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望族第2部分阅读
重生名媛望族 作者:未知
嬷的手,道:“不知这兰花可能摘取两朵……”
柳嬷嬷便笑着道:“姑娘叫老奴送来便是瞧瞧能否用得上,几朵花真能起到催生之效,入了郡主娘娘的口也是这花的福运。”
赵嬷嬷便又询问了济慈大师,得知直接将素心兰的花瓣放入催生药中煎熬便可,这才又忙着吩咐了丫鬟去准备。
为防路上真出意外,平乐郡主一行却也带了六个接生婆,柳嬷嬷一个外人,便是她接生技术再好,不知根知底,也不会叫她靠近产房,锦瑟叫柳嬷嬷过来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尽份心意。柳嬷嬷自也知道这点,故而送了兰便自寻了个不碍事的角落站着。
耳听屋中不停传来女子痛苦的叫喊声,又见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柳嬷嬷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却与此事院中传来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柳嬷嬷回头正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外进来。
火光映在那人面上,来人瞧着不过双十年岁,面容英挺,神情冷峻,身姿挺拔而俊伟,却似沉浸了难言的清冷。如此冷的夜,他却只穿着件黑色的圆领武士袍,微敞的衣襟口露出里头月白色亵衣来,头上唯用一根羊脂古玉簪子固着长发,显是来的匆忙。
见这公子一进院子赵嬷嬷面上神情就是一定,似寻到了主心骨般迎了上去,柳嬷嬷便知这位必定是接姐姐入京的镇国公世子杨松之了,心下暗赞一声,好一个气度不凡的贵公子。
柳嬷嬷想着,那边赵嬷嬷果便冲那贵公子福了福身,道:“世子爷可算来了。”
杨松之住在男客留宿的院落,离这里却有些距离,方才去报信的小丫鬟匆忙间哪里来得及细说。他匆匆赶来,听到屋中间或传来压抑的痛呼声,眉宇已是蹙了起来,越发显得气质沉冷肃然,问道:“怎么会突然惊了胎气?”
赵嬷嬷便回道:“姑奶奶一直都好好的,临睡前还用了小半碗的米粥,本来已经安寝了,谁知将近二更时竟被突来的疼痛给惊醒了,刚醒时还和老奴说许是胎动的厉害,应是无碍,谁知说话间便疼的厉害了,老奴瞧着情形不对,便忙叫丫鬟们准备,又去请了济慈大师来。产婆已在里头了,如今催产的汤药也已熬上,今夜是定然要生的。”
赵嬷嬷虽是镇国公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老嬷嬷,可平乐郡主是主子,生产又是大事,如今镇国公夫人和江宁侯夫人皆不在这里,她一个奴才岂能不慌?若然平乐郡主真有个意外,她这一条老命也算是到底了。
杨松之虽是个没大婚于女人生产之事上一窍不通,但到底是这里能掌事的唯一主子,又是男人,这会子赵嬷嬷自觉寻到了主心骨,一股脑的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杨松之闻言这才注意到站在屋檐下的济慈大师,忙大步流星地上前见了礼,沉声道:“深夜还惊动大师,实非所愿。”
济慈大师双手合十回了礼,却道:“杨施主无需多礼。”
恰于此时屋中又响起一声平乐郡主的喊声,杨松之微惊,上前一步道:“可否请大师为家家姐把个脉?”
济慈大师来时平乐郡主已进了临时准备的产房,济慈大师虽是得道高僧,但到底也是男人,赵嬷嬷和黄嬷嬷虽有心叫济慈大师给平乐郡主把脉,可这事碍着礼法,她们是奴才也做不得这样的主。
杨松之见济慈大师站在廊下已洞察了这点,如今他只关心姐姐能否平安,何况在他看来,请医术高超的济慈大师为姐姐接生实是再妥当不过的事了。
济慈大师闻言只点了下头便转身往屋中走,杨松之跟进一步,再度沉声道:“家姐便全赖大师了。”
“阿弥陀佛。”济慈大师念了一声,人已入了产房。
杨松之在廊下来回走了两回,这才令丫鬟搬来太师椅,大刀阔斧地在门边坐下震着场面。他面上沉稳冷清,心中实也焦虑难安,更是有些懊悔。
两日前他护着姐姐到达江州,姐姐硬要上这灵音寺还愿,他本该坚持不允的。姐姐如今已有孕七月有余,舟车劳顿已是不易,更别说上山下山了,他本便觉此事不妥,不肯依了姐姐。
奈何姐姐却念着数月前曾和姐夫一道上香祈福,后来得知有了身子,更是说好要一道回来还愿,如今独留她一人在世,好在还有这一线血脉,已是佛祖的格外施恩,便是念着这孩子也该上山还愿。
他也知姐姐除了和姐夫约好要还愿以外,也是想故地重游,借机缅怀当日夫妻两人恩爱相伴的时光,所以虽知此举十万分的不妥,可到底磨不过姐姐软硬兼施,瞧着她那双悲伤的眼睛,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故而他亲自挑了四个练过武,底盘稳的挑夫,抬了肩舆在其上放置一碗清水,亲自指挥着他们沿着山道来回地练了一日,眼见上下山一趟碗中清水不溢,这才敢叫他们抬了姐姐上山,却没想到最后竟还是出了这等事!
他悔的握了拳头,可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益,耳听里头又传来呼喊声,他才忙拉回神思冲赵嬷嬷问道:“产后所用之物可都准备妥当了?”
“早先奴婢们都准备着呢,只是药材皆备的是补品和安胎药物……怕只怕姑奶奶她难产,若是出现血崩之兆……呸呸,姑奶奶定然会母子平安,老奴多嘴了!”赵嬷嬷说着已是自掌了两下嘴巴。
因这一路行的极慢,沿途也都安排的妥当,每行两日便要歇上一日,方再赶路。加之,平乐郡主所乘马车更是经过特殊处理,又铺着厚厚的皮毛,并不颠簸,故而队伍中虽是跟着接生婆以备万一,可却也没有做早产的完全准备。
加之这尚未分娩就备下医治血崩的药物到底不吉利,所以此刻手边却是没有急用药材的。如今平乐郡主突然惊胎,极有可能难产,失血过多,不及时补血,轻则留下体虚之症,重则夺人性命,此刻没有良药在侧便显得不妥了,所以赵嬷嬷有此一说。
杨松之闻言已是明白了赵嬷嬷的意思,忙道:“嬷嬷所虑极是,无需如此!”言罢便冲一旁的青衣小厮吩咐道,“平川,你速速带一队人下山,采购补气补血类的产后药材,多多益善。伺剑,你快马赶往叠嶂山的健锐营,务必请了李家二爷过来。”
两个小厮应命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赵嬷嬷却瞧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默默出神。
那李二少爷李冠言是李冠易的胞弟,如今正任健锐营步兵营总兵一职,健锐营就驻扎在这小寒山上,和这西莲峰隔着一个山谷。
平乐郡主到底已是李家的人,如今出了这等事,这里没有李家当家之人却是不妥,而自家世子叫人去请李二少爷来,也是生恐姑奶奶有个好歹,有二少爷在此,也算对李家有个交代。
赵嬷嬷这般想着,心也跟着沉了沉,复又满目担忧地瞧向产房。
产房中,产床的床边儿上早已拉起了黑布遮住了那一方天地,黄嬷嬷将平乐郡主的手拉出黑幕,济慈大师诊了脉,却是凝眉不语。黄嬷嬷心中一沉,忙问道:“大师,可是我们大少奶奶有什么不妥?何故会突然惊了胎气?”
济慈大师却道:“女施主心气郁结,哀思过度,致使肾气虚弱、气血衰竭,这才引得早产。红尘十丈,却困众生芸芸。佛曰,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逝者已去,缘分已尽,女施主若执念相随,便该早早一碗汤药送了这腹中孽障,也好不耽搁他转世投胎。”
平乐郡主此刻早已被一疼痛折磨的脸色素白如纸,听了济慈大师的话,两行珠泪便滚了下来,她咬了咬牙撑起一股气力来,厉声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你这老和尚怎却生就一颗铁石毒辣心肠!”
济慈却也不恼,只转着手中佛珠,道:“非是老衲心肠毒辣,实是女施主一心求死,罔顾腹中胎儿。”
平乐郡主闻言心中一震,黄嬷嬷见她神情不对,便知她竟是真存了死意,当即便恸哭起来,喊道:“少奶奶可不能啊,您腹中可是大爷留下的唯一血脉了,是江宁侯府的嫡长孙啊!大爷叫夫人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少奶奶要是再有个长短,夫人可还怎么活?少奶奶不看其他,便是念着大爷对您的一片痴情,也该为他留下这一线血脉,莫叫大少爷到了下头还要再背负个不孝之名啊。”
平乐闻言豆大的泪珠无声地滚滚而落,又感受着身下撕裂般的疼痛,那小生命挣扎着欲来到这世界,这份强烈的生存欲,使得平乐郡主心头一悸,竟是挥泪瞠目,沉声道:“端吃的于我!”
黄嬷嬷闻言一喜,忙胡乱用袖子抹了泪去端吃食。平乐郡主强撑着用了两碗粥,又吃了几块素糕,这才几口吞咽了催生汤药。
汤药灌下没片刻疼痛感便更剧了,杨松之在院中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不觉眉宇紧蹙了起来。
一墙之隔,锦瑟散着长发,笼着件妆缎狐肷褶子的大氅静静地站在廊下,明月清辉落影悄然覆上她冰雪般净白的面容,将那清丽的五官映的如有熠熠流光浮过,沉静的身影遗世而。风过,发丝在身后轻舞,丝丝缕缕似凝着轻惆。
锦瑟目光落在那火光连天的东院,思绪如丝浮动。前世平乐郡主便是在这灵音寺,在今夜突然动了胎气,直至翌日晌午才生下一位小公子,只那小公子在腹中太久,竟是憋死胎中。而平乐郡主也因为产后血崩落下了病根,回京调理了三年便香消玉殒。
此情此景和当年母亲生育弟弟文青时倒极相似,母亲也是因早产难产血崩,拖了两年过世的,相形之下,母亲比平乐郡主却幸运的多,当年起码父亲尚陪伴在她的身边,弟弟除了出生后身子虚弱外,也是个健康的孩子。母亲的苦,起码是没有白受。
平乐郡主一生平乐,风光出嫁,谁能想到其后命运竟是如斯坎坷。当年在凤京时,她是见过这位风光无限的郡主的。她容貌俏丽,性格爽朗活泼,笑容明媚如烈阳般耀眼,这样一位如花如火的女子,锦瑟由衷的希望今世她能挺过这一关。
也因为她这次的结交存了利用的心思,所以锦瑟更希望那盆素心兰能起到一些作用,还有她屋中准备的那样药,最好是不必拿出来。
“夜凉,姑娘莫站在这风口上了,那边若有什么意外,蒹葭会过来报的。姑娘也莫太过担心,平乐郡主贵人自有神明护佑,一定能母子平安的。”身后传来白芷的声音,她说着摸了摸锦瑟手中抱着的暖炉,蹙眉道,“这炭火都快灭了,姑娘快进屋吧。”
锦瑟点头应了,又瞧了眼东院,这才回身进了房。
待东方起了鱼肚白,杨松之遣往山下采办药材的平川才匆匆回来,和他一起上山的却还有一位容貌和气度皆极为出众的公子。
柳嬷嬷正瞧着那公子猜着其身份,端坐在门前的杨松之却已站了起来,两步迎上,诧道:“伯约怎来了?”
这来人却正是陪母南下的萧家公子萧韫,他闻言瞥了眼产房方向,这才道:“我在城中刚巧碰到了购药的平川,得知郡主惊了胎,这便一道上来了。”
萧家和镇国公府乃世交,萧默的嫡亲三妹嫁的又是李冠易的堂兄,萧韫于杨松之私交也不错,既知此事自少不得要跟来看看的。
杨松之闻言点头,眉宇蹙着瞧向平川,平川忙回道:“奴才敲了几间药铺,可一时间也寻不到上乘药材,因恐姑奶奶这边已生了,所以不敢耽搁便自带了药上山,留了四儿两个继续购药。”
杨松之这才点了点头,萧韫见他眉宇间凝着沉重,想着平乐郡主七月惊胎,如今已折腾一夜却还未能顺利生产,心中微沉,却宽慰杨松之道:“既是夜半梦中惊胎,许是气血不足致使早产,七月产子,母子均安的也多。再来,妇人分娩一个日夜甚至更久都是有的,如今才过去两个时辰,书寒不必过于担忧。”
萧韫俊美的面容上自带一股从容温雅之态,一双眸子似沉定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杨松之又素知萧韫于岐黄之道颇有研究,医术实比一般大夫都要高超一些,故而听了他的话,倒真觉出一份希望来,蹙着的眉也微微松了些。
想着姐姐生产,这里却没有一个长辈支撑着场面,唯他,却还是个没有大婚的年轻男子,自是难免心慌失措,杨松之不觉苦笑。
萧韫见他如此,倒也笑了,道:“我已给母亲送了信儿,想来下晌母亲便能赶到。”
杨松之闻言大喜,忙抱拳道:“江安县主能来我便松口大气了,伯约今次解我大困啊!”
他言罢却见萧韫目光穿过他的肩头落在了远处,清俊的面容之上蕴藉了专注之色,素来沉静如幽泓深潭般的眼中竟是掠过极微淡的明光,如明月照水一晃。
杨松之不觉一诧,回头沿着萧韫的目光瞧去,却见一个清淡纤弱的身影正自院外缓步而来。
那分明是个妙龄女子,她步履轻慢,举止优雅舒缓,一步一步的,极尽从容,山中初生的雾气萦绕在她周身,那静雅清丽的身影竟似从浮光掠影中拨开晨雾缓缓走来。
她穿着身上披着一件素银织锦滚白狐腋毛的大氅,几乎裹住了全身,唯步履间露出青莲裙裾,长长的裙摆随步伐摇曳生姿。乌发以青色丝带束成十字髻,丝带尽头挽着结环,垂下长长的丝绦来,未挽的长发尽数流泻在肩背,和那青色丝带交织着随晨光里的微风轻轻飘逸。
这女子只鬓边贴着一朵重瓣吐蕊的银红蜜蜡兰菊珠花,除此之外周身再无其它饰品,猛然瞧去,唯见那一头墨般的黑,那周身玉般的素,可便是这般素淡的身影却叫人移不开眼睛,如一朵迎着皑皑白雪,千里冰封而傲然枝头清艳绽放的白梅,竟是动人心魄的美。
杨松之微怔了一下,难道,此等佳人,也难怪连素来寡淡的萧韫也瞧晃了眼,待那女子走近了,他却又是一怔。只见女子身量虽高,曲线却显青涩,五官清丽绝俗,已露绝色姿容,可眉眼尚未长开,竟是个半大的小姑娘!
将才恍然瞧见的那无双风韵竟出现在这样一个小姑娘的身上,这叫杨松之不得不诧异,暗道古怪,想着自己方才竟是盯着这么个半大小姑娘瞧花了眼,当即面上就是一阵发红,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他目光所及,却见萧韫正含笑望来,目光莹润含着打趣笑意,杨松之面上愈红,却也瞪了萧韫一眼。那意思仿似在说,别瞧我,你也不比我强到哪里去。
萧韫见他瞪来,却只一笑,温雅依旧。
柳嬷嬷已快步迎上前去,道:“姑娘怎来了?”
这来人正是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锦瑟,如今天色已亮,眼见柳嬷嬷还未回去,她便知平乐郡主这边只怕不妥,心下一叹,唤了白芷跟随着带上早先准备好的檀木盒子移步此院。
锦瑟冲柳嬷嬷安抚一笑,这才瞧向站在院中的两位气质平分秋色的翩翩俊公子。
她率先凝眸瞧向杨松之,他那冷峻的五官入眼,前世闭眸间那一晃闪过的带着震动和惋惜神情的男子面庞便也跟着浮现在了脑中,和前世比此刻的杨松之尚显稚嫩,身上少了些沉稳冷峻之气,却多些大男孩的英朗之态。
前世她也算有助于镇国公府,杨松之许会瞧在此情分之上,允柳嬷嬷和蒹葭为她收尸吧,如此看来她倒也不算死的太过凄凉。
如是想着,锦瑟眸中闪过一抹自嘲的讥诮,这才福了福身,道:“小女子见过镇国公世子。”
将才赵嬷嬷已向杨松之禀过柳嬷嬷前来送花一事,此刻见柳嬷嬷迎上,杨松之自已知晓锦瑟身份,闻言便抬手道:“姚小姐客气,还未当面谢过小姐送花之恩,又劳小姐记挂,沐寒而来,实在有愧。”
锦瑟闻杨松之言语客气,自知是那一盆素心兰之功,含笑起身,清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何用世子亲自谢过。小女幼时曾和郡主有数面之缘,心中委实难安,冒昧前来世子莫嫌小女添乱便好。”她言罢,微微转身,素手轻抬,身后跟着的白芷便将一个檀木雕花的盒子呈给了她。
锦瑟接过,这才又瞧向杨松之道:“郡主产后难免失血,小女这里却恰好有一株田七,思虑之下便送了过来,还望世子莫怪小女唐突。”
杨松之虽对药材知之甚少,可也知道,这田七又名血参,是补血第一良药,十分珍贵,在大锦更是有“金不换”之俗称。
他眸光一亮,尚未答话,身后平川已惊喜地道:“田七?爷,奴才遍寻江州几大药铺都未买到这田七呢,姚小姐这一株田七,当真是救命的及时雨。”
杨松之自小在军营长大,身边几个小厮也都是常年跟随他在军营厮混惯了的,故而他并不将几人当奴才,也从不用大户人家主子说话,奴才未经询问不能插话之类的规矩去拘束他们。
此刻听闻平川的话,杨松之眉宇间闪过感激,令赵嬷嬷上前接了锦瑟手中檀木盒,那盒子打开,却见里头的金黄锦缎上躺着一株块根极大的田七。这田七外表呈现灰褐色,断面灰绿,在晨光下质地坚硬肥实,当真称得上是有铜皮铁骨之状的上上品田七。
“好一株稀世田七,有此救命良药,郡主必会无碍,书寒可无需多忧了。”身旁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却是萧韫目触那田七禁不住含笑赞了一声。
萧韫是何等身份,萧家数百年的望族名门,什么稀世药材没有见过,能得他如此称赞,便可见手中药材之珍贵了。
杨松之虽不识药材,有了萧韫这一赞,又听他语气较之方才轻松一些,当即便心中大定。可也知如这般救命的药材得之都是珍之慎之地藏着供自家急救之用,万金难换,此刻得姚家小姐如此厚赠,却是要欠下救命的恩情了。
只这药若真能急救姐姐一命,姚家小姐便是要他性命也是无妨,他忙再次郑重地冲锦瑟弯腰作揖,谢道:“姚小姐今日大义,在下记下了。”
锦瑟错身避过,感受到一旁萧韫探究的目光,这才眸光流转瞧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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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5 做戏]
万老太太闻言这才再次看向锦瑟,眉头又蹙了起来。谢家人丁单薄,她膝下又只谢少文这一个命根子,谢少文的血脉,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她都是在意的。
故而虽是对锦瑟不喜,又见锦瑟血流不止,怕是这胎已不保,可万老太太还是想试试看能否留下这一滴血脉来,当即便沉喝一声,“还不快扶回去,请了大夫瞧瞧。”
却与此时,院外响起了几声喧嚣,万老太太怒目瞧去,片刻便有丫鬟来报。
“是锦姨娘院里伺候的柳嬷嬷和蒹葭来寻她们姨娘了。”
柳嬷嬷是锦瑟生母廖氏留给她的老人,蒹葭亦是锦瑟从姚家带过来的,锦瑟虽是妾室,按理不能带丫鬟婆子进府,可当年姚锦玉的母亲吴氏为了表现对锦瑟的疼爱,却求了侯府特允锦瑟带了这两个陪嫁奴仆。
锦瑟方才是将两人借故打发出去,这才来的正房,想来如今是两人听到了动静惊忧之下寻了过来。
锦瑟目光微暖,万老太太闻言却怒喝道:“大晚上的,鬼嚎什么,叫那些个御史们听见又是一番事端!罢了,让她们进来赶紧的把锦姨娘带回去,没得碍眼。”
万老太太言罢,似锦瑟根本不配她多费神一般,扭头便起了房。
一个时辰后,喧哗半响的侯府已安宁了下来,夜色如水,静谧无声。
锦瑟已在柳嬷嬷和蒹葭的伺候下收拾干净,躺在锦绣扑香的被褥间,闭着眼睛假寐。
柳嬷嬷坐在床前脚踏上,压着声音呜咽着道:“姑娘既早知太太不安好心,今日夜里就不该到上房去,还将奴婢们支开,姑娘敬重太太是夫人、是姐姐,可夫人……夫人的心也恁狠了点,到底是血脉相连竟如此作践姑娘……”
蒹葭听着柳嬷嬷的话,眼见锦瑟面色苍白没一丝血色,肌肤透明的似能瞧见流淌的血管,虚弱的叫人心惊,不觉也跟着呜呜的哭。
锦瑟却在心中一叹,柳嬷嬷说的没错,今日妙红来请她到上房时她便知道来者不善,之所以会毫不推脱便去遭这份辱,不过是厌恶了和姚锦玉虚与委蛇,厌烦了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姚锦玉想撕破脸了,那么她便成全了她又何妨?
若然不这样,又如何能叫姚锦玉失掉对她的戒心?不惹得谢少文大怒,又如何能叫姚锦玉得意忘形,主动撤去对她的百般监控?不抽掉安置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又如何能让柳嬷嬷将那封至关重要的信送去镇国公府……
只是这些话,锦瑟却是不能,也不愿和柳嬷嬷多言的,她折腾了一夜,早已心力交瘁,又受了谢少文一脚,后又累的小产,若非不想在那些恶人面前失了尊严,早便挺不住地晕厥了,如今却是没有气力顾及柳嬷嬷和蒹葭的心情。
她闭目养了养神,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瞧向柳嬷嬷,道:“嬷嬷,我累了……等下醒来想用碗红枣莲子汤。”
柳嬷嬷听到锦瑟虚弱的声音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暗怪自己糊涂,主子都这般了还自顾着乱了阵脚,这女人小产后若是不好好休息却是要人命的!
她想着忙拿袖子胡乱抹了下眼泪,连声道:“姑娘累了便快睡会儿,姑娘身子弱是得好好补补,老奴这便去给姑娘做上那红枣莲子汤,用小火细细地温上等姑娘醒了正喝。”
蒹葭也醒过了神,忙将床角的羊角灯挑暗了一根火苗,又轻轻放下床幔这才和柳嬷嬷一同退了出去。
锦瑟一觉睡的却是极沉,醒来时只觉浑身软绵绵地难受,动了动身子已是惊醒了依靠在外头脚踏上眯觉的柳嬷嬷。
“姑娘醒了?”
柳嬷嬷将垂着的青色幔帐挂起,歇在碧纱橱外的蒹葭便也听到动静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见锦瑟一头冷汗,两人伺候着给她净了面,又换了件干净的亵衣,这才扶着她半靠在绣着精美飘香杏花的大引枕上。
屋中显得比平日寒些,锦瑟目光掠过柳嬷嬷的肩头却见屋角火盆里的银丝炭已烧的灰败了,竟是没有添置新炭。
忆及睡梦中隐约的争吵声,锦瑟心中了然,未曾多问,见柳嬷嬷转身端了蒹葭送来的汤碗,她抬了抬身子坐了起来。
碗中盛着的是黑亮透底儿的红糖水,熬制的极浓但却也寡味,柳嬷嬷见锦瑟凝眸瞧着那汤水眼眶就是一红,道:“老奴没用,竟是连碗红枣莲子汤都未能给姑娘弄来。”
“那起子捧高踩低的婆子,往日没少拿姑娘的好处,如今竟是……还有白鹭和白霜两个,屋里的炭都用尽了,叫她们去领竟是推三阻四,好容易跑了一趟库房却又两手空空地回来说尽了风凉话……”
蒹葭的话锦瑟左耳进,右耳出,并未放在心上。姚锦玉是正室夫人,她只是个得罪了侯爷的贱妾,这会子便是往外塞银子那也是没人敢接的。世态炎凉,难道她还体会的少吗?
锦瑟想着却笑了,接过那碗一口灌下,将空碗递给柳嬷嬷道:“很甜,委屈嬷嬷和蒹葭了。”
一句温和的话,一个虚弱而恬淡的笑容却是险些叫柳嬷嬷哽出声来。姑娘总是这般的温雅宁静,心中哪怕有再多的苦和委屈,都不于外人言,这般的姑娘该有多累。这若是性子真棉软也便罢了,偏姑娘外柔内刚,最是刚强不折,如今和侯爷闹成这般,只怕是依着姑娘的性子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可姑娘再不是那个首辅家的千金了,一个妾室靠的不过是爷们儿的宠爱,姑娘失了侯爷的心,这以后……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倒不是她们做奴才的怕吃苦,只是心疼她们姑娘,姑娘这般天仙般的人儿是不该如此被人作践的。不行,得想法子劝姑娘将侯爷的心圆回来才成!可姑娘的性子,这可该如何劝才好。
柳嬷嬷一筹莫展,却听锦瑟冲蒹葭吩咐道。
“去取纸笔来。”
柳嬷嬷一愣,忙急声道:“姑娘刚小产,可不能再写写画画的伤眼了!”
锦瑟却道:“便只写几个字,无碍的。”
柳嬷嬷见她坚持便未再言,蒹葭拿来纸笔,柳嬷嬷将炕桌置上,锦瑟撑起身子提笔写了两行字,待墨迹干了折了几折,又叫蒹葭寻了个绣着五子登科纹样的宝蓝色荷包,将那纸张塞了进去,却是再未多瞧那荷包一眼直接便递给了一旁站着的柳嬷嬷,道:“若是侯爷来了,待他出去时你追上将这荷包给他。”
柳嬷嬷闻言倒是愣了,她是不认字的,虽是一直站在边儿上伺候可压根不知道锦瑟在那纸上写的什么。按她对锦瑟的了解,只觉锦瑟是万没向谢少文低头的可能,可如今瞧着这样,锦瑟倒似想开了?
不管怎样柳嬷嬷觉着这是天大的好事,当即欢声笑着便将那荷包接了,仔细放在袖中,道:“姑娘这便对了,若是姑娘肯争,哪里还能被夫人算计这么多回!老奴去瞧瞧侯爷这会子在哪里,姑娘歇着。”
柳嬷嬷说罢便风风火火地奔了出去,锦瑟眼瞧着却未阻止,睫羽闪动几下便又闭上了眼睛。
柳嬷嬷出了院子正踌躇着该上什么地方寻谢少文,却正见院外有个人影儿在树下徘徊,定睛一瞧可不就是谢少文?
柳嬷嬷大喜过望,三步并两步地奔过去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哭喊着道:“侯爷,您快去瞧瞧我们姨娘吧,姨娘她刚小产,伤心的人都似魔怔了,那起子丫鬟婆子们见姨娘惹恼了侯爷,竟是连口热汤都不肯给姑娘喝,如今姨娘身子正虚,这不是要姨娘的命吗?!”
经此一闹,姚锦玉看过大夫已悠悠转醒,谢少文如今恨着锦瑟,却也心里乱糟糟不愿面对姚锦玉,故而便安慰了她两句就从上房出来,他本是要去书房宿下的,可不想竟听到下人们在议论锦瑟小产的事。
方才正房中乱成一团,他忙着围着晕倒的姚锦玉转悠,压根没听到外头的动静,万老太太和姚锦玉的丫鬟们自不会主动提及这事,故而方才骤然听闻锦瑟小产他当即就惊住了。
一颗心为这消息愈发乱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竟是管不住脚步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里来,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柳嬷嬷倒是给了他台阶。
当即谢少文便跟着柳嬷嬷进了院,待看到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锦瑟时他的心便更加摇摆了起来。
锦瑟居然有孕了,她不是一直都在偷偷吃虎狼之药的吗?她不是不想要他的孩子的吗?难道他竟是错了?锦瑟她……她原本心中是有他的?便是因为有的,这才会泼他一身的水,才会那般的愤怒嫉妒吗?
不对,锦瑟从来看不起他,她的眼神,她从未像锦玉那般瞧过自己……
谢少文兀自挣扎,床上躺着的锦瑟却似刚刚发现屋中进了人一般,她虚弱的眨动睫毛睁开眼睛,待看清屋中站着的竟是谢少文当即神情便愤恨犀利了起来,抄起手边的大抱枕就朝谢少文扔,口中还嘶喊着。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走!走!嬷嬷,快赶他走!”
谢少文何曾见过这样的锦瑟,一时愣住竟被那大抱枕迎头砸上,可他却一动未动,眼看着柳嬷嬷安抚着情绪激动的锦瑟。
锦瑟却是呜咽一声,一个扭头背对这边将身子蒙在了被子里。谢少文见此,心中倒是升起希望来,紧走一步,几乎有些情急地问道:“你不是一直在偷偷服食虎狼之药吗?怎还会有孕?”
被中的锦瑟闻声却是呜咽的更厉害了,倒是柳嬷嬷噗通一声跪下,哭喊着道:“侯爷这话却是冤枉我们姨娘了,每回侯爷您宿在姨娘这里,便是白日里在姨娘这说上一会子话,老夫人都要让丫鬟送来绝子汤,我们姨娘不愿坏了侯爷和老夫人的母女情分,这才从未吱过声,这怎么就成了姨娘偷偷服用虎狼之药了!”
“不对,爷明明便见是蒹葭亲自端了药来的,怎会是母亲赐药!”谢少文厉目盯紧蒹葭。
“侯爷不知,早先的药确实是老太太派人送来的,后来老太太见姨娘自觉,这才每月定时送上一回药,每次送药来的都是老太太身边的团儿姐姐,侯爷一问便知。”蒹葭忙回道。
谢少文一听头脑就是轰地一声响,姚锦玉的话和柳嬷嬷的话交错在耳边响着,他竟辨不清是非来,只想着自己亲手杀了和锦瑟的孩子。
一时又想着关于药的事儿到底谁说的是真,转瞬却又去纠结锦瑟对他到底有情无情,爱恨不停地冲撞着他的头脑,竟是乱到了极点。
这般乱糟糟地他只觉在这屋中一刻也呆不住忽地转身一阵风般便往外冲,柳嬷嬷眼见他出去这才响起方才锦瑟的交待,忙爬起来快步追了出去。
而屋中,锦瑟缓缓拉开盖在脸上的锦被,绝美的面容之上却是半点泪痕也无,只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依稀透着股嘲弄。
谢少文,这般的耳根软,连是非曲在都辨不清楚,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还有那虚名之外这般的男人抢来又有何用?姚锦玉啊,你很快便会知道自己抢到手的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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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由轩辕弯弯领养了哟,木法子,这丫下手太快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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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6 质问]
上房,谢少文走后,姚锦玉的||乳|娘孙嬷嬷便端着一碗海参乌鸡肉羹进了屋。她挥挥手屋中伺候的两个丫鬟便悄步退了出去,孙嬷嬷将床幔挂起,床上躺着的姚锦玉已是坐了起来。
孙嬷嬷忙将手中的粉彩汤碗放在一边的案几上,拿了腰枕垫在姚锦玉的背后,见她面颊透着晶莹红润的光芒,五官舒展,唇瓣轻翘,便也笑着道:“如今心腹大患已除,这侯府已是奶奶的天下了!”
姚锦玉闻言便笑了起来,复又冷哼一声,道:“一个孤女,任她再美貌,左右不过是个妾,爷既稀罕,我容她两年便是,如今爷厌了她,我又岂能不顺爷的心,难道还叫那碍眼的日日在眼前晃着?”
孙嬷嬷将汤碗端给姚锦玉,忙笑着自打着嘴巴子,道:“是老奴说错话了,这侯府本便是奶奶的天下,奶奶说的是,一个妾室若非奶奶仁厚念着过去一同长大的情分,她贱妾哪里能嚣张到现在?”
姚锦玉用汤勺舀了汤水,鲜美温热的感觉令她愉悦地扬眉,道:“那贱种可掉干净了?”
孙嬷嬷便道:“爷是学过武的,那一脚有雷霆之威,刚出正房的门便就掉了,那血染得台阶儿都红了,奶奶这一招真真是高明,如今爷自己个儿踢掉了孩子,将来便是知道些什么,怨也怨不到奶奶头上。”
姚锦玉却是蹙眉沉声道:“晦气!”
孙嬷嬷忙道:“已叫婆子们提了水拿刷子细细刷了六七遍了,明儿再请了万安寺的大和尚来念念经文,奶奶放心,万不会冲撞了奶奶腹中的小少爷。”
姚锦玉这才又笑着喝起了汤,孙嬷嬷见她神情欢悦,这才又道:“将才爷从正房出去正巧听到几个丫头在嚼舌,知道锦姨娘小产的事儿便往华年院去了一趟……”
姚锦玉舒展的面容因孙嬷嬷的话微显狰狞,随即便又轻蔑一笑,道:“无妨,人嘛,没有那么快就转过弯儿的,何况爷又是那么个长情的,会去瞧瞧她也是意料之中的,只怕此去会更恼恨她呢。”
孙嬷嬷便笑着点头,道:“奶奶真是神算!可不是吗,白鹭和白霜都盯着呢。因是爷耳朵灵不敢靠得近了,只隔着门缝瞧见那窗上的影儿,锦姨娘还敢拿东西砸爷呢,后来便听到了柳嬷嬷的求情声,爷出来时那面色可真真是不好,柳嬷嬷追出来求情,爷也不曾回去,甩袖便走了,如今已在外书房歇下了,只怕以后再也不会去那华年院了。”
姚锦玉便摩挲着粉彩汤碗上精致的云纹花样笑了起来,道:“我还不了解姚锦瑟吗?哼,最是清高自傲,今日受了这般的屈辱,连孩子都掉了,又怎会给爷好脸子看?刚折不屈?我看她真真是读书读傻了!”
姚锦玉言罢,又用了两口汤,用孙嬷嬷递上的帕子拭了唇角,这才又道:“白鹭和白霜两个做的不错,若非她们察觉姚锦瑟有了身孕,只怕这会子我便要被动了,好好赏赐她们。”
柳嬷嬷应了,又请示道:“如今锦姨娘已翻不起浪来了,是否将安置在华年院的下人都撤了?还有,锦姨娘房中的东西都是奶奶当初挑选了上好的送去的,好些可都是奶奶的陪嫁,如今是否该拿回来了?”
当初为了彰显贤惠,姚锦玉放置在锦瑟屋中的物件儿都是极好的,还动用了嫁妆,为此谢少文还曾觉着亏欠了她。而姚锦瑟从小锦衣玉食,是用好器物惯了的,又只知看书写字,压根便没留意过那些物件,更不用说向她致谢了,为此她还在谢少文那里给姚锦瑟上过眼药,谢少文嘴上不说,心中怕也觉着姚锦瑟不知礼,不纯良吧。
而如这种事她做的太多了,进门三年,一点点铺就,便是这样的一件件小事堆积成山动摇了姚锦瑟在谢少文心中的地位。如今看来,这些心思都没让她白费。
爱吗?姚锦瑟那样的冷人压根就配不上侯爷,谢少文,她的夫君心中只能爱她!
姚锦玉想着这些神情变幻两下,却又想起方才锦瑟在这屋中的种种反应,一时倒又有些迷惑忐忑,道:“||乳|娘,我总觉着今日姚锦瑟是有意在惹爷生气……”
孙嬷嬷见她不安,忙安慰道:“夫人快别多想了,锦姨娘在府中全靠着爷的疼爱才能立足,她又不是傻子,怎会故意去惹怒爷?女人嘛,任是平日里装的再清高,那心里还是巴结着爷们的,锦姨娘定是被嫉妒、气恨冲晕了头,夫人快别再为她费神了!这胎才刚坐稳,可得好生养着才是。”
虽是心中不承认,可从来都是姚锦玉嫉妒锦瑟的,如今听了孙嬷嬷的话姚锦玉岂能不高兴?当即便笑了起来,右手轻轻抚上肚子,神情甜美而自得了起来。
孙嬷嬷说的对,姚锦瑟已经彻底被她踩在脚底了,如今这府中已是她一人的天下,待她再为侯府添了小少爷,还怕拢不住谢少文的心吗?
她想着竟是得意地笑出声来,待笑够了才摆手道:“那些东西放在库房也是放着,便先扔在她那里吧,也叫下人们瞧瞧,我这个做姐姐的,可是从未亏欠过她姚锦瑟!至于安置的下人倒是可以撤了,眼见着娘娘的寿辰要到府中要设宴,正是需要人手,白鹭和白霜绣工也还凑合,便拨给妙红快将那花好月圆的屏风给绣起来。”
“还是奶奶思量的周全。”孙嬷嬷忙是迎合着。
两日后,锦瑟正翻着本《江州游记》便听外头传来了蒹葭的声音。
“姨娘,奴婢把少奶奶请来了。”
锦瑟闻声眸子抬了抬,缓缓合上手中的书放置在床头,再回头时已见姚锦玉扶着孙嬷嬷的手缓步走了进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绣工精美的正红色掐腰镶狐狸毛滚边的袄子,下着同色石榴裙,裙下露出一双鞋尖儿镶着大明珠的绣鞋,却也是纯色的大红。
锦瑟将她精心的打扮瞧在眼中,扬唇而笑,道:“三年了,姐姐终于敢穿上这红衣了?”
姚锦玉在孙嬷嬷的伺候下坐下,听到锦瑟的话面上戾气一闪而过,接着却笑容满面地道:“是!三年来为了关爱妹妹,不刺激到做了妾室的妹妹,我身为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