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望族第7部分阅读
重生名媛望族 作者:未知
下十来口人的性命,以后壮士但又所需,小店概不收费。 ”
那高大胜闻言却是不高兴了,将浓眉一拧瞪向沈掌柜,道:“高某岂是为你那几个药钱?!掌柜的只管叫伙计将参收起,高某人倒要瞧瞧,今儿谁能将这山参从高某的拳下带出这铺子!”
高大胜言罢便一脸戾气地盯向文青,那沈掌柜已是忙着吩咐伙计将参收起。文青一看岂能不急,正待喝了白易夺参,便听一个尚显稚气却清脆的女音自人群后响起。
“这位高壮士果真如坊间传言有一幅侠义心肠,只是没想着竟是认人不清,是非不明,这侠义奴婢瞧着却是要大打折扣了。”
随着这清脆的声音,众人不觉都遁声望去,见竟是出自一个小丫头之口不觉又都愣住,说话的蒹葭已趁此时挤过人群进了店铺。
那高大胜听蒹葭先赞自己,却语气突转又否了自己,本是一喜一怒,但见言语的不过是个齐腰小姑娘,便是有怒也是使不出来的,只粗声道:“小丫头这话什么意思!?”
蒹葭便福了福身,道:“壮士稍安勿躁,可否容奴婢问这沈氏掌柜的几句话?”
大锦极是注重男女大妨,寻常百姓家的农妇虽迫于生计也都在外奔波,但但凡有些余钱的人家便不会叫未出阁的闺女随意出门。那大户人家的小姐们便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就算因故外出也皆避开人群,头顶帷帽。
那些近身伺候小姐们的丫鬟也都耳濡目染,自持身份,出门办差皆轻纱掩面,显得倒比良家女子还要高贵一些。加之她们近身伺候,也算得上养尊处优,长期下来个个也都似那娇养的小姐一般,出了门无不狗仗人势,牙尖嘴利,对白衣百姓自摆了那清高的姿态。
高大胜间日地在坊间游荡,自没少见这等嚣张尖刻的奴婢。如今见蒹葭虽一身奴婢服饰,但衣裳上还滚着皮毛料子,便知她定来自大户,眼见她对自己恭敬有礼,又极是谦逊,不似刻意找岔的,怒气便又消下去几分,反倒生出一些好奇心来。
而围观的百姓亦然,皆想听听这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能说出个什么红白来。唯沈掌柜见情形突变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他也着实没将蒹葭看在眼中,一时大意,蒹葭已走至了他的面前,却是逼问道。
“敢问掌柜的,您口口声声说这山参已有了下家,是专门留给知府家三公子的,那这姜府上可曾留下了定钱?”
沈掌柜哪里想到蒹葭竟一口便触到了要害,竟是问出这个问题来,登时面上就是一变,但他见机却也快,只瞬间便梗着脖子道:“自是留了的。”
蒹葭便点头,又问道:“既是留了定钱,那便必是要写了凭据的,掌柜的可否将铺上存的底据拿出来供大家一观?”
沈掌柜闻言面上再难支撑,已是不好看了。只他见高大胜和众人皆目光炯炯盯着自己,哪里敢说没有,当即便沉喝一声,道:“这底据和账目一样,皆是我铺中重要物事,岂容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瞧便瞧!”
蒹葭却道:“掌柜的何故就恼了?我也不是说要瞧铺上所有底据,不过只论这山参的一张罢了。若按规矩,底据自不是说瞧便瞧的,可如今既出了这等纠葛,掌柜的将底据明示一下也是应当,一来这样掌柜的也能更占个理字,再来这位姚公子想来也非那不讲理的,只要见了底据必是会退让一步的。”
蒹葭不过是依弦院的三等小丫鬟,加之大锦男女七岁不同席,故而文青见锦瑟一面都是不易,他本也只认得锦瑟身边几个得力的大丫鬟,根本便没见过蒹葭。方才他见蒹葭突然进来,也只认出了她身上所穿服饰,猜到她可能是姐姐院子中的下人,见她站在自己一边,虽是心中疑惑可却也耐着心性瞧了这许久。
文青本便不是那笨的,方才不过是一时气盛,又被姚文敏和这沈掌柜刻意撩拨这才失去了理智,如今一听蒹葭的话已然发现了症结所在,便也沉声道:“不错,只要掌柜的将姜府的定钱底据出示,小爷现下就给掌柜的低头赔罪!”
文青说的掷地有声,瞧热闹的众人当时对他便多了一份好感,又见那沈掌柜的语焉不详,面容几变,心头就犯了嘀咕。
见掌柜的不动,文青底气一足,便又道:“掌柜的怎如此犹豫不决?莫非根本就拿不出这底据?”
文青一言百姓们便也纷纷催促,连那高大胜也跺脚,道:“掌柜的既占着理字还怕什么,磨磨蹭蹭的叫人心疑!”
沈掌柜眼见形势急转直下,拿不出底据便没法交代,可那底据他又着实没有,便只好硬着头皮道:“姜府是小店的老主顾,那文管家亲自来下的定钱,他信得过小店还要什么凭据!小店也不敢就坑了知府家的银子啊。”
蒹葭闻言便诧异地道:“沈掌柜这话可就奇了,方才还说是有底据的,如今怎便又成了没有呢。这没有底据便是掌柜的空口白牙,这事儿可就说不清楚了啊。”
她言罢见众人议论纷纷便又道:“再者说了,这行商有商规,掌柜的开门迎客,自是按先来后到的规矩,万没将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的道理。没有下定钱,那便是谁先来谁先得,我瞧姚公子将才分明拍在那柜台上一张银票子,既是付了银子,这参何以就成了强买?还是掌柜的行商非是看先来后到,而是论个三六九等,得势与否?”
众人一听这话登时心中便又有了计较,原先瞧向文青的那些鄙夷目光便都转向了沈掌柜。
沈掌柜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入了蒹葭的套儿,当时蒹葭问起定钱,他便该一口咬定没有定钱,却有口头约定,若是那样虽会被疑,却到底还沾个理字,只可惜方才他一时情急,又心虚之下已入了套,就只能步步错了。
他急的出了一头汗,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辩驳,就见姚文青上前一步,冷声道:“我既付了银子,这参掌柜的何以不卖?我入门便不曾横加一指在掌柜的身上,掌柜的何以说我仗势欺人,哭天抹泪?!”
文青这会子头脑已冷静了下来,见沈掌柜哑口无言,便又道:“这参若真是已被姜知府家订下,掌柜的为何还将它摆在外头示众,将才我入店询问,又于我详说这山参何等品相俱佳,眼见着我要付钱,却又突道这参是卖不得的。这倒不知是我仗势欺掌柜的生意人,还是掌柜的趋炎附势,欺我年幼,毁我名誉了!”
“这小丫头不知是哪位小姐身旁的,倒调教的大方知礼,颇有些机敏聪慧。”
“是啊,若非小丫头聪颖,倒真被这掌柜的一副小人嘴脸骗了过去。”
“如此看来果真是掌柜的欺负了人……若说今儿这事儿可就怪了,这生意人竟敢和官家少爷叫起板来,有些趣儿……”
“嘿嘿,将才这里可还有个姚府四少爷呢,这事儿……说不得,说不得啊……”
……
文青说罢,众人已另有计较,纷纷议论谴责起那沈掌柜来,有那素知大宅门中猫腻之事的聪明之人心思已动了一动。而沈掌柜面色涨红,面对众人指责的目光却已回天无力,无从辩驳。
蒹葭却冲那高大胜福了福身,道:“高壮士义薄云天,见义勇为,只可惜这掌柜的却是存了坏心,怕是有意要累壮士美名,叫壮士也跟着沾上趋炎附势、巴结知府的脏名呢。”
那高大胜闻言便气的拳头握紧,铜铃大的目光直瞪向沈掌柜,竟是铁臂一伸直去抓沈掌柜的衣襟。
众人惊呼着瞧热闹,蒹葭却已悄然到了文青身旁,福了福身,道:“奴婢是依弦院的三等丫头蒹葭,请五少爷安,我们姑娘今儿一早便大好了,五少爷大可安心。”
文青闻言面上一喜,目光陡亮,忙道:“果真?姐姐大好了?”
那边高大胜已一拳砸在沈掌柜的面上,蒹葭见众人目光都在那边,再无人留意他们,这才又小声道:“请五少爷移步后巷便知真假。”
文青一诧,接着才吩咐白易一声,带着蒹葭悄然出了沈记,四下观望后匆匆向后巷而去。
两人却不知,此刻在沈记对面的福德楼上,临街的一处雅间轩窗半开,一双澄澈的眸子正含笑盯着他二人远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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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八章]
这站在福德楼上将一切都尽揽眼底的却正是将才在姚府后门逗留过的萧韫。他和完颜宗泽离了姚府便相邀到了这福德楼上吃酒,本便是开着轩窗,依阁沐风,饮酒谈笑,故而对面沈记一闹将起来,他们便是不愿多留意,那拂面而过的风也将吵杂之声送了过来,凭借他和完颜宗泽的耳力自是将声音辨的分明。
更何况这下面闹事的还是姚府的两位公子,他和完颜宗泽是刚从姚府过来,故而免不了要多瞧上两眼,这样便将整个事端始末看了个清楚明白。自然,方才锦瑟在人群中的一举一动也皆落入了萧韫一双清澄的眸子中。
方才在姚府后巷萧韫便对锦瑟的身份起了疑,如今将她的一举一动瞧的分明,心里倒了然了锦瑟的身份。见姚文青跟着蒹葭往沈记后头的隐巷走去,他竟是难得的起了十二分兴致,极想知道那个颇有几分聪慧,机敏的小姑娘会对弟弟说些什么。
雅间门被推开,完颜宗泽刚巧从外进来,身后却还跟了一个身穿玄色武士服,腰悬长剑的侍卫,萧韫便目光一亮,却是冲完颜宗泽笑道:“子御,可否借影七一用?”
完颜宗泽闻言剑眉微扬,瞥了后头的影七一眼,便一撩长袍在窗边落座,他刚执了酒杯不想却听那边萧韫竟是吩咐了影七听人墙角的差事,当即饮酒的动作便是一顿,微诧地瞧了眼含笑的萧韫。
眼见他清澄的眸子中闪动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趣味,完颜宗泽不觉勾了下唇,在他瞧来,萧韫此人最是无趣,分明是有着喜怒哀乐的正常人,却永远一副谪仙般无大悲无不喜的模样,笑似朗月温润,立如兰芝玉树,不愠不火,温文尔雅,最是惹人厌烦。
难得的见有萧韫感兴趣的事,完颜宗泽自免不了打趣一二,眼见影七闪身出去,他举杯仰头灌下酒水,这才戏谑地盯着萧韫,道:“君子者,非礼勿看,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伯约今日可愧了君子称号。”
萧韫闻言倒是洒然一笑,拂袍落座,同样斟了一杯酒,修指轻转白玉酒杯,莹润相称,流动着优雅光泽,却道:“子御此言差矣,君子视思明、听思聪、疑思问……我这正是遵从了圣人所言,疑思问罢了。”
完颜宗泽见他巧言狡辩,素知他实也当不上什么君子,便举了举杯,仰头又饮下一杯酒来。
而此刻的沈记后巷之中,姚文青已带着白易,于蒹葭一道到了马车旁。来旺守在车旁,见文青过来忙行了礼。来旺是锦瑟||乳|娘王嬷嬷的次子,一直在姚府车马房当差,寻常依弦院若有外出办差的丫鬟多半都是来旺驾车,故而瞧见来旺文青并不疑惑。
他所疑惑的是,蒹葭何故将他带到这隐蔽之处,他本能地去瞧那马车,却正见那青绒面儿的车帘被猛地拉开,露出一张苍白却仍难掩丽质的面容来,竟是本该缠绵在病榻上的姐姐!
文青愣住,而车中的锦瑟却也僵在了那里,一双含泪的美眸只能定定地贪恋地一瞬不瞬地凝在弟弟身上,只觉鼻口一股酸涩,肿胀,竟是张不开嘴,难以成言。
锦瑟炙烫的眼神令文青又愣了半响,接着却怒容乍起,喝道:“出了什么事?谁欺负姐姐了?”
他这一声直令锦瑟心中暖意融融,泪水滚落,忙回头压了压面容这才又回过头来,冲白易和蒹葭道:“我和小少爷有话说,你二人去望风。”
见两人一东一西往巷口而去,锦瑟才整肃了面容又看向文青,沉声道:“上来。”
见姐姐如是,文青心中更诧,他登上马车,还没能问出一句话来,端坐着的锦瑟却又是沉声一呵,“你给姐姐跪下!”
文青听到锦瑟沉肃的喝声便又是一愣,他茫然地去瞧锦瑟,透过车中微弱的光影,只见姐姐端坐在那里,面容有些模糊,可却显得那一双明眸越发的晶亮,盈盈光芒中似饱含了万千情绪,悲恸、痛心、失望、疼惜、悔恨……竟是叫他辨不清,分不明,却叫他的心不知为何紧紧揪了起来。
“跪下!”
锦瑟再度沉喝,文青这才忙噗通一声跪在了狭窄的车厢中,便闻锦瑟肃然而问。
“我且问你,姚氏祖训第八页,第十六训何也?”
文青听锦瑟的声音极其严厉,虽不明姐姐这是怎么了,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忙回道:“谦逊待人,端方行事,居身公正,胸襟坦荡,不可仗势欺人,不可……”
文青念着便已知锦瑟的意思,但觉一阵委屈,祖训尚未背完,已是含泪抬头瞪着锦瑟,辩道:“姐,我没有……”
锦瑟却再度沉喝一声,厉目打断他的话,锐声道:“你没有?!你没有却敢带着小厮大闹人家的药材铺子?你没有却敢一掷千金去和知府门第哄抢一根死物?你没有却敢当众甩脸子扬鞭子?我且问你,你仗的是谁的势?!你的谦逊和胸襟又在哪里?!”
文青被锦瑟连声逼问,欲辩解却又心虚,欲低头,可又着实委屈,加之自祖父去后,他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对他关爱有加,疼宠如命,何曾如此的疾言厉叱过,他也着实有些害怕和彷徨,一时只忍不住倔强地抬手狠抹了满眼的泪,却是没敢再开口。
见文青双眸通红,委屈地跪在那里,锦瑟如何能不心疼?她双拳紧紧握起,半响才平息了情绪,又道:“你可委屈?你定要说是那掌柜的趋炎附势,可世态本炎凉,何必空嗟叹?你若真有傲骨,便该重振了家门,叫那些个不开眼的好好瞧瞧。可你非但因无谓之人的几句怠慢便失了心性,被激的跋扈狂乱,事起被人指责,累了风门竟还不知收敛,已是闯了祸却不知如何解祸,竟还一味的只知道争强好斗,姐看你是连蒹葭一个丫头都不如了!如今竟还不知错在哪里,妄自狡辩,你,你说……你可还配做父子双状元的姚氏子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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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九章]
锦瑟的话说的极重,文青何曾被如此训斥过。他出生便失了娘亲,父亲不久也跟随而去,被祖父疼惜着一手拉扯到四岁,祖父过世,姐姐越发疼爱于他,事事顺着,生恐他受一丝委屈。族中之人也多怜惜他自幼失了双亲,面儿上也皆捧着他,如今猛然被锦瑟如此训斥他只觉彷徨又委屈,害怕又伤心。
可他虽年幼好欺,却也不是不识好歹的蠢笨之人,自知别人捧着他都是面儿上的事,唯姐姐是自己唯一的血亲,是对自己最好的。这会子糟了痛骂,委屈过后便也反思了起来,又听姐姐语气饱含失望,登时便越发心慌,流着泪认错道:“姐,我错了,你莫生我气,也别不管我,不要我……”
到底是虚年才八岁的孩子,眼见弟弟如此,锦瑟哪里还能忍得住,一个起身便也扑倒在了车厢中,将文青拦在怀里,拍抚着他的长发,亦垂了泪,泣声道:“傻茂哥儿,姐姐怎会不要你了。你是姐姐的命啊,有你才有姐姐,有你才有我姚家……姐,姐这是恨你不争啊,那姚文敏不过有些溜须拍马的本事,你便如此的亲近信任于他,你可知那喜欢在当面奉承别人的,也皆是那喜欢在背后诋毁别人的人,你可知他逢迎含笑的皮囊下,是怎样的苞藏祸心!”
文青听姐姐唤起自己的||乳|名来,心中一暖,面上越发愧疚难当,狐疑心惊。细想了方才姚文敏的种种作为,已是有些恍然。
而锦瑟言罢,这才情绪稍稍得到了控制,她抬起头来,压了压面上的泪痕,又瞧着面有所思的文青,殷殷恳切地抚着他的润湿的面颊,道:“你可知道,若非将才事态被控制了下来,会有怎样的结果?累了祖父和父亲的名声是小事,若真动起手来,你身旁便只有白易一个九岁的孩子,岂能不吃亏?姐姐知道,你是为姐姐的病心忧烦躁这才失了心性,可今儿他人能借你心境逼你就范,来日便亦可。唯有你修身养性,行事端方,多思多虑,才能防范未然。姐姐不指望你光耀门楣,只愿你莫再轻易入了人家的套,你若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姐姐……”
锦瑟说着想到前世的种种,身子一颤,已是面无人色,文青见她如此吓了一跳,忙握紧了锦瑟的手连声保证,道:“弟弟错了,往后再不如此,姐姐你别吓我!”
文青听了锦瑟的话哪里能没有想法,将今日之事细细一想,当真是越想越惊,越想越怕,姚文敏以及往日那些亲善族人的面孔在他脑中不断闪现着,竟是皆变成了伪善,唯姐姐才是他唯一的依靠,一心为他,值得他托付全部信任之人。姐姐不能没有他,他亦不能失去姐姐啊!
锦瑟回过神来,眼见弟弟就在眼前,眼见他青涩的面容上担忧和惊惧交织着,心知今日是她太过焦虑吓着了他。可强敌环饲,危机重重,已容不得弟弟不懂事,不长大了。若然他还如此的糊涂,只怕这小命早晚还是要不保的。
祖父过世,弟弟尚且不足五岁,五岁的孩子虽已懂得一些道理,可却依旧是一张白纸,落到吴氏手中,还不是任由其涂抹引诱的。便是弟弟资质再好,被刻意往错路上引,璞玉也必成顽石,而前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也没少被吴氏精心雕琢呢。
误人子弟已是有损阴德之事,如吴氏这般本便该被千刀万剐,老天不开眼,如今她既得重生,势要替天惩之!
锦瑟想着,这才缓和了面色,帮文青整了整有些微乱的发,这才道:“今日是老太太的寿辰,府上宾朋满座,茂哥儿行事万不可有错,快回府去吧。”
锦瑟也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会子若被姚文敏察觉了端倪就又要惹出祸端来,如今她和弟弟都被吴氏拿捏在手中,是一步也不能行错的。如今他们在暗,方能有几分胜算,若是在羽翼未丰之时便和吴氏撕破脸,站在了明处,情形会比现在更艰难万分。今日她已给弟弟提了醒,想来他回去也必会多思多想,吴氏如今一招不成,也会消停两日,教导弟弟并非一日之功,也不能操之太急。
文青闻言虽心中存了许多疑问,可见姐姐已没再言的意思,便也未多问,只整了整仪容应命而去。
姚文青出了巷子正欲往沈记去,却见姚文敏带着三个小厮正巧往这边奔来,见他带着白易站在街上安然无恙,姚文敏显是一愣,又听沈记依稀传来沈掌柜的惨叫声,和那高大胜的怒骂声,登时姚文敏就知坏了事。他不知这么一会子功夫形势怎就翻天覆地,又暗悔方才不该就那么离去,加之生恐回去无法向嫡母交差,心已是有些乱了。
待姚文敏奔至姚文青面前,不觉就露出了焦急之色,道:“参买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方才那壮汉不还站在沈掌柜的一边,如今怎就对沈掌柜的拳打脚踢了?!”
文青见他如此,倒是挑起了眉,道:“那壮士瞧出了掌柜的嘴脸,自是不同了。这不是好事吗,怎么四哥倒似不高兴了?”
姚文敏总觉着姚文青意有所指,可瞧他神情又着实看不出端倪来,想着姚文青一直深信自己,被玩弄在他鼓掌之间,没道理这一会子功夫就变了,只怕是自己多想,便又催促道:“我只是奇怪罢了,文青可买到参了?”
文青闻言眯了眯眼,却是摆手道:“将才凑巧遇着了姐姐院子的丫鬟蒹葭,姐姐如今已大好了,那参已用不上了,便让给姜府的病秧子吧。时候不早了,四哥,咱们还是快回去给祖母拜寿吧,晚了四哥哥定要被婶娘责骂。四哥是庶子,今儿行事更该稳妥,都是弟弟的错,不该拉了四哥哥陪我出来散心。”
他说着便亲热地拉了姚文敏往后走,却是和平日别无二致,还多了两分关切,姚文敏也不过是九岁的半大孩子,哪里能看出端倪,闻言见事情已不成了,只能跟着文青走,心中却越发忐忑难安,对吴氏的惧怕中夹杂着一丝恨意熊熊而起。
锦瑟在后巷中等那两个小乞丐回来领了赏银,又多赏了两人五两银子,嘱咐了两人一番,这才出了巷子。马车驶出,却逢那高大胜怒气腾腾地自沈记出来,一路呵骂着从车旁而过。
锦瑟禁不住微微挑起车帘往外看,目光紧随着那高大胜的背影,锦瑟清冷的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前世弟弟受伤被抬回府去,吴氏便央了其夫姚礼赫,送了帖子到江州府,把高大胜直接下了大狱。高大胜在狱中受尽折磨,可后来却被开释,而其母彼时已因病情耽搁又忧心太过故去了,高大胜是个孝子,又血性的很,岂能不恨文青?后来他辗转参加了大丰的义军,当上了小头领,金州之乱时姚府一门逃难京城,弟弟便是惨死在了高大胜手下兵勇的钢刀之下,整整七刀,在她臂弯中流血致死……
往事一幕幕在锦瑟心头回放着,血的温度和弟弟渐凉的躯体似仍能感知,锦瑟双拳紧握,心中恨意翻腾。
她猛然闭上眼睛,死死咬牙,半响再睁开时,那眸子中已只剩清明和沉静。又瞥了眼高大胜的背影,锦瑟淡淡地收回视线,放下了车帘,心思已转到了姚府之中。
今日武安侯夫人带着谢少文进府,自己的亲事是要设法退掉的,可却不能以自毁名誉为代价,吴氏处心积虑地要在今日毁她声名,她又岂能叫她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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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章]
“这位香客和四小姐不过前后脚上的山,是路过江州前来还愿的。百度搜进入索 请 看 小 说 网 快速进入本站”小沙弥回道。
白芷闻言也来了兴致,忙问道:“路过还愿的?怨不得我瞧着这些婆子都眼生的紧呢,原来不是江州的啊。瞧着倒似大户人家,却不知是哪里来的贵人?”
她言罢见锦瑟站定冲那几位婆子微微颔首,便也忙肃了面色,和柳嬷嬷等人一道也远远地冲那几个婆子福了福身。
小沙弥见两方见了礼,这才带着锦瑟一行继续往院子里去,回道:“却是大户之家,这香客是从登州赶往京城的,早先曾到本寺祈福求子,如今应了验,又再度路过江州,自是要上山还愿的。”
柳嬷嬷闻言思绪一转,诧道:“莫非是回京生产的平乐郡主?”
平乐郡主乃现镇国公杨建的嫡次女,其母乃先帝胞弟魏王的嫡长女明月郡主,其嫡亲姐姐更是当今正宫皇后,当真是皇室贵胄,实打实的皇亲国戚。
平乐郡主和皇后虽一母所生,可却足足相差了九岁,当年明月郡主自生了杨皇后便迟迟再无动静,足隔了九年才生下这位平乐郡主来。
镇国公中年再得子嗣,虽是女儿,却也格外疼宠。平乐郡主刚一出生已是太子妃的姐姐便请了恩旨,先帝谕旨封为平乐郡主,可见其出身之高。
平乐郡主生娇美,性情活泼,当年可谓凤京第一名媛,不仅镇国公和明月郡主疼爱她,连宫中太后都极是喜欢她,当年其及笄礼办的异常盛大,也是太后亲自到镇国公府为其插的簪。
镇国公夫妇不忍幼nv早嫁,故而平乐郡主十七岁才订了亲,说的却是登州望族李氏的嫡子。登州李氏系出名门,乃前朝大将李车举的后代,李氏子孙也多承祖业,走习武从戎之路。
平乐郡主所嫁便是先帝丰庆二十年的武状元李冠易,这李冠易不仅武艺出众,出身也不凡,是李氏如今族长江宁侯李章的嫡长子。
李家世受君恩,李章便是大锦名将,李冠易有如此出身,又一表人才,前程自不可限量,平乐郡主十九出嫁,十里红妆,可真是羡煞了京中闺秀。
镇国公府勋贵之家,杨建手握重兵,平乐郡主自也算将门虎女,出嫁后和李冠易可谓夫唱妇随,极为恩爱。锦瑟当年便曾见过两人同乘一骑,京郊驰马的情景,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无奈好景不长,两人在京只住了两年,李冠易便外放登州宣慰使,平乐郡主夫妻鹣鲽情深,自是要随着夫君上任的。辞别两家父母,两人路过这灵音寺时曾一道上山祈福求子,却不料世事弄人,李冠易刚到任便不幸染了麻风撒手而去,只留下了平乐郡主和其腹中不足三个月的孩儿。
平乐郡主悲恸自不必说,夫君已安葬却仍不愿离开登州,日日到其坟前凭吊,眼见腹中孩子一日日渐大,明月郡主和江宁侯夫人哪里放心她在登州生产?两家人商议了一番,镇国公夫人这才派了长子镇国公世子杨松之带着人前来登州硬接了平乐郡主回京。
这事柳嬷嬷自是听闻了的,平乐郡主在灵音寺求子后不足两月便怀了身孕,此事还曾引得江州贵妇们纷纷上山求子。故而此刻一听小沙弥说这贵人是从登州前往凤京,又是山上还求子愿的,柳嬷嬷当即便知是谁了。
果便闻小沙弥道:“正是呢。”
说话间已到了院中,早先一入寺白鹤并几个粗使婆子已打先过来收拾了房间,小沙弥告了退,柳嬷嬷扶着锦瑟进了屋,待她梳洗一番,又用了少许斋饭在床上坐下,柳嬷嬷才道:“当年夫人和皇后娘娘是手帕交,平乐郡主当时虽年幼,但也总爱和夫人们一处玩闹,老太爷在朝时和镇国公府也有来往,姑娘也是识得平乐郡主的。这也算是他乡遇故交了,不去拜会只怕失了礼数。姑娘看,老奴是不是去递个帖子?莫失礼了才好。”
锦瑟闻言却只抿唇笑了笑,她这次到灵音寺上香本便是冲平乐郡主来的,拜会是一定要的,可却不能如柳嬷嬷所说这般。到底如今她的身份不比从前了,上赶着前去攀扯关系,没得叫人低看了。
“嬷嬷说的虽是在理,可如今平乐郡主故地重游,必定是悲恸难言,加之她身怀六甲,势必疲累,我又岂好再去叨扰添乱?”锦瑟笑言。
柳嬷嬷闻言只当锦瑟自视身份不比从前,所以不愿前去攀交,惹人口舌,便又劝道:“正是因为郡主心情郁结,姑娘前去拜访,郡主和姑娘多说说话,才能纾解一二,怎能说是叨扰添乱呢?”
柳嬷嬷的心思锦瑟怎能不懂?如今她孤苦无依,柳嬷嬷不过是想叫她多结交些夫人贵女,将来嫁到凤京也好多些人脉。可与人结交,也是要看机缘,要合时宜的。她有心结交,那平乐郡主此刻哪里会有心思结交于她?
锦瑟想着便拉了柳嬷嬷的手,道:“嬷嬷,人逢悲伤时遇到那平日便亲厚的友人,或是信赖的亲人,自能得到劝慰,从而心情得以纾解。可若遇生疏之人,不过是面上寒暄两句,凭空惹来心烦,又谈何纾解?我和郡主不过几面之缘,又时隔数年,何必去徒惹人家厌恶低看?嬷嬷的意思我都明白,可若然郡主有心自会召我过去。再来,既在此遇上了也算缘法,说不准明日便能在寺里遇上呢,何必急在这一时。”
柳嬷嬷闻言觉着锦瑟说的有理,又见她不似碍于身份刻意疏远平乐郡主的模样,这才点头道:“姑娘有主意便好,老奴也不多嘴了,今日姑娘舟车劳顿,书也别瞧太晚,早些安歇。”
锦瑟点了头,劝柳嬷嬷下去歇了,待柳嬷嬷出去锦瑟才缓步行至窗边,瞧着黑漆条案上摆放的一盆素心寒兰默默出起神来。
月华如练,寒照长夜,山中的夜晚冰寒彻骨,却寂静安宁,夜至二更,突然外面传来喧嚣之声,嘈嘈杂杂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也惊醒了沉梦中的众人。
柳嬷嬷和白芷从外头进来时却见锦瑟已被惊醒,正披了衣裳坐起身来,目光如水,清澄静淡。
“惊醒姑娘了?是东边儿院子突然就吵闹了起来,这会子已满院子火把,婆子们进进出出的,瞧着怕是出了大事。姑娘先喝口水,老奴已叫白鹤打听去了。”柳嬷嬷说着将灯火挑亮,那边白芷已捧上了温水。
锦瑟点头,片刻白鹤匆匆进来,禀道:“是平乐郡主不知怎的竟惊了胎,这会子那边院里已经乱了套了,济慈大师也被请了来,郡主只怕今夜便要生了。”
柳嬷嬷闻言一惊,道:“郡主如今应还不到分娩之时吧?”
白鹤便道:“可不是嘛,听那边粗使婆子说如今才七个来月,本便是算好了怀胎八月时刚好进京待产的,谁知竟在这里惊了胎,女子生产本便是过生死关,如今又出此意外……”
白鹤言罢倒惹得白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打趣道:“小丫头片子瞎感叹,不知道的还当咱家白鹤也生过娃呢。”
白鹤闻言面颊唰的一红,不依地去上前扑打白芷,锦瑟便也笑了,眸光流转却冲柳嬷嬷道:“我听说嬷嬷以前也于人接生过,郡主如今不到生产时候恐怕那边准备的不那般妥当,嬷嬷过去看能否帮上忙,也算我的一份心意。”
柳嬷嬷闻言自是欣然应了,正欲转身,便听锦瑟又道:“嬷嬷将那盆素心寒兰带过去吧,兴许能用得上。”
柳嬷嬷回头,却见锦瑟正瞧着放在窗边的那盆素心兰,她的目光如两汪泓水,沉静如昔,深不见底。
这盆兰却是出府时锦瑟专门交代要她带上的,一路由粗使妈妈张婆子专门照看着。
廖华是个爱兰的,也是养兰的高手,未出阁时绣楼后便建着一片花棚,专门养兰,出嫁后随着姚诚到了江州上任,府中更是种满了各种兰花。
锦瑟从小耳濡目染也极爱摆弄些花花草草,不但养兰,还养各种名花名草,到江州后锦瑟深居简出,镇日都呆在依弦院,时辰便都消磨在了看书,养花这些事上。吴氏又捧着她,当年锦瑟刚入府她便叫人大兴土木,在依弦院后专门为锦瑟建了一个后花园,收拾了花棚给锦瑟养花草。
因此锦瑟到江州后对养花之事也便更加热衷,花草于药草本便殊途同归,故而这两年锦瑟更是涉猎了草药一道,开始养些珍贵药草。
这素心兰被视为兰中珍品,却也有“催生花”之称,据说妇人若遇难产,搬一盆素心兰进产房,孕妇闻到兰花的香味,便能顺利分娩。
锦瑟带来的这盆素心兰是廖华留下的,这些年一直放置在锦瑟的闺房,日日得她亲自照看。往年到灵音寺来都是要留宿一两日的,锦瑟总是吩咐丫鬟小心伺候着这盆兰,今次她却特意吩咐叫柳嬷嬷带上它,柳嬷嬷瞧着锦瑟自病了一场,夜里就睡的极轻,原想许是锦瑟因大病一场故而变得娇气了,恐到了寺里闻不着这素心兰的味儿会睡不着,这才叫她带了花一道上山。
如今猛然听锦瑟这般吩咐,柳嬷嬷却觉着锦瑟仿似早先便料到了这盆花会派上用场。她一怔之下,又觉着这个念头荒唐,暗道姑娘又不是神仙,怎能早料到此事,故而她甩了甩头,忙应了匆匆搬了那素心兰出了屋直往旁边的院落去了。
柳嬷嬷到时,院子里已被四下火把照的亮若白昼,到底是有规矩的人家,除了一开始惊慌喧嚣了一阵,此刻院中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各司其职,虽瞧着气氛紧张,可却不显慌乱。两个管事嬷嬷黄嬷嬷和赵嬷嬷,一个在屋中守着,一个却站在院中指挥忙碌的下人们。
小丫鬟向赵嬷嬷说明了柳嬷嬷的来意,赵嬷嬷便忙迎了她,感激地道:“多谢你们姑娘记挂着。”也来不及多做寒暄,她已瞧向了柳嬷嬷怀中抱着的那盆素心兰,道,“这素心兰果真有催生的奇效吗?”
素心兰被称催生花却也只在江州以南的这些地方,凤京却不闻此说话,赵嬷嬷是镇国公府的管事嬷嬷,并不知此节,这次她领了镇国公夫人的吩咐前来接姑奶奶回京,出此意外自然心急。所以一听说素心兰能催生,情急之下便寄了厚望。
柳嬷嬷闻言尚未答话,倒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素心兰香确有催生之功效,素心兰的花瓣入药催生效果尤佳,此言非虚。”
柳嬷嬷望去,却见说话的是个披着袈裟,手执念珠的年长和尚,他神态慈祥,眉宇间自凝着一股睿智祥和之色,正是这灵音寺的主持济慈大师。
这济慈大师不光是得道高僧,更有起死回生的高超医术,每逢灾年,荒年,或遇瘟疫,灵音寺都会设救济棚布施行医,无偿为百姓治病,济慈大师可谓活人无数。
大锦不少贵妇人远道而来,只为求济慈大师一查脉象。有了济慈大师这话,赵嬷嬷当即面上就是一喜,忙叫丫鬟接过柳嬷嬷手中素心兰送进产房,又亲热地拉了柳嬷嬷的手,道:“不知这兰花可能摘取两朵……”
柳嬷嬷便笑着道:“姑娘叫老奴送来便是瞧瞧能否用得上,几朵花真能起到催生之效,入了郡主娘娘的口也是这花的福运。”
赵嬷嬷便又询问了济慈大师,得知直接将素心兰的花瓣放入催生药中煎熬便可,这才又忙着吩咐了丫鬟去准备。
为防路上真出意外,平乐郡主一行却也带了六个接生婆,柳嬷嬷一个外人,便是她接生技术再好,不知根知底,也不会叫她靠近产房,锦瑟叫柳嬷嬷过来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尽份心意。柳嬷嬷自也知道这点,故而送了兰便自寻了个不碍事的角落站着。
耳听屋中不停传来女子痛苦的叫喊声,又见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柳嬷嬷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却与此事院中传来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柳嬷嬷回头正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外进来。
火光映在那人面上,来人瞧着不过双十年岁,面容英挺,神情冷峻,身姿挺拔而俊伟,却似沉浸了难言的清冷。如此冷的夜,他却只穿着件黑色的圆领武士袍,微敞的衣襟口露出里头月白色亵衣来,头上唯用一根羊脂古玉簪子固着长发,显是来的匆忙。
见这公子一进院子赵嬷嬷面上神情就是一定,似寻到了主心骨般迎了上去,柳嬷嬷便知这位必定是接姐姐入京的镇国公世子杨松之了,心下暗赞一声,好一个气度不凡的贵公子。
柳嬷嬷想着,那边赵嬷嬷果便冲那贵公子福了福身,道:“世子爷可算来了。”
杨松之住在男客留宿的院落,离这里却有些距离,方才去报信的小丫鬟匆忙间哪里来得及细说。他匆匆赶来,听到屋中间或传来压抑的痛呼声,眉宇已是蹙了起来,越发显得气质沉冷肃然,问道:“怎么会突然惊了胎气?”
赵嬷嬷便回道:“姑奶奶一直都好好的,临睡前还用了小半碗的米粥,本来已经安寝了,谁知将近二更时竟被突来的疼痛给惊醒了,刚醒时还和老奴说许是胎动的厉害,应是无碍,谁知说话间便疼的厉害了,老奴瞧着情形不对,便忙叫丫鬟们准备,又去请了济慈大师来。产婆已在里头了,如今催产的汤药也已熬上,今夜是定然要生的。”
赵嬷嬷虽是镇国公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老嬷嬷,可平乐郡主是主子,生产又是大事,如今镇国公夫人和江宁侯夫人皆不在这里,她一个奴才岂能不慌?若然平乐郡主真有个意外,她这一条老命也算是到底了。
杨松之虽是个没大婚于女人生产之事上一窍不通,但到底是这里能掌事的唯一主子,又是男人,这会子赵嬷嬷自觉寻到了主心骨,一股脑的将事情交代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