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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媛望族第10部分阅读

      重生名媛望族 作者:未知

    了四老爷,故而极得老太太喜爱。

    所以这娇心院虽是四房嫡女所住,可也布置的玲珑有致,风景如画,虽是比不得依弦院五步一廊,十步一阁的雅致,但却丝毫不比大姑娘姚锦玉的珞瑜院差。

    说起来,姚府的头三位姑娘,年纪相仿,二姑娘姚锦芳是庶出的二房所出,只比姚锦玉小了两个月,而姚锦红比二姑娘又小了三个月,眼见着明年三位姑娘皆要及笄,却因姚锦玉的亲事迟迟未定,累的二姑娘和三姑娘也都尚未定亲,故而如今姚府的当务之急,便是这几位姑娘的亲事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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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二十六章]

    锦瑟进了娇心院,姚锦红已得了丫鬟通报迎了出来。

    今日姚锦红显然也精心打扮过,她穿着一件橘红色衣裙,前襟绣着白玉兰,腰间系着一条紫金腰带,挂了同色宫绦缀白莲玉佩来压裙,从八幅的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米色杏花。乌发用彩金带子向上拢起分股缠绕梳了个流云髻,鬓角尚插着六朵赤金嵌红蓝宝石的簪花。

    她身段已初见少女玲珑,圆脸蛋,柳叶眉,单眼皮却极是明亮,五官虽不算出色,可却被这一身装扮趁出了八分的娇美俏丽来。

    眼见轿子进了院落,她咯咯笑着已步履轻快地下了台阶扶住了从轿子中出来的锦瑟,脆声道:“将才听金珠说四妹妹已醒来了,我还琢磨着去瞧妹妹呢,却又恐反倒累了妹妹休息,没想着妹妹自己便就来了,四妹妹可真是稀客呢,快叫姐姐瞧瞧……这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呢,怎不好生躺着。嗨,瞧我这脑子,四妹妹这定然是惦记着给祖母拜寿,这才撑着起来的吧?这也难怪祖母平日总夸妹妹,叫我这做姐姐的都吃味,如今见妹妹这般,往后祖母再夸妹妹你,三姐姐我啊,便都做那锯嘴葫芦,再也不吃味捻酸了。”

    姚锦红滚瓜子倒豆子地一口气说罢,却是连气都不带喘的,偏她声音清脆悦耳,倒不叫人感觉聒噪,反被她欢快的语气感染。锦瑟闻言便回握了姚锦红的手,笑着道:“三姐姐惯好打趣我,我又是个嘴笨的,哪里还敢往三姐姐跟前儿凑啊。”

    白芷便也笑着道:“若往后三姑娘不再捻酸吃味,都成了锯嘴葫芦,老太太还怎么笑口常开,那可真出了大事了。”

    姚锦红闻言便笑的越发明媚,嗔着锦瑟,道:“四妹妹嘴笨,哪里还能教出这等刁钻的丫头来。妹妹快随我进屋,院子里风凉,莫再受了寒。”

    锦瑟随着姚锦红进了屋,丫鬟银珠奉上茶,便听姚锦红笑着道:“四妹妹先侯我一侯,我这里还有两页账目,待对完咱们便一道去给老太太贺寿去。”

    锦瑟自是笑着应了,姚锦红便在靠南墙的大条案边坐下,葱白左手轻翻账册子,右手在金珠算盘上噼里啪啦打个不停,赤金的珠子撞击,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音符跳动。

    锦瑟微笑地望着,抬眸间屋中景致入目,金灿灿一片,莫说是小些的摆件皆属赤金打造,便是那日用的托盘、面盆等物也皆选的是鎏金器皿,叫人直晃眼睛。

    姚家本便系出商户,祖上数代经商,虽读书人也有,但皆未曾中举,只到了锦瑟祖父一辈,这才一跃出了状元郎,这使得姚氏掀起一股读书热潮,只可惜菩萨作弄,似只开了姚鸿一脉的读书窍,姚氏其他子弟便是再用功最多也就中个三榜末流进士,再未有出众的了。

    姚礼赫如今虽是六品同知,但官职却是用银子买的不入流小吏,若非有姚鸿在朝的人脉,他不可能升至此位。只按大锦的规矩,为官便不可从商,故而姚礼赫当了官,这姚家的偌大生意便都交给了其胞弟四老爷姚礼正,也就是姚锦红的父亲。

    许是受家境影响,姚锦红自小便精明于生意之道,当年周岁抓周便是直奔那金算盘去的,这两年她年岁大了,其父见女儿算账的能耐竟是比账房先生都精上几分,便将一些不要紧的账目交由姚锦红核对,见她干的好,甚至拨了两间铺子给她打理。

    前世时,锦瑟总觉姚锦红身上带着一股铜臭味,势利贪财,必定也有商人见利忘义的通病,加之她和弟弟本便由宗族判给了长房教养,大夫人吴氏,又和四夫人小郭氏不对付,所以锦瑟便也从不亲近姚锦红。

    如今想来,前世会落得那般结局,也是她自己不明是非,自负清高造成的。现下涅槃重生,倒似洗净了双目般,许多前世深以为然的,如今却都有了相反的看法。

    姚锦红虽是爱财,但瞧着她这满屋子的金碧辉煌,瞧着她将自己丢在一边,随性而为地拨弄着算盘,再想着姚锦玉每每讨好,故做亲近的模样,锦瑟倒觉这位三姐姐不失真性情,不失自信和风骨。

    锦瑟这边想着,那边姚锦红已啪的一声摇停了算珠,将账册合上交给一旁的大丫鬟金珠,交代两句起身走了过来,笑着道:“叫妹妹就久等了,今儿妹妹穿的倒是喜庆,平日总见妹妹穿那素色,浑不似小姑娘,如今这般便对了,这穿的鲜亮心情也能鲜亮着,我瞧妹妹今儿气色便好。”

    锦瑟闻言便掩着嘴笑,歪着头道:“三姐姐说的是呢,只妹妹都没压得住这鲜亮衣裳的首饰上身,这鲜亮衣裳总还是金头面压的住,妹妹可只头上这一副赤金头面,可也不能天天地都戴同一副头面吧,以后少不得来借三姐姐两根金步摇添个彩儿。”

    姚锦红闻言便将面色一肃,摆手道:“不借不借,妹妹还是穿素色的好看,仙子一般清丽脱俗呢。”

    姚府谁人不知三姑娘姚锦红是个只进不出的主儿,锦瑟和丫鬟们见她一副生恐人抢了她般的紧张模样无不失笑,银珠给姚锦红披上大斗篷,锦瑟便也站了起来,两人相携着往外走,锦瑟便道:“老太太生辰过了,接着府上还是要喜事连连的,三姐姐不借这首饰,妹妹可如何是好,现下再禀了婶娘去做,却是来不及了。”

    姚锦红听锦瑟这般说不觉目光微微一闪,寻常锦瑟并不和她亲近,今日非但进了她的院子,而且行事说话也透着一股不同来,她本就心中有疑,现下听锦瑟话中有话,便心思一转,笑着道:“妹妹此话何解啊?姐姐怎不知府上近来有什么喜事?既不是谁的好日子近了,那便是……莫非大姐姐的亲事要定下了?”

    锦瑟便打趣道:“大姐姐的亲事婶娘都不急,怎我瞧着三姐姐倒是急了呢?”

    姚锦红被锦瑟狡黠的目光一瞧,只觉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被她瞧透了,面上一红,作势去拧锦瑟,锦瑟笑着避了这才道:“也是王嬷嬷偶然听闻,婶娘的秋棠院已连着叫了三个月的糖醋菜式了……厨娘们都在说大夫人只怕又要为姚家添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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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二十七章]

    姚锦红闻言愣了一愣,平日锦瑟只和大房的姚锦玉走的近些,对她便只是客套有礼,她是个精细人儿,也知锦瑟瞧不上她的身份和市侩。她又觉锦瑟清高自诩,也不稀罕拿了热脸去贴人家冷面,故而今日见锦瑟骤然来访她便觉着奇怪,又观锦瑟行事皆于往常不同,便动了些心思,如今再听闻这话,更是心头一跳,接着才拍着手道:“呀,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嘛,要说这也是大伯父的老来子了,真真是大喜事呢。”

    锦瑟便道:“是呢,不仅如此,怕是连惜恋缘的那位也喜事将近了呢。”

    她言罢见姚锦红目光闪动,便未再多言,倒是姚锦红半响才似反应过来,道:“这子嗣说不来便罢,一来还成双成对的,如今惜恋院的有了身子,只怕长房又要多位姨娘,添两位新人了……”

    言罢,她却是拉了锦瑟的手,亲热地道:“姐姐一直想和妹妹亲近,也好沾些书卷味,去去这身上的铜臭,只无奈妹妹老呆在院子里不出来,以后妹妹可要常来我这里走动才好。”

    锦瑟便也笑了,眨巴着眼睛道:“三姐姐身上哪里就有铜臭味了,快叫妹妹我闻闻这铜臭味儿是怎样的呀。”说着便翘着鼻子往姚锦红怀里凑,直惹的姚锦红咯咯地笑。

    两人到老太太的福禄院时,姚老太太郭氏刚收拾齐整被四夫人小郭氏扶着出了内室,她今日穿着一身暗红纹金线祥云寿字暗纹的衣裳,半白的头发用发膏子抹过,齐整整地尽数笼在头顶,并了假发盘了个福髻,上头插着牡丹赤金头面,鬓角还插着一朵新剪的大朵墨色菊花,趁的倒是年轻了几岁。

    锦瑟和姚锦红上前见了礼,姚锦红令丫鬟奉上寿礼,却是一条她亲手绣制的褐红色抹额,上头绣着的祥云图案似会随着光影聚散流动一般,甚为精致。郭氏当即便称赞了两声,被姚锦红磨了两句,便由着她爬上罗汉床亲手给她系在了额头上。

    福禄院的大丫鬟雅冰拿了把镜,郭氏照了照,又夸了姚锦红两句。

    锦瑟便笑着道:“三姐姐只怕早算准了今儿老太太要穿这祥云照寿服,抹额不仅绣的好,更难得的是和老太太这身衣裳配,一会子客人们想不注意都难,还不都得问问老太太这抹额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三姐姐这心灵手巧的名声是遮也遮不住了呢。”

    老太太闻言便笑着抬指去点姚锦红的额头,直骂道:“好啊,借着老祖母的寿辰,倒是要出你的风头,三丫这算盘打的响,不成,这寿礼不做数,三丫改明儿要给祖母再补上一个。”

    姚锦红便嘟嘴道:“孙女就说老太太偏疼四妹妹吧,四妹妹一句话祖母便信了,真是白瞎了孙女一片纯孝之心,孙女委屈呢。孙女冤枉呢。”

    老太太又笑骂她两句,这才拉了锦瑟的手,问起她的病情,锦瑟回了,又叫白芷将自己抄的两本佛经给老太太贺寿添福,老太太免不了也赞了她两句,便叫雅冰将佛经收了起来。

    锦瑟和郭氏没有血缘,平日也就面上过的去,她自不会和姚锦红比得宠,也未将老太太的冷淡放在心上。这会子功夫府上另外两位姑娘也到了,二姑娘姚锦惠是二房所出,五姑娘姚锦月乃三房庶女,两人和郭氏隔着一层,自比不得姚锦红,老太太受了礼,两人送上的寿礼虽也是自做的绣活小件,却未有让老太太当即用在身上的殊荣。

    姑娘们依齿轮坐下,老太太才问起姚锦玉来,小郭氏便笑着道:“今儿是母亲大寿,大姑娘自也上心的,许是在前边儿花厅陪着她两位婶婶待客呢,将才嬷嬷来禀,客人们都来的差不多了,母亲看是不是也该移步往花厅去了?”

    今日众宾客来贺,男客自在前院由姚礼赫等四位老爷招呼,女眷则被先引到了后院平日逢大日子才开堂待客的大花厅锦绣堂,故而客人们并未往老太太的院子里来,如今皆在锦绣堂由二夫人,三夫人陪着。

    连锦瑟都来福禄院贺了寿,偏姚锦玉这个嫡长孙女到如今都没个踪影,老太太心里岂能高兴?何况这待客本便不是姑娘们该做的事儿,如今听了小郭氏的话,她越发觉着还是三丫头最贴心,也是自己的亲侄女小郭氏教养的好。又想到大儿媳吴氏平日对她面上虽恭敬,但做事儿却每每阳奉阴违,便越发觉着是吴氏教坏了她的大孙女。

    只面上她却还要顾着姚锦玉,便笑着点头道:“玉丫头也算懂事了,今儿来的各府姑娘只怕不少,有她在也能帮她婶婶们多分忧着些。”

    小郭氏连连称是,扶着郭氏起了身,姚锦红便忙凑上去扶住了老太太的另一只胳膊,一众人簇拥着老太太说笑着出了院子,只穿过一处垂花门锦绣堂便在眼前了,欢笑声不断传来。

    明堂中的夫人,姑娘们瞧见老太太来了,纷纷起身相迎,老太太也笑着快行几步,和几位得脸的夫人寒暄了起来。锦瑟随着姚府几位姑娘在后,见姚锦红趁着空挡和小郭氏低语了几句,小郭氏面上笑容敛了下便笑的愈发欢喜,锦瑟不由勾了勾唇。

    锦绣堂中一番见礼,众夫人簇拥着郭氏在当中的榻上落座,郭氏才几分客套几分惶然地冲武安侯夫人万氏笑道:“民妇小寿,却还劳动了夫人大驾,实在是我姚府上下的荣光。”

    大锦五品以上的官员,若功绩超群便都有机会得到皇上封赠其母,其妻为诰命的诏书,而六品以下的官员所得到的则被称为敕命,且只有那政绩斐然的,才会经翰林院依式撰拟,再递内阁审核。姚礼赫不过是小小六品同知,还是靠着当年姚鸿的人脉走到了这一步,故而其母郭氏和妻子吴氏却是没有获得封敕殊荣的。

    而万氏却是二品诰命夫人,若非锦瑟的关系,姚府这样的人家是万没可能和武安侯府这样的勋贵人家攀上关系的,故而郭氏虽年长,但在万氏跟前儿却是丝毫不敢托大。

    万氏闻言笑着道:“老太太说哪里话,锦瑟是我未来的媳妇,当年亲家翁过世,我本便该将锦瑟接到侯府教养,无奈这孩子顾念着她那年幼的弟弟,我念着他们自幼失了亲人,正该姐弟多亲近,这才作罢了。这些年锦瑟承蒙府上照看,老太太疼惜,我这还不知怎么感谢您呢。”

    她言罢,郭氏便笑了起来,连声谦虚着,接着才冲锦瑟笑着招手道:“四丫头欢喜过了吗?还不快过来给夫人见礼。”众人的目光便都随着郭氏抬起的手瞧向了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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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二十八章]

    “这位香客和四小姐不过前后脚上的山,是路过江州前来还愿的。百度搜进入索 请 看 小 说 网 快速进入本站”小沙弥回道。

    白芷闻言也来了兴致,忙问道:“路过还愿的?怨不得我瞧着这些婆子都眼生的紧呢,原来不是江州的啊。瞧着倒似大户人家,却不知是哪里来的贵人?”

    她言罢见锦瑟站定冲那几位婆子微微颔首,便也忙肃了面色,和柳嬷嬷等人一道也远远地冲那几个婆子福了福身。

    小沙弥见两方见了礼,这才带着锦瑟一行继续往院子里去,回道:“却是大户之家,这香客是从登州赶往京城的,早先曾到本寺祈福求子,如今应了验,又再度路过江州,自是要上山还愿的。”

    柳嬷嬷闻言思绪一转,诧道:“莫非是回京生产的平乐郡主?”

    平乐郡主乃现镇国公杨建的嫡次女,其母乃先帝胞弟魏王的嫡长女明月郡主,其嫡亲姐姐更是当今正宫皇后,当真是皇室贵胄,实打实的皇亲国戚。

    平乐郡主和皇后虽一母所生,可却足足相差了九岁,当年明月郡主自生了杨皇后便迟迟再无动静,足隔了九年才生下这位平乐郡主来。

    镇国公中年再得子嗣,虽是女儿,却也格外疼宠。平乐郡主刚一出生已是太子妃的姐姐便请了恩旨,先帝谕旨封为平乐郡主,可见其出身之高。

    平乐郡主生娇美,性情活泼,当年可谓凤京第一名媛,不仅镇国公和明月郡主疼爱她,连宫中太后都极是喜欢她,当年其及笄礼办的异常盛大,也是太后亲自到镇国公府为其插的簪。

    镇国公夫妇不忍幼nv早嫁,故而平乐郡主岁才订了亲,说的却是登州望族李氏的嫡子。登州李氏系出名门,乃前朝大将李车举的后代,李氏子孙也多承祖业,走习武从戎之路。

    平乐郡主所嫁便是先帝丰庆年的武状元李冠易,这李冠易不仅武艺出众,出身也不凡,是李氏如今族长江宁侯李章的嫡长子。

    李家世受君恩,李章便是大锦名将,李冠易有如此出身,又一表人才,前程自不可限量,平乐郡主出嫁,十里红妆,可真是羡煞了京中闺秀。

    镇国公府勋贵之家,杨建手握重兵,平乐郡主自也算将门虎女,出嫁后和李冠易可谓夫唱妇随,极为恩爱。锦瑟当年便曾见过两人同乘一骑,京郊驰马的情景,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无奈好景不长,两人在京只住了两年,李冠易便外放登州宣慰使,平乐郡主夫妻鹣鲽情深,自是要随着夫君上任的。辞别两家父母,两人路过这灵音寺时曾一道上山祈福求子,却不料世事弄人,李冠易刚到任便不幸染了麻风撒手而去,只留下了平乐郡主和其腹中不足三个月的孩儿。

    平乐郡主悲恸自不必说,夫君已安葬却仍不愿离开登州,日日到其坟前凭吊,眼见腹中孩子一日日渐大,明月郡主和江宁侯夫人哪里放心她在登州生产?两家人商议了一番,镇国公夫人这才派了长子镇国公世子杨松之带着人前来登州硬接了平乐郡主回京。

    这事柳嬷嬷自是听闻了的,平乐郡主在灵音寺求子后不足两月便怀了身孕,此事还曾引得江州贵妇们纷纷上山求子。故而此刻一听小沙弥说这贵人是从登州前往凤京,又是山上还求子愿的,柳嬷嬷当即便知是谁了。

    果便闻小沙弥道:“正是呢。”

    说话间已到了院中,早先一入寺白鹤并几个粗使婆子已打先过来收拾了房间,小沙弥告了退,柳嬷嬷扶着锦瑟进了屋,待她梳洗一番,又用了少许斋饭在床上坐下,柳嬷嬷才道:“当年夫人和皇后娘娘是手帕交,平乐郡主当时虽年幼,但也总爱和夫人们一处玩闹,老太爷在朝时和镇国公府也有来往,姑娘也是识得平乐郡主的。这也算是他乡遇故交了,不去拜会只怕失了礼数。姑娘看,老奴是不是去递个帖子?莫失礼了才好。”

    锦瑟闻言却只抿唇笑了笑,她这次到灵音寺上香本便是冲平乐郡主来的,拜会是一定要的,可却不能如柳嬷嬷所说这般。到底如今她的身份不比从前了,上赶着前去攀扯关系,没得叫人低看了。

    “嬷嬷说的虽是在理,可如今平乐郡主故地重游,必定是悲恸难言,加之她身怀六甲,势必疲累,我又岂好再去叨扰添乱?”锦瑟笑言。

    柳嬷嬷闻言只当锦瑟自视身份不比从前,所以不愿前去攀交,惹人口舌,便又劝道:“正是因为郡主心情郁结,姑娘前去拜访,郡主和姑娘多说说话,才能纾解一二,怎能说是叨扰添乱呢?”

    柳嬷嬷的心思锦瑟怎能不懂?如今她孤苦无依,柳嬷嬷不过是想叫她多结交些夫人贵女,将来嫁到凤京也好多些人脉。可与人结交,也是要看机缘,要合时宜的。她有心结交,那平乐郡主此刻哪里会有心思结交于她?

    锦瑟想着便拉了柳嬷嬷的手,道:“嬷嬷,人逢悲伤时遇到那平日便亲厚的友人,或是信赖的亲人,自能得到劝慰,从而心情得以纾解。可若遇生疏之人,不过是面上寒暄两句,凭空惹来心烦,又谈何纾解?我和郡主不过几面之缘,又时隔数年,何必去徒惹人家厌恶低看?嬷嬷的意思我都明白,可若然郡主有心自会召我过去。再来,既在此遇上了也算缘法,说不准明日便能在寺里遇上呢,何必急在这一时。”

    柳嬷嬷闻言觉着锦瑟说的有理,又见她不似碍于身份刻意疏远平乐郡主的模样,这才点头道:“姑娘有主意便好,老奴也不多嘴了,今日姑娘舟车劳顿,书也别瞧太晚,早些安歇。”

    锦瑟点了头,劝柳嬷嬷下去歇了,待柳嬷嬷出去锦瑟才缓步行至窗边,瞧着黑漆条案上摆放的一盆素心寒兰默默出起神来。

    月华如练,寒照长夜,山中的夜晚冰寒彻骨,却寂静安宁,夜至二更,突然外面传来喧嚣之声,嘈嘈杂杂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也惊醒了沉梦中的众人。

    柳嬷嬷和白芷从外头进来时却见锦瑟已被惊醒,正披了衣裳坐起身来,目光如水,清澄静淡。

    “惊醒姑娘了?是东边儿院子突然就吵闹了起来,这会子已满院子火把,婆子们进进出出的,瞧着怕是出了大事。姑娘先喝口水,老奴已叫白鹤打听去了。”柳嬷嬷说着将灯火挑亮,那边白芷已捧上了温水。

    锦瑟点头,片刻白鹤匆匆进来,禀道:“是平乐郡主不知怎的竟惊了胎,这会子那边院里已经乱了套了,济慈大师也被请了来,郡主只怕今夜便要生了。”

    柳嬷嬷闻言一惊,道:“郡主如今应还不到分娩之时吧?”

    白鹤便道:“可不是嘛,听那边粗使婆子说如今才七个来月,本便是算好了怀胎八月时刚好进京待产的,谁知竟在这里惊了胎,女子生产本便是过生死关,如今又出此意外……”

    白鹤言罢倒惹得白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打趣道:“小丫头片子瞎感叹,不知道的还当咱家白鹤也生过娃呢。”

    白鹤闻言面颊唰的一红,不依地去上前扑打白芷,锦瑟便也笑了,眸光流转却冲柳嬷嬷道:“我听说嬷嬷以前也于人接生过,郡主如今不到生产时候恐怕那边准备的不那般妥当,嬷嬷过去看能否帮上忙,也算我的一份心意。”

    柳嬷嬷闻言自是欣然应了,正欲转身,便听锦瑟又道:“嬷嬷将那盆素心寒兰带过去吧,兴许能用得上。”

    柳嬷嬷回头,却见锦瑟正瞧着放在窗边的那盆素心兰,她的目光如两汪泓水,沉静如昔,深不见底。

    这盆兰却是出府时锦瑟专门交代要她带上的,一路由粗使妈妈张婆子专门照看着。

    廖华是个爱兰的,也是养兰的高手,未出阁时绣楼后便建着一片花棚,专门养兰,出嫁后随着姚诚到了江州上任,府中更是种满了各种兰花。

    锦瑟从小耳濡目染也极爱摆弄些花花草草,不但养兰,还养各种名花名草,到江州后锦瑟深居简出,镇日都呆在依弦院,时辰便都消磨在了看书,养花这些事上。吴氏又捧着她,当年锦瑟刚入府她便叫人大兴土木,在依弦院后专门为锦瑟建了一个后花园,收拾了花棚给锦瑟养花草。

    因此锦瑟到江州后对养花之事也便更加热衷,花草于药草本便殊途同归,故而这两年锦瑟更是涉猎了草药一道,开始养些珍贵药草。

    这素心兰被视为兰中珍品,却也有“催生花”之称,据说妇人若遇难产,搬一盆素心兰进产房,孕妇闻到兰花的香味,便能顺利分娩。

    锦瑟带来的这盆素心兰是廖华留下的,这些年一直放置在锦瑟的闺房,日日得她亲自照看。往年到灵音寺来都是要留宿一两日的,锦瑟总是吩咐丫鬟小心伺候着这盆兰,今次她却特意吩咐叫柳嬷嬷带上它,柳嬷嬷瞧着锦瑟自病了一场,夜里就睡的极轻,原想许是锦瑟因大病一场故而变得娇气了,恐到了寺里闻不着这素心兰的味儿会睡不着,这才叫她带了花一道上山。

    如今猛然听锦瑟这般吩咐,柳嬷嬷却觉着锦瑟仿似早先便料到了这盆花会派上用场。她一怔之下,又觉着这个念头荒唐,暗道姑娘又不是神仙,怎能早料到此事,故而她甩了甩头,忙应了匆匆搬了那素心兰出了屋直往旁边的院落去了。

    柳嬷嬷到时,院子里已被四下火把照的亮若白昼,到底是有规矩的人家,除了一开始惊慌喧嚣了一阵,此刻院中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各司其职,虽瞧着气氛紧张,可却不显慌乱。两个管事嬷嬷黄嬷嬷和赵嬷嬷,一个在屋中守着,一个却站在院中指挥忙碌的下人们。

    小丫鬟向赵嬷嬷说明了柳嬷嬷的来意,赵嬷嬷便忙迎了她,感激地道:“多谢你们姑娘记挂着。”也来不及多做寒暄,她已瞧向了柳嬷嬷怀中抱着的那盆素心兰,道,“这素心兰果真有催生的奇效吗?”

    素心兰被称催生花却也只在江州以南的这些地方,凤京却不闻此说话,赵嬷嬷是镇国公府的管事嬷嬷,并不知此节,这次她领了镇国公夫人的吩咐前来接姑奶奶回京,出此意外自然心急。所以一听说素心兰能催生,情急之下便寄了厚望。

    柳嬷嬷闻言尚未答话,倒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素心兰香确有催生之功效,素心兰的花瓣入药催生效果尤佳,此言非虚。”

    柳嬷嬷望去,却见说话的是个披着袈裟,手执念珠的年长和尚,他神态慈祥,眉宇间自凝着一股睿智祥和之色,正是这灵音寺的主持济慈大师。

    这济慈大师不光是得道高僧,更有起死回生的高超医术,每逢灾年,荒年,或遇瘟疫,灵音寺都会设救济棚布施行医,无偿为百姓治病,济慈大师可谓活人无数。

    大锦不少贵妇人远道而来,只为求济慈大师一查脉象。有了济慈大师这话,赵嬷嬷当即面上就是一喜,忙叫丫鬟接过柳嬷嬷手中素心兰送进产房,又亲热地拉了柳嬷嬷的手,道:“不知这兰花可能摘取两朵……”

    柳嬷嬷便笑着道:“姑娘叫老奴送来便是瞧瞧能否用得上,几朵花真能起到催生之效,入了郡主娘娘的口也是这花的福运。”

    赵嬷嬷便又询问了济慈大师,得知直接将素心兰的花瓣放入催生药中煎熬便可,这才又忙着吩咐了丫鬟去准备。

    为防路上真出意外,平乐郡主一行却也带了六个接生婆,柳嬷嬷一个外人,便是她接生技术再好,不知根知底,也不会叫她靠近产房,锦瑟叫柳嬷嬷过来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尽份心意。柳嬷嬷自也知道这点,故而送了兰便自寻了个不碍事的角落站着。

    耳听屋中不停传来女子痛苦的叫喊声,又见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柳嬷嬷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却与此事院中传来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柳嬷嬷回头正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外进来。

    火光映在那人面上,来人瞧着不过双十年岁,面容英挺,神情冷峻,身姿挺拔而俊伟,却似沉浸了难言的清冷。如此冷的夜,他却只穿着件黑色的圆领武士袍,微敞的衣襟口露出里头月白色亵衣来,头上唯用一根羊脂古玉簪子固着长发,显是来的匆忙。

    见这公子一进院子赵嬷嬷面上神情就是一定,似寻到了主心骨般迎了上去,柳嬷嬷便知这位必定是接姐姐入京的镇国公世子杨松之了,心下暗赞一声,好一个气度不凡的贵公子。

    柳嬷嬷想着,那边赵嬷嬷果便冲那贵公子福了福身,道:“世子爷可算来了。”

    杨松之住在男客留宿的院落,离这里却有些距离,方才去报信的小丫鬟匆忙间哪里来得及细说。他匆匆赶来,听到屋中间或传来压抑的痛呼声,眉宇已是蹙了起来,越发显得气质沉冷肃然,问道:“怎么会突然惊了胎气?”

    赵嬷嬷便回道:“姑奶奶一直都好好的,临睡前还用了小半碗的米粥,本来已经安寝了,谁知将近二更时竟被突来的疼痛给惊醒了,刚醒时还和老奴说许是胎动的厉害,应是无碍,谁知说话间便疼的厉害了,老奴瞧着情形不对,便忙叫丫鬟们准备,又去请了济慈大师来。产婆已在里头了,如今催产的汤药也已熬上,今夜是定然要生的。”

    赵嬷嬷虽是镇国公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老嬷嬷,可平乐郡主是主子,生产又是大事,如今镇国公夫人和江宁侯夫人皆不在这里,她一个奴才岂能不慌?若然平乐郡主真有个意外,她这一条老命也算是到底了。

    杨松之虽是个没大婚于女人生产之事上一窍不通,但到底是这里能掌事的唯一主子,又是男人,这会子赵嬷嬷自觉寻到了主心骨,一股脑的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杨松之闻言这才注意到站在屋檐下的济慈大师,忙大步流星地上前见了礼,沉声道:“深夜还惊动大师,实非所愿。”

    济慈大师双手合十回了礼,却道:“杨施主无需多礼。”

    恰于此时屋中又响起一声平乐郡主的喊声,杨松之微惊,上前一步道:“可否请大师为家家姐把个脉?”

    济慈大师来时平乐郡主已进了临时准备的产房,济慈大师虽是得道高僧,但到底也是男人,赵嬷嬷和黄嬷嬷虽有心叫济慈大师给平乐郡主把脉,可这事碍着礼法,她们是奴才也做不得这样的主。

    杨松之见济慈大师站在廊下已洞察了这点,如今他只关心姐姐能否平安,何况在他看来,请医术高超的济慈大师为姐姐接生实是再妥当不过的事了。

    济慈大师闻言只点了下头便转身往屋中走,杨松之跟进一步,再度沉声道:“家姐便全赖大师了。”

    “阿弥陀佛。”济慈大师念了一声,人已入了产房。

    杨松之在廊下来回走了两回,这才令丫鬟搬来太师椅,大刀阔斧地在门边坐下震着场面。他面上沉稳冷清,心中实也焦虑难安,更是有些懊悔。

    两日前他护着姐姐到达江州,姐姐硬要上这灵音寺还愿,他本该坚持不允的。姐姐如今已有孕七月有余,舟车劳顿已是不易,更别说上山下山了,他本便觉此事不妥,不肯依了姐姐。

    奈何姐姐却念着数月前曾和姐夫一道上香祈福,后来得知有了身子,更是说好要一道回来还愿,如今独留她一人在世,好在还有这一线血脉,已是佛祖的格外施恩,便是念着这孩子也该上山还愿。

    他也知姐姐除了和姐夫约好要还愿以外,也是想故地重游,借机缅怀当日夫妻两人恩爱相伴的时光,所以虽知此举十万分的不妥,可到底磨不过姐姐软硬兼施,瞧着她那双悲伤的眼睛,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故而他亲自挑了四个练过武,底盘稳的挑夫,抬了肩舆在其上放置一碗清水,亲自指挥着他们沿着山道来回地练了一日,眼见上下山一趟碗中清水不溢,这才敢叫他们抬了姐姐上山,却没想到最后竟还是出了这等事!

    他悔的握了拳头,可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益,耳听里头又传来呼喊声,他才忙拉回神思冲赵嬷嬷问道:“产后所用之物可都准备妥当了?”

    “早先奴婢们都准备着呢,只是药材皆备的是补品和安胎药物……怕只怕姑奶奶她难产,若是出现血崩之兆……呸呸,姑奶奶定然会母子平安,老奴多嘴了!”赵嬷嬷说着已是自掌了两下嘴巴。

    因这一路行的极慢,沿途也都安排的妥当,每行两日便要歇上一日,方再赶路。加之,平乐郡主所乘马车更是经过特殊处理,又铺着厚厚的皮毛,并不颠簸,故而队伍中虽是跟着接生婆以备万一,可却也没有做早产的完全准备。

    加之这尚未分娩就备下医治血崩的药物到底不吉利,所以此刻手边却是没有急用药材的。如今平乐郡主突然惊胎,极有可能难产,失血过多,不及时补血,轻则留下体虚之症,重则夺人性命,此刻没有良药在侧便显得不妥了,所以赵嬷嬷有此一说。

    杨松之闻言已是明白了赵嬷嬷的意思,忙道:“嬷嬷所虑极是,无需如此!”言罢便冲一旁的青衣小厮吩咐道,“平川,你速速带一队人下山,采购补气补血类的产后药材,多多益善。伺剑,你快马赶往叠嶂山的健锐营,务必请了李家二爷过来。”

    两个小厮应命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赵嬷嬷却瞧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默默出神。

    那李二少爷李冠言是李冠易的胞弟,如今正任健锐营步兵营总兵一职,健锐营就驻扎在这小寒山上,和这西莲峰隔着一个山谷。

    平乐郡主到底已是李家的人,如今出了这等事,这里没有李家当家之人却是不妥,而自家世子叫人去请李二少爷来,也是生恐姑奶奶有个好歹,有二少爷在此,也算对李家有个交代。

    赵嬷嬷这般想着,心也跟着沉了沉,复又满目担忧地瞧向产房。

    产房中,产床的床边儿上早已拉起了黑布遮住了那一方天地,黄嬷嬷将平乐郡主的手拉出黑幕,济慈大师诊了脉,却是凝眉不语。黄嬷嬷心中一沉,忙问道:“大师,可是我们大少奶奶有什么不妥?何故会突然惊了胎气?”

    济慈大师却道:“女施主心气郁结,哀思过度,致使肾气虚弱、气血衰竭,这才引得早产。红尘十丈,却困众生芸芸。佛曰,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逝者已去,缘分已尽,女施主若执念相随,便该早早一碗汤药送了这腹中孽障,也好不耽搁他转世投胎。”

    平乐郡主此刻早已被一疼痛折磨的脸色素白如纸,听了济慈大师的话,两行珠泪便滚了下来,她咬了咬牙撑起一股气力来,厉声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你这老和尚怎却生就一颗铁石毒辣心肠!”

    济慈却也不恼,只转着手中佛珠,道:“非是老衲心肠毒辣,实是女施主一心求死,罔顾腹中胎儿。”

    平乐郡主闻言心中一震,黄嬷嬷见她神情不对,便知她竟是真存了死意,当即便恸哭起来,喊道:“少奶奶可不能啊,您腹中可是大爷留下的唯一血脉了,是江宁侯府的嫡长孙啊!大爷叫夫人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少奶奶要是再有个长短,夫人可还怎么活?少奶奶不看其他,便是念着大爷对您的一片痴情,也该为他留下这一线血脉,莫叫大少爷到了下头还要再背负个不孝之名啊。”

    平乐闻言豆大的泪珠无声地滚滚而落,又感受着身下撕裂般的疼痛,那小生命挣扎着欲来到这世界,这份强烈的生存欲,使得平乐郡主心头一悸,竟是挥泪瞠目,沉声道:“端吃的于我!”

    黄嬷嬷闻言一喜,忙胡乱用袖子抹了泪去端吃食。平乐郡主强撑着用了两碗粥,又吃了几块素糕,这才几口吞咽了催生汤药。

    汤药灌下没片刻疼痛感便更剧了,杨松之在院中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不觉眉宇紧蹙了起来。

    一墙之隔,锦瑟散着长发,笼着件妆缎狐肷褶子的大氅静静地站在廊下,明月清辉落影悄然覆上她冰雪般净白的面容,将那清丽的五官映的如有熠熠流光浮过,沉静的身影遗世而。风过,发丝在身后轻舞,丝丝缕缕似凝着轻惆。

    锦瑟目光落在那火光连天的东院,思绪如丝浮动。前世平乐郡主便是在这灵音寺,在今夜突然动了胎气,直至翌日晌午才生下一位小公子,只那小公子在腹中太久,竟是憋死胎中。而平乐郡主也因为产后血崩落下了病根,回京调理了三年便香消玉殒。

    此情此景和当年母亲生育弟弟文青时倒极相似,母亲也是因早产难产血崩,拖了两年过世的,相形之下,母亲比平乐郡主却幸运的多,当年起码父亲尚陪伴在她的身边,弟弟除了出生后身子虚弱外,也是个健康的孩子。母亲的苦,起码是没有白受。

    平乐郡主一生平乐,风光出嫁,谁能想到其后命运竟是如斯坎坷。当年在凤京时,她是见过这位风光无限的郡主的。她容貌俏丽,性格爽朗活泼,笑容明媚如烈阳般耀眼,这样一位如花如火的女子,锦瑟由衷的希望今世她能挺过这一关。

    也因为她这次的结交存了利用的心思,所以锦瑟更希望那盆素心兰能起到一些作用,还有她屋中准备的那样药,最好是不必拿出来。

    “夜凉,姑娘莫站在这风口上了,那边若有什么意外,蒹葭会过来报的。姑娘也莫太过担心,平乐郡主贵人自有神明护佑,一定能母子平安的。”身后传来白芷的声音,她说着摸了摸锦瑟手中抱着的暖炉,蹙眉道,“这炭火都快灭了,姑娘快进屋吧。”

    锦瑟点头应了,又瞧了眼东院,这才回身进了房。

    待东方起了鱼肚白,杨松之遣往山下采办药材的平川才匆匆回来,和他一起上山的却还有一位容貌和气度皆极为出众的公子。

    柳嬷嬷正瞧着那公子猜着其身份,端坐在门前的杨松之却已站了起来,两步迎上,诧道:“伯约怎来了?”

    这来人却正是陪母南下的萧家公子萧韫,他闻言瞥了眼产房方向,这才道:“我在城中刚巧碰到了购药的平川,得知郡主惊了胎,这便一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