小的尸体,被压在一具高大的身躯之下,尽管衣服上蒙了灰尘和血迹,可那布色在这一群人中还是比较突出的。
翠绿的色泽在灰蒙之下,略微闪着点光彩,这布,看着很眼熟,好像是萍儿出府之前,她让星儿准备的那批布料中的一匹。
她凝眸看去,那尸体被压在一人之下,她也看不十分清楚,只能走过去,如玉的脸上一片冰冷,在这样的村落中,能穿起这样布料衣物的人实在不多,毕竟这样的布料都是供给王族贵爵们穿的。
她心中做好了准备,慢慢的朝着那两具交叠的尸体走去。
御天乾看着她目光扫到的方向,冷冽的眉头一皱,看着清歌平静无波却冷寒到了极点的眸子,薄唇一抿,跟在她身边走去,将上面覆盖的那具高大的尸体扳开。
下面那具尸体就显现在了眼前,娇小的身材,翠绿的布匹,都述说着它就是萍儿。
清歌脑中扫过穿越来了以后,便是萍儿跑来看她,雪中送炭难,那时的沐清歌,根本就没有一个人会在意,会放在心上,只有萍儿,会偷偷的从自己口粮里带点东西来,有空还会抢着帮原主清歌分担一些家务活。
像是看出清歌眼底的心痛,御天乾未等她动手,自己就蹲下身,将那尸体翻了过来。
当他的手指一接触到尸体的时候,心下骤然一变,眼底闪出冷厉的光芒,提臂往前一伸,拉着清歌往后一退,与此同时,地上那具“尸体”也迅疾的动了起来,她翻转过来,长长的头发下面,是一张陌生而充满杀气的脸庞,根本就不是萍儿,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只是身形和萍儿极为相似而已。
“受死吧,御天乾!”女子高喊一声后,手中的尖刀闪烁着黑色的光,对着御天乾猛的刺了下来。
将清歌往后一拉,御天乾手中内劲一翻,腾挪闪移避一刺,反手一掌打在那人背心,震得她退了几步,周围的精兵听到动静立即围困了过来,将那人围困在中间。
“你是谁?萍儿在哪里?”星儿跑过来,大声质问道,她翻了好多具尸体,也没有看见萍儿的,心里又是庆幸,又是着急,猛然看见有刺客扮成萍儿样子,急忙大喊。
那女子一次偷袭不成,情知没有机会,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冷哼道:“她在哪里,我自然是知道,但是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不告诉我们,难道你不怕死?!”星儿气得大骂,小脸涨的通红,刚才她翻尸体的时候,可是吓得要死,原来被这些人给抓走了。
“死?”女子重复道,意味深长的看着清歌,眸光闪了一闪,继续道:“死有什么关系,只是这……”
说话间,她身形突然一动,朝着清歌扑了过去,从她的目光投向清歌之时,清歌就有了准备,恰逢她一动,手中扣好的匕首如同游蛇架开她的尖刀,转手为爪,将她行动力去掉。
半途之中,那刺客却突然身形直直的往她的匕首上撞了过来,其势之猛,如同飞蛾扑火。
一切都在半瞬之间,纵使清歌反应迅速,意识到她这个举动是在送死,手臂往回收时,终究来不及,噗的一声——
匕首已经精而准的刺入了刺客的心口,“属下不辱主令。”女子的脸上没有失败的耻辱,反而是挂着让人看不懂,摸不透的一缕轻笑,幽幽的叹出这一句,身形便倒了下来。
御天乾站的最近,看到女子身形,知道是她故意撞死的,刺客一般任务失败,都会自杀,这人是自寻死路,死在清歌的匕首之下。
不过,刺客的自杀方式一般都是用毒药,这个女子的方法倒是特别。
汶无颜见此,连忙上前一摸,修长的手指上感觉不到半点呼吸,再一摸颈部,确定女子的鼻息全无,皱眉道:“太子殿下,这人已经死了。”
“怎么就死了,这怎么问出话来……”听到这句话,星儿跺脚道,还想靠着这人问出萍儿的下落的,现在死了怎么问。
“这些人是针对我的来的。”缓缓转眸,清歌看着那身衣服,冷冷的笑道,若是之前还不确定,现在是百分之百肯定了,将萍儿抓走,让萍儿放出消息,再特意让人伪装成萍儿的样子,装成尸体来突然袭击,为的不是她,还能是什么。
御天乾看着地上的尸体,凤目幽深,冷声道:“萍儿没事。”对方既然是要引清歌来,那么萍儿在没见到清歌之前,一定是安全的。
“那萍儿究竟在哪里?现在怎么找到她啊?”星儿急的在那女子身上踩了两脚,恨不得可以将她踩活才好。
“既然这人要引我们去,一定会留下信息的。”御天乾双眼危险的眯起,眸光犀利如电。
“太子殿下,在村长屋中找到一封书信。”还在继续搜索的精兵奔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
汶无颜看了看书信,点头道:“没有毒。”经过刚才的刺杀事件,他们都更为谨慎了,对方留下的东西也要防范才是。
御天乾接过信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破布,很显然是从人身上撕下来的,上面用血写着几个大字,“要救王萍儿,乌线峰下见。”
王,是萍儿父亲的姓氏,很显然,这是抓了萍儿的人留下的信息。
乌线峰,是离白水城最近的一座山峰,那里人际罕见,冬日里更是萧条,无人会去,显然这些人是早有准备。
“去乌线峰。”御天乾将破布一丢,转身往后走去。
汶无颜秀眉一皱,有些为难道:“乌线峰地势险恶……”
“哼,竟然敢设下埋伏刺杀本宫,本宫倒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胆。”御天乾狭长的凤眸冷睨,眼里罩着浓浓的冷意和肃杀之气,面色如霜,神情倨傲冷漠,犹如夜间嗜血的修罗,语气悠缓而冷冽,丢下这句话,甩袖往前走去。
清歌心中一暖,看着男子高大的身影如天神一般跃上墨焱的马背,她知道,御天乾去乌线峰的原因,大部分是为了她,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要去。
所有的精兵也不含糊,翻身一跃上马,再不多说,策马往乌线峰的方向而去,看着远处开始变得迷蒙的夜色,清歌唇边蕴上了一抹寒意逼人的弧度,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谁,费尽苦心来动她的人。
做出这个举动的人,并不知道,清歌的护短有多严重,只要是她的人,别人就不能动,动了,便是踩到她的底线!而这个人在以后,为了这个举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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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章 她的身份(必看)
御马而行,不过半个时辰,已经踏入了乌线峰山脉,放眼过去,入目的尽是黑压压的怪石嶙峋,此处的石头大多为墨色,所以得了乌线峰这个名字。
御天乾拉着墨焱站立去怪石前,冷眉皱起,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加上这出山峰叠起,怪石乱生,目所能及处极为有限。
“太子,再往前就是葫芦腹地了。”汶无颜拉着马走上前,望着前方看不尽的山峡,一脸肃色道。
葫芦腹地,顾名思义,就是一个葫芦口,进去后豁然开朗,中间有巨大的空地,另外的出口又是一个窄口,再是一块空地。这样的地形,在战术上经常用来诱敌深入,待敌军全部深入之后,一网打尽,就算退后,也退不了多少人。
御天乾称为马背上的王爷,如何不知道这一处地形的险恶,对方更是摆明了要让他们进去,用意明显根本就不需要猜测。
清歌拉着马缰听着他们两人谈话,便是不知道也懂了,“乾,我先进去。”她一个人进去的话,那么就算有什么情况,以她的身手也方便撤退,御天乾是大雍的支柱,若是他发生了什么意外,整个大雍顿时要弱下一半,汶无颜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御天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对着身后士兵道:“保持队形,小心前进!”语毕,拉着缰绳立即往前而行,他的速度极快,身后的汶无颜和各精兵即便是觉得此处危险,也不再犹疑,立即跟上前去。
清歌抿了抿唇,也随后往前。
山间的风带着冬日的烦躁,如同一把生冷的刀子往脸上刮,越是入夜越是冷,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精骑每一个人脸上都没有抱怨,调整队形,一个接一个的跟在身后,往山腹中而去。
皓月从高悬的天空透出灰白的光,照的周围景色明明灭灭,那些黑色的石头宛如一把把笔直巨大的刀剑,千奇百怪的形状,似人似兽,似桌似椅,经过大自然的锤炼,几乎让人误以为真,配合着在石林穿梭发出来的各种呜呜声,好似有幽魂躲在石林后哭泣,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山谷里大部分地方都是石头,唯一可以见到的也只是被鸟儿不小心带来洒下的野草种子,顽强生在石缝中,展示着细小的身躯。
待进到山谷腹地之中,前方不远处可以看到一块巨大的高出的石头上,站着些衣着华丽光鲜的人,周围有着五六百兵士站在身后。
清歌眼尖的发现,在那几个华丽光鲜的人身边,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浑身狼狈,披头散发,被一个身高力大的侍卫抓在手上,即便是头发散乱,那娇柔的小脸,和纯真的眼神,都是萍儿才拥有的。
星儿同时也看到了那个人,她高兴的大喊了一句,“萍儿。”那个柔弱的,满脸都是血痕的少女,不是萍儿,还能是谁。
为首一个雍容盛气的妇人,她的衣饰并不繁复,却一眼能看出来造价不凡,上面有着夸张的凤凰图案,身旁跟着一个女子,和她眉目间有着三分相像,也是一身华丽的打扮。
“大雍太子殿下,好久不见。”那妇人口中与御天乾说话,目光却不经意的在清歌的位置停留,她的左右侧,各有三人举着火把,将本来黑漆漆的山谷照的明亮了许多。
汶无颜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他怎么也没想到,抓走萍儿的会是青鸾国的人,并且女帝凤清韵和皇太女凤霓裳同时都出现在这里。
一国之君大费周章的去抓一个不起眼的下人,为的是什么,他眼里闪过疑惑,皱眉凝思。
“本宫没时间与你废话,人你放不放!”御天乾微微眯眸,狭长的凤眸透出电一般犀利的神色。
“不放又如何。”凤清韵显然很不喜欢御天乾的态度,她同样是一国之君,与御天乾素来有仇恨,两人对话绝不会有什么好言好语可说。
“既然不放,多说无益,上!”御天乾手中长剑一抽,毫不犹豫道,对方既然到现在还不说出抓萍儿的目的,那今日这局就是为了他而来,只要他来了,那目的便达到了,生为皇家子弟这么多年,这些东西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
“我们也不是好抢的!”凤清韵美眸一眯,脸上闪过一抹莫测的笑,素手一挥,身后六百士兵全部蜂拥而上。
葫芦腹地里,顿时一片杀声嘶吼声而起,马蹄四乱,血溅飘扬。
不大的地方和怪石嶙峋的地形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的混战,往前对决的精兵即使以一敌五,也是一时被捆绑了手脚,发挥不出最大的功用,好在他们如此,青鸾国的兵马同样如此。
兵器交接的碰撞声在暗夜的山谷腹地里格外清楚,自清歌进来后,就一直低垂头昏迷过去的萍儿此时才醒了过来,挣扎了一下,抬头看着远处,那火红的烈马上,一身红色骑装的清丽人儿,正在厮杀着,她心中一颤,拼着力气道:“小姐,小姐……”
三日前村庄里突然来了大群人,冲进来不分由说的就在村中大肆杀戮,将所有人都杀光了,他们手中拿着一副画像,挨家挨户的看,看不到是的就一刀下去,最后到了她家中的时候,她那时从窗子的缝隙中偷偷看到在隔壁搜时的那幅画,正是自己的模样,强撑着找了块布,写下小姐教的求救话语,放了飞鸽,恰在这个时候那些人一眼就看见了被吓得腿软的她,两刀将娘亲和爹爹杀了,血飞出去溅得鸽子满身都是,再后来,她就被关了起来,每日除了吃饭,就昏昏沉沉的睡觉。
现在看来,这些人是要引小姐和太子来啊。
她摇着头,眼泪滚滚的落下,大叫:“小姐,你们快走,快走……”她开始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杀人,迷糊中听到喊青鸾女帝,看着身边这个威仪的妇人,她也知道,这就是要针对太子和小姐的,她不要为了自己害了小姐。
“小姐,你快走啊!”
“哼,倒是个忠心的丫鬟。”凤霓裳冷冷的看了一眼她,眼底闪过莫名的恶毒光芒,吓得萍儿身子缩了一缩。
听到萍儿的呼喊,清歌眼中一冷,面若寒霜,这些人竟然抓了萍儿来设下陷阱,她最讨厌被人威胁了,一瞬间,双眸之中杀气暴增,狰狞萧冷的透体而出。
双脚一夹马腹,赤焰四蹄一奔,顶头而去。
手中的武器已经换上了长剑,清歌一身狂杀之气,破开重重士兵,冲往凤清韵所在之地。
剑影如风,来势汹汹,如同匕首一样诡异,又有长剑的锋锐,斜刺,上挑,对刺,每一个角度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每一个角度都是一击致命,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只看见一个接一个的士兵从马上倒下,旁边的人都没有看到兵器是何时出来的,下一个致命的就是自己。
没有那些炫目的招式,也没有高昂的嘶喊,有的只是沉默如冰,凌厉如霜的剑光,如同死神在收割着生命,一丝犹豫都没有。
那种从骨子中散发出来的杀气,将周围火把散出来的亮度都要遮掩了去,那是一种从死神战场里走出来的杀气,沼泽一般,吞噬着人的生命,却连一个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汶无颜不是第一次和清歌并肩作战,可是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着清歌的身手,那是绝对的一击必杀,那是专业到杀手都要羞愧的身手。
可是这样的身手偏偏让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行走于江湖,自然知道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在这么多兵马中自由到一击毙命,那种速度和精准的力量,只有刻意训练的人才能做的到。
“汶无颜,小心!”一声娇斥将汶无颜的思绪扯了回来,眼前是一把长剑迎面劈来,他心内一惊,顺势滚落下马。
眼看那长剑就要砍下来,叮当一声,一把金丝九环大刀生生架住,开山劈石一般将长剑震开了来。
星儿一刀下去,那臂力比起常人高出十倍都不止,纵使招式还不精湛,这样的力气也震断了士兵的双臂,她白了汶无颜一眼,哼道:“色鬼,没武功还敢在这里发呆!”
方才他出神观察清歌之时,那些侍卫已经和精兵混战在了一起,幸好她想到汶无颜没有武功,担忧的回头看了一下,否则的话……
处处都是厮杀,此处特别惨烈。
一马过处,血色横溅,杳杳夜色中夹杂着浓郁的红。
那些侍卫虽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此时在充满着血腥杀戮之气的清歌面前,也不由的胆颤心惊,这样的杀气不像是人类可以拥有的。
御天乾一剑劈开上来阻止他前行的人,跟随清歌而上,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眸光中有光亮扫过。
另外一边,还有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清歌,她的剑锋光闪,犀利肃杀,所过之处绝没有活口。
猩红的血液顺着银色的长剑缓缓流下,全身上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