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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第4部分阅读

      重华 作者:

    行行好,别打骂我们,我们都很听话,不会惹事的。”

    霍梓斐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木乔却生气的道,“阿四,我们既然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命。你还记得三哥曾经说过的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好听话,别惹大爷生气。”

    这小子平日里最怕他三哥,这个时候把霍梓文搬出来,希望能镇得住这小子。

    霍梓斐也许不够成熟,但却不是一点不懂事的孩子。瞪大了眼睛,张了几下嘴,终于不吭声了。

    木乔微松了口气,那男人却饶有兴致的站起身来,叉腰低头,托起她的下巴细看,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她娇嫩的小脸,一阵阵的刺疼,“啧啧,你这小丫头倒是乖觉,这小模样也怪俊的,只可惜年纪太小了些。若是大上五六岁,我非讨你做老婆不可!”

    旁边有人顺势开起了玩笑,“那堂主何不先留在身边做个丫头?反正您也是少年英雄,养上几年也就够了。”

    “你放开她!不许碰我妹妹!”霍梓斐急了,拱着身子,眼蚕蛹似的一个劲儿的往木乔身前挤去。

    “哈哈,堂主,你家大舅子不同意呢!”

    “那就把他扔到海里去!”

    “不要!”看这群汉子把霍梓斐,已经提了起来,木乔也吓坏了,怕他们当真视人命如草芥就这么扔了,只能开口求饶,“大爷,我给你做丫头,你别扔我哥哥。”

    “哟,这小兄妹还挺讲义气,那就留下吧。”吓唬完了,这堂主又逗弄起人来,“不过,我看你们长得也不太象,是亲的干的?”

    “是亲的。”木乔不想费那么多的口舌,简单解释了句,“他随了爹爹,我随了娘。”

    旁边有汉子道,“堂主,你看这小丫头真挺伶俐懂事的,不如就留她在身边使唤吧,烧饭补衣,也有个人照应了。”

    离得近了,木乔才发觉原来这个男人并不算大,正介于少年向青年过渡之间,所以嗓子才会那样粗嘎。个子也还在成长之中,不算太高,但很壮实匀称。

    眉毛很黑,又浓又密,斜飞入鬓,那双眼睛也是,在暗夜中黑黝黝的,带着团匪气。而他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道自右向左,划破大半张脸的长疤,看起来很有些可怖。

    少年堂主笑呵呵的摸了摸鼻子,“就我们这穷命还有福气使唤丫头?要是给金算盘听到,不扒了我们的裤子才怪!”

    众人哄堂大笑,忽地有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进来,“谁又在这儿乱嚼我的舌头根子?”

    一个女人闪身进来,如灵蛇般的身段说不出的曼妙多情。虽然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蓝布小袄,却做得合身无比,还很花心思的在暗红色的宽襟上绣了圈小花,与同样暗红色百褶长裙底边上的小花呼应,更加凸显出她的丰胸细腰,柔媚与婀娜。

    女人的手上滴溜溜转着一只书本大的铁算盘,一双含情妙目左顾右盼,却带着几分凌厉。

    一屋子人见她进来,顿时全都老实了,打着哈哈,“哪有,我们这是在夸您呢!”

    “哼!别以为老娘不知道!”女人一脚踏在屋中唯一的椅子上,柳眉倒竖,霸气十足,“你们好大的胆子,私下做了这样一票买卖,也不上报。是不是一个二个太平日子过得不耐烦了,想尝尝跟官兵交手的滋味?”

    木乔心中一凛,这是说的他们么?

    “哪有?三姐,您这可是冤枉死我们了。”少年堂主上前赔不是,“我们先也不知道,只是得人钱财,替人消灾,谁曾想就抱了这么一只金猪回来?”

    金猪?木乔迅速意识到,应该不是他们。

    “你少在我面前打马虎眼了!肯定是你这只臭虾米明知故犯,想捞一票大的……”

    金算盘的话音未落,就听着咣啷一声,有人愤怒的在楼上砸了一只瓷器。

    “得,小祖宗又闹开了。”旁边有汉子头大的抚额。

    少年堂主冲着金盘算嘻嘻一笑,“三姐,这只金猪要不您就抱回去吧。功劳算您的,行不行?”

    “好事想不到我,这种擦屁眼的事情就想到老娘了么?做梦!”金算盘眼珠子一转,忽地指着木乔,“嗳,你会伺候人么?”

    木乔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会。”

    现在这情形,能脱身就是最好的。

    金算盘扫了那堂主一眼,“把这小丫头送上去先伺候着。你这臭小子跟我去见老大,什么情况你自己说清楚!”

    第16章争取

    黎明前那段黑暗时分,人们大多还陷在酣睡的甜梦里。可是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却让在大门口守了一夜的少年立即警醒。

    霍梓文一个激灵跳起来,可惜拉开门时,看见回来的人却是展云飞。

    金子已经化好了,他按着木乔的吩咐,买了匹马,还置办了一套行李。见家里一片诡异的沉寂,很是纳闷,“这是出了什么事?”

    “阿乔和我弟弟都被人绑架了。”霍梓文费力的告诉他,万分自责。

    若说甘琼花为了他二人的走失而心存内疚,那他的歉意只会更多。明知道弟弟贪玩好动,为什么要放他一人过来找她们?只是小男子汉的心情却不能用眼泪来表达,只是默默的埋在心里。

    展云飞听完,二话不说,就把包袱扔给他,“我去找他们!”

    “等等!”霍梓文拉住他不放,“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别管我,总之我有自己的法子。”

    “那需要用钱么?”情况紧急,霍梓文现在只求救人,顾不得旁的,“木乔还有些珠宝在我这里,要不要带着?”

    那就最好了。展云飞把自己兑换出来的三百两银子也拿出来,和珠宝一起分作两堆,“一半你留下,一半我带走。万一是给人绑架的,甭管要多少钱,都先应下,回头咱们再想法子。”

    霍梓文点头,这一刻,他们俩是达成一致的同盟。

    看着展云飞矫健的跳上马背飞奔而去的背影,夜光下的少年,忽地重重一拳擂在冰冷厚重的砖墙上,顿时砸出一个血印。在那清淡的眉眼里,有着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懊恼,更有着一份对绝对力量的渴望。

    天亮了。

    木乔从门口接过一碗刚熬好的白粥,小心翼翼的端到男孩的桌边。这也是个被绑来的孩子,但待遇却比他们好得多。不仅有单间,还有人伺候。

    “不吃!”男孩看也不看,就想往地下摔去。

    木乔却伸手把粥挪到自己面前,“若是你不想吃,我吃。”

    男孩抬起瘦弱苍白的小脸,目光中满是仇恨与蔑视,“也只有你这种贱民,才会吃这样的猪食!”

    他的个头比木乔还矮,身上穿的也是粗布衣裳,但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却象是踩着蚂蚁的巨人般,不可一世。

    木乔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低头轻轻吹着,小心的吃起了粥。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这还是她接触到的第一份食物,虽然米不算好米,还得留心挑出里头的细砂,但在冬日的清晨,有这样一碗暖融融的米粥,木乔已经很知足了。不仅不会浪费,还盘算着能不能给霍梓斐也弄一碗。

    可是,还没等她喝下第二口,一只瘦弱的爪子冷不丁的从旁边挥舞过来,木乔虽然已经尽力护着粥碗,奈何这男孩就是不想让她吃到,拼命拉扯着她的胳膊,到底还是把这碗粥泼了她一身。

    俊秀的眉眼,却是无比跋扈的看着她,“给我的粥,你凭什么喝?我就是砸了也不给你!”

    木乔皱眉把泼到身上的粥泼回碗里,走到门口,问那看守,“他不肯吃,可以给我吃么?”

    看守无奈的冲里头摇了摇头,看着她身上的粥渍,烫红的小手,不忍的点头。

    “不许给她吃!”男孩愤怒的坐在床上尖叫,“你们要是给她吃,我就什么都不吃,把自己饿死,看你们怎么办!”

    看守沉默了,木乔也似给吓住了,半天才嗫嚅着说,“可是……你明明说不吃的……”

    “我刚才不想吃,我现在想吃了!不过不要你这碗,还不快去给我再添一碗来?”

    看守一听大喜,急忙将木乔手中的粥碗端走,很快又给他添了一碗新的来。这位可是真正的金主,已经好几天都不肯好好吃饭了。难得他开了金口,当然要照办。相比起来,这个小丫头实在算不上什么,纵是饿死,也及不上人家一根小手指头。

    男孩一面叫骂嫌弃着,却好歹是把粥吃了。剩下的半碗,也不肯给木乔,吩咐人端走,“便是喂狗,也不许给她吃!”

    孩子的残忍有时候比大人更无情,木乔静静的看着他,只是低声拜托那位看守,能不能给霍梓斐送一碗吃的。然后,就站在墙角,默默承受着男孩的坏脾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眼角的余光却瞥着男孩粗布衣裳里头用雪白柔软的细绫制成的中衣,暗自盘算。

    中饭没吃到,晚饭又不给吃。等到天再黑下来的时候,木乔已经饿得有气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如果可以,她真想揍那小屁孩一顿,太没教养了!

    不过转机终于出现了,那位绰号虾米的堂主回来了,命人把木乔带到了面前。

    还是那间阴湿的船舱,但霍梓斐却不知给他们送到哪儿去了。一位五六十岁的长者坐在椅上,虾米堂主和金算盘分左右而立。木乔竭力告诉自己不要慌,尽力忽视他们的压迫感,小心观察着他们的神色。

    堂主开口问话了,粗嘎的嗓子嗡声嗡气的,似是心情不太好,“我还没问过,你家姓什么?”

    木乔心中一凛,是霍家找来了?不敢撒谎,“姓霍。”

    “是棠浦那个出了名的丞相霍家?”

    “是。”

    堂主不胜烦恼抓了抓稻草般的乱发,低声咒骂了句什么。旁边金算盘冷哼了一声,“一个没解决,这又来一个。就是扒了你的裤子拿去当,也不够还的了!”

    “都少说一句吧。”居中的长者微皱着眉开口了,尽力和蔼着问木乔,“小妹妹,你们家和那拂衣门是什么关系?”

    什么门?是云飞回来了吧,木乔心想,也就他跟武林沾点边了。懵然无知的摇了摇头,如孩童般哀求着,“爷爷,你们能放了我们么?我们家没钱,爹也不当官了,管不了事的。只要我们能回去,爹不会追究……”

    “闭嘴!”堂主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转而跟那两人商量,“不如做掉算了。”

    “不要!”木乔可当真吓坏了,跪下哭求,“各位大爷,不要杀我们。要不你们就把我们留下干活吧,我们会听话,会好好干活的,干什么都可以!”

    “叔,”金算盘风情万种的眼珠子滴溜溜在木乔身上打了几个转,不知想到了什么主意,俯身跟那长者商议起来。

    那长者听后,却是疑惑的看了看木乔,分明有些心动,又有些不敢确定。

    木乔哭得更大声了,“我求求你们,我真的什么都能干,保证不坏你们的事。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就让我……让你们把我丢到海里喂鱼!行不行?”

    从前听说在江南沿海一带,跑船人家里最恶毒的誓言,就是丢到海里喂鱼了,木乔之前听他们威胁过霍梓斐一次,现在乍然想起,急忙捡起来用了。

    果然,那几人听到此话,神情又有些不同。对视了一眼,彼此神色柔和了许多。

    长者起身吩咐手下,“看好他们。”带着二人又走了。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登录派+派后花园

    木乔忐忑不安的回了那只金猪的房间,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决策。这些人都是在刀口上玩命的,她不会把希望只系于他们身上,一切机会都需要争取。

    第17章失而复得

    棠浦镇多少年来文风昌盛,民风淳朴,突然青天白日里丢了两个孩子,还丢的是乡亲们极其敬重的霍家孩子,那可是一石激起千重浪,让人无比愤怒。

    大伙儿都放下手边的事情,漫山遍野帮着找寻。人多力量大,还真能他们打听着了。在相邻的朱桥镇卖炭火的山林边,有个孩子在一间废弃的炭窑里捡到了一朵桃红色的绢花。

    送回霍家的时候,甘琼花一看就哭了,“这是那天我买给阿乔的,她还硬拿了一枝给我换了一朵黄的。”

    而甘泰父子也很快打听到,那天佟李氏确实去过那边,还买了一篓炭火回来。可她买回炭火之后,人却又走了,据说是去走亲戚,可她除了京城,在本地哪里还有亲戚?

    难道事情就真的这么凑巧?莫说霍梓文了,连阮玉竹这回都深信不疑是她干的了,“她那天见到阿乔的神情就不对,若不是对那孩子心虚,她至于如此么?老爷,还是得想办法找到她,才能找到孩子们的下落。”

    霍公亮沉声吩咐甘家父子,“再去查查她这些天到底跟什么人接触过,尤其是些面生的贩夫走卒,一定要打听仔细了!”

    正在一家人乱糟糟的忙乱之际,忽地又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孩子找到了!不仅找到了,还是给一个最不可能的人找到的。

    坐在县衙的公堂之上,佟李氏得意的喝着茶,继续唾沫横飞的吹嘘着自己的经历,“我昨儿本说去城里逛逛,买些土产好过年。谁曾想刚到平江城,就见一伙坏人正在欺负几个小孩子。我当然看不过眼,就上前去教训他们。我跟他们说,我可是新科榜眼佟正恩的母亲,他们这群人怎么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小孩子?那些人一听,可就被我唬着了,我就上前把几个孩子救下。这才知道,原来这其中竟有一位是柳富贵家的公子!”

    她说得正激动之时,眼角忽地瞥见霍公亮一家人进来了,忙忙改口道,“还有霍老爷家的儿子女儿,就忙把他们各自送回来了。霍老爷,霍夫人,你们快去看看吧,你家儿子没事!”

    “那阿乔呢?”霍公亮急急的问。

    佟李氏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她就受了点小伤,柳家已经请大夫已经看过了,说不碍事的。”

    霍梓斐真的没事,只是受惊过度,受了点皮外伤。但木乔可伤得不轻,脑袋上开了个口子,包得严严实实。想来伤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原本清秀的小瓜子脸都有些浮肿起来,触目惊心。

    本地的县太爷丁世英亲自跟霍公亮解释了下,“放心,大夫已经看过了,孩子没事,就是连饿带吓的,晕了过去。头上的伤也不算太深,休养几日就好了。这儿有一百两银子,是柳家送来的。说是多亏了你家的女儿照顾,他们两个男孩子才没有受伤。”

    霍梓文一听,立即眉毛就竖了起来,把扑到娘亲怀里,还在瑟瑟发抖的弟弟领子一提,“你让阿乔来保护你?”

    “不是的!”霍梓斐本就惊魂未定,给三哥一凶,话就更说不清楚了,呜呜直掉眼泪,“当时……她自己冲上来……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阿四,别怕,你好好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绑匪呢,是些什么人?”

    这话还得丁世英来说,“是一伙外地来的人贩子,专在本地劫掠孩童,打算贩到外地去卖掉。柳家的小公子跟家人出来玩,还先于你们家的两个孩子被抓。幸好令千金机灵,让柳家小公子装病,趁人带着出来看病之时,在药铺里大声嚷嚷,碰巧遇到佟夫人经过,拉着她求援,佟夫人仗义执言,这才把那伙人吓跑了。只是在博斗之中,令千金为了救人,才在头上挨了那一下子。只可惜等官府赶到的时候,那伙贼人却已经跑了。”

    霍公亮不动声色的扫了大儿子一眼,压下他眼中的诸多疑问,只哦了一声,便点头致谢,“那真是辛苦丁大人了,只是那伙贼人实在可恶,还望早日捉拿归案,免得祸害更多乡亲。”

    “这是本官份内之事,自当尽力。”

    丁世英又让人奉上柳家的谢银,霍公亮坚辞不要,“同遭不幸,本该同舟共济,怎好要他家的谢银?还请丁大人代为转还吧。”

    “霍大人不必客气,柳家人说了,知道霍大人您为人清正,这钱不是给您的,是给令千金补养身子的。您若是执意不收,反倒让他们心中过意不去了。”

    又不是自己的钱,这顺水人情,丁世英是一定要做到的。霍公亮推辞不过,只得道谢收下。转过头来又专门谢了佟李氏一回,带着一家人回去了。

    家中,展云飞已经请来了一位大夫,正是那日救治岑掌珠的老道士,“我刚回家就听说此事了,怕他们有人受伤要医治,便把这位道长请来,没事压压惊也好。”

    霍梓文是亲眼见过这老道士本事的,很是信服,恭恭敬敬的请他进来,给弟妹把了脉,老道长给二人分别开了药,说得与之前无异。

    只是看见木乔手上还有轻微的烫伤,说他们要是信得过,就直接到他那儿去抓了药来一并使用。

    展云飞想去,但更想守着木乔,霍梓文便自告奋勇的陪老道长去了。

    老道长法号空谷,一无道观,二无传人,不过是守着山中小屋,清修度日。

    霍梓文就见他随手抓了些药,连秤都不用,就给了他。他也不问,分别包好,就要回去了。

    当然,走前他也没忘了付帐。

    不过这回空谷可不客气,抓了一大锭银子过去,嘿嘿的笑,“既然你们家有钱了,那我自然也要收得贵些。”

    霍梓文点头,“反正也不是我家的钱,带来就是特意送您的!”

    “你这小子很对我的脾气,去吧!”空谷捋着花白的胡子,笑眯眯的看他走了。

    木乔当晚就如空谷所言,发起了高烧,服了他的药,三天之后,烧才缓缓退下去。霍梓斐症状轻些,但受了惊吓,也是成天的噩梦不断,要不是有空谷的药,根本睡不安宁。

    期间,柳家又专门有人登门来送了一回谢礼。来者是柳家小公子的父亲,一位名叫柳承风的年轻人。十分的风流儒雅,倜傥不羁。

    送来的礼物也投其所好,没有金银那些俗物,而是一张前朝古人郑惜之的竹石图。画是真迹,笔力刚直,也是为了配合霍公亮的品性。

    柳承风话也说得很是谦虚讨巧,“这些古画放在我们这样的铜臭之家,真真是暴殄天物。不如由霍相珍藏,也算是让它得其所在了。”

    他也不白送,约好要霍公亮还他一副字,就算两清。让霍公亮很是感慨,做生意做到这种水平,难怪柳家能发财,只得却之不恭。

    而佟李氏也专门来探望了一次,这一回她一反常态,殷勤备至,礼数周到,就是再看到木乔时也没了起初的失态。

    她这回可彻底的长脸了,在两镇之中成了有口皆碑的大善人。听说和柳家关系打得火热,连京城也暂不回去了。

    霍梓文冷眼瞧着,一概不发表意见。只等着木乔精神好后,趁夜到她房中,清冷着问,“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8章九真一假

    在这个世上,有财就可以有势。

    柳家富贵滔天,三教九流没有不给面子的。他家的小公子被绑票,可是让柳家家主极其震怒的一件事。

    木乔不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把她抓去的那伙人在商量过后,交给了她一个任务。

    “只要你配合我们,好好演场戏,把柳家小公子平安送回去,你和你的哥哥就可以回家了。”

    当然,这样的任务也是有条件的。但木乔没有选择的权利。

    于是,就发生了佟李氏所说的那一幕。只不过她恰到好处的经过,被木乔顺势拖进来做成这件好事。

    霍梓文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木乔的用意。把佟李氏拖进来,一是表明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消除她的戒心,二是让那些原想借着柳家小公子发财的人捎带着记恨上佟李氏,认为是她坏了事。

    摇头,霍梓文有些不赞同,“平白送上这么大个人情,真是亏了!”

    佟李氏因此不仅洗清了嫌疑,树立了好名声,最最重要的是,让她跟柳家攀上了交情。

    会亏吗?木乔在心中冷笑,她自然还有她的用意。那位柳家小公子可是给她上了很生动的一课,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某些想法甚至连个孩子也不如!

    展云飞不知何时也进来了,“此事到此为止吧,其实最后接收木乔他们的那伙人,也是被人陷害的。他们答应过我,以后不会再找咱们的麻烦了。只是这一回,着实花了不少钱。”

    他带走的那一半珠宝和钱财几乎用了个干净,而更麻烦的是,欠下了不少人情不说,还暴露了自己。在后续的日子里,恐怕他再也不能如母亲所愿,彻底摆脱江湖了。

    “钱没了可以再赚。”木乔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已经有个了绝妙的主意,“三少爷,继续借钱给我吧,我会让你赚回来的。”

    霍梓文不知为什么,在暗夜里看着她的眼睛,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不象是个稚龄女孩,而有着异常让人信服的沉稳,“好,爹娘那儿,我去解释,你先把身子养好。”

    他知道展云飞和木乔还有话讲,提前走了,不过走前真心说了句,“谢谢你。”

    霍梓斐给吓糊涂了,许多事都说不清楚,但他唯一记得的是,在一片混乱中确实是木乔扑到他们身前,替他们挨了那一棒子。

    或许这是早就设计好的苦肉计,但目标却不应该是木乔。

    就为了这个,霍家人感谢木乔,并不约而同的把木乔不想说的事情遮掩起来。否则,就凭那份丁大人漏洞百出的结案陈词,怎么可以隐瞒得过火眼金睛的霍公亮?

    他知道官场上的规矩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象这样简而化之,也实在是太离谱了吧?

    可是霍梓文带着木乔的解释回来告诉他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接受。因为此事,就木乔的年龄来说,确实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了,她不象是撒谎。而柳家的态度分明也是想息事宁人的,要不然,自家奴仆如云,为什么好端端的小公子还会给人带出门拐了去?分明是有内j,再查下去就是家丑了。

    所以上回在柳承风来送礼时,也隐约透出这样的意思,只要孩子们能够平安回来,他们还有什么可追究的?

    霍公亮也决定暂且搁置了,只是这个佟家,实在大有问题,居然这么胆大包天,霍公亮是好说话,但绝不会任人欺负。

    九分真话一分假,木乔知道,霍家人应该打消对自己的疑心了。

    “阿乔,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呢?”展云飞不自觉的,就把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当成了他最仰慕的那个女子,说话的口气也是充满依赖的。

    “云飞,你给我说实话,你在江湖上,到底是什么身份?”木乔的眼睛在黑暗中多了几分凝重,“这不是我想打听什么,是为了你好,以及咱们将来都好,你懂么?”

    展云飞犹豫了一下,告诉了她实情。

    在江湖上,曾经有过一个叫做拂衣门的暗杀组织。存在已经上百年了,极其神秘而诡异。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便是他们最好的写照。

    只是自从上一任的门主展天奇给仇家追杀身故后,整个拂衣门便乱作一团。门人各自为政,拂衣门也在江湖上基本销声匿迹。

    木乔明白了,“你就是那位门主的儿子?”

    展云飞黯然点了点头,“我娘拼死在带我离开的时候,把门主指环和拂衣秘笈都留下了。她原想着,他们必然会选出新门主来继承这些。谁知却是谁也不服谁,一直打打杀杀,闹到如今。那本秘笈还被一分为二,与指环一起分作三处,由原拂衣门的两大护法和副堂主分别保存。为了尽快找到你,我不得不发出拂衣令,跟人联系,可找到的人却说,门中两位护法一直在找寻我们母子,想让我继承那个位子。”

    两位护法在找,但其他人未必就是这个意思了。

    如果展云飞回去接任这个位置,将来就逃不开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但如果不接任,他现在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一样会惹来无数麻烦。

    展云飞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别无选择,“现如今岑家大仇未报,我怎能离开?可能上天也是这个意思,让我去了断这些江湖恩怨。”

    木乔真心的感谢他,“云飞,你也不必这么委屈自己。若是实在太为难,你还是远走高飞吧。不过我不懂江湖,说句话你不要见笑。若是将这组织改改,把他变作镖局那样的行当,你再回去,这样使得么?”

    展云飞微怔,却是很快领会了她的用意,不由苦笑,“你知不知道,那样做的话需要多少钱来养?我光为了找你就花了这么些金银珠宝,再多下去,咱们怎么养得起?”

    “养得起!”木乔一双眼睛在暗夜中闪闪发亮,“若是有些富人需要保镖,比如说柳家这样的,若是把人推荐给他们,岂不就可以管他们收钱?再比如有些官员要出门上路,路上不也要人保护?虽说可能比杀人赚得少些,却相对安稳许多。对于他们而言,也未必是不愿意的。而你所需要做的,就是要能掌控起这样的一股势力。”

    “可这样……岂不就是改变了拂衣门原本的初衷?再说他们从前也得罪了不少了,怎好出来招摇?”

    木乔轻轻笑了,“傻子,我有说过要光明正大让他们站出来开镖局吗?就好比那些金包银的首饰,表面上是一批人,暗地里是另一批人。你懂了吗?”

    展云飞轻啊了一声,顿时了悟。这实际上就是给拂衣门找了个光明正大的替身,私底下想干什么可以照旧,但明面上却多穿了层光鲜亮丽的外衣。若是往后经营得法,也未必就不能洗白的。

    微微颔首,“这是个主意,不过我却做不得主。”

    “没关系。”木乔不着急,“你可以先试着联系下那两位护法,跟他们先谈谈,我想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你娘既倦了,有些人应该也倦了,说不定有人会同意。你也不一定非要去争当这个门主,只要能在自己身边团结一批力量,相对来说,是否也轻松许多?实在不行,你就隐姓埋名,免得岑家的仇报不了,还连累了你。”

    这话是正理,展云飞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在此之前,木乔告诉他,“我还想拜托你做件事,这也是我让你准备行李的用意。”

    第19章入股

    “喝茶。”佟李氏端起一只颇为昂贵的青花五彩瓷盏,忐忑的偷瞟着阮玉竹,以及她身后的木乔。

    茶是今年春上的雨前龙井,原本应该汤色杏绿,鲜爽甘醇,只可惜泡的人不得法,只是一壶开水冲下了事,生生的糟蹋了好东西。但阮玉竹还是客气的赞了句,“好茶,好器具。”

    佟李氏当即得意的炫耀,“这都是柳家大爷送的,只可惜我儿子不在家,我一个妇人家也不太方便招呼。倒是柳家大爷随和,在我家坐了好些时,还请我得空时去逛逛。霍夫人,要不咱们一起去?”

    “以后再说吧,这年下事情也多,各家都是忙的。”阮玉竹放下茶杯,微笑着道出来意,“我们母子今日过来,一是专程来向您道谢,那天要不是您仗义相助,只怕我这两个孩子还不知沦落到什么境地。之前他俩都病着,家里成天请大夫熬药,总也没空过来。现在孩子好了,无论如何可得来跟您道个谢。阿四,阿乔,还不给佟夫人行个礼,谢谢她的救命之恩?”

    霍梓斐和木乔应了,很有礼貌的上前给佟李氏行了个大礼。

    佟李氏虚笑着,让两个孩子起来,“霍夫人您真是太客气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什么好谢的?”

    心下却在暗喜,看来木乔是真的全然忘记自己了。这丫头原本是岑家那贱人在上京途中偶然搭救的孤女,那一晚本不欲害她性命,谁曾想她自己不开窍,硬要跟岑家人一起往河里跳,那她们还客气什么?只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命大,那样都没死成。

    只是自己也委实太过冲动了,那日见了她之后,生怕她说出些什么害了一家子性命,急急找了两个闲汉,让他们把这丫头绑来弄死。却不想连带的还多拿了一个霍梓斐,这就把事情给闹大了。

    为了怕那俩闲汉走漏风声,佟李氏只得出了双倍钱财让他们消灾。可谁曾想,那两个杀千刀的无赖得了她的钱,居然又把这俩孩子给转卖了。

    那日佟李氏见势头不对,便想干脆上京得了。可没想到居然就是这么巧,到了平江县城时,又撞上了这俩孩子,还把她当作好人,平白送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不说,还搭上了柳家。真真是意外之喜!

    “话可不能这么说,救命之恩,岂可不报?”阮玉竹待一双儿女行完了礼退了回来,才拉起家常,“听说佟夫人想把家里的铺子田产都顶出去,找好买家了么?”

    佟李氏心中一动,“霍夫人您也有意思?”

    阮玉竹坦然笑道,“我们家哪有这个闲钱?不过这回柳家客气,送了阿乔一百两银子,我想着孩子还小,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她添置些东西,日后出阁时添妆,也多些体面。”

    哦,佟李氏应了一声,对这点钱有些看不上眼,但放过了又觉得可惜,想想才道,“实不相瞒,我们家的田地那些已经脱尽了,现在唯有这一处店铺和胡同里的一处老宅要卖。那边老宅作价,至少要一百八十两,若是夫人想买,就算您一百六十两吧。”

    木乔心中冷笑,虽是自家的祖宅,旧情难舍,但他们那胡同前几年才卖过一户新房,也不过一百五十两,佟李氏把好家具什么的都捣腾尽了,还敢这样诳人,真是想钱想疯了。

    阮玉竹摇头微笑,“女孩儿出阁,自有夫家准备住处,弄个宅子似乎不大合适。对了,你家这铺子怎么卖?”

    听她不愿意买那老宅,佟李氏便有些意兴阑珊,故意报了个高价,“这铺子要顶的话,至少得要五百两银子。”

    阮玉竹却似很有兴趣,“那是连铺子里的东西一起转么?”

    见她如此,佟李氏反倒有些后悔了,“其实这铺子我也不是太想转,毕竟这么多年,都有感情了。上回柳家大爷来还说,若是我想做下去,他可以介绍些门路来的。”

    “这可千万使不得!”阮玉竹正色提醒,“佟夫人,难道您不知道,朝廷有明文律法规定,在职官员不得从商么?我家老爷现在是无官一身轻,我才敢出来打听。否则,那可是重罪。令郎不是新科榜眼么?定是要授官职的。对了,他授了哪里的官职?”

    佟李氏给她的话弄得一惊一乍,“还……还有这规矩?我家孩儿,还没……我还不知道呢,离京城也这么久了,好些事我也不太清楚。”

    听她言词含糊,木乔心中疑窦顿生。那佟正恩不是口口声声傍上了贵人才灭她满门的么?怎么竟还没捞到一官半职?

    阮玉竹没追问下去,只道,“我记得还有条规矩,说官员从商也有个变通法子,是可以在其他商铺里参些股,但不能做东家。要不,您再打听打听吧。”

    把这个话题留给佟李氏慢慢消化,她借口说想看看首饰,下楼了。

    因为东家要转让,银楼伙计们干活都有些无精打采。拿出来的款式全是旧的,每一款木乔都无比熟悉。

    “你有想买的么?”看她痴痴看着这些金银之物,阮玉竹温和的问。

    木乔摇了摇头,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这些东西全都融掉,再也不要看到。

    佟李氏在上头发了一时的呆,咚咚咚的追了下来。看着她们还没走,很是欣喜,把阮玉竹单独又请到里间,“霍夫人,您真的对我这铺子有兴趣?”

    阮玉竹淡淡一笑,知道她已经上钩了,“是有些兴趣,佟夫人肯割爱么?”

    佟李氏白胖的脸上笑得跟个蒸熟的包子似的,满是热情的褶子,“既是霍夫人想要,那我们什么都好商量。您既是钱不多,不如就拿那一百两银子来入股,咱们一起再把这买卖做下去。霍夫人您可别小瞧我这银楼,可是这镇上的头一份,谁家婚嫁不来置办几样东西?每年的出息可厉害着呢!上回柳家大爷还说,若是我还想干下去,可以介绍些财路。怎样,要不咱们一起去找他谈谈?”

    阮玉竹佯装不解,“那怎么行?你这店值五百两,我才出一百两,咱们怎么到官府备案?”

    “这有什么呀?”佟李氏笑着拿手绢掸了她一下,“在官府那儿备案的时候,就算你的,但咱们私下里,什么都好商量。”

    “那可不行。”阮玉竹当即拒绝了,“这种事要是查出来,我家老爷可不会放过我。这样吧,佟夫人,您把这个店估低些,我们按您四我六来占份子。但我也不能让您白吃这个亏,到分成时,伙计们的工钱,日常杂费那些全算我的,您只管把您的那一份领走,行不?”

    佟李氏听得心动了,她心里清楚,一家银楼想要做得好,最要紧的除了手艺,就是款式了。

    岑记银楼从前手艺最好的便是岑家那死鬼老头,第二就是岑老头的关门小徒弟,而设计款式的却是那个贱人。现在这三人全都不在人世了,岑记银楼想要支撑下去,其实是非常艰难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这个店总也转不出去的原因。打首饰的匠人虽多,但有本事开得起店面的,却当真是要点真本事的。

    自己将来肯定是要跟着儿子到京城里去享福,这个店就全是霍家人在看着。若是一点心都不用操,纯拿四成的利走,说实话,这样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转念一想,霍家虽不是官,但毕竟有那个身份在,各种赋税还是可以减免的。他们想弄这个店,自然也是有利可图,自己可不能白让他们占这个便宜!

    “既然霍夫人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还你的价,那不如就这样吧,你占五五,我占四五。这个店就按五百两沽价,如何?”

    真是贪心!阮玉竹实在有些受不了她这副嘴脸了,“这个沽价日后是要到官府备案的,咱们沽得太高太低都不象样,不如请个中人来,到时你再适当少点,就谁也挑不出毛病来了。咱们两家既都沾上了官身,凡事还是谨慎些好。”

    这下佟李氏无话可说了。

    事情谈妥,阮玉竹带着一双儿女回家,轻抚着木乔的头顶,“阿乔,这个店干娘是帮你拿下来了,接下来,你真的有办法做好它?”

    木乔点头,极是自信。

    霍梓斐却鼓着个脸嘟囔,“我不喜欢那位佟家婶子,咱们干嘛非要跟她做生意?她那面相,一看就是不好说话的!”

    阮玉竹不禁莞尔,“傻孩子,这世上哪里人人都能如你的心意?总要学会跟这些人打交道的。这点,阿乔可比你懂事多了。”

    霍梓斐冲木乔扮了个鬼脸,伸手摸摸她额上粉红色的疤,“还痛么?”

    木乔摇了摇头,阮玉竹却更觉心疼,拨弄着她稀疏的刘海,努力罩着那处,“往后要多吃些芝麻核桃,等长大些,头发密了,这里就看不见了。”

    霍梓斐眼中的自责之意更浓,小声跟她保证,“你以后再也不要冲到我面前了,我会保护你的。真的,我会学好本事,再也不让人欺负你!”

    感受着额上残留的隐隐钝痛,木乔知道,她这个伤没有白挨。甚至她有些庆幸,这个伤疤露了些许在额头上,往后只要看着它,霍家人就会觉得亏欠了她的。

    这条疤,会成为她在霍家立足的根本。

    第20章四两拔千金

    完结,一下写得太晚了,好象把脑袋写空了,又有些小伤感,今天一个字也码不出来,更新得晚了,抱歉。谢谢果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