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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第12部分阅读

      重华 作者:

    甘婶去抱霍梓斐,却扑了个空。他见小红马受惊逃脱,而那头大黑牛在后头穷追不舍,急得一下子就跳下了车,不管不顾的往前奔去,“我的马!我的马!”

    “阿四!”甘婶凄厉的叫声还未落地,马车就被惊牛给砰地一声撞上了。甘成在这当口,跳下车去追霍梓斐。

    马车给撞得晃了几晃,那车夫吓白了脸,站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拉拢着。而紧跟着,第二头牛又撞过来了,这一下子,车夫再也承受不住,径直从马车上撞飞了出去,而车厢也被横着摔到了地上。

    “夫人!阿乔!”

    木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胸口气血翻涌,头晕得难受,耳边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了。

    而马儿受惊,拖着马车就胡乱往前跑,冲进了路边的田地里。而那些牛也不懂事,还一个劲儿的追着,沉重的牛蹄从车厢上踏过,生生踩垮了纤薄的车壁。

    幸而南方种植多为水田,纵是冬日收割完毕,那些泥泞也是极深。更兼存着冬日消融的积雪,马儿身上的缰绳解不开,将马车拖进田里便举步维艰,跑不动了。

    这场冲撞时间虽短,但带来的破坏力却是极其惨烈的。只是那些牛儿惹了这么大的一场乱子,却一哄而散,跑得不见踪影。

    第53章 狠劲 t

    待木乔浑身颤抖着,从阮玉竹的怀抱里安然出来,眼前的景象把她吓得连哭都不会哭了。

    霍公亮嘴角带血,阮玉竹和甘婶二人脸色青白,三人全都晕了过去,不知伤得如何。在方才的乱象中,是阮玉竹先抱住了木乔,他们二人又护着阮玉竹,现在看来,霍公亮伤得最重。

    而那车夫崴了腿,摔在田里动弹不得。甘泰年轻力壮,倒是躲得及时,没什么大事。只是甘成为了护着霍梓斐,给牛踢了一脚,胳膊折了,血淋淋的挂在那里,连白骨都露了出来。而霍梓斐也摔了个大跟头,脸上不知给磕破到哪处,血流满面,看着分外可怖。

    现在这情景,晕过去的不算,清醒着的也全都懵了。完全不知所措,但就在这时,有人以黑布蒙面,骑着马由远及近的奔来,举着个大棒子,对着木乔的脑袋砸来。这一下,下的就是死手。

    生死关头,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木乔忽地清醒过来,捡起被撞散了架的马车上掉落的一根横杠,使劲平生力气,居然跟此人硬碰硬的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巨响,震动四野,连树上的鸟儿都给惊飞起不少。

    “来呀!”木乔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紧盯着此人的眼睛,愤怒的叫嚣,“有种你就来呀!敢做不敢当的孬种,怎么连脸面也不敢露了?”

    她手上的横杠还在,但那人手中的木棒反给磕飞了出去。

    “阿乔!”回过神来的甘泰和霍梓斐分别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奋力的从泥地里拔出脚来……连滚带爬的向她扑去。

    而那个行凶者没有料到一个小姑娘居然有这样的狠劲,呆了一呆之后,突然打马往回飞奔。而在半路上,一个黑影蹿出来……往这人手上一搭,就上了他的马背,一同跑了。

    “王八蛋!”待甘泰想起,捡了一块石头砸向二人之时……他们已经跑得远了。

    木乔突然浑身脱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两只虎口震裂,鲜血直流,她也不觉得痛了。

    “阿乔……”霍梓斐带着哭腔抚上她的脸。

    木乔的一张脸原本烧得滚烫,可乍一接触到他冰凉的手指,蓦地惊醒过来……“干爹!干娘!婶子!”

    “怎么办?”突然遇到这么大的变故,连甘泰也慌了手脚。

    “我去请大夫!”霍梓斐嚷嚷着就想跑,却给木乔一把拉住。只听她抖着嗓子吩咐,“我和泰哥去找人,找住得最近的老乡帮忙卸几张门板来抬人回去!”

    虽然浑身的热血烧得几乎快要沸腾开来,但木乔的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死过一回的她,比常人能够更加冷静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

    大夫都在镇上……他们只有先回了家,才能安安心心的请大夫医治。霍梓斐头上有伤不能乱跑,万一再出点事可怎么办?能够跑动的,只有甘泰和她自己。

    “泰哥你往村子这边跑……我往城门那边喊人去!咱们一定要快

    甘泰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木乔交待霍梓斐一句好好照顾自己,看着这里……就往城门方向跑去。

    夜风在耳边呼啸,腿软得都不象是自己的……每一步都象是踩在棉花里,轻飘飘的落不着实地。

    可是心……木乔的一颗心无比清明!刚才那个蒙着脸的男人她认出来了,是佟正义!是那个王八蛋他想再次杀了自己!

    到底是心虚吧?还是因为娶不到她的报复?木乔不用去管他的心思,但她记下这笔债了。如果干爹一家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发誓会用尽这个世上最惨烈,哪怕是最卑鄙的手段去报复他们一家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人,很快就被叫来了。听说霍相爷家遭人打劫,许多好心的乡亲都赶来帮忙。把伤者一一送回家中,又帮着请来大夫医治,甚至还帮着他们找回了那匹跑丢的小红马。

    甘成是骨折,接上就好。霍梓斐的伤在头上,磕了个大口子,但大夫上了药,说在家好生将养些时日也会没事。

    甘婶只是闭过气去,施了针,不多时就醒转了过来。大夫说她幸好人胖,只是震动了脏腑,没伤着筋骨,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麻烦的是霍公亮夫妇,霍公亮为了护着妻女,给牛蹄踩翻车壁时挡在了前面,断了根肋骨,伤及内脏。而阮玉竹表面上看不见伤痕,实则护住木乔的时候,后脑上磕了个大包,回来脸就肿得老高,人事不省。

    大夫非常为难,“在下医术浅薄,对于他二位只能尽人事,听天意。要不然你们再去请几位别的大夫?”

    “什么叫做尽人事,听天意?”木乔沉寂了一夜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你既然知道是什么病因,就赶紧治啊!不管花多少钱,给!你只管想法子救人就是!”

    “阿乔!”甘泰把情绪过于激动的她拦下,“你别嚷,大夫说了会尽力,你这样让他怎么安心来治?”

    泪流满面的瘫软在干爹干娘的床头,木乔是一千一万个不甘心!为什么他们这样的好人却要遭受这样的厄运?为什么他们这么傻,要不顾性命的来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自己?

    夜深人静的时候,木乔还守在霍公亮夫妇的榻旁,不敢合眼。

    甘泰照顾着甘成,甘婶拖着病体陪着霍梓斐,他连惊带吓,头上的伤又吹了风,当夜就发起烧来。

    整个霍家,愁云惨淡,凄风苦雨。

    汤药一匙一匙的灌进干爹干娘的嘴里,只可惜又大半全溢了出来。木乔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住落下,大夫临走时说,若是他们能好好把药吃进去,早点醒过来那还有救。否则,就是回天乏术了。

    老天,你何其残忍?上辈子,她就没有守护好自己的爹娘难道这辈子,还要她遭受同样的痛苦?

    咚咚咚,夤夜之中的敲门声显得温文而有礼。

    这是谁来了?木乔顾不得抹去眼泪,就红肿着眼睛前去开门。可是站在门口,她加了一份小心,先问了一句,“是谁?”

    “是阿乔么?我是你三哥啊!”略显磁性的声音不复当年的清亮,木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男孩到了这个年纪,总要变声的。

    拉开门闩,月光如水,映得那大男孩的面容比三年前更加俊逸不凡,尤其那如两道如银的目光,蜕去少年的青涩,似温还凉实在比这月色还要更加让人难以捉摸。

    只是他在瞧见木乔眸中犹带的泪光时,怔了怔,“你这是怎么了?”再一想,陡然变了颜色“怎么是你来开门?家里出了什么事?”

    见他三言两语便切中要害,木乔实在忍不住满心的委屈,哇地一声,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干爹,干娘……出事了!”

    幸好霍梓文及时回来了。

    几根银针扎下原先大夫怎么也唤不醒的霍公亮先就醒了,陡然见到大儿子还有些不敢相认,疑心是在梦中,直到察觉出痛来,才喜极而泣。

    “没想到你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跟着道长,学了不少本事吧?”

    听着父亲虚弱无力的腔调,霍梓文急急相劝,“爹,您先别费神说话了。儿子既然回来了,以后有的是工夫详谈,您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好吧好吧,给儿子管教的老子依旧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里,完全忽略了这饱含关心的小小顶撞。

    木乔重新给他熬了药端来服下,霍公亮这回总算睡得安心些了。

    至于阮玉竹,霍梓文给她针炙了一番,通化脑后的血淤,但估计明后日才能醒来。再去一一瞧过家中其他诸人,皆无大碍。

    甘婶拉着他的手不住的掉眼泪,“幸好阿三你回来了,否则咱们这一家子,可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婶子放心歇着吧,既有我在,总会没事的。”

    霍梓文安顿好了一家人,回了他原本的房间。

    木乔心神安定下来,才终于记起要过来替他打点衣物被褥。

    霍梓文进了房,没急着休息,却是拦着忙碌的木乔,“这些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也坐下,让我把把脉,我看你脸色也不好,手怎么还伤成这样?”

    简简单单的几句关心,却让木乔的眼泪瞬间又掉了下来,饱受惊吓的她语无伦次的道,“是我,是我连累干爹干娘的,都是我!”

    霍梓文捧起她的手坐下,一双清莹莹的眼睛莫名就让人心安定,“别着急,慢慢说。”

    待哽咽着将事由讲清,木乔的心情不觉已经轻松了许多。

    温柔的仲手抹去她小脸的泪花,霍梓文浅浅一笑,干燥而温暖的大手轻抚着她的头,“这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就交我来。好么?”

    虽是商量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木乔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霍梓文笑得更加温柔,拿了药膏仔细给她双手包扎起来,送她回房,“你先好好的睡一觉,现在一大家子都倒下了,若你再有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乖,闭上眼睛,有三哥在呢,没事了。”

    在他低沉暗哑的声音里,木乔沉沉进入了梦乡。

    伸手理了理她颊边的乱发,放下帐幔,那如银的目光复又清冷似刀。

    第54章 桃花 t

    折腾了一夜的霍家,终于恢复了安宁。但在乡下某个僻静的角落里,有人却还借着浓重的夜幕,鬼鬼祟祟不肯安生。

    “那些牛都收拾妥当了么?”

    “收拾妥当了,大爷放心,已经全部剥皮宰杀,分割售卖,再也死无对证了。”

    “办得好,你做事素来是小心的。只是这些东西还要放么?那丫头今儿看着我的眼神怪怪的,只怕她把我认出来了。”

    “认出来又能怎样?她又有没有证据,怎能诬赖到您的头上?”

    “嗯,此言有理。算了,横竖梁子已经结下了,也不在乎多一桩还是少一桩,放!”

    一阵吱吱乱响,数十只铁笼在夜色中打开,成百上千只从地底下刚掏摸出来的老鼠争先恐后踊跃而去,悄然奔向前方这所种满药材的小山包。

    天亮了。

    有霍梓文归来的家里明显多了几分安定,他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在外头历练了三年,人更见成熟稳重了。见着他,全家人都似又找着主心骨,做起事来也不慌不忙了。

    木乔好生睡了一夜,起来之后却很为自己昨晚的失态而懊恼。千不该,万不该趴在那人怀里哭鼻子,自己前后两世加起来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却怎么连个半大小子也不如?

    颇为尴尬的出了房门,还在琢磨着要如何相见才合适,却四下不见他的身影。

    只是木乔四下找寻的时候,惊动了甘婶……歪在床上告诉她,“他和阿泰一早出去抓药了,有几味药阿三说寻常药铺买不到,可能要到平江府去寻……让我们不必担心。”

    知道他们的去向,木乔就安心了。家里现在这种情况,她自然没心思管铺子里的事情,但若是不交待一声……也不放心。想想便给邻居的小孩拿了几块糕点,让他帮忙往朱桥镇跑一趟。

    等早饭做好的时候,店里的大师傅顾松就匆匆赶到了,“霍小姐,这是出了什么事?”

    “昨天回来的路上遇到意外,幸好命都保住了。”木乔没空跟他细说根由,只是托他照管这几天的生意,“还有一事须得麻烦顾师傅留心……这店里可有伙计最近突然阔绰了,或是有些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顾松一听就愣了,“你的意思是……”

    木乔琉璃色的眼睛里一片沉静,“我们昨日要去乡下之事,只有店里的人知道,也许他们也未必就是故意泄漏,但不得不防。

    顾松明白了……他在柳家从个小学徒做到出师,能够给举荐到宝华阁来,自然不会是个只知闷头做事的傻子。那些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事情见得实在太多了。原先还觉得宝华阁虽然钱少……但相处起来还算容易,却没想到一样也会闹出这等事来。

    木乔既然让他去查,摆明是对他的信任,也是对他的托付……他若是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实在对她不起……可究竟会是谁呢?

    顾松思量着从前在柳家看到的事例,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做才最合

    木乔其实也未必就全然信他……她真正信的是最老实巴交的崔庆。但是崔庆太憨厚了,根本做不来这些有心眼的事情。所以她一定得托付个人,相对来说,顾松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方才她的话说得轻松,此事有可能是无意中泄露的。但佟家还隔着这么几十里地,平常无事根本不会上铺子里来走动,怎么可能就这么巧的知道了?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此人一定留不得,必要想方设法揪出才好。

    不过这些都不是木乔现在最在意的,她最在意的还是干爹干娘的身体。安排完这些琐事,就专心伺奉汤药,打理家务。

    亏得邻里和睦,隔壁左右的婶婶姨娘们知道他家出了事情,又没个得力的人照看,忙完家里的事情都过来帮忙,省了木乔好大的力气。

    下午未时刚过,甘泰就先带着药回来了,说霍梓文在外头办些事情,很快就回。

    阮玉竹中午醒了,吐了一回之后又昏迷了过去。木乔慌得先请了昨儿的大夫来救急,只那大夫也不知霍梓文施了些什么针,不敢贸然用药,只得等霍梓文回来再说。

    霍公亮当时也已醒转,忍着胸口的疼痛,吩咐木乔好生把大夫送了出去。可等到甘泰回来之时,仍不见霍梓文的踪影,难免有些不悦,“自个儿亲娘病成这样,他不在家中守着,又去外头瞎忙些什么?真是不知轻重!”

    甘泰一哽,似是有什么话,却不敢说。

    木乔也是心急如焚,三不五时就到门口听听,看有没有人回来的动静。只是霍梓文没等到,却是先把甘琼花两口子等来了。听说家里出了事,慌慌张张就雇了车,抱着孩子跑来了。

    见到爹躺下了,娘的气色也不好,吓得两口子六神无主,眼泪汪汪。兼之孩子幼小,坐车受了些颠簸,又换了新环境,极不适应,自进门起就哇哇大哭。

    甘婶给吵得头晕脑胀,连连挥手,“你们快回去吧!我和你爹都没事,养些日子就没事了。现在家里已经够乱的,实在经不起你们再来添乱。若是到时连孩子也闹个不好,就更没得消停了。快走快走!”

    跟着自己的亲闺女,她是半点也不用客气,甘琼花自然也不会跟母亲见外。见一大家子症状虽险,但性命无碍。他们拖着个才出月的小娃娃,确实处处碍手碍脚,帮不上忙反而添乱,于是跟哥哥和木乔交待几句,便洒泪作别了。

    只是没能尽到孝道,心下着实不安。商议着回头多腌些鱼肉,做些年菜给家里送来,省得他们连个年也过不象样。

    等到日头偏西,霍梓文终于回家了。木乔欣喜的跑出去开门,却瞧见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与他差不多的年纪,一样十四五岁,穿一身红衣红裙,上面描花绣朵,绚如云霞。领口袖口处皆露着里面的茄色皮毛,头上还戴着一顶同色的小帽子,帽子上也缀着珍珠玉石,越发衬得明眸皓齿,俊俏动人。

    这女孩服饰与本地相差较大,一看便不似汉家儿女。还牵着匹马,背着个大大的包袱,风尘仆仆。

    霍梓文的脸上虽然尽量不流露出太多的表情,但仍有一闪而过的狼狈之意。

    木乔看得怔了怔,心里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却只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这姑娘,该是霍梓文招惹出来的吧?啧啧,小小年纪就桃花满天飞,往后可怎么得了?

    “小姐!”蓦地,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把门口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木乔就见替她照`看药材的老王师傅跌跌撞撞跑上前来,带着满身的泥泞,老泪纵横,“老王对不住你呀!昨晚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许多的老鼠,把咱们辛辛苦苦种了三年的药材全都给祸害了!我一早发现,便请了村里的人帮忙去挖,可是挖了一日,到底也没抢出多少药材来,那些老鼠若是在咱们那儿生了根,往后的药材可都也没法种了呀!”

    木乔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那火腾腾的就从眼睛里蹿了出来。姓佟的,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孰可忍,孰不可忍!

    “报官,我要去报官!”

    “等等!”霍梓文伸手一把揪住气得七窍生烟的木乔,问那老王,“老人家,你种药材的那块田地,是否就是霍家那片山林?”

    老王擦着眼泪,“正是。”

    “原来是你们家的地方!”红衣少女闻言立即拉着老王就往外走,“老伯伯,你快带我过去,我帮你捉老鼠,包管一个都跑不掉!”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还会捉老鼠?木乔还来不及反应,却听霍梓文已经同意了,“王老伯,我是霍家的长子霍梓文,这位阿果姑娘是我的朋友。你相信她,她真的会抓老鼠。麻烦你回去之后,安排一下她的食宿,听她吩咐行事。阿果,你自己也小心些,我明日来接你。”

    “放心吧!你家里要是忙,过两日再来也行,我在乡间顺便就多捉几日的老鼠了,这冬天的老鼠可最是肥美。呀!老伯伯你得等我一下!”那阿果姑娘似是突然想起,又急匆匆的抓着霍梓文往里走,“你快带我进去见你爹娘,免得说我没礼貌。在哪儿呢,哪儿呢?”

    木乔完全看傻了,愣愣的见那姑娘拖着霍梓文跑进内院,时间不长,她叉跑了出来,拖着老王一起上了马。一抖缰绳,跑了。

    又呆看了一时,木乔才想起把大门关上,去到正房。霍梓文在老爹床前颇有些不太自然的站着,见到她来,才终于打破这份尴尬。

    “阿乔,我去把这包药熬上,你把屋子弄暖和点,给娘把大衣裳都给宽了,一会儿我要给她施针,你来帮忙。”

    哦,没问题。

    木乔瞄瞄霍公亮黑着的脸,决定还是先听从霍梓文的吩咐,先干好治病救人的勾当。心中却止不住的遐想连翩,二叔赶个考就给商人招了赘,难道这小子出趟门也给人家姑娘瞧上了?

    只是这么会灭老鼠的,恐怕算不得什么大家闺秀,干爹干娘那儿能乐意么?

    呸呸呸,在这节骨眼上,你还胡思乱想什么?暗自唾弃了自己一把,木乔专心干活去了。

    第55章 轻浮 t

    还真别说,霍梓文这几年在外头可不是白混的,医术确实灵验。在给阮玉竹进行一番针炙热敷之后,木乔惊喜的瞧见,干娘终于睁开了眼睛。

    “干娘,三哥回来了。您看到了么?”

    阮玉竹微微颔首,只是神思倦怠之极,说不出话来。霍梓文也不欲让母亲分神,端来汤药给她服下,便让母亲沉沉睡去了。

    接下来,便要处理霍公亮的伤口。只见干爹黑着一张脸,扭过头去,极不配合。

    霍梓文无法,僵在那里。木乔见此情形,轻声劝道,“干爹,不管有什么事,您先让三哥给您瞧瞧吧。要是您老不好,让我们可怎么办呢?”

    说到末了,她当真掉下泪来,一滴滴落在霍公亮的手上,让做干爹的极是不忍。勉强转过头来,却老着脸道,“你让他说!那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家的第二天就不见踪影,他还真忙啊!”

    木乔又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瞅着霍梓文。兄弟,你就老实招了吧!

    霍梓文满脸无奈,“爹,我刚才都说了,阿果是定州土司安照岩的女儿。我不过是和空谷道长在定州采药时偶然结识的,我真不知道她跟着我回来了!我也是今日和泰哥去平江府买药时才瞧见她,正满世界打听我们家在哪儿。我怕闹大了不好看,只得上前劝了她半日。可她一定不肯回去,非要跟来见您二老。她一个姑娘家,难道我还好意思赶出去?”

    “你不好意思?你不好意思当初为什么招惹人家?”霍公亮抖着手指着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木乔急忙上前给他顺气,又怕他牵动伤口,“干爹,您别动气……小心身子!”

    “我能不动气么?你看看这小子,出门不过三年,毛都没长齐,居然领个姑娘回来……进门就磕头管我叫爹,我受不起!”霍公亮确实是真生气了,他一向对几个孩子要求极严,平时偶有玩笑可以,但涉及立身为人的大事,却是一点都不能含糊的。

    木乔听得暗自捏了把冷汗,那姑娘也真是过于豪爽了些,就是喜欢霍梓文……也没有一进门就管人叫爹的呀?怪不得把霍公亮气得七窍生烟,这没名没份,算哪门子事嘛!

    霍梓文早已跪下了,“爹!你这样说,让儿子简直羞也羞死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从没招惹过她,是她要缠着我……我能怎么办?”

    “你还敢犟嘴?如果不是你暧昧不清,人家姑娘怎么能千里迢迢追到这儿来?”

    木乔见这父子俩越吵越厉害,急中生智的劝道,“干爹!干娘才喝了药在那儿躺着呢……您和三哥这么吵,让干娘怎么休息?”

    一血话,成功的让父子二人全都闭了嘴。

    木乔这才柔声劝道,“干爹……我知道您心里生气,可三哥也不是个做事没分寸的。那姑娘既是异族……行事自然比汉家姑娘泼辣大胆些,也不一定就全怪三哥。不过三哥哥到底年轻……少经世事,偶然轻浮些也是有的。但我也相信,三哥绝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大事。那姑娘现在往乡下帮忙去了,您也先消消气,把伤好生养养,回头再向他们两个问个清楚,岂不是好?”

    这一番劝,总算让霍公亮消停下来。冷着脸眼睛一闭,霍梓文也不知老爹是什么意思。探询的看看木乔,却见她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敢上前来替父亲医治。

    在伤处敷上药包,又拿几根细圆木条将霍公亮的胸腹部固定,绑扎停当,再喂他喝了汤药。霍公亮余怒未消,全程之中一声不吭。

    不过木乔却细心的从干爹略微舒展的眉头看出,他身上轻快多了。把霍梓文赶出去,自己守在旁边小心伺候。让霍公亮心中很是温暖,脸上总算是多云转晴。一时又心疼起这个闺女来,让她去一旁歇歇,有事再唤她进来便是。

    木乔不是懵然无知的小女孩,她知道霍公亮可能也是想要方便了,于是叫甘泰进来换了个班,打算回房去洗漱一番,晚上就在干娘床边搭个铺伺候着。既然醒过一回,保不得晚上就要起夜。

    至于霍梓文,自然也是要给个机会伺候他亲爹的。等霍公亮睡着了,再放这小子过来,纵是半夜醒来瞧见,也没什么可争的了。

    听了她这一番安排,霍梓文半天没有回应。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让木乔很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仲手摸摸自己脸,是哪里弄脏了吗?

    “阿乔,你看着我。”霍梓文说得严肃,令得木乔也认真起来,仰起小脸看着他,听他吩咐。

    可是霍梓文又不说话了,仍是用那双捉摸不定的眼神瞧着她。

    木乔想避开,却发现怎么也避不开了。

    昨晚匆匆一见,今日又忙得焦头烂额,她直到如今,才真正有空细细打量起阔别三年的霍梓文。

    他真的长大了,唇边已经有了细细的绒毛,脸颊也比小时添了几分硬朗的线条,只是……真的还是一样的好看。

    应该是说,比起小时候雌雄莫辨的那一份俊俏,现在的他,更加多了一份让女子心动不已的男人味。

    虽然还很淡,但男子气概却是显露无疑了。

    木乔心内暗叹,等着他再大几岁,真不知会要俘获多少女子芳心。

    也难怪那位土司家的小姐要追得他满天飞,若是不早点下手,这样的男孩子一旦长成,恐怕将来的竞争就更激烈了。

    “你觉得阿果姑娘一事,是我的错么?”蓦地,霍梓文出声了。

    木乔骤然一怔,在他不悦的眼神中快速回想了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已经矢口否认了,“不!”

    “可你说我轻浮。”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饱含着控诉,听得木乔背后的寒毛顿时都竖了起来,“那个……那个……”

    “不许撒谎!不许眼珠子乱转!看着我!”霍梓文倾下身子,清冷的目光更加凌厉了三分。他已经长得很高了,木乔从前比他矮一个头,现在更是只到他的胸口。

    在这样强大的压迫下,木乔本能就想后退。却被霍梓文伸手捏住下巴,不甚用力,却不许她逃脱,“说实话!”

    那好吧,木乔气馁了。按照脑子里所想的,直白的告诉他,“确实是你轻浮了。”

    眼睛向下瞟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还有一句未曾出口的话,你这样做不仅是轻浮,还是轻薄!

    霍梓文放了手,微有些气恼,是不被人理解,百口莫辩的气恼,“你们怎么都不肯相信我?我说了,我真的什么也没做!难道让我拿着大棒子不许她靠近我?”

    木乔很好心的决定给这小子上一堂课,“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也许你是真的什么都没做,但你的默认也是一种态度,让那位阿果姑娘觉得尚有希望的一种态度。所以她才会一直跟着你,甚至来到家里。”

    霍梓文微微涨红了脸,“可我早就跟她说了,我是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爹娘根本就不会同意!可她还是要来,我有什么办法?”

    木乔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你说的是父母不允,那不代表你自己的态度。如果你有直接跟她说,你不喜欢她,她还会缠着你的话,那就不关你的事了。”

    霍梓文哑然,半晌才道,“那样,会不会太伤人了?”

    木乔瞥了他一眼,“这样的伤人,比起你耽误她的青春,让她千里迢迢不顾危险的跟过来,哪个更伤人呢?”

    微侧过头,霍梓文的脸色在幽明的灯光里明暗难辨。

    话已至此,木乔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转身想走,却冷不丁被人从背后揪住了辫子。

    木乔在家都不会梳很繁复的发式,现在为了熬药,就更不想有发丝捣乱,于是便只在左右耳上方盘起对衬的小螺髻后统共归于脑后,梳一条长辫。此刻给霍梓文揪着,自然吃痛。

    微愠的回头,“你干什么?”

    “小黄毛丫头,哪来这么多心眼?你才几岁呀,懂什么伤人不伤人的?”霍梓文一脸严肃的看着她,竟有几分审问的意思在里头。

    真讨厌!套完人家的话,现在倒摆出一副兄长的架式来了。木乔怒了,“我是不懂,你别来问我呀,快放手!”

    “不放!”霍梓文抓得更紧了,皱眉盯着她的头发,“怎么养这么些年,头发还这么黄不拉几的?”

    女人,不论年纪,只要是个女人,就尤其听不得别人对她外貌的批评。

    木乔这副尊容别的地方都好,唯有一个最大的缺陷就是在头发上。既不浓密,也不乌黑。黑芝麻不知吃了多少,桐油梳也一直在用,可这头黄毛就是不争气继续萎靡着,让木乔瞧着就心烦。

    平时家里人怕她介怀,都尽量避免在她面前提起此类的话。可霍梓文倒好,三年不回,一回来就揪着她的头发说事,这让木乔如何不气?

    一生气,话就不经过大脑了,硬梆梆的反唇相讥,“谁叫你不在家呀?你若在家,自然能把它养得又黑又密,可是也不是?”

    噗哧!霍梓文笑了,不仅咧开了嘴,还哈哈笑出了声,“说得真好!全是我不在家的缘故,连累你的头发也长不好了。”

    木乔会过意来,顿时大窘,逃也似的跑了。

    第56章 状告 t

    这一夜,木乔睡得颇不安宁。

    眼前总是霍梓文那难得一见的明朗笑容晃来晃去,那不是平日里清清浅浅,似有似无的笑意,而是连眼睛鼻子都在动,发自内心的开

    他人本就生得俊美,如此一笑,自是让看得人心情愉悦。只是愉悦得过了头,就颇有些挥之不去的烦恼了。

    怪不得古人说美人一笑可倾城,想来这美人,是无分男女的。可美人再好,不过是个毛头小伙子,你一个嫁过人的妇人,老惦记着他干嘛?可心里又有个声音在说,我现在也只有八岁啊,便是嫁过人,难道就不能看美人了么?

    八岁个头啊!骗谁呢?木乔暗自唾弃着,却止不住耳根子发烧。

    要怪就全怪自己说错了话,扯什么理由不好,居然会说头发长不好是因为他,真是蠢透了!

    心中恼火,身上也觉得发热,刚想翻身,却想起现在可不是在自己房中,而是在阮玉竹的榻前。而在她们所居的内室之外,霍梓文还守在霍公亮的榻前,二人竟算是同室而居了,这么一想,脸上心中烧得更旺了。

    睡觉睡觉!闭上眼睛,她使劲给自己催眠。

    可是,那梦里面,却仍是那张如雪后春回大地,初绽新绿的笑颜,想一遍心情似乎都能跟着明媚一分。

    唉!那小子不笑起来是就祸害,笑起来就是祸水。以后,再不能瞧了。

    不过……当真好看得紧呢!

    乡下地方不大,霍家出这么大的事情,没两日就传开了。本地保甲和乡绅们都来上门探视……把那祸水忙得一塌糊涂,木乔自不必时时相

    不过与诸位叔伯们交际应酬的好处很快就体现了出来,那日霍梓文拦着不许木乔报官,可借着此番迎来送往……他已经很顺利的把父亲受伤的缘由含蓄点出,令得那些乡绅世伯们主动应承,由他们联名上奏,报于官府。

    平江县的父母官乍然听闻在此太平盛世……居然出现这样拦路行凶的恶人,当即拍案而起,誓要将贼人缉拿归案。

    现在的这位父母官可不是当年的丁世英丁大人了,他三年为官期满,早已离任别调。现任的这位县官名唤张希文,是个年纪轻轻的白面书生。

    说来还是朱桥镇那位鼎鼎大名的郡马佟正恩的同年,当年可也是高中探花之人。可他家中无权无势,只托赖着这个好名声……才到平江府授了一个正七品的县官之职。

    想想真令人感叹,当年同场科举也不过只差他一名,可现如今,且不说官位跟佟正恩如今手握实权的京官比不得,单从官品而言,便足足离他的从四品差了五级。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甘归不甘……但这位张希文大人为人处事倒还中规中矩,没什么大的错处。一听说有人竟然在自己辖区之内差点谋害了前任相爷,可把他也唬了老大一跳。当即整备了衣冠亲来探视,详细询问了案发经

    木乔除了没把矛头指向佟家之外……其余都有一说一,半点也不遗漏。

    张希文一听那歹徒还曾经想残害她的性命,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一个小女孩,和人无冤无仇……为何单单要对她下手?“你们当时可有看清?那贼人真的是冲霍小姐来的?”

    “千真万确!”霍梓斐义愤填膺,童言无忌……“当时那人在马上拿着棒子就往我妹妹头上砸,要不是我妹妹机警……捡了根横杠挡了一下,把他的木棒磕飞了,就被他害死了!”

    张希文眼神一闪,瞧着木乔的细胳膊细腿,目露怀疑之色,“霍小姐把他的木棒磕飞了?”

    “是啊!”霍梓斐还懵然无知的点头,霍梓文却一下子听出厉害,急忙辩解道,“我家妹妹当时吓得呆了,人在危急之中,也不知怎地就突然有了那么大的力气。不过她的两只虎口也全都给震裂了,现在还在敷药。妹妹,过来把手解开给张大人瞧瞧。”

    “不必了。”张希文瞧见木乔手上包扎的布条已经有了端药做事沾染上的淡淡污痕,想来便不是做假。霍梓文所说,也有几分道理,可以信服。

    把此处小节略过不提,他先命差役去寻那贼人留下的木棒,又去寻找目击证人。

    霍梓文此时又提到一事,“在我爹娘遇袭那夜,我们家在乡下种药材的林地也莫名来了许多老鼠。大人可能不知,我们家祖下传下来的农田皆是分给附近穷苦百姓免费耕种,只令他们岁末交些余粮,留作善事即可。唯有那块林地是自用,舍妹三年前才命人种下药材,一直未曾动用。这好端端的老鼠怎么别的地方都不出现,单独出现在那药材地里?委实令人费解。”

    “这绝对是同一伙人所为!”张希文听及此处,已经能够无比肯定以及确定了,“他们先放牛惊吓了相爷伉俪,再去祸害你们的药材。快带本官前去,趁着案发不久,说不定还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县官既然要亲自去查案,霍梓文理当作陪。不过怕老爹又怪罪自己未经请

    °ox自行动,特去回禀了一声。

    霍公亮同意,不过多发了道指令,“让你妹妹跟着去!她心细,那些药材也是她安排种下的,什么情况她最清楚。”

    木乔暗自抹了把汗,药材都给老鼠咬得只剩十之一二了,她再清楚情况又有什么用?干爹这是拿她当障眼法,变相的让她去监视霍梓文和那位阿果姑娘呢!毕竟那姑娘也是年纪轻轻,不派个闺女同去,一会儿请她回来,都不好开口。

    果然,霍公亮接下来的一句吩咐就是,“阿乔,去到那儿把安土司的千金请回来,就说我要当面道谢……知道么?”

    知道,就是要注意撇清和那姑娘的关系,木乔省得。

    张希文在一旁听得诧异,“怎么……竟还有位土司大人在此?烦劳公子……快引下官前去拜见!”

    所谓土司,是朝廷对于一些情况复杂,地势险要之地头人们的封号。给他们授正三品的官职,允其与朝廷派去的辅助官员共同管理一方百姓。不仅享有税收行政上的种种优惠……还掌管一方百姓的生杀大权,基本上就相当于一方的土皇帝了。

    连皇上见了也要高看三分,极有权势。是以张希文会口称下官,要去拜见。

    霍公亮冷冷的扫了儿子一眼,“非是定州土司亲至,是他家的千金来访。昔日老夫为官之时,曾与她父亲有过数面之缘,他家千金爱慕江南物华风貌……前来游山玩水,恰好我家出了点事,那小姐倒是个热心肠,立即就去帮忙了。”

    哦!张希文稍稍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