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75 醒第25部分阅读
重生1975 醒 作者:yushuwen
,目光中却显而易见地流露出一抹不屑。
程希没有给这位老师再说什么反驳的话的机会,只要他出声,表明他在就行了。程希利落地甩开艾凡拽着自己的胳膊,脚一蹬,整个人登时飞了起来,扬起一巴掌就向庞克头扇去。
“啪!”随着响亮的一声巴掌,庞克头被打得飞出去两米,撞倒了一堆桌椅,又撞到墙上,头撞得发出“咚”的一声,让人听着就心寒,庞克头当时就晕了过去。只是脸上的小小的掌印却明明白白地肿了起来,被打落的牙齿也顺着血沫从嘴里掉了出来。程希则安然稳当地落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拍了拍手,好象手上有灰。
瞬间安静。过了一秒,尖叫声陡然响起,教室里立刻大乱起来,一群女生甩着手跳着脚要往门外跑。
程希一拍桌子,指着吓得有点呆掉的老师:“麦克老师,我会去法院告你,还有所有污辱过我的同学。我有证据。你们等着法院传票吧。”说着,从书包里拿出她为了听音乐特地买来的小型录音机,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然后转身大步离去。只留□后这下真的完全傻了的老师和同学。
种族歧视虽然普遍存在,但一旦有人告,那铁定会受到制裁的。学生们还好点,毕竟未成年。这位老师等待他的只有失业了。至于以后有没有学校敢用有这项污点的他,就不在程希考虑的范围内了。
那老师倒是想上前拦住程希,但一方面惧怕程希突然表现出来的强大武力,另一方面,艾凡也紧紧地跟在程希身后离去,这让那些有报复心思的人都收敛了起来。
“我会帮你的,程。”艾凡与程希坐在自家大黑车的后座上,见程希依旧气哼哼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无论是找律师还是做证,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
“谢谢你,奥德耶。”程希到这一刻,突然发现了这位小帅哥的可贵。他心中的歧视恐怕只有长笛技艺的好与差吧。真是一个难得的,心灵纯净的人。
“不要因为这事就忘记练习。”这是艾凡给程希的回答,程希一阵囧,只回了一句:“送我去远航投资。”
等程希把这件事与郑航与查理一说,再把磁带一放,郑航的脸立刻红了,气的。
“混蛋!希希,告,一定要告,告死他们!”郑航拍桌子,跳起来大喊。他来美国比程希早两年,自然也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程度远没有程希面对的强烈,毕竟他上的是大学,纵使骨子里歧视你,那些人也学会了表面上收敛。这种表面的疯狂表现,青春期的中学生最多。这也多多少少是因为程希前一个月都没听懂,那些人没有遇到反抗,觉得你好欺负,自然而然就嚣张起来。
查理稍稍拉了郑航一下:“冷静,冷静一下。”
“让我怎么冷静?!”郑航看了眼查理:“你没经历过这种事,不能感受。”
“也许吧。”查理摇了摇头:“所以,比你想得更远一些。你要想到,你把他们告倒了,又如何?他们倒了霉,是的。但是,之后,有哪一个中学会再有勇气接受希希呢?你冷静下来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郑航和程希一愣,齐齐说不出话来。
“难道就这么算了?!”郑航咬着牙,一脸不甘。
“当然不。”程希嘟着嘴:“我才不离开这个学校呢,好容易整治好了,我为什么要离开。根本不用考虑有没有学校接收我的问题。想来,只要我们赢了,学校了不敢开除我。顶多是找点小鞋让我穿,这根本不构成什么威胁。”
“诶?希希有这个觉悟,不错不错。就怕希希受不了会主动退出呢。这样的话,就好办了。”查理一下笑起来:“那就让我们来斗倒这些渣人吧。最好能连同那个校长一起,嘿嘿。”查理笑得贼贱贼贱的,让程希怀疑,是不是他与那个校长有仇。
“对,告得他们失业失婚!哼!”莎拉也在一旁愤愤然插嘴,让程希愣了一下,后来才知道,莎拉是墨西哥裔,也经历过这些。特别是德克萨斯州算是美国种族歧视比较严重的州了。她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还能长成现在这样品学兼优的样子,实在是很不容易。
最后,事实表明,查理与那个校长没仇。他只是个性喜欢闹事而已,事闹得越大,他就越兴奋。不过,让查理颇感可惜的是,请律师的事,并没有让他插上手,因为直接让愤怒的解信诚解决了。解信诚的舍友正是法律系的,虽然他还没有资格上法庭,但这方面的关系却很深厚。请出他的导师,一个资深的大律师。当然,律师费也不便宜,但很值。再加上艾凡和罗伯特的大力支持,连媒体也来凑热闹。
有人有钱有舆论支持还有证据,官司几乎是一面倒地顺利赢了下来。走完司法程序,这个学期已经到了期末。没有任何意外的,程希在没有成为长笛手之前就出名了。在这所中学里,这位才一米五几,天天笑眯眯的十岁女孩俨然成了老大中的老大,没人敢惹。这也让程希的中学生活寂寞了许多。所幸,这之后,程希再也没听到过任何不雅词汇,环境一片清净。
按程希的水平,如果在国内的高中,可能还要费一番功夫才不至于被落下。可到了美国的高中,一切就变得简单起来,特别是数理化,对程希来说,简直象儿戏。只需要费点神学学美国历史什么的,就完全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长笛练习中去了。这倒让程希在这次种族歧视事件之后高兴了不少。
因为常常被罗伯特打发去参加临时演出,程希虽然年纪小,但她娴熟的技巧已为一些常在一起演出的同学熟知。期末前,几个管乐系的女同学找到程希,希望与她一起组成一个纯女性的木管五重奏的组合。
程希自然是欣喜不已。与人合作演出,正是她锻炼弱项的最好机会,她怎么会放过,连连点头同意。但是,这样一来,本来打算暑假回国的,计划也被迫改变了。幸好,解信诚也有事,他现在是他的专业教授的得意门生,暑假要随着教授去趟非洲,做社会学调查。
如此,半年没回国的舅甥两人决定这次不回了,虽然会让很多人失望,比如林立新,比如马德明,比如……王胜男。但相对于这些感情来说,正处于热衷于事业的两人就自动把它们忽略了。而郑航更别提了,他一放假直接就奔日本去了,虽然他没对程希和解信诚说他在这次的日本经济复苏事件里投了多少钱,但光看他这么积极的态度,就可以想像,一定不少。
知道程希参加了木管五重奏组合,罗伯特点了点头,还特地给她们选出了一些合适的五重奏的曲谱给程希,丹济的,尼尔森的,艾尔加的,程希数了数,足有七八份,厚厚重重一沓。让她们练,并承诺他给她们两周后,由他来安排现场音乐厅的演出。这一下,让她们立刻压力倍增。以前整个管弦乐团,总感觉有人陪伴。可现在,一个乐器只有一个,一下就显得孤单起来。特别是法国号的胖女生,听见程希的这个消息,甚至打了个寒颤,夸张的模样一下逗笑了其他人,倒让紧张的气氛一下散去不少。
每天的练习,没有人迟到。这一点,程希很庆幸自己的组合里都是认真练习的学生。她可是见过不少柯蒂斯的学生,也许是太过天才的原因,个人技术一个比一个强大,试谱跟玩似的,合奏排练也懒懒散散,从不需要第三次,但一轮到走台和演出,却异常地认真,而且,都能超水平发挥,最后成功演出。程希已经被震撼过无数次了。如果真遇着这样的人,程希就头痛死了。那样的话,她肯定是拖大家后腿的一个。
倒是艾凡知道了程希加入女子木管五重奏组合时不太高兴,几乎只一天之后就立刻来告诉程希,他也加入了一个四重奏组合,并半仰着下巴对程希说:“希望有机会和你的五重奏同台演出。”
不就是想比一比嘛。程希看着艾凡简直有点无奈。这家伙一天不跟自己对着干就不姓奥德耶了。
这些还都是小事,麻烦的是,程希发现,木管五重奏的曲目中有时候要用到短笛,比如乔治·里盖蒂《六首木管五重奏小品》就是明显的例子。而短笛其实并不是五重奏组成部分,于是,这一项任务很自然地就落在了长笛手程希的身上。
谁也没料到,长笛手程希根本从来没吹过短笛。程希自己甚至也说不出口。谁考柯蒂斯没个副修呢,长笛副修短笛不是很普通的事吗?应该天生就会吧?这是大多数人对长笛手的印象。于是程希不得不又从自己的零花钱里肉痛地拿出一部分来,买了支短笛,突击了一下。幸好,会长笛,再吹短笛并不算太难的事,只是要稍稍适应一下而已。不然就丢脸丢大发了。而且,短笛出现的机会不多,不至于让她花去更多的精力与时间。
现场音乐厅演出那天,让程希意外的是,她接到斯泰莎·玛汀的电话,说她刚好来费城办事,顺便想来听听她的演奏。程希自然兴奋地邀请她来柯蒂斯,本来,程希还有些担心合不合适,毕竟她是茱莉亚的教授,与柯蒂斯可是明明白白的竞争关系。可玛汀一点没推辞,半个小时之后就大大方方地来到了校门口。
这是程希第二次见到这位长笛大师。与上次不同,程希这学期以来听过不少她的唱片,了解了她的强大。再看她时,目光中已多了份崇敬。这次因为是夏天,她穿了件非常漂亮贴身的宝蓝色连衣裙,配上一头漂亮的卷发,怎么看怎么迷人,甚至比初见时还要年轻些。
程希见着她时,正诧异于她的盛装,而且也笑得也太灿烂,面对自己一个学生,至于么?结果一回头,看见自己的导师罗伯特·里希德霍芬那张陡然僵硬的脸,程希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相爱相杀
见罗伯特一句话都不说,却也不走,只是僵着脸在自己身后。这种别扭的状况让程希有些无奈,只好微笑着上前,向玛汀微微欠身:“玛汀小姐,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你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了。”
“小希希也越来越可爱了。长高了不少嘛。”玛汀虽然是对着程希说的,但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看向程希的身后的罗伯特:“还是这么懂礼貌,不象某些人……”
程希脑门子一阵冒汗,连忙侧身后退一步,把罗伯特让出来:“玛汀小姐,容我向你介绍,这位是我柯蒂斯音乐学院的专业教授,罗伯特·里希德霍芬大师。”说着,又转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对着罗伯特说:“教授,这位是当年给我写推荐信的,斯泰莎·玛汀小姐,也是一位长笛大师。”程希知道自己说的全是废话,但废话也得说,谁叫自己是夹心饼干呢?
“好久不见,罗伯特。”风度好的是爽朗的玛汀,说着就向罗伯特伸出手去:“人虽然长胖了,脾气还是一样别扭呢,罗伯特,你什么时候才能随和一点?”
罗伯特依旧表情僵硬,程希真怀疑他是不是面部神经突然失调。只见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握住玛汀的手,又迅速地收回去,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我不是商人。”
玛汀还要说什么,罗伯特明显不敢看她,直接转头看向大门:“赶紧进去吧,希希她们的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顿了一下,他偷偷瞒了一眼玛汀,又转回头来装没事地又说了一句:“我是说,如果你想听的话。”
玛汀一下笑了出来:“当然,我就是专门来听希希的演奏会的。”说着,她上前两步,揽住程希的肩,一瞬不瞬地看向罗伯特,声音却沉了下几分,变得有些严肃:“当初,我第一次听到这孩子的吹奏,我还想把她推荐到我们茱莉亚去。不过,希希说她想来柯蒂斯。所以,我写了那封推荐信。罗伯特,我觉得希希这样的孩子跟着你比跟着我有更好的发展。现在,我就来看看,我的猜想是否正确。”
罗伯特转头瞪着玛汀:“你再没做过比这更正确的决定了,斯泰莎。”
这是说了这半天来,罗伯特第一次叫玛汀的名字,程希几乎可以看见玛汀的眼睛一亮,立刻欣喜起来。这俩大师,看来是有太多的纠葛存在啊。程希有些无奈地打断两人火花四溅的相处:“那个……我想,我必须赶紧去后台了。教授,玛汀小姐就请你照顾一下,我的时间来不及了。”
没等罗伯特点头,程希向脸带喜色的玛汀鞠了一躬:“玛汀小姐,对不起,我必须先走一步。”
“应该的。一会儿好好吹。我在底下听着呢。”玛汀笑得酒窝都出来了。
“是。”程希向两人又一欠身,才转身跑走。
到了后台,几个女生已经一切都准备好了,见程希过来,连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程希知道被罗伯特把这次的演奏会做成了任务,五重奏小组虽然压力大点,但并不会太紧张。毕竟是在自己学校内,场地也熟悉,以前跟着校内各式的演出组合都演出过,算是比较有经验了。再说,之前练得也很有默契,五个女生还是很自信的。所以,程希不想让她们变得紧张。
罗伯特虽然大师,但毕竟是自己学院的教授,就算不教她们,她们每周也能见个一两次。可是斯泰莎·玛汀却是竞争对手学院的教授,同时也是一个大师。如果她们知道有这样一个人跑来听她们几个算得上生涩的演出,说不定会有怎样的心理变化呢。
于是,程希闭了嘴,笑了笑道:“就是里希德霍芬教授给我叮嘱了几句。你们也知道,他经常神经质的。”
“是啊。不只是他,我看学院里就没有不神经质的教授!”胖乎乎的法国号非常一针见血地给出了结论。
“就是就是,象我们单簧管的威廉教授就……”女生不过都是十几岁,在上台前说起八卦来也毫不怯场,啪啦啪啦,五个女生各自都穿着一身典雅的黑裙,凑在一起,说得没一会儿就嘻嘻哈哈地笑开了。
程希听着几个少女讲起学院教授们的秘闻栩栩如生的架式,比菜市老妇讲八卦不差,跟着也大笑起来。这样也好,最少,人很放松。没一会儿,演出前的铃声响了。五人面色一肃,各自提着自己的乐器,迈着优雅地步伐上前,没发出什么声音地就坐在了台中央。
因为是五重奏,所以,只有舞台中央的灯是亮的,七张椅子摆成一个半圆型面对着观众。其中两个多余的椅子是给长笛手和法国号用来放乐器零件的。法国号放弱音器,长笛手程希则是放短笛的,方便交替使用。摆好谱,五个少女向台下一鞠躬,齐齐坐了下来,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领会心意。法国号开场。
台下一片漆黑,程希自然把观众们当成种在黑地里白菜,完全忽略。手握长笛,摆好姿势,认真倾听,盯着乐谱,找准时机准备插/入。合作演出,程希觉得锻炼的就是听,差不多是武侠小说里的耳听六路的功夫。
这次的演出,因为是放假,学院的学生比平时要少一些,大部分都是买票进入的普通听众。程希满心都在乐音中,自然不知道黑暗的台下隐藏着很多她意料不到的人。比如艾凡。自从上次艾凡气哼哼地说,他也参加了重奏小组之后,程希因为忙于排练,就一直再也没见过他。偶尔想起来,给他家打过电话,可是没有人接。程希还猜想,他是不是趁着假期回法国去了,就没有再试着联络他。根本没想过自己演出给他送一张票这种事。
从丹济吹到乔治·里盖蒂,都是少女们喜欢的浪漫风格,广板,快板,行板,少有慢板。喜爱加上勤练,程希少女们的木管五重奏在一片温暖又明亮的灯光中渐入佳境,心无旁骛,甚至闭上了眼睛。乐音随着乐谱就在心里流动。程希拿起短笛来用高亢欢快的声音来表达愉悦的节奏难得地没有半点瑕疵,单簧管的少女听到这一段也不由惊讶地看了程希一眼,练习时都没这水平呢。果然人来疯是天才演奏者的特质吗?
台下也是鸦雀无声。看着台上五张稚嫩得如同花朵般的少女脸庞,听着古典乐曲的清新风格的演绎,观众们四十分钟内得到了双重享受。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好一会儿,少女们才从沉浸的状态回归,站了起来,向观众鞠躬。小型的五重奏演奏会结束。这时,台下才象白菜们突然变成了炸弹似地,掌声炸开来。
程希与其余的四位少女一样,满脸通红,因为听见了台下如潮的掌声,都忍不住微笑起来,低头鞠躬时,互相看了一眼,每个人眼里都写的是满足充实。是的,乐手需要舞台,需要观众。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
下到后台,五个人击掌庆成功,哗地笑开来,再没有了台上的优雅气质。一下子恢复了少女们叽叽喳喳的个性。说起了刚才在哪个音哪个音的时候自己差点出错,说起了刚才在哪个节拍时听到了对方一个很新鲜很另类很唯美的处理,说起了……刚才演奏会的每个小细节都拿出来说,说的兴致勃勃,听的津津有味。程希一边笑一边迅速擦拭了长笛和短笛,提着两个乐器盒,向四位少女挥挥手告别:“各位,我先走了。”
各位少女也知道程希肯定是去向罗伯特交任务,都嘻嘻哈哈地挥手:“回来带好消息哦。”
“肯定是好消息啦。”程希和她们一样自信满满。这次的演奏会她们的自我感觉都很不错。无论是技巧还是意境,不说满分,九十分总还是有的。
等程希跑到观众席时,位置已经没人了。程希一愣,两位大师到哪里去了?竟然不给自己任何评价就离开,难道是自己的演出让他们觉得丢脸吗?!程希一下心就沉了下来,细细回忆,并没有发现自己任何值得如此对待的问题。但猜疑已在,刚才兴奋的心情完全回不来了。脚步也慢了下来,转过身,想一想,要不要给罗伯特打个电话?或者问问音乐厅的管事?
“希希。”
程希脚步顿住,转头一看,吃了一惊:“奥德耶,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回法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艾凡挑挑眉:“谁说我回法国了?我一直都在。”
程希没接这个话,总不能说是自己的猜测吧?程希看了眼,他并没有背乐器,于是开口:“奥德耶,你听了我们的演出吗?感觉怎么样?”因为罗伯特和斯泰莎的突然消失,让程希对自己的演出产生了怀疑,她希望从外人嘴里听到一些好消息。
艾凡顿了一下,才缓慢开口:“很……意外。”
“诶……”程希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样的评价,只能盯着艾凡的脸,希望看出些端倪:“怎么意外?”
“风格。”艾凡抿了抿唇,皱着眉:“太少女了。温柔,而且注满了跳跃。有点孩子气,却让人意外地觉得漂亮。”
程希愣了两秒,突然笑开来:“真的?!”虽然艾凡的表情看上去一点都不象是在表扬人,但程希了解这个人的表情与感情是脱离的,所以也完全不在乎,只是自顾自地乐了起来。
艾凡不想理这种无聊的问题,嫌弃地瞪了程希一眼,边走边问:“你刚才是不是在找里希德霍芬教授和玛汀大师?”
“是,是啊。”程希比艾凡矮不少,加快了步伐追在艾凡身后:“你知道他们到哪儿去了吗?”
“去哪儿了不知道。”艾凡走到自己的黑车边,打开门:“不过,他们并没有听完,我看见他们听完丹济就一起离开了。”
“啊?!”程希脚步一顿,刚才被艾凡夸奖有那点好心情顿时down到了谷底,难道她们的演出就这么伤耳朵吗?
“想什么呢?上车!”艾凡拉住兀自自伤的程希,把她往车上一塞,然后自己钻了进去,对着司机说:“回家。”
“喂,我去你家干什么?”程希心中有更紧要的事,况且艾凡家离学院不过就是两条街的事,为什么还要坐车啊?
“难道你想去找里希德霍芬教授?”艾凡没等程希点头,就“呿”了一声:“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只会讨嫌。而且,很可能找不到。”
程希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听到艾凡的话,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中途离席,不是因为我们的演出不好,而是有……别的事情?”
“那当然。”艾凡用一付“你是白痴”的表情看了程希一眼:“谁不知道这两人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安静相处超过十分钟的?能听完丹济再走,已经是里希德霍芬教授很喜爱你这个弟子的表现了。”
又是八卦。程希看了眼艾凡的贵族范儿的脸,纳闷这位少年为何对音乐家的八卦与逸闻如此了如指掌。实在不象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啊。
“那个,我不知道。”程希不耻下问:“里希德霍芬教授和玛汀大师之间……是怎么回事?”
“情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艾凡不耻地看了眼对自家教授一无所知的程希:“也许是夫妻,谁知道。反正从他们小孩子的时候就互相认识,一直到现在。”
程希不是没猜到这种可能,但竟然是青梅竹马,这让程希完全想像不到:“他们俩好像在互相闹别扭吧?”
“什么闹别扭?”艾凡下了车,打开车门让程希出来,一本正经地八卦说道:“说闹别扭真是太小儿科了。这两位是完全的做对。里希德霍芬教授在柯蒂斯,玛汀大师就在茱莉亚。里希德霍芬教授在费城交响乐团,玛汀大师就在纽约爱乐。里希德霍芬教授出一张唱片,玛汀大师也会出一张。里希德霍芬教授开一场长笛独奏会,玛汀大师肯定也会办一场。而且,两人还要互相攀比,无论是听众人数,媒体评价,甚至连票价,友情演出的大师的名气,演出地点的豪华程度,无所不比。”说到这里,艾凡已经把程希领进了家门,最后还加了一句结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程希只好把自己不归在他的那个“众”里,无所谓地问了一句:“听上去好象是玛汀大师在挑衅里希德霍芬教授。更多的是较技,并没有什么情人的成份在吧?”
艾凡斜了程希一眼:“怎么没有?不说以前经常被人看见两人在饭店开房的那些事了,就是大前年里希德霍芬教授生了场大病,全程都是玛汀大师在亲手照顾。大家都说等里希德霍芬教授病好了,肯定就是好事近了。谁知道,病好之后,两人又故态萌发,恢复从前了。”
“喂,我才十岁。”程希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资料之后,立刻开始撇清:“你给我讲这些合适吗?”
艾凡手中给程希倒的咖啡闻言一僵,脸红通通地直接把杯子恶狠狠地放在桌上:“你哪一点象十岁?!”
“出生证明,长相,个子,骨密度,哪一点都很象呢。”程希端起艾凡牌咖啡,啜了一口,别说,这孩子除了音乐,也就煮咖啡的技巧值得夸赞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艾凡就是个精致八卦男。
下一更才是今天的,要等到十点之后。昨天很抱歉。
八二年
艾凡的资料果然很准确。程希下次再见到罗伯特的时候,虽然他还是那付平时面对自己时的微笑随和的表情,但是,程希只从他过份滋润的嘴唇就大约能猜出他经历过什么了。
而且,罗伯特此次见程希也并不是指导她长笛,而是丢给她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我经纪人的电话,我对你们五重奏组的演出很满意,所以就让他给留意一下少女五重奏的演出机会。一会儿,你给他打过去,他会告诉你如何安排。对了,这些是要付经纪费的。费用之间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就这样。”
然后,就把程希丢了出去。显然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没力气再应付程希,才会把自己的经纪人拿出来,算是一下就打发了程希整个暑假的时间不用来烦他了。
当然,这个做法,程希也是很欢迎的。把五重奏组的成员约了出来,事情一说,四位少女的眼睛瞬间都亮了。商演与在学院内演出是完全不同的。就算上不了大舞台,在小舞台上修炼一下也是好的。而且,万一被某大经纪公司或者是某大师、某大型乐团看中,培养一下,那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福气啊。
而且,商演是要给钱的。虽然柯蒂斯的学生基本上是不缺钱的。因为学费生活费还有奖学金学校全包了,但是,能通过演出挣点钱,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当然,小舞台一般挣不上什么钱,来回路费就差不多了,但总是种乐趣不是?多演出,多认识几个朋友,没有坏处。音乐圈是最讲关系的地方,出去一聊开来,都是说:“师从xxx,与yyy同台演出”之类的话。当然,等她们能混到xxx、yyy的层次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现在的少女们还都只是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而已。
后面的两个月程希和四位少女组成的木管五重奏团体四处奔波,很是挣了几个零花钱。不得不说,罗伯特·里希德霍芬的经纪人确实是个能人,从纽约到西雅图,从亚特兰大到底特律,五个少女在美国飞来飞去,甚至还去了一趟加拿大,从开始的兴奋,到后来的疲惫。只有程希因为夜晚可以在庄园好好休息的原因,尚显出精力旺盛之外,其余四个已经露出疲态来了。
七月二十七日,程希十一岁生日,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解信诚在非洲,郑航在日本,艾凡在费城,两位大师谁知道在哪里相爱或者相杀,其余的朋友长辈都在华夏。于是,程希只能独自在庄园里吃了一顿大餐,在俄克拉荷马城的大雨的咖啡厅里坐了一个钟头,没有练习,没有做任何事,只是放一杯咖啡在桌上,自己看着大雨倾盆,发呆而已,算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假。
晚上还有演出,到了时间,程希抹了把脸,收了沉思,微笑出来。把刚才那点过于缥缈的思绪重新藏在内心最底处。临走时,还提了五份特色甜点,准备给四位团员解解馋,尤其是法国号的胖妞,她总想减肥,却一看到甜食就走不动路。程希最爱逗她。
暑假回去,听了一场艾凡与他的四重奏乐团的演出,程希这时才明白他说的“意外”是怎么一回事。风格这种东西真的说不清楚。明明都差不多的年纪,可对作品的理解却天差地别。在程希看来明媚甜美的莫扎特,由他们团演奏出来,却硬是透着股子傲气,锐利十足,非常有震撼力。完全不同的的演出,程希看完,把手掌都拍红了。
也许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艾凡的那些团员与艾凡虽然样貌上相去甚远,但脾性却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合出来的力量才这么大。也许,这也是她们五个少女能接到这么多演出单的原因,气质相似,所以互相激发出的亮点也就耀眼了起来。俗气点说就是:团结力量大。
秋天过后,程希再也没出去演出了,因为罗伯特让她停一停,准备明年的长笛比赛。只是,这时候的程希,被罗伯特要求,对于青少组的比赛已经不象从前那样不挑了,选择的都是奖金高,名气大,影响力宽的比赛。更关注的则是成|人组的比赛了。很多成|人比赛要求最低年纪,程希未必够格,但也有些比赛有不分年龄的组别,这就是考验程希水平的时刻了。成|人比赛与青少年组的比赛相比,要残酷得多,竞争也激烈得多,但是,一旦得奖,名声也要大得多。
做音乐这一行,赤/裸裸地求的就是名,因为没有了它,这世界就没有乐手生存下去的环境。程希明白得很,也很配合。罗伯特倒没有特别要求程希去获名次,更多的只是希望她去蹭蹭经验,见识见识真正的大家水准是什么样子。成天混在低水准环境里,进步会变得艰难,罗伯特也是担心程希在五重奏小团体里太出头,会过份骄傲,当然,他的这个担心完全多余。有他在程希面前矗着,程希怎么骄傲得起来?
这期间,程希还选了副修,钢琴。程希本来想偷懒选短笛,结果被罗伯特骂了一顿,艺术需要多样性比较,才会有所感悟有所收获。象程希这样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能有什么出息?更何况,选钢琴还有利于加强手指灵活度的练习。这些话,由看着随和的罗伯特说出来就没那么好听了,程希听得尴尬不已,恨不得想抽自己一耳光,暗自心想,罗伯特开学以来就没心情好过,不知道有多少是因为玛汀小姐的离开。但,程希也只能受着。听着罗伯特连削带打地把自己训了一阵,再想到学院里免费的斯坦威,程希脑子一充血,立刻答应了下来。为此,上键盘课也比从前专注了许多,到了冬天的时候,程希的钢琴已经能骗骗外行人了。
八二年底,天气冷得下起雪来,程希也穿上了大衣和皮靴,戴上了解信诚抽空给织的毛线帽,加上长到了一米六的个子,从背影看已经有点少女样了。每日里在柯蒂斯奔波于各个教室与演奏厅。生活倒也充实。
这个时候的程希几乎已经把春天时拿出的那五十万美金给忘了,却不料,郑航突然给她带来一个惊喜。
那天,刚进公寓门,就听见电话在响,程希来不及脱掉帽子,就跑过去接起了电话:“程希,请问哪位?”
“希希,快来快来,好事!”郑航的声音很兴奋,让程希一头雾水。郑航已经两三个月消失不见,没有和程希联系了,突然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对程希大叫,倒让程希吃了一惊。
“什么好事啊?”程希也笑起来:“刚从日本回来?”程希只知道他这个学期的课都没好好上,一有空就飞日本,没两天又回来,照程希看,连路费都折腾进去不少。
“是啊是啊,刚回来。”郑航显然也缓过劲儿来了,声音放慢下来:“你快来,我在办公室。解叔也在路上了。”
“诶?”程希愣了一下,解信诚怎么没跟自己说呢?怔了一秒想起来,可能刚才打过,自己没在。他又急,就直接过来了。为什么这么急啊?不象解信诚沉稳惯了的性格。程希皱了皱眉,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臭小子,不会是要分钱吧?!抄底成功了?!”
“废话,也不看谁出手!”郑航听见“臭小子”这个称呼,竟觉得亲切不已,人都轻了起来,笑眯眯地臭屁:“快来吧,让钱淹死你!要不我去接你?”
“呿,没两步路,我自己去。”程希索性也就不脱帽子了,直接挂了电话,出门。刚走出柯蒂斯的大门,就看见艾凡家的大黑车停在门口,愣了一下,走过去,只看见司机,艾凡不在。
“程小姐好。”司机见过程希很多次,知道是少爷的朋友,所以很有礼貌:“少爷一会儿就出来。”
“哦,没事。”程希本来就是打算蹭个车,主人不在,还是算了。说着,微笑着向司机挥挥手,正要离去,就听见身后艾凡冷冰冰的声音:“希希。”
“奥德耶,正好看见你的车,就过来打个招呼。”程希笑眯眯地看向那张冷脸。
“进来吧。”艾凡没什么好气地打开车门。
程希对他这个态度已经习惯,他有再好再柔软的心,也是这个表达方式。程希嘻嘻笑了一声,就钻了进去,艾凡也顺势就坐在了她旁边:“你去哪儿?”显然是对于程希蹭车的目的很了解。
“远航投资。”程希也不客气。
“你那个……邻居回来了?”艾凡挑了挑眉。
“喂,”程希好笑地看着艾凡:“你八卦教授就算了,别想着八卦我啊。他是回来了,约一起吃饭呢。”
艾凡看了程希一眼,程希没看懂他目光的意思,但他也没再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只是转过话来问道:“布拉格之春国际音乐比赛,里希德霍芬教授给你报名了吗?”
“应该报了吧。”程希对这个没什么印象,以前跟林立新的时候,这些都要自己安排,自然记得。现在有罗伯特提醒,程希立刻就偷懒了:“急什么,还有半年多呢。”
“初选入第一轮就不容易,才五十个名额。音像资料要好好挑一下,再寄去。”艾凡微微皱眉,过了一会儿,才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程希:“你试着可以争取下古斯塔夫奖。”
程希愣了愣,才想起来这个古斯塔夫奖是怎么回事,古斯塔夫奖,就是指决赛中年纪最小的选手得的奖。奖金相当不错,克朗付款,有相当于一千多两千美元呢。程希在脑中换算了一番,心头大动。一千多美元,自己这个暑假一直参加商演,也没有这样一次净挣这么多的。因为大部分都用在路费和住宿费上了。不象这个比赛,这可都是纯利。
艾凡当然没想到程希在算这些,见程希沉默,也明白她有所心动,顿了顿,说了一句:“加油吧。”
“你也加油!”程希笑眯眯地开口:“一等奖奖金可是古斯塔夫奖的十倍呢!”
艾凡闻言,眼睛一亮:“你觉得我有希望?”
程希被问得一噎,但这时候也不能说没有啊,只能使劲地点点头:“发挥优点,掩盖弱点,我觉得还是很有希望的。”程希总觉得艾凡如果把华丽锐利的风格发挥到极致,那必也是一条通向巅峰的道路。可是艾凡最近不知道怎么想的,似乎一直试图想软弱自己的笛音,模仿出一种温柔的气氛来,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头。象艾凡这种想把所有的风格都抓在手里的愿望,在程希看来是不可能的,也是不明智的。所以,基于朋友的立场,程希说了这么一句。
艾凡挑了挑眉,显然是没料到程希会这么说,沉默了好一会儿,车突然停了下来,司机转过头来:“程小姐,远航投资到了。”
程希拍了拍艾凡的肩:“我觉得你的风格很好的。艾凡,加油。”程希没意识到自己这是第一次叫出艾凡的名字。以前哪怕是艾凡都已经亲密地叫自己“希希”了,程希还是惯性地叫他“奥德耶”。今天见艾凡为比赛前程所困,程希突然起了一分同情心,不是可怜的那种同情,而是同样感情的同情,艾凡这个名字,自然而然地就叫出了口。
见程希欢快地消失在门口,艾凡转回头来,依旧皱着眉,坐在后座,一声不吭。司机问了一句“少爷,去哪儿”,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家少爷,只见他皱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但奇怪的是,明明是皱着眉,司机依旧觉得少爷似乎心情很好。
十几分钟后,大黑车才无声地开走。它们前腿刚走,解信诚的二手雪佛兰就急急地冲了过来,解信诚被郑航说的那个数字震到了。再不把钱放在心上的解信诚,听到这样一个天文数字,也感觉很不真实。一年而已,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再想想国内人民的生活状况、消费水平,再想想这样一笔巨款如果在国内可以做多少事。解信诚忍不住深呼吸。资本的诱惑确实很强大。虽然难以动摇他的根本,却动摇了他的经济理念,和经济格局的理念。
程希也惊讶,惊讶中带着欢喜。她喜欢那一长串数字属于自己。但相比之下,她比解信诚平静多了,她没有那么多的,她甚至没有象解信诚那样渴望改变一方百姓生活的想法。这些钱,只是让她觉得人生安全了,如此而已。
“希希,这笔钱,你打算做什么?”解信诚看着那一长串数字,转过头来问钱的主人。
“唔……”程希歪了歪头,想了半天:“在费城买套房子,把上京咱家茶叶胡同的那个大杂院买下来好好装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