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错:爱上不羁大将军第15部分阅读
鸳鸯错:爱上不羁大将军 作者:rourouwu
着,转身看了一眼,空荡的石室哪还有闻人瑟绿的身影。
“那个坏女人不见了!”延极忿忿的喊了一声,几个大人都向墙边看去,有丝丝的血迹却已不见了那抹翠绿的身影。
谁也没有注意到她是何时不见的,只留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漫延着……
“延极,别去恨她,恨一个人太痛,你要爱每一个人,记住,她没有杀娘,她只是帮你爹爹做一个选择。”
“思思……”慕容天云忍不住打断她,做选择,难道他也会来杀她吗?怎么可能?今日之仇他必定要闻人一家来偿命。
“天云,其实,你就是太过执着,所以才会活的那么累,如果不是她,日后你要面对更难的抉择,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伤害我。
可是,有一天你得知雪魄珠就是东云白珠的时候,还是不得不这么做,现在,只是她帮你,你的痛已经是最轻了。”
穆思思解释着,又将眼睛转向了杨可儿,也许,她真的要在走之前为他做些什么。
“杨姑娘,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杨可儿对于穆思思的死也是有些不能释怀,毕竟这东云白珠自动归于她的手中,间接的,她认为是自己剥夺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不管是今天,还是在以后。
“你说,我一定答应,穆思思,你知道吗?我一直希望你醒来的,延极需要母爱,他、他也需要你,他一直在等你的。”
她伸手指了指慕容天云,有些尴尬的说着。
她自小是孤儿,延极那份不安的心她一直能体会,而慕容天云的那份等待,她也能体会。
答应我,来做延极的娘亲
穆思思喟叹一声,她又何尝不知道,延极在午夜梦回时,偷偷的哭着喊娘,只是,她终究给不了他母爱。
“所以,可儿,你答应我,来做延极的娘亲,像昔日一般保护着他,天云需要你,延极也需要你,你是帆王府的女主人。”
她话音一落,连延极都忘记了哭泣,杨可儿更是惊得瞪大了眼,她在说什么?
慕容天云有些知道思思这么做的目的,只是,如果她不愿意,他又怎能强留她在身边?
南逍遥狠命的握紧了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杨可儿,拳上青筋暴露,几乎撑破虎口,她会答应吗?
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对于她,他一直在患得患失间徘徊,就如她刚刚推开了他,就如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什么……
杨可儿咬了咬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到穆思思越来越虚幻的人影,好像就快消失一般,可是,可是,她只想做自己,为什么,她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穆思思幽幽叹了口气,“可儿,我不该逼你的,但是,答应我,先留在王府,试着接受他们,你之前与他们相处的已经很好了,不是吗?你喜欢延极的,帮我照顾他……”
她说着,笑容越来越模糊,化作一缕轻烟,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慕容天云和延极……
她没有等到杨可儿的承诺,可是,她知道,杨可儿必定给会她承诺。
“娘,娘,别丢下延极,娘……”延极终于痛哭失声起来,从来他都是不哭的,在爹爹面前是最坚强的,可是,他真的想娘,他才见到她……
“思思,我该怎么办?”慕容天云低语着,有些微红了眼眶,只在一瞬间,她便消失了,那么快,快得让他连呼吸都来不及。
“可儿。”南逍遥上前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眼里有着紧张不安,他太害怕了,害怕她立刻就会甩开他的手。
如果,她已经不在原地等待,那么,不管他走多远,都找不到她了。
逍遥说,可儿,我喜欢你
“我该怎么办?”杨可儿抬头,眼里都是挣扎,她不想的,她说了,延极安全她便会离开,可是,她欠了穆思思。
有些无力的靠在他的肩上,轻闭了眼,微微颤抖的睫毛,明明这个怀抱让她安心,她却无力去拥抱。
如果可以,她愿意抛下一切的责任,跟他去桃花涧,隐居这世事的烦忧。
可是,手中的东云白珠,有些微的冰凉,似在呼唤着她,它,是用思思的生命换来的。
南逍遥感觉到她微微一动,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她,明明她离他这么近,他却那么冷,感觉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可儿,我喜欢你。”他在她耳边轻轻的低语,有些伤感,有些煽情,不该在此时说的,他无疑是给她更难的选择。
可是,再不说,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杨可儿的心痛得无法呼吸,想哭,却被喉咙里的哽咽堵住。
他竟然说出来了,她一直在等待的不就是他的这句话吗?可是现在,她却连呼吸都紧塞起来,到底该怎么办?
杨可儿不是个自私的人,可是,她好舍不得他的怀抱,不想放开。
“逍遥,逍遥……”她声声呼唤,不敢看他,脸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肩,轻轻的颤抖,只是,她哭不出来,那么那么的难受。
延极哭累了,睡在慕容天云的臂弯,他站起来,抱着延极,不发一语的看着他们拥抱在一起的身体,她选择了,他不该再为难她了。
思思也不见了,从此,他的生命里只有延极,他又何尝不是一个悲剧?
他突然想起天天,那个执着的女子,用自己的生命暂封了湖魔兽,她说,爱不能勉强。
他回头,冰棺没了雪魄珠的震魂,渐渐开始消融,一如思思的身体,那么迅速的消失,棺盖上,醒目的红色字体也在融化。
独爱穆思思……最后的一抹红似在讽刺着什么……
是独爱吗?慕容天云,你终究对不起思思,也许,你注定了一生孤苦。
这就是她的选择吗
慕容天云眼看着冰棺在眼前消融,守了五年的执着在一晃眼间破碎,似乎整个人都衰老了一般,那么无力。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便听到杨可儿用力的抱了抱南逍遥,甚至拍打了下她的背。
有些俏皮的钻出了他的怀抱。
“你看,我又面对了一个人的离开,心好难过,原来我最害怕的就是分离,南瓜逍遥,我们找到第二颗灵珠了,希望其他三颗不会再有牺牲。”
杨可儿又回头,对着慕容天云眨了眨眼睛,“慕容天云,我们去天雨楼吧,要将第二颗灵珠保存起来,现在就去。”
她说着,好像恢复如常,但鼻间的那抹酸涩,时不时的就会堵住她的呼吸,她命令着自己不要去想太多。
首要的任务还是找齐灵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她怔怔的想着,连看也不敢看南逍遥一眼,转身就向石阶走去。
慕容天云微愣,似是明白了什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竟选择留下来,是因为思思吧?其实她又何苦?
“娘……”延极在梦中也在哭着喊娘,他心下一沉,终究说不出让她离开的话来,就算用思思、用延极来将她捆在身边,他也是希望每天看到她的。
“可儿!”南逍遥大喊一声,狠狠的咬了下唇,有血腥味在漫延着,他飞身就跟上了她。
她选择了,真正的用杨可儿的身份选择了,他不明白她的心,现在,是真的不明白了,可是,他无法怪她,一点也怪不起来。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说,杨可儿不坚强,他怎能再逼她?
青石板的路依在布满了碎竹,根本无路,杨可儿回眸轻笑:“你看,这路多么凹凸不平,我想起一首歌,我唱歌给你听。”
她说你,她依然惯性的看着南逍遥。
也许,只是人留了下来,心,却早已经被他带走。
慕容天云了然,苦笑,却不能说什么,来时,他还能抱着她,去时,他只能看到他们互牵的手。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迷路
南逍遥笑笑,不知道自己还能勉强多久,可是,他还是愿意去寻找她?只要她还在这个时空,他就愿意等待。
“别唱悲伤的歌了,唱点轻快的吧?”
他想起她每次跳舞时都唱那么悲的歌,被伤感笼罩着,连带着,他也会跟着伤感。
杨可儿伸手指着眼前铺满碎竹的路,有些娇嗔的,“我要唱应景的歌,反正,我们不要飞过去了,走过去,你先走。”
慕容天云一怔,回身时,杨可儿正在推着南逍遥,他们之间,总是那么的和谐,他又算什么呢?该放她的吧?
南逍遥无法,伸手想去拉她,她却急速的缩回手,眼神微黯,他几乎就要忍不住发泄出来,却又看到她笑了开来。
“我想试试能不能跟上你的脚步?快点转身。”
她的话还是那么调皮,南逍遥转过身,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放慢了脚步踩在那些东倒西歪,堆叠在一起的碎竹上,就听见她在身后小声的唱着歌。
“你说你好孤独,日子过的很辛苦,早就忘了如何寻找幸福,太多的包袱,显得更加无助,在没有音乐的时候很想一个人跳舞。
跟不上你的脚步,干脆就说迷了路,干脆就继续麻木,对你有没有帮助?
可以笑也可以哭,不一定要别人保护,不要让现实残酷,把你赶上绝路。
……可以笑也可以哭,不一定要别人保护……”
杨可儿轻唱着,低头,步履不太稳的踩在碎竹上,明明可以直接飞过去,她却那么执着的要自己走完。
一直低着头,连南逍遥停了下来,她都不知道,埋头就撞进了他的怀里,脚步踉跄,差点仰面摔到地上。
南逍遥一勾手,已经将她扶正,没有笑意的脸上挂满坚定。
“可儿,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迷路。”
杨可儿愣愣的,半晌才笑道:“笨蛋,那只是歌词,快走啦,难道你都不饿吗?现在都快下午了。”
南瓜逍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他们也有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更没想到东云白珠竟然会在帆王府。
南逍遥点点头,不再任由她自己走下去,牵着她的手,带她过了那段碎竹路。
慕容天云早已等在了没有被破坏的阵法前,一种无语,几人再次回到琼瑶苑时,旋影和金凌守在那里。
“王爷,已经抓到了闻人瑟绿。”旋影躬身说着,抬眼看到延极,有些担心起来,他竟是大意的没有保护好小王爷。
听到这个名字,慕容天云的脸立时又阴沉了下来,他忘不了思思就在他眼前消失的那一刻,永远也忘不了。
“先将她关到幽离阁,派人守着,任何人都不许接近她。”
他冷声吩咐着,抱了延极向无极苑走去,行至中途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杨可儿,眼神颇为复杂。
如果,如果这其间她走了,他将再也不会为难她,还是会继续寻找灵珠。
可是,她一旦留下来,他就再也不会放手,哪怕只是用一个借口说服自己:延极需要娘亲,至于闻人家,这一次他不会手软。
杨可儿看着他在眼前消失,所有的伪装全部崩溃,明明在思竹涧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却又矛盾的让她心痛。
真的太累了,她曾经告诉慕容天云,喜欢不等于爱,那么,她只是喜欢南逍遥,只是喜欢吧?没有到爱的地步,没有到离不开他的地步。
杨可儿,你不属于这里,如果,如果时空之门打开,你会回去吗?
“可儿……”南逍遥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落漠之下,只有勉强撑起一抹笑。
“回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可儿,我还是会在你身边,陪你去找灵珠,到那时,你再由心选择,好吗?”
他看着她,期盼着她能点头,至少还能给他希望。
“南瓜逍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杨可儿微微的咧嘴,伸出了右手。
梦魇,湖魔兽
“南瓜逍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杨可儿微微的咧嘴,伸出了右手。
只能这样说了,那个时候,她可以和他暧昧着,因为一直坚信,等她做了自己就真正的自由了。
可是,她忽略了人不可能无忧无虑的活着,至少,总有抛却不了的责任。
南逍遥愣愣的看着她伸出的手,细细咀嚼着她的话。
苦笑,每一次都只剩最后的苦笑,这便是她的选择了,再也不给他希望,可是,他却不能怪她,如果,她是一个自私的女子该有多好……
他伸出按在了她的手背,微凉的手背,有一抹柔软,只是,再也抓不住了。
“go!go!加油!加油!很快就能找到五灵珠了,你快回去吧!”
杨可儿说着,匆匆忙忙的就跑了,那么急,连回头也不曾,她怕,她怕一回头,就会后悔,后悔自己选择留下来。
南逍遥握了握拳,目送着她消失在眼前,终是步履沉重的离开了帆王府。
回到天雨楼的时候,蓝竹已经在张望了,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天天已经不在了。
杨可儿让她随便弄了点东西,吃过之后便说要睡觉,只是,心绪烦乱又怎能睡得着?
只是反复的将那两颗灵珠握在掌心,让自己感受那冰与火的煎熬,一如自己的心。
迷乱间轻闭了眼,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梦里,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寸草不生,风沙四起间,只有她一个人在天地间游荡。
连睁眼都是困难的,她努力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脸,缝隙间想看清自己身在何处,时空速转般,眼前又出现了那黑色的素溪湖。
湖魔兽现了原形,巨大的水怪,狂啸着要摧毁整个水星大地,可是,她没有找齐五灵珠,她无法收服他,她只能用天天的办法,飞身而上,用剑去刺他。
可是,湖魔兽已经不在墙里了,她只是靠近便已被他抓住,那么狰狞的脸在狂吼着……
我不是真正的王妃
黑水中,她看到慕容天云和南逍遥飞身来救她,湖魔兽直接用法力催毁了他们。
她就看着他们在她眼前灰飞烟灭,那种痛几乎要折磨的她死去,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剩她和湖魔兽纠缠着……
“不要,逍遥,慕容天云……”
杨可儿被梦魇纠缠着,仿似被人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双手乱舞间,抓住了一双手,紧紧的握着,甚至指甲掐入了他的手心。
“乐乐,可儿,可儿,你快醒醒,你在做梦!”
慕容天云轻摇着她,她却只是陷在自己的梦里,眉头紧锁,那两道蓝印错综跳跃着,甚至她的手心都是冷汗,他一惊,索性将她半抱了起来,使劲的晃着。
“快点醒来,杨可儿,你在做噩梦。”
梦还在继续,杨可儿感觉她被一道光迅速的拉扯着,睁眼,有些分清时空的错觉。
“你终于醒了,你在做噩梦,看,满头的冷汗。”慕容天云松了口气,伸袖轻轻帮她擦拭着额头。
“慕容天云?”杨可儿呆呆的喊着,她还记得他在她眼前消失。
她有些急切起来,伸手拉下了他的衣袖,“你没事吧?”
慕容天云一愣,轻笑起来,“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没事吧?”他说着,忍不住伸手轻揽住了她。
“可儿,你留下来了,不管怎样,你是留下来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王妃,我不会再放手的,而且,我会保护你。”连同对思思的亏欠。
想到思思,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心微微的痛。
他甚至不想再看到闻人瑟绿,幽离阁是比地狱更加恐怖的地方,终日不见阳光,毒蛇蚁兽四散窜爬着,食人血人肉为生,他不想这么狠,可是,一切都是闻人家逼他的。
杨可儿怔了怔,终于自梦境中清醒过来,有些不自在的挣脱了他的怀抱。
“慕容天云,我们像以前那样相处好吗?我不是真正的王妃,我只是留在王府,就像最初,我很喜欢延极,我会照顾他。”
我绝不会负你
“以前?我知道,你不是为我留下,可是,回不到以前了,我再也没有等待了,可儿,给我一个机会,我是真的喜欢你。”
慕容天云沉声说着,不愿放开她的肩膀,她留了下来,他就不会放她走,她会喜欢上他的。
“别逼我,你不能命令我去喜欢你,也许,也许你生命中还会遇到另一个女人——”
“够了!”慕容天云打断她,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一点点都不喜欢我吗?已经爱上南逍遥了吗?别提其他女人,你该知道,我慕容天云不是个花心的男人。
此生,我负了思思,但是,我绝不会负你,可儿,你相信我。”
杨可儿无奈的看着他,心神复杂,她现在根本都不敢去想什么爱情了,刚刚的梦太真,她怕到最后所有的人都会牺牲,那时,谁还会爱谁?
她可是一点都不相信死了还能爱……
不,不能想那个字,他们怎么会死,只要在湖魔兽破湖而出之时找齐五灵珠,一切,都会尘埃落定的。
“你当真爱上南逍遥了吗?你自己也说过喜欢不等于爱,也许,你只是喜欢他,但我会爱你,绝不止是喜欢。”
慕容天云看她心思并不在他身上,有些急切起来,她难道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他吗?
“慕容天云,我们先不要说这些了,首要的任务还是寻找灵珠,蓝灵珠和风寻珠没有方向,但北国金珠一定是在周语国,我们短期之内,一定要去趟周语国的。”
杨可儿突然想起什么,一歪身,看到那两颗灵珠静静的躺在枕边才算松了口气,现在,可不能让它们再出意外了。
慕容天云叹口气,她在逃避,但至少,她还是留在了王府。
不能逼她,她说的没错,湖魔兽一旦出来,别说三国,这一片大地都会不保,届时,还有什么爱可言?
你第一次认真的看我
“好,我会先派旋影去打探消息,周语国戒备森严,我们不能贸然前往,现在已经傍晚了,我听蓝竹说你并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我带你去思雅轩吃饭。”
慕容天云附和着她,伸手要去拉她,杨可儿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他又叹口气,不让她逃避,硬是拉住了她的手。
“可儿,我答应不逼你,但你不能躲着我,就算像以前那样相处,你也从来不躲着我的,延极已经等在思雅轩了,我们现在一起过去。”
杨可儿眨眨眼,只能郁闷的下床穿鞋,去屏风后换了套衣服,梳洗后跟他出了门。
天色有些暗了,其实,在王府生活也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有一天她离开,就真的一点都不会留恋吗?
她侧脸去看慕容天云,他故意走的很慢,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初见时的那抹温和早已不复存在,脱去了那层伪装,用最真实的一面在活着。
只因为,再也不需要去伪装。
她试着问自己的心,当真一点点都不喜欢他吗?答案是矛盾的,初遇时,是不讨厌他的,只是,她才来到古代就嫁给了他,心理上不能接受,再加上,他关着自己。
由一点点的好感,变成叛逆的讨厌,再到现在的同情……
是的,也许除了对穆思思的愧疚,她对慕容天云还有一份同情。
只有她知道,慕容天云一直在为什么而活着,如果一个人的信念被打断,表面装的再平静,内心处的那份痛也无人能够体会。
“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我。”慕容天云轻笑,转过脸来时,顺手拉了她一把。
她再这样走下去,就真的要撞到柱子上了。
杨可儿微怔,转脸看了看眼前的路,有些羞郝起来,认真,是啊!她刚刚竟是一直在盯着他看。
“慕容天云,你真的没事吗?”她忍不住问了出口,强装,他都不累吗?
乐乐,你会做我娘吗?
果然,下一秒她看到慕容天云变了脸色,那么深沉的脸,在越来越黑的夜里,有些吓人,就像最初,她迷路时遇到他的那次……
她又说错话了吗?
“我没事,我们快走吧。”慕容天云狠狠的压下了心中汹涌的痛,抬头说着,云淡风轻。
杨可儿松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他至少没再发疯的掐她什么的,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触到腰间,触手温润,那是他给她的信物,保命的玉佩。
两人走至思雅轩时,延极小小的身子正在张望,见他们过来,忍不住奔了过去。
“爹爹,”他喊一声,看看杨可儿,却并不说话。
杨可儿注意到他眼圈红肿,想是今天哭多了吧?
“延极,你怎么不理我呢?你不认识我了?”杨可儿故作轻快的说着,想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几乎是半搂着他进了厅内,慕容天云跟了过去,几人落座,丫环们一一上了菜。
延极闷闷的坐在一边,看了看杨可儿,欲言又止。
慕容天云也不说话,今日准备了一些酒,独自斟酌着。
杨可儿觉得好像真的回到了最初,他们父子俩吃饭永远都是最沉默的,她不习惯,而且早就在改变这种现象。
帮延极夹了道菜,挑眉笑道:“延极,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啊!以前我们两可是无话不说,你什么都告诉我的。”
“乐乐,你会做我娘吗?”延极盯着她怔怔的说着。
杨可儿手中的菜无意识的就掉到了桌上,她注意到慕容天云也在此时抬起了头,直直的盯着她。
被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盯着,她有些冒冷汗起来。
“延极想不想让乐乐做你的娘亲?”
杨可儿还没说话,慕容天云就把问题又抛给了延极,孩子的话是最真的,也是最直言的。
杨可儿紧张起来,有些不安的看着延极,不明白自己在不安什么,如果他回答是,那么她会尴尬,她会更觉得自己有责任。
可是,他回答不想,那么,她会伤心,因为一直以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延极。
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儿子
延极来回看着两个大人,突然就站了起来,轻轻抱住了杨可儿的胳膊。
“我想,乐乐,你做延极的娘亲吧?延极好想娘……”他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不想被人看见一般,将脸埋在杨可儿的肩膀上。
杨可儿的心在刹那间就软了起来,她能感觉到他的眼泪透过她的衣服贴在她的手臂上,冰凉的。
她想起延极每次提到娘都会红了眼眶,可是,从来不在人前落泪,今天,他却已经哭了无数次。
没有什么比一个五岁的孩子亲眼看到自己的娘亲在眼前消失更来的悲痛了,杨可儿很想陪着他一起哭,可是眼睛干涩,喉咙中像是梗了一根刺,那么难受,她却哭不出来。
她能感受到慕容天云灼热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她。
她叹口气,终于点了头,她不能让一个孩子失望,她自己是一个孤儿,她知道那种迫切想得到母爱的心。
“延极,我答应你,我要做你的娘亲,我要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她说着,没有抬头去看慕容天云,只是揽过延极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小小的身子在她怀里颤抖着,她的心也跟着颤抖。
半晌,延极才抬起一张哭皱的小脸,眼睛太红,连鼻子都是红的,他还在抽咽着,嘴角却悄悄的绽开了一抹笑。
“你是说真的吗?我可以叫你娘吗?你以前不允许的。”
杨可儿叹口气,都已经说出口气,难道还能是假的?而且,她怎么可以骗延极。
“当然是真的,我从来不说谎,延极以后也不能说慌。”她似是下了很大决定一般,深深的吸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坚决道。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娘,你就是我儿子,乖,先叫声娘听听。”杨可儿帮他擦着眼泪,笑嘻嘻的,眼底深处却是丝丝的落漠。
她是真的离不开了,她要帮思思去守着这份迟来的母爱了。
把你踹床下,你可别怪我
延极睁着一双通红的眼,有些羞郝,竟是半天喊不出来,张了半天的口,才说了句:“那个……”
杨可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点了点延极的鼻子,“你呀,还是叫我乐乐吧,你也习惯,我也习惯。”
“不,娘,我要叫娘!”延极这次一下子就喊了出来,伸出两只胳膊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脖子,小脸埋在她怀里又开始哭。
杨可儿叹口气,有些没辙,她抬眼,看到慕容天云微笑着看着他们,脸上是一丝幸福的神色,有些缥缈,有些恍惚。
他还在一杯一杯的喝酒,没有停止的迹象。
杨可儿搂了搂延极,直接将他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唉,延极还真重。
“延极,从现在开始,不能再哭鼻子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而且,你今天一直哭,明天眼珠子就会变成这样!”
杨可儿伸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比了个超大的圆来,继续道:“反正,明天你的脸上就会挂两个这么大的桃子,连我跟你爹都认不出你了。”
慕容天云轻笑,很喜欢她说的那句,我跟你爹,一直以来都是他和延极,现在多了一个人,才知道,只有这样,才叫圆满,才叫幸福。
如果一开始,他就对她很上心,那么现在,她喜欢的人会是他吧?
可是一开始,谁又将想到将来……
他又想起思思,他五年的等待,只换来她回眸的一笑,释怀的笑,满足的笑……
“真的有那么厉害?我从明天开始就再也不哭了,娘,我想跟你睡。”延极小小声的要求着。
很小的时候,他跟着奶娘睡,三岁以后都是自己睡,在黑暗里,他其实是很害怕的,可是,爹爹说,男人要坚强,他只敢在被子里喊着娘亲。
杨可儿一怔,抬头看了眼慕容天云,他轻笑着对她点头,杨可儿也笑了笑。
“那好,但我睡觉特别差,延极,晚上我要是把你踹到床底下,你可别怪我。”
让我最后一次为你买醉
杨可儿说着,看到延极无措的脸,愣愣的看着她,她就想笑,“还敢不敢跟娘睡?”
延极点头,又摇头,“我敢,娘,我不会怪你的。”
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话一下子就逗笑了两个大人,气氛终于轻快起来,慕容天云在这笑里轻轻的叹气,依然在喝着酒。
思思,你永远会在我心底的最深处,今晚,让我最后一次为你买醉。
杨可儿从来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将延极带回天雨楼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的,倒不是怕真的睡相不好,踹了他。
而是,突然多出一个儿子来,还是让她觉得太怪了,毕竟在现代,她自己算来都还是一个孩子。
延极站在床边,她也站在床边,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得在一旁的慕容天云也忍不住发笑。
他满身的酒味,走路也跟着摇晃,却偏偏坚持着要送他们过来。
“好了,你们两个赶快休息吧。”他有些大舌头的说着,一手牵了一个将他们带到床边。
他在笑,眼里的痛却越来越浓,让延极跟可儿睡也许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延极晚上做梦身边也有人陪。
“延极要乖,听你娘的话。”他叮嘱着,摇晃着身子向门外走去。
“慕容天云!”杨可儿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咬咬唇,走了过去,他装的太深,可是,他眼里的痛已经塞过了一切。
慕容天云回身,怔怔的看着她,终于还是上前重重的抱了她一下,“帮我照顾延极。”
他说,落漠着,放开她,走向了黑夜里。
一个人,思绪却越来越清析,明明想喝醉忘了一切的伤痛,可是,在面对思君轩那扑面而来的回忆时,他还是会崩溃。
思思,思思,多少个夜里,我在这里守着回忆,你却永远的不会再回来,让我怎能忘记?
他踉跄着,度到了琴边,醉眼朦胧中,看到一个粉衣少女翩然而舞,他就坐在这榻上,为她抚琴……
琴音在哭,爹爹在哭
慕容天云怔然的看着那架古琴,闭眼,似乎看到了当年,那如泉水般的琴音缭绕在耳边。
他缓步度过去,指尖轻弹,却再也找不回当年的轻快,满满的琴音里都是悲伤。
慕容天云从来不是一个无情的人,相反,他太执着,所以才会太痛。
五年前,思思不顾一切的服了消魂丹,五年后,她又淡笑着消失在他眼前。
思思,你让我经历了两次人生最痛的事,让我如何能忘记……
琴声越来越急,他的心也越来越乱,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闭起的眼全都是回忆。
思思曾经是他一辈子的执着,这份执着突然被放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人前,他可以装作一切都成为过去的样子,可是,夜深人静时,没有人会知道他心里的痛。
他突然想起杨可儿唱的那首歌,夜深人静,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思思,今夜请让我为你再次抚琴,心不能静,琴音渐渐的杂乱无章起来,却又自成一曲,飘荡在整个王府的上空。
悲伤了满庭……
延极依偎在杨可儿身边,小小的身子依然在发抖,他不敢闭眼,眼前都是娘亲在他眼前消失不见的身影……
那么快速的就不见了,他甚至才是第一次见她。
没有什么比一个五岁的孩子亲眼看到自己的娘亲在眼前消失来得更痛了,这一生,他的心里都会留下阴影。
“延极别怕,娘在这里。”杨可儿低喃着,紧紧的搂着延极。
“是爹爹在抚琴,每次爹爹想娘就会去思君轩抚琴,可是今晚爹爹太怪了,这琴太悲,琴音在哭,爹爹在哭。”
延极说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真的真的好想抱抱娘,可是连碰都碰不到。
“延极别哭,答应娘不许再哭的。”杨可儿轻哄着他,眉目紧缩起来。
慕容天云在哭?他那样一个男人也会哭吗?
是啊!他的妻子死了,为妻子落泪,又有何不可?
慕容天云,你想让手废掉吗?
延极点头,依然在抽咽着,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坐了起来。
“娘,你帮我去看看爹爹吧,我真害怕,爹爹不能再出事了。”他眨着一双小鹿斑比一样的眸子看着杨可儿。
眼泪随时都会涌出来一般,杨可儿的心刹那间就软了。
“好好,我去看,可是延极你一个人会害怕的。”杨可儿手忙脚乱的帮他擦着眼泪,心里面在挣扎着。
其实她也很担心慕容天云,他装的太深,才会痛的太深,这深夜里的琴声不就是他的发泄吗?
可是,她也害怕,她害怕喝醉酒的慕容天云,从来都怕,思君轩在她心里也是一个太过不安的地方。
上一次也是在思君轩,天天执意要跟他……
她不敢往下想,那是一个极大的耻辱,如果天天真的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又算什么呢?她也在她的身体里。
那样的经历让她心里有了胆怯,今夜,他也喝酒了,他也在思君轩抚琴……
“延极不怕的,娘,你快去吧。”延极催促着,琴声越来越急,爹爹从来不会这样抚琴的。
杨可儿无法,她永远不会去拒绝一个孩子的恳求,这样的琴音谁听了会不悲呢?
“好,我让小竹子过来陪你,让她讲故事给你听。”今晚的延极太脆弱了,留他一个人,她实在不放心。
将蓝竹叫来之后,杨可儿提了一盏宫灯向思君轩的方向而去,也许是心里的隔阂,她走得很慢。
可是,再慢,路终有尽头,越往里走,琴声越亮,那种悲伤纠缠着每一个人的心,她微叹口气,提灯向里间迈去。
推开门的霎那再也忍不住惊呼一声,扔了宫灯就向慕容天云奔了过去。
“快住手!慕容天云,你想让手废掉吗?”她喊着,匆忙间去扳他的手。
琴间,他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小灯,烛光摇曳里,慕容天云紧闭着眼,唯留一双手在极速的拨弄着琴弦。
触目所及,整个琴弦上都是鲜血,包括他的手,血肉模糊……
思思,我这里很痛
杨可儿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碰他的手,十指连心,他都不痛吗?
弦断,琴绝,慕容天云怔然中睁开了眼,似有一丝迷茫,只是怔怔的盯着那琴上的血,如身置梦中。
杨可儿总算松了口气,他这完全是在自虐啊!他想毁了这双手吗?
却是不敢再说什么,自身上掏出一块蓝色锦帕来,小心翼翼的抓过了他的手腕擦拭着鲜血,手指已经皮开肉绽,像是受了满清酷型一般。
慕容天云抽了口气,手微缩,终于清醒过来。
他低头,看到杨可儿微皱着眉头的侧脸,那样认真。
“她走了,这次,是真的不见了,我连看她一眼都不能,她不在思云殿,不在思君轩,更不在思竹涧了,真的不见了……”
他就那样低喃着,连连说了好几声,杨可儿张张嘴,想安慰他几句,还没开口,已被他一把搂在了怀里。
她惊呼一声,心剧烈的害怕起来,满身的酒味,思君轩,她开始狠命的挣扎,也不再管他手上的伤。
“思思……”慕容天云喊了一声,杨可儿便不再动了,再也动不了。
埋在颈间的热泪灼烫了她的心,他真的为她流泪了,爱得太深,伤得太深,这便是爱了,有一天,她会有这样的爱吗?
她想起南逍遥,唯有苦涩漫延,他们只剩回忆,被留在心底最深处的回忆,一种叫做初恋的东西……
“思思,我这里很痛,痛得没办法呼吸,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给我两次这样的痛……”
慕容在云伸手,将杨可儿的手抵在了自己的心口,那里在微弱的跳动着,是的,很微弱,真的如他所言,不会呼吸一般。
杨可儿害怕起来,这次是害怕他真的会出事,急急的就赶紧推开了他。
“慕容天云,你别这样,想想思思最后的笑,她是欣慰、释怀的,也许来生,你们就会很幸福了,现在,我去找太医帮你看手,你的手不能毁,别忘了,你还有延极,你们的孩子,是你的责任,你不能自暴自弃。”
请病假,我帮你请
她说着,站起了身,却被他又一把拉进了怀里。
“可儿,我只有你了,我负了思思,这便是我的惩罚吗?你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喜欢我。”
他喃喃说着,紧紧的抱着她,像是要勒断她一样。
杨可儿一愣,终于知道他是清醒的,有些微放心下来,她突然想起,她和南逍遥之间的拥抱,最纯粹,也总是隔着淡淡的距离。
不像他这样,每次都像要将她嵌入身体一般,强大的占有欲,让她陌生又心惊。
“慕容天云,先放开我。”她的声音不急不躁,也并不去挣扎。如果他是清醒的,他就会尊重她。
慕容天云果然就松手了,眸子里夹杂着太多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摧毁。
杨可儿叹口气,爱情总是让人很无奈,她将他的双手捧在掌心,血还在流,她低头,看到两人的身上也都沾了血迹。
“疼不疼?你别再自虐了,思思在天有灵,也会跟着伤心了。”
慕容天云的眼睛亮了一下,有些心喜起来,“你在关心我,你是关心我的对吗?”
“慕容天云,我又不是冷血动物,你受伤了,我关心是很正常的。”他为什么总要迫不及待去确认什么呢?
慕容天云的神色一滞,终于叹了口气,今夜,的确不适合说别的,这是属于思思的夜,回忆……
杨可儿喊了金凌去请太医,她自己有些笨拙的拿了些药粉帮他止血。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将他的一双手包的像十个木乃伊了。
慕容天云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苦笑起来:“其实根本不必包扎的,现在这样,倒是什么事都干不了。”甚至连弯指都不行了。
“不行,不包扎的话会感染,太医说了,幸好没伤及筋脉,总之你这两天也不用干什么啊!”杨可儿看着他的手也觉得有些好笑,像十个白胖娃娃。
“我要上朝的。”他已经两天没有上朝了,不定会有大臣弹劾的。
“呃,请病假,我帮你请。”杨可儿想也不想便附和着。
回忆,如果当时(1)
“呃,请病假,我帮你请。”杨可儿想也不想便附和着。
看到他轻笑的脸,又忍不住怔愣,她又不能上朝,怎么帮他请假?真是以为在上学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笑道:“我忘记,我不能帮你请假。”
“没关系,我让金凌去传话就行。你回去休息吧,太晚了。”他的心里滑过一道暖流,没有想到她会来看他,是专程来看他的。
“那个,你要睡在这里吗?”杨可儿看了看他的手,没有动,他的手现在不能乱动,她得找个丫环服侍他。
突然想起,就连在思云殿,也没见有丫环的,难道他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吗?
“我想再看看,不睡。”慕容天云淡淡的说着,目光又落在那把断了弦的古琴上,血丝渗入弦间,红晕缭绕着。
杨可儿看他一眼,咬咬唇,还是决定留下来,毕竟,她不敢保证他呆会又发什么疯,要知道,延极都懂得担心他,而他却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而为。
“你要看什么我帮你拿,延极我让蓝竹在照顾,你不用担心。”
慕容天云抬头,奇异的看着她,轻笑着点了头,第一次,他感到她是主动愿意留下来陪她,是为他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