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第56部分阅读
重华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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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想到,佟正恩当庭翻供,“所有的事情都是郡主逼我做的,她要我娶她,我说做不到,她就拿我们全家的性命威胁我。 就连我的父亲也是死于她给的毒药,不关我的事。”
佟正恩想着,杨烜登基,虽然没有放过自己,但却是让城阳王杨倓来主持的大局的。看来杨烜还是很看重城阳王,那他只要把杨婉真也拖下水,就能保住自己。况且,杨婉真还有一个天大的把柄在自己手上,她要是见死不救,那他就同归于尽了。
不得不说,他这个想法很正确,也确实恐吓到了杨婉真。不顾父亲杨倓的百般劝说,当天晚上,杨婉真就进宫求见新任皇后李妃。
李皇后先是义正辞严的表达自己后宫妇人,绝不干政的态度,又委婉的向杨婉真暗示,“这事儿吧,也不是本宫不顾及亲戚情面,说来说去,实在是告得太厉害了。要是他们肯息事宁人,皇上又何必为难你们?”
杨婉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娘娘是说……”
“本宫可什么也没说,只是觉得有几分好奇。”李皇后不紧不慢的道,“你想想啊,那索家,啊不,现在是沈家姑娘可真是命大。先是一起上京的人全都死了,独剩她一个。等到了你们府上出了那样的勾当,她掉进河里都淹不死,还落到霍家人的手里。啧啧,想想真是命大呢!”
杨婉真明白了。回头牙一咬,拼着得罪杨烜,开始散播流言,说木乔是冤魂附体,来索命的。
这个说法倒也很准确,木乔真心佩服她也算是个人才了,居然连自己的来历也猜得出来。
但霍梓文却忍无可忍,同样在京城散播出一事,说是郡主府里藏着惑乱人心的妖孽。他做人还算厚道,没有直接点明要害,只是提醒杨婉真要收敛一些的意思。
可是杨婉真却不知道别人好心放过自己,死不悔改的反把事情越闹越大。
而与此同时,佟正恩的罪行在京城流传开来,不管事情的主使人是谁,他杀了自家妻儿父亲却是不争的事实。
民怨沸腾,这样丧尽天良之人不死还留着干什么?
在某些秦楼楚馆,又有龙阳春宫暗地流行,上面那人正是佟正恩的模样,据说这位大人荒滛无比,玩过了女人,又想试试被男人玩的滋味。跟他有过龙阳之好的壮汉据说还很是不少,连他身体细微之处的痣啊胎记什么的,都注明得清清楚楚。
这东西有人送到霍梓文面前,他只扫了一眼就嫌恶的丢开,“谁弄的这个?”
展云飞哂然一笑,“木乔她师父。说是再送她一份小礼物出气,这位佟大人,就算是费尽心思保住一条狗命,也就此身败名裂了。”
确实如此。
当全京城的人都这么想的时候,这件案子又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
佟正恩的老娘,久未露面的佟李氏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落魄之极,跟路边的叫花子差不多,一身肥肉都快掉光了,瘦得厉害。
她来到公堂之上,“大义凛然”的揭发自己儿子和现媳妇合伙谋害她的前儿媳一家。而这其中,杨婉真是主谋,佟正恩是被胁迫的。
至于杨婉真府中的妖孽,那也确有其是。但那不是妖怪,而是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佟李氏一口咬定,城阳郡主不守妇道,就算是与佟正恩成了亲,还在外头搞七捻三,实在有失妇德。她身为母亲,没有尽到教导之责,极是痛心云云。
当木乔听到这样一场闹剧时,不禁也有些傻眼,“这佟李氏当真是疯了!”
但沈亦儒却说,“这是天理循环,自有报应!”
木乔还是不解,“她不是被杨婉真关在别苑里么?谁把她放出来的?”
沈亦儒眼神里透着几分小小的得意,“我们可没让她这么说。不过是让人救她出来,再小小的提醒了她几句,想要保住自己,就得做点让世人敬服之事。谁知她就这样了!”
“这事谁干的?除了你,还有谁?”
“四哥!”沈亦儒应得很干脆。
木乔毫不客气的揪着他的耳朵,“你倒是长本事了啊?二回再敢不通过我瞎胡闹,揍你!”
事态在佟李氏这么一闹之后,越发严重了。
为了取证,官差包围了那所别苑,结果当真从中找到一个可疑人物。而那人在他们找来时,立即服毒自尽了。
等杨婉真匆匆赶来之时,她面对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这是大皇子啊!你们这些小人,竟然逼死了大皇子,我要你们偿命!”城阳郡主陷入了疯魔之中,而她的话,却比那冰冷的尸体更吓人。
随后到来的杨倓几乎没给女儿吓晕过去,“这人……这人是哪里来的?”
杨婉真哭得伤心又断肠,“这是大皇子啊,父王,他们害死了大皇子……”
“胡说!”杨倓恨不得能把女儿的嘴给缝上,“大皇子早就过世了,怎么可能是他?”
“是他,就是他!”杨婉真已经丧失大半理智了,杨倓见状,只得让亲兵把她打晕,然后亲自带着她和那具尸首进宫向皇上请罪。
杨烜看过那具尸首,倒是不以为意,“跳梁小丑而已,王叔不必挂怀。只是郡主怎么跟此人搅合到一处呢?”
这个问题必须由杨婉真自己来回答了,被弄醒的她当着皇上的面依旧大哭,咬定死了的人是大皇子。
杨烜无奈叹息,“婉真,大皇兄过世已经十来年了,怎么可能是大皇兄?”
“他真的是!”杨婉真觉得自己简直是百口莫辩,“他当年没有死,给人救了,后来遇到了我,我就一直将他收留了下来。”
“什么?”杨倓又惊又气,“你一直收留了他?”
“是啊。”杨婉真心神大乱,疯疯癫癫的道,“我们很好的,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象他,女的象我。我们一家人,很幸福的。”
杨倓再看向皇上,发现他的眼神已经暗沉下来了。
杨烜的声音有点冷,“王叔,婉真是你的女儿,你就告诉她当年的实情吧。”
当年,在杨烜之前还有大皇子与二皇子,这两位皇子皆是皇上的元配,第一位皇后所出,很得宠爱。他们生母早逝,所以后面才轮到韦氏当了皇后。
这两位皇子皆生得人物俊秀,也只比杨烜也大不了几岁,兄弟几人感情还算不错。
只是大皇子在几年前出宫游历之时,迷上了唱戏。这在民间都是不入流的勾当,在皇宫更加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皇上不知打骂了多少回,大皇子才收敛了些。但谁都不知道,这位大皇子竟然偷偷的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优伶私养在了宫中,假冒太监,朝夕陪伴。
因寻男优长得与他颇有几分相似,故此大皇子有时兴致来了,便在自己宫中与他玩些交换身份的把戏,谁知有一回,却被突然来访的皇上撞破了。顿时龙颜大怒,要杀了那男优。
大皇子执意不肯,出言顶撞,弄得皇上火冒三丈,将他二人关进天牢。
闻讯赶来的二皇子因为救兄心切,错误的选择了劫狱。在一片混乱之中,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死了,倒是那个与大皇子有几分相似的男优阴差阳错的被救了出去,从此不知所踪。
此事是皇室的一大丑闻,故此捂得严严实实,对外只称两位皇子是染病身亡,寻常人等绝不知情。
当年,也就是因为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再加上边关大乱,在外游历的杨烜才被紧急召唤回宫。再往后,就没有任何皇子出去游历了。
而也正因为如此,皇上非常讨厌皇子们一切在宫外认识的人。所以杨烜当年虽然极力抗争,想娶索云雁,但最后仍是迫于压力不得不娶了李妃。
谁都没想到,这个男优出了宫,竟然凭借大皇子给他的扳指等几个小信物,得到了杨婉真的信任,并且冒名顶替,在她的庇护下逍遥了这么多年。
当木乔他们查出那枚扳指有可能是大皇子的东西时,都觉得这事的内情不会简单,是以人人都不敢碰,只没想到,竟会这样荒唐的一场闹剧。
“我不信,我不信!”杨婉真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自己倾心爱慕了那么久的男子竟然是个戏子!这让一惯在意身份尊卑的她根本无法接受,她彻底崩溃了,不住哀嚎,“我为了他,连德元都杀了,他怎么可能是假的?怎么可能!”
杨倓简直也要崩溃了,德元是杨婉真的结发丈夫,原本总以为他是病逝,原来竟是女儿亲手杀害的么?
他转身颤微微在皇上面前跪下,只求一事,“臣教导无方,只求陛下留她一个全尸!”
杨婉真虽然是他极心爱的女儿,但他还有儿子,还有孙子,他不能不为他们考量。就凭杨婉真今日的所作所为,抄家灭门都是足够的。
因为她收留的虽是个戏子,却是皇上指定要杀,还间接害死了两位皇子的人。杨烜身为新一代的帝王,不可能姑息。
“至于那两个孩子……”杨烜有些犹豫。
杨倓既然连女儿都舍下了,何况是两个外孙?“陛下仁慈,请交由微臣一并处置吧。”
不管他们的生父是佟正恩还是那个戏子,都是罪人,等他们长大了,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在不懂事的时候,就这么无知无觉的去了,反而解脱。
杨烜着实叹息了一回,准奏了。
佟正恩还等着杨婉真来救自己,却不知在深宫某处,三碗混着鹤顶红的羹汤,已经悄无声息的送走了母子三人。
杨烜忙完了国事,特意召见了木乔,“你想怎么处置佟氏母子三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凭皇上处置。”木乔应得很严肃。对面的男人,从前是三殿下,而今是皇上,都不是她能肆意亲近的。索云雁的选择,一定有她的道理,木乔一直牢记在心。
杨烜尽量和蔼一些,“在朕面前,你不必拘礼。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既然皇上有命,那木乔就得大胆说上一句了,“臣女深恨他们一家,恨不得剥其皮,食其肉,但又怕他们就这么死了就太便宜了他们,是以左右为难。”
这样的回答有几分孩子气,又很合情理,杨烜笑了,“那此事就交给朕来处理,如何?”
木乔当然没有异议,只是杨烜稍停,带着几分不明所以的笑意看她,“朕,还有一份大礼想送给你。”
“臣女惶恐,”木乔心中一惊,伏地拜谢,“现在四海初定,陛下日理万机,臣女实在不敢为一已之私令得陛下过于劳烦。况且无功不受禄,陛下的好意臣女心领,只是苦于寸功未立,只怕当不得太大的福份。”
杨烜脸上笑容一顿,却随即颔道,“罢了,你能有这个心思就很难得了。来人,传朕的旨意。城阳郡马佟正恩杀妻灭女,又以有罪之身,骗取功名,实在罪大恶极,施以宫刑,罚他在宫中清洗马桶。其兄佟正义为虎作伥,但念在最后能够幡然醒悟,揭发真相,且绝了子嗣,也是受害人,便罚他在宫中囟米。他兄弟二人一饮一啄,在宫中了此残生,也算是相得益彰了。至于佟李氏,身为人母,管教无方,但最后既然能大义灭亲,颇有悔改之意,便令其余生在坤德观苦修,以赎罪愆吧。”
木乔心中略安,这样的处罚对于佟氏母子来说,实在是比死更加残酷的事情。
“陛下,臣女还有一事相求。那岑氏一家于臣女有救命之恩,希望陛下能允臣女把他们的灵柩回归故里,好生安葬。”
“准奏。朕再赐你一百金,以作安葬之需。还有王氏之女,无辜受苦,传朕的旨意,也赏他家五十金,以作抚恤。对了,他家还有个幼子,现今何在?”
一旁太监答话,“那佟家幼子因无人照顾,失于调养,前些天一场暑热,已经夭折了。”
杨烜摇头叹息,“稚子何其无辜?这都是为父不仁,子女受过。传令教司坊,将佟家之事编成戏本,传遍天下,教化世人。”
木乔真心感谢,她想到的,她没想到的,杨烜都替她做到的。让佟正恩这个负心汉被万民唾骂,比杀他一千刀还让人解恨。
从宫中出来,木乔长长的舒了口气,望着秋日明媚的阳光,她想,自己也该为将来做些打算了。
……
“什么?你要在外游历两年?”万氏明显紧张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游历什么?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木乔的名份虽然最终落在了沈家,但她回了京,还是住在索家。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表舅与表舅母永远都是我的长辈,若是你们不介意,我永远都喊你们一声父亲母亲。”
索光弼夫妇听了极为受用,待她越发的看重。现在冷不丁她说要走,做长辈的自然操心。
木乔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女儿学了些浅薄医术,一直想找机会教给世人,让妇人在生产时少受些苦楚。现想借着送岑氏一家灵柩回江南之时,一路传播。至于路上安危,请不必担心,我想带小儒同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年轻尚轻,正是应该出外游历的时候。父亲母亲若不放心,女儿多带几个家丁也就是了。”
索光弼听着不住点头,“你这心思是极好的,只是你和亦儒都小,若是没个长辈跟着,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老爷,不如让妾身去吧。”苏姨娘出人意料的站了出来,“二姑娘收了书平做弟弟,我这个当姨娘的却从来没有为她做过半点事情,一直心中不安。二姑娘此去不过两三年工夫就要回转,我虽不是什么正经长辈,却愿意厚颜跟去照管照管。若是老爷夫人同意,我还想把书平也带去,让他也开开眼界。”
木乔当即推辞,“那怎么行?路上太辛苦了,书平也还小呢!”
“不小了。”苏姨娘很是豁达的道,“要是穷人家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跟着父母走南闯北的也不少。况且跟着姑娘,路上虽然辛苦,却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
我不怕说句私心话,这也是在替平儿积德呢。至于我,姑娘大可不必担心,我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这点子辛苦倒还吃得起。老爷夫人,你们就成全我这点小心思吧。”
她这么一说,倒让索光弼不好拒绝了,“你真的要去?身子确实能受得住?”
“肯定能!”苏姨娘百般保证,态度坚决。
“好吧!”索光弼同意了,“你就带书平同去,我另挑几个可靠家人跟在你们身边。要是不行的话,二姑娘你不必客气,直接让他们送你姨娘和弟弟回来!”
“好。”木乔笑着应了,很感谢苏姨娘的鼎力支持。
万氏红了眼圈,“你们都去了,这个家里冷冷清清的,多没意思?”
木乔笑着把书静和书杰书容往前推,“这不还有他们么?以后你们天天在母亲面前多多孝敬,等上两年,我们便回来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
等霍梓文得到消息,匆匆赶回家里,却见爹娘已经在商量着帮木乔打点行李了。虽然他们不能跟去,但也想派几个得力的人,再送些合用的东西过去。
“你们怎么就同意了呢?”霍梓文急得满头大汗,如此山高水远的,让他怎么能放心?
霍公亮白了儿子一眼,“你从前不也一出门就两三年,咱们有拦着么?少在这儿添乱了,我和你娘忙着呢!”
“那不一样!”
“是不一样。”阮玉竹也嗔了儿子一眼,“你出门是光棍一条,阿乔出门可规矩得很,亦儒跟着,索家姨娘也一起去,不少人呢。我和你爹都能放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霍梓文哑巴了,“那我能去见她一面么?”
“不能!”霍公亮眼珠子一瞪,存心难为儿子。
阮玉竹笑了,“写封信还是可以的,等木乔回来,差不多也该成亲了。以后的日子有得是,何必急于一时?”
霍梓文脸红了,转身就跑。
霍公亮骂一句,“活该!”却又忍不住和夫人相视而笑。
宫中。
公主杨淑仪很是不平的问李皇后,“母后,当真就这么放过那个小妖精么?”
“急什么?”李皇后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来日方长。”
……
木乔打开一口大箱子,将历年在索家霍家的积蓄,还有接生所得的红包取出,“把我单子上列明的药材买齐,再把其余的全部交换成银票,咱们这就准备出发啦。”
可人有点舍不得,“姑娘,您真的打算把这些钱全都花干净啊?”
“是啊,花不干净我就不回来了。”木乔嘻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还要不要跟我去?”
“去!”可人鼓着脸坚定不移,“等我把自己拖成老姑娘,门主就是不想娶我也不行了。”
“这主意好。”木乔哈哈大笑,“等咱们回来,我逼他娶你。他要不肯,我也包你有个好女婿!”
“行!”可人顿时精神了。
诸事齐备,扬帆远航。
既然要走水路,郑小虾是当仁不让的船长。只是令木乔诧异的是,这条船看起来很有些不同。不是因为船上挂着的特殊标记,而是船上的每一处都透着特别的精致。
能掌一条这么好的船,郑小虾眼中很有一点小得意,但嘴里却凉凉的道,“皇上出手可真小气,就派这么一条船来,怎不弄几条威风威风?连船工只派八个,看样子只会些拳脚工夫,却没一个会划船的,还不是得劳烦我们这些伙计?”
木乔心头一暖,杨烜,是真的关心自己。
再看一眼京城繁华,她转头向前,“走吧!”
“起锚!”郑小虾大喝一声,大船稳稳当当的离开了码头,走进碧波里。
……
两年后。 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登录派+派后花园
这天霍梓文从宫中的司天监值夜回来,眼前好似还满天繁星。
阮玉竹抿嘴微笑,“有信来了。”
只一句话,霍梓文眼里的星星全部散去,精神百倍,“哪儿呢?哪儿呢?”
阮玉竹笑得前仰后合,霍梓文恼了,“娘,您怎么也学着逛人了?”
一旁甘婶好言相告,“阿三你别急,真是阿乔来信了,不过不是书信,是口信。她已经进京了,现到宫里去了。”
“什么?”霍梓文顿时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没人告诉我?”
阮玉竹嗔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还巴巴儿的告诉你么?阿乔现在名气可大得很,天南地北没有不知道的,要不是皇上特召,她起码得等到年后才能回来呢!”
“就是啊!真没想到,咱们家的小阿乔现在居然有这么大的名声,就连我去买菜,人家都知道那个送子玉女沈阿乔呢!”
阮玉竹喜孜孜的谦虚着,“其实也不是她自个儿的功劳,这一路上,江南柳家,北边索家,还有安土司家的阿果,那小两口帮了多少忙?这一路上的官府也多有照应,才让这丫头捡了便宜。”
霍梓文不乐意听了,“那也是她千里迢迢去跑,才有这名声,否则,谁肯白送?”
甘婶笑着拍了他一掌,“瞧瞧瞧瞧,这就护着媳妇了!往后进了门,咱们都得靠边站了。”
又来了!霍梓文脸皮已经很厚了,全然不为所动,“那就赶紧把她接进来吧!娘,这可您早就答应的。”
阮玉竹笑得更加开怀,“娘就不许耍赖么?”
“可以,那您和爹可就没孙子抱啰!”霍梓文边说边走,既然他的准媳妇回来了,他得赶紧收拾收拾去!
宫中。
李皇后陪着明显虽然黑瘦了些,但却更见风韵的木乔,笑得温婉,“沈姑娘这回可真长成大姑娘了,这一路上辛苦了吧。”
她说着话,却有意无意总把木乔往水池边挤,那里明显放了几颗生着苔藓的鹅卵石,滑腻非常。
“还好。”木乔慢下脚步,一双琉璃眼亮亮的看着她,“娘娘气色真好,这几年过得挺舒心的吧?”
“老啰!成天操不完的心。”李皇后笑着,继续挤。却没留意到木乔踩着一颗鹅卵石,踢到了她的脚下。
脚下猛地一滑,韦皇后吓得尖叫起来,木乔伸手一把扶住她,笑得人畜无害,“娘娘莫怕,臣女这几年在外头学得水性不错。就是您掉下去,我也能救上来的。”
李皇后表情一滞,随即复又和缓起来闲话,木乔也随和的附议。
到了杨烜面前,皇上异常高兴,“沈家丫头快上前来,给朕好好看看!嗯,真是大姑娘了。皇后啊,朕有一个主意,咱们收沈姑娘做义女如何?你瞧瞧这些,全是各地官员请求封赏她的折子。朕已经定一个名号,就叫她仁善公主,你觉得可好?”
李皇后笑得有点苦,“皇上选的,那必是好的。”
杨烜似是不察,“你是国母,这旨意就由你来下吧,拟好送朕御览。朕现在要找人来商议一下,怎么准备公主的大婚。这可是朕的头一位公主,务必要办得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阿乔,跟朕来,朕带你去挑嫁妆,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被无视的皇后满怀不甘与忿恨去下旨了,只没想到,这会是她此生所下的最后一道懿旨。随后李皇后就“病了”,终其一生都没能走出坤宁宫半步。
而为了不过病气给旁人,除了原本就在那里服侍的宫女太监,也没有任何人能走进去半步。
五年后,李后薨。
而在这一年,司天监择定了腊月二十,仁善公主大婚。
头一天,纷纷扬扬下了一天的鹅毛大雪,将天地装裹成一片琉璃世界。越发衬得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木乔一身大红鞘金嫁衣,远远看去,便如红日初升时那一抹最明媚的阳光。
缓步走到九五之尊面前,她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了句,“爹,我走啦。”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听得杨烜眼眶一热,喉头微哽,几欲落下泪来,良久方从怀中取出珍藏多年的那半枚金钿盒,“去吧。”
木乔接过,甜美一笑,转身走向她的幸福。
杨烜看着天边厚重的白云,恍惚又瞧见那淡黄衣衫的少女,纵马扬鞭,宛如风一样自由来去。
“云雁,你看到了么?我们的女儿出嫁了……”
洞房花烛夜。
霍梓文终于可以进来挑开大红盖头,看着他的新娘,却是无比感叹,“总算娶进门了,这成个亲真不容易!”
“那你往后就只得我一个,不许有别的心思,知道吗?”木乔扳着脸开始驯夫第一课。
遥想十年前,月色如银。
霍梓文顺着鱼线从水里摸出一个小女孩,呆了一瞬,脑子里头一个念头便是,难道这是上天送给他做媳妇的小鲤鱼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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