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植达人在古代第1部分阅读
种植达人在古代 作者:xyushu5
《种植达人在古代》作者:七裳【完结】
正文 第一章 异世
隆冬时节,前几日刚下过一场大雪,此时雪尚未化尽,一眼望去,到处白茫茫一片。不管是树梢上挂着的,还是麦田里盖着的,抑或是各家各户屋顶上覆着的,都是皑皑的白雪。偶尔一阵大风过处,树梢上还会扑簌簌的掉下一块块积雪来。
外面虽然已是冰天雪地一片,但在外面玩耍的孩子可是一点都不少,有在堆雪人的,也有在打雪仗的,抑或就是在雪地上疯跑着。其间也夹杂着孩子父母亲的叫骂声。这寒冬腊月天的,最是容易受凉感冒,一不小心着凉就生病了。
孩子们可不听这些,一个个兴冲冲的大把抓起地上的雪块,奋力往对面的伙伴身上掷去。吵骂声,笑闹声,不绝于耳。
村子里鸡鸣狗叫之声也是此起彼伏甚是热闹。明明该是万物俱寂的冬日,却让人感觉到一副兴兴向荣的景象。
这日,时辰已近午时,但因为没有太阳出来,并不让人觉得时间流逝的那般快。
雄鸡站在泥堆的鸡窝上头继续喔喔喔的高唱着。
王欣一皱了皱眉,感觉脑子昏沉的很,索性眼也不睁,将头又往被窝里埋了埋,皱眉撅嘴的嘟囔道:“谁那么没公德啊,买了公鸡还不赶紧杀了,偏留着在这边叫唤,真是让人讨厌。”
撇嘴骂完,觉还是要继续睡的,便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不管什么时候,暖暖的被窝总是最让人留恋。
“讨死的东西,我让你在这边叫唤。”王大婶一手拿着笤帚,将公鸡赶下鸡窝顶,撵进了鸡窝里,“再把囡囡叫的睡不好觉,我就杀了你炖汤喝。”
大公鸡像是听懂了王大婶的话,再不敢张嘴高声叫,只低声咕咕的在鸡窝里踱步走着,却依旧是昂首挺胸。
王欣一眉头一蹙,脑子有一瞬间的迷糊,为什么外面的那个声音听起来这么近呢?她明明是一个人租的公寓,隔音设施也一向很好,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这么清晰的传进来?难道是做梦?
眯着眼想了好一会子,王欣一脑子实在是昏沉的很,连想问题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她伸手一摸额头,哇嘞,烫得都能煮鸡蛋了,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昨晚睡觉又没规矩,半夜蹬了被子,所以受凉发烧了?
一想到生病,王欣一刷地坐起了身。
一个人在外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原本一个人在大都市打拼就不容易,每个月工资一发下来,一部分交房租,一部分充交通卡,一部分打给爸妈,剩下一部分留作吃饭,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拿去看病。所以她得万分保重身体。
更何况,她到现在都还是孤家寡人,若是她自己都不注意,也没人在意了。
可是,等她坐直身子以后,看着眼前的一切,王欣一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响,炸的她脑子一片迷糊,傻愣愣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闭上眼睛,右手狠狠的在自己脸上掐了一下,手感有些不同以往,但确实有了险些让她飙泪的痛感。复又睁开眼睛,竟然还是刚才看到的一幕。闭眼,再睁眼,还是一样。
王欣一颓然的耷拉下身子,眉头皱成了川字型,左右扫视着现在住着的这间屋子。
破烂的泥土墙,也不知是时间久了,还是建屋的人手艺本就不高明,如今墙壁上已然是掉了不少的泥土,整个看起来就是凹凸不平的很。
她身上正盖着一床已经褪了颜色,但依稀能看出是大红色的绣团花被子,墙角放着一个两开门的立柜,柜子上放着一个极旧的包袱皮,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柜子旁边搁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陶罐。
左侧的墙上开着一扇窗户,如今被严严实实的堵着,但依稀有光从缝隙中流淌进来。
王欣一忽然觉得左手有些刺痛,定眼看去,只见一个七八岁孩子的手紧紧的握成一团。似乎手心里放着什么极为珍视的东西,因此握的极紧。
王欣一摊开左手,只见手心里躺着一个不足一寸长的石头小瓶。
仔细看了一番,石头小瓶肚子很大,直径大约也就一厘米左右,但在瓶颈处却极小,再往瓶口那儿又大了些。材质看上去,像是普通的石头雕成的,不像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王欣一眯眼朝瓶子里看了看,里面不是实心。
王大婶撵走了公鸡,骂骂咧咧的进了屋子,先去西南侧屋看了看王欣一,见她已坐起了身,随手将笤帚扔在角落里,扑到王欣一床前,眼中含泪的道:“囡囡,你可醒了,担心死娘了。”
王大婶粗放的用袖子抹了把脸上不自禁流下的泪水,又见王欣一手中依旧紧紧的拽着石瓶,不由恼道:“你看看你,不就为了块石头嘛,险些连命也不要了。就这么个东西,让你爹给你做一个又如何了?你偏要跟二丫去抢,这么大冬天的掉进水沟里,能醒来就已是你福大命大了。下次可不许了啊?想要什么东西回来跟爹娘说就是,不许再跟别人抢东西。”
王欣一思绪飞转,虽还不明白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变成了个小孩子,但手中紧握石瓶产生的刺痛感明确的告诉她,眼前的一切不是做梦!
王大婶见王欣一没有作声,傻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催着道:“囡囡,娘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王欣一回过神,忙点了点头,顺着王大婶的话道:“知道了,我以后不跟人家抢东西了。”
王大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拿过王欣一手中的石瓶,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瓶子,我怎么掰你的手,你就是不愿意松开。罢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又是险些用一条命换来的,娘帮你找根红绳系起来。”
王大婶说着就出了屋子,过了会子,拿着一根红绳进来,手脚麻利的在瓶口系了一圈,另一端打成结,而后挂在了王欣一的脖子上。
王欣一皱眉看着脖子上的石瓶,真是哭笑不得。
可既然是这具身体拼命抢回来的,肯定是极喜欢。她若是说不要挂着,就显得奇怪了。便对面前的妇人咧嘴一笑,“还是娘好。”
上帝啊,佛祖啊,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叫过人娘哪,老娘倒是唤过好几次,不过那是自称。
王大婶见王欣一笑了出来,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先前听村里人说她家囡囡落了水,吓得她不轻。回来换衣暖被,却依旧不见她清醒。过了一夜,还发起了高烧,额头烫得吓人。请了村里的土郎中,却说难救了。烧的这般厉害,就算是醒了,只怕也已经烧糊涂了。
王大婶想想有些不放心,竖起两根手指,问王欣一道:“囡囡,告诉娘,这是几根手指啊?”
王欣一额际浮上黑线,暴汗。顿了会子,才老老实实的答道:“两根手指。”
王大婶又竖起一根手指,再问道:“现在呢?”
“三根。”
“那娘这是左手,还是右手啊?”
“右手。”
……
王大婶终于确信她家囡囡现在脑子清醒的很,半点都没有烧糊涂,心下开心不已。两手左右开工,在王欣一的脸上摸了又摸,确定面前这个坐着的人确实是她闺女不假。
一再的确认王欣一确实是安然无恙,王大婶黑黄的脸笑出了褶子,“赶紧躺下,你现在还发着高烧呢,不能这么坐着。”说着,手脚麻利的将王欣一摁倒在床上,又重替她将被子盖好。
“饿了吧?娘给你炖了鸡汤,去热一下就能喝了,你等着,娘现在就给你烧去。”
也不管王欣一现在傻愣愣的神情,王大婶自顾去了厨房,在灶下添了几把火,将锅里的鸡汤烧热。而后拿了一个缺了个小口的白粗瓷碗,仔细将锅里的鸡腿鸡胗挑出来,又舀了其他一些肉多骨少的鸡块,而后添上两勺鸡汤,端去了王欣一面前。
“囡囡,来,鸡汤来咯。”
王大婶将白粗瓷碗搁置在床头的木柜子上,拿了件补了无数补丁的厚棉袄给王欣一披上。
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拿着筷子,王大婶斜坐在泥炕上,笑眯眯的夹出一根鸡腿,对王欣一道:“囡囡,来,娘特意给你挑了鸡腿出来。”
王欣一无奈的伸出右手,捏着鸡腿吃将起来。
王大婶笑眯眯的看着王欣一吃着鸡腿,心里真是比自个儿吃了还开心。
待一整碗鸡汤都喝完,王欣一脑子渐渐清醒了很多,原本因高烧不退而发热的额头也没那么疼了,身子也暖了很多。
自打大学毕业以后,已经很少回家了,只偶尔跟家里打几个电话,联络一下感情。
看着眼前妇人慈母般的眼神,王欣一心中一酸,不禁流下泪来。
先不管这件事是多么的离奇,发生的概率是多么的低。可是,她真的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王欣一了,也不能再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不能再见到爷爷奶奶。
现在真是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应该回家乡工作,至少可以在爸妈面前多尽一份孝。现在,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王大婶一见王欣一流泪,立马慌了手脚,迭声问道:“囡囡,怎么了?是不是又是哪里不舒服了?告诉娘,娘给你揉揉,你别哭啊。”
看着面前的妇人慌了手脚,王欣一忙止住泪水,仰脸天真的笑道:“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好久没有喝到鸡汤了,好好喝啊。”
王大婶脸色一黯,“是娘没本事,不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唉……家里生蛋的鸡又少了一只。罢了,只要囡囡能好,少一只就少一只吧。”
王大婶自我安慰道。
“来,囡囡,躺下睡会儿吧,你现在还病着呢。”
王欣一依言躺了下去。
王大婶帮她掖了掖被角,坐在那儿叹了几声气,脸上再无先前见王欣一清醒的喜悦,只余对日后生活的惆怅。
王欣一不知她怎么了,想了想,她现在毕竟是自己的娘亲,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便问道:“娘,怎么了?”
王大婶拍了拍她,“没事,睡吧,娘去煮饭了。你爹跟你哥哥们也快要回来了。”
王大婶说完就出了去。
原本就很安静的屋子越发静谧起来。
正文 第二章 贫寒
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王欣一也睡不着觉了,索性睁着眼在床上发起呆来。
脑子里还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的各个学校的名字,还记得爸妈和爷爷奶奶等等亲人的长相,还记得毕业后所在公司的名字和业务,对自己亲手布置的那间单身房的印象更是无比的清晰。
王欣一不淡定了,她闭上了眼睛,又开始在记忆里细细翻找,看有没有对这间屋子的印象。
许久以后,她宣告放弃,对这间屋子她完全没有印象,对刚才那个自称她娘亲的人也没有印象。
最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或者说是在她来到这里之前,正在做什么事情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记得小说里看过,一般穿越啊重生啊什么的,要么就是出车祸啊,生大病啊,或者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而后就来到另一个地方了。
而她却什么都不记得。
王欣一握拳捶了捶脑子,还是想不起来一点东西。
最后她再次宣告了放弃,愁肠百结的蹙紧了眉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有没有人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王欣一恨得捶床。
外面忽然喧闹起来,有纷杂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而后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孩子他娘,囡囡怎么样了?”
王大婶的声音随后响起,“孩子他爹,你回来啦,囡囡已经醒了,我瞅着她没啥事儿,脑子也清醒着呢,没烧糊涂。”
王友全卸下肩上的扁担,将两大捆木材都堆叠在院子里,又接过身边三个孩子身上背着的大小不一的木棍,一起放在了院中,笑道:“没事就好,我整个早上都担心囡囡会出事儿呢。”
背上的木棍一卸下,两个男孩儿急忙奔去了灶间,那边王大婶正在生火,暖和。二人都将已然冻僵的双手凑在了火灶那儿,等着那些许温暖将手给暖和过来。
两个孩子杵在面前,做事就不方便了,王大婶却是不忍心骂他们,看着他们一面揉搓着双手,一面将手更近的往火那儿靠,不由有些心酸。
别人家的孩子也苦,可像他们家这样,让孩子一起跟着上山砍柴的,却是没几户人家。
王怡放下背上的木条,就急忙奔向了西南侧屋,那里正是王欣一睡的地方。
听着疾速奔近的脚步声,王欣一抬头瞅向门口,看看是谁来了。
未久,门口出现一个穿着青色粗麻布衣的女孩子来,女孩子身量不高,大约也就一米五左右,头发有些偏黄,整个的梳成了一个辫子,盘在了脑后。眼睛一般大,眉毛倒是漂亮,黑得很,眉形也不错,算是给她本来平淡无奇的脸增了几分色。脸色也是微黄的,大约是在外面冻的久了,现在看起来有些狼狈,双颊通红,鼻头泛紫,嘴唇还有些白,两手也举在嘴前,一面吹着暖气暖和手,一面不住的揉搓着。
整个看起来就是一营养不良,还辛苦劳作的山野姑娘。倒是符合她对这间屋子的印象。条件差。
王怡欣喜的看到王欣一正睁大了双眼瞅着她,满脸浮上喜悦,“二妹,你好啦?”
估摸着这个人就是这具身子的姐姐吧?王欣一微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姐姐你回来啦。”
王怡在床沿上坐了,如王大婶先前一般,伸手在王欣一的脑门儿上触了触,一面严肃的点头道:“还是烫得很。”
王怡的手冰凉,王欣一被她冻的龇了龇牙,苦着脸道:“姐姐,是你的手太凉了。”
王怡一愣,讪讪的收回手,“我都忘了。”然后就这么将那只冰凉的右手揣进了怀里,眉头还微不可查的皱了皱,过了许久,许是手暖和过来了,又将手伸到了王欣一的额头上触了触,而后道:“嗯,是比早上好了很多了。我看哪,不用等到晚上,你这烧就退了,也就没事儿哩。”
说着,脸上还欢愉的笑了起来。
王欣一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心酸,有些温暖。
她刚才就那么将那只冰凉的手揣进了怀里,只是为了验验她的烧有没有退?她不嫌冰的难受吗?
王大婶已经在外面叫道:“大姐,吃饭了。”
王怡扬声应了声,又朝王欣一笑道:“饿不饿?要不要姐姐给你端过来?”
王欣一摇了摇头,道:“娘先前已经喂我吃过饭了,姐姐你赶紧去吃饭吧。”
王怡点了点头,便出了去。
王志福身量不高,堪堪能够着锅沿。他踮起脚尖,挪了挪里头那只锅的盖子。
王大婶赶紧拍掉他的手,虎着脸道:“那是给你二姐炖的鸡汤,你不能吃。”
王志福小脸皱成了一团,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娘,一面揉着被拍痛的手背,嗫嚅的道:“我没想吃,我就是看看。”
王大婶也不揭破,掀开外面大锅的盖子,盛出了五碗红薯高粱饭,让几个孩子都端到了堂屋里去。
王友全已然在方桌旁坐了,手上捏着一个小酒杯,哧溜儿喝了一杯烧刀子,顿时觉得整个身心都暖和了不少。
王志实一手端着一个大碗,最多的那碗饭放到了他爹王友全的面前,另一碗搁在自己面前。王怡手里的两碗饭显然是没有王志实和王友全面前碗里的饭多,一碗是给自己的,一碗是她娘王大婶的。小小的王志福手中的碗里只有半碗饭,不过好在他人小,这点饭也差不多够了。
各人都在方桌旁坐了,王大婶随后又端来一盘子腌咸菜,而后在王友全对面坐了,一面道:“都吃吧,待会儿就凉了。”
王志实身为王家长子,时年十八,早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偏偏王家家徒四壁,压根儿没银子给他娶媳妇,所以婚事就无限期的往后延了。他坐在王友全的右侧,与王志福一侧。许是年纪大些,懂事,也没抱怨这饭寒碜,就着大咸菜,闷头吃饭。
王怡则是王家的长女,时年十五,待得明年及笄之后,也是要许婆家的。女孩子倒是好嫁一些,况且她家王怡长的也还可以,又是个勤快肯吃苦的人,她的婚事王大婶不愁,甚至还琢磨着,要是王怡嫁的不错,那聘礼的银子兴许也能给老大娶一房媳妇,总归是不能让王家断后的。
王怡也是闷头吃饭,不做声,也没有非分的去想锅里的鸡汤。
倒是王志福年纪小,而今才六岁,嘴还贪馋,拨拉着碗里的半碗饭,始终没有开吃。
王友全见此,直着眼问道:“志福啊,怎么不吃饭的?”
王志福刚才已经被王大婶打了一下,当下不敢开口,只低着头,闷不吭声。
王友全想了想,又将自个儿碗中的饭往王志福的碗里拨拉了一些,而后道:“赶紧吃吧。”
王志福小心翼翼的朝王大婶看去一眼,又赶紧低了头,还是不吃饭。
王友全不解的朝王大婶看去,“志福这是怎么了?你打他了?”
王大婶面无表情的吃着饭,一面解释道:“我给囡囡炖了鸡汤。”
王友全点了点头,原来是嘴馋了,到底是小儿子,偏心一些,顿了会子,还是与王大婶道:“那你给志福舀上一些吧,就算是喝几口汤也好,总不能就让他这么看着。”
王大婶蹙了蹙眉,朝另外两个孩子看去,见他们闷头吃饭,轻叹了口气,一面拿过王志福手中的碗,一面站起了身,道:“志福啊,你二姐身子不好,咱家的鸡个儿也不大,堪堪够你二姐吃两顿的。你若是吃了,你二姐就没得吃了。娘去给你舀点汤,让你泡着饭吃,可好?”
王志福眼中泛着光,忙乐滋滋的点了点头,“好。”他也不管有没有鸡肉吃,能吃口汤都是好的。
王大婶摇了摇头,兀自去给王志福盛汤去。
王欣一在侧屋将这些对话都听进了耳里去,一时诧异这户人家之贫穷,竟然连块鸡肉都不能予其他孩子吃。她一时屏住气,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人家重生穿越什么的,就算不是个高门大户,至少也是衣食不愁吧,她怎么就这么惨了?听她娘的意思,她以后是连只鸡都吃不到的咯?
王欣一垂头丧气的埋在被窝里,开始默念各种稀奇古怪的咒语,而后又瞪大眼睛看着周遭的一切,再然后使力气掐了自己几把。最后,郁卒的埋进了被窝里。
她算是确定了,不仅家境贫寒,连个异能都没有,没有透视眼,也没有大力神拳,真是惆怅啊,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真是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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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这也叫粥?
吃完午饭,王怡主动收拾了碗筷去洗涮,王志实则去院子里将上午在山里砍的那些柴火整理一下,劈成一般大小,明儿个也好挑到城里去卖。
王志福瞅见哥哥姐姐都去做事了,他眼骨碌碌一转,蹬蹬蹬的跑去了王欣一房里,也不在堂屋里待着。
王大婶见孩子们都不在,方才闷声嘀咕道:“孩子他爹,囡囡这次落水,二丫家却是一个人都没有来望一望,真亏他们家做的出。上次她家小子病了,还是我去找的郎中呢。”
王友全蹙着眉头,道:“这事你也晓得,还不是咱们家囡囡先抢别人东西的?若不是她强抢,也不会跟二丫打起来,便也不会落了水。你将这事儿全推到人家二丫身上,岂不是错怪人了?”
王大婶闻言有些不满,“不过是个石瓶而已,就算是给了我们家囡囡又怎么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王友全瞪了王大婶一眼,道:“你就知道护着,不过是个丫头,也不知道你护着什么。”
说完,就气哼哼的起身往外走去。
王大婶一时气闷,也不上去追他,猜他定是又去山上砍柴去了。
过了不多久,二丫拎着两根玉米棒子过了来,玉米棒子上还冒着热气,想来是刚刚出锅的。进院子的时候,有些拘谨,小心翼翼的朝王大婶看了一眼,道:“二娘,一一好些了没?”
王大婶朝那两根玉米棒子扫了一眼,是白玉米,糯的,这白玉米的种子稀罕,村子里也没几户人家有,还都宝贝的紧,不大愿意与别人家分与一些。王大婶脸上立时就露了笑意,“二丫啊,一一已经醒了,在睡着呢。你来找她耍的?”
二丫举了举手上的两根玉米,献宝的笑道:“嗯,我娘让我来看看一一,刚好我家煮了些玉米棒子,顺便我给她送一些过来。”
王大婶暗自撇了撇嘴,怕是知道她家囡囡今天醒了,怪不着她家了吧?不然前几日怎么没来个活人看看的?
王大婶也不客气,接过二丫手里的玉米棒子,朝西南侧屋努了努嘴,道:“一一在屋子里呢,刚才志福进去了,许是现在已经吵醒了她,你去玩吧。”
二丫忙不迭的转身跑去了王欣一房里。
那日说起来是她先看到了那个石瓶,就在田埂上,样子小巧,虽然看起来不是什么稀罕物事,但是一眼就让她喜欢上了。偏王欣一要来跟她抢,她哪里肯依?一个不注意,就将王欣一推到了田埂旁的水沟里。
二丫进屋一看,王欣一果然是醒了,王志福正坐在她的床边上,两腿在空中甩啊甩的。
二丫笑道:“一一,你好啦?”
王欣一刚才已经听到王大婶跟二丫之间的对话,心里猜到面前这个小女孩肯定就是推她下水的人了,这次竟然还带了礼过来,“二丫。”
二丫本以为王欣一会生气不理她,但见她脸上露着笑意,方才放下心来,凑在床前,道:“二丫,你不怪我了?”
王欣一一笑,“是我抢了你的东西,不慎落了水,哪里怪到你的头上。”
二丫此时却是撅了嘴,撸起左臂的袖子,指着上面的一处青紫,道:“我回去可是被我娘好生教训了一番,这处还是几天前掐的,到现在都还青紫着。”
王欣一震惊的看着那处青紫,好家伙,真亏她娘下的去手,也不知当时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么一看,倒是让王欣一有些内疚,本来二丫就不是推的她下水,她当然怪不到二丫头上,“二丫,我给你揉揉,把那淤血揉揉散,很快就消了的。”
说着,就伸手去揉二丫的胳膊。
二丫被她一碰,越发觉得疼得很,忙缩回手,嘶了一声道:“碰不得哩,越揉越疼,我还是等它自个儿消了吧。”
说完脸上又露了笑,到底是小孩子。
王怡跟王欣一是住一个屋子,在灶房收拾好后,便进了来,打算歇一会子,顺便将纳了一半的鞋底再拾掇一下。
“二丫,怎么站着的?”王怡说着,又拿过一旁的小圆凳,放在了二丫的身后。
二丫嘴甜的说了句谢谢姐姐。
王怡从柜子里拿出纳了一半的鞋底和针线,兀自在床边上坐了,认真做活。
二丫在这边耍了会子,就回了去。
下午王怡倒是没有再出去,一直在屋子里纳针线,晚上的晚饭也是她做的,就是将中午剩下的一些红薯高粱饭加些水,煮成粥。
中午剩的饭本就不多,再加了几碗水煮粥,顿时就稀糊糊的一片,连人影都能照的见。
里锅还剩两碗鸡汤,王大婶担心王欣一的身体,虽然她醒了,照旧还是不让王志福吃上一口,只是给王欣一又盛了一碗,让她当做晚饭吃。
中午吃的时候还没有觉得,等晚上再吃时,方才觉得这鸡汤美味的很,越吃越想吃。可是等她再细一回味,又觉得这汤烧的只不过是一般,哪里有那么好吃。
她想了一想,回过味来,许是这身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偶尔吃一回鸡汤,就本能的想多吃一些。
王欣一吃了一半,心想自己睡了几日,还是喝些粥的好,便扬声唤王大婶,“娘……”
王家几人也正在外面吃饭,王友全跟王志实下午做了活,所以锅里不多的米粒尽数先往他们碗里舀,王大婶跟王怡王志福实则喝的都是稀汤,只能勉强得个水饱。
王大婶听见王欣一唤她,忙丢下碗,跑至她面前,道:“囡囡,怎么了?”
王欣一将吃了一半的碗递给她,道:“娘,我想喝些粥,有粥吗?”
王大婶眉头一皱,锅里现在只能舀出半碗稀汤来,连个米粒只怕都难见,便劝道:“囡囡,你现在正是要补身子的时候,赶紧把鸡汤都喝了。乖啊。”
王志福鬼灵精,听见王欣一的话,忙不迭的端着粥碗进了来,举着那稀汤对王欣一道:“二姐,我跟你换。”
王欣一不知其中底细,笑道:“好啊。”
话音未落,王大婶啪的就在王志福后脑勺上打了一记,怒道:“小福,你添什么乱呢?这鸡只准你姐吃,你不得吃。”
王志福一手端着碗,可怜兮兮的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脑勺,眸中已是沁出了眼泪。
王志福是小儿子,王大婶哪有不心疼的,心里更是责怪自己没本事。
王欣一忙扯过王大婶的胳膊,娇憨的道:“娘,我一时吃的有些腻了,就给弟弟吃吧,我喝些粥。”
王大婶却不这么想,“我晓得你是心疼小福,罢了,那就换吧,是娘对不住你们。”
王大婶帮二人换了碗。
碗上层是稀稀的一层粥汤,王欣一喝了一口,以为米粒在下面。嗯,煮的挺稠糊,该是熬了很久。她又喝了一口,却还是没有见到米粒,便伸筷子在碗里搅了几下,顿时就眼角抽搐起来。
这也叫粥?
怪不得王志福想与她换,原来不仅是嘴馋了,而是这粥根本就是白开水加了点米粉兑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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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前景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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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这身子饿了好几天,胃本来又小,她已经吃了半碗鸡汤,再喝了那大半碗的粥汤,总算是很满足的撑了。
躺在床上,王欣一摸了摸圆溜溜的肚子,眯着眼猜测自己大概再过多久会感觉到饿,毕竟她现在其实只是个水饱,等得身体内几个大循环一过,这水肯定就全变成废水了。
同时她不可避免的开始担心起来,之前她是病人,好歹还有鸡吃,可现在她都好了,吃鸡待遇很快就会取消,难道跟着他们一起喝粥汤?
天色黑沉沉的压了下来,透着一股子逼人的气势,越发让王欣一对自己在古代的生活前景不看好。
黑暗中,王怡摸索着上了床,在王欣一的外侧躺了下来,姐妹俩个却是一人睡一头的。
王欣一轻嘶了一声,皱着眉嘟囔道:“姐姐,你怎么不拿热水泡泡脚的?你脚好凉。”
王怡干笑一声,蜷起腿,免得冰脚再碰到王欣一,解释道:“这都小雪了,还有一个多月就是过年。娘说,柴火不易,能省则省,还是留着去镇上卖钱的好。等到过年,买些东西回来,也好过个像样的年,免得再被人家笑话。”
王欣一微愕,瞪大了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
她知道这户人家穷,却是没想到已经穷到连烧洗脚水的柴火都得省着用了。
王怡伸手摸了摸王欣一的脚丫子,惹得她一阵嬉笑。
“姐姐,我怕痒的。”
王怡嘟囔道:“娘说你是蛇投的胎,果然是不假,一直在床上睡着,这脚竟也能冰成这样。”说着,竟是直接将王欣一的两只脚丫子抱在了怀里。
王欣一一震。
她人小腿短,脚的位置刚好在王怡的肚子那边,忙要将脚挪开,若是王怡被她给冰的肚子疼那可就不好了。
占了人家妹妹的身体不提,还占人家姐姐的便宜,这种缺德事她可不做。
王怡却是死死的按住她的脚,丝毫不在意的道:“没事儿,姐姐给你捂捂就好了。等给你捂热乎了,姐姐再给你松开。”
“姐姐,我脚那么凉,要是把你肚子冻疼了怎么办?”
王怡一笑,“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王欣一又是一震。
这听起来不是理由的理由,却成为王怡为她默默付出的原因。
王欣一一时有些睡不着了,原本心里还在担心自己日后是不是吃饭都成问题,却突然被王怡这种理所当然的温暖给感动到了。
也许,日子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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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今儿天气好,又没什么风,晒着太阳倒是暖和的很。
王欣一口中咬着一根杂草,双手托腮,呆坐在田埂上,蹙眉望着远方。
她太乐观了。
这一个月已经充分让她认识到什么叫做贫穷,不,应该是极度贫穷。
一个月来,除了刚开始的那两日,勉强能得个八分饱,之后她再也没有吃饱过。早上与王志福分吃一个黄面饼,中午只有半碗甘薯饭,晚上一碗稀粥汤,勉强得个水饱睡觉。有时候,她半夜甚至被饿醒。
尤其是晚上听着王怡酣甜的呼噜声,王欣一有时不得不怀疑,她觉得饿,是不是她潜意识这么认为的?不然,为何从来不见王怡被饿醒呢?
吃不饱便罢了,她悲催的还得时不时的跟着她爹一起上山砍柴去。当然,她这小身子板儿,也不能做些什么,只能捡捡林中的枯枝,勉强凑合着家里用。
至于她爹跟大哥砍的柴火,那都是要挑出去卖的,家里是一根都动不得。
王欣一继续嚼着口中的杂草,回想着这一个月来自己得到的信息。
她在这里还是叫王欣一,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哪。如今时年十岁,生日当然早就已经过了,灭了她想在生日那天吃顿好东西的想法。所在的村子叫王家村,可想而知,这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姓王,五百年前,肯定都是一家人。
王家村地处山区,不过也不算太偏僻,只是附近有着几座大山,某些方面也是维持了大山附近村庄很大一部分人家的生计。离王家村最近的小镇是西山镇,她爹每隔个三天,都会与她大哥挑柴火去镇上卖。
一捆一百五十斤的柴只得五十文钱,两捆柴就是一百文,一个月就可以收入一千文,那就是一两银子。
王欣一默默计算,这就是她家一个月的进项了。
她家里还有四亩地,靠着山脚,据她娘唠叨,他们家那块田可是一块好田。当年分家的时候,祖父看他们家孩子最多,便力排众议,也不管其它叔叔伯伯怎么想,硬是把这块地给他们家了。
王欣一当时还默默算了产量,她记得以前一亩地至少能产一千斤粮,只要年景不是很坏,四亩地得个四千斤粮食应该不是很难吧?减掉人口赋税之类的东西,一家人至少不用饿肚子吧?
后来她算是明白了,现在已经不是亩产粮千斤的现代了,她而今身在悲催的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一亩田产粮两百斤就已算是良田了,她家的田亩产一百五十斤不到。而且这边气候所限,只能种水稻,尚且没有人家种过麦子。
王欣一仰天垂泪,怪不得一家人得喝稀粥汤。
四亩地一年最多只能产粮六百斤,一个人口的赋税是两斗,他们家共计六口人,赋税就得交掉一百二十斤粮,剩下四百多斤粮食。
他爹和大哥是家里的主劳力,一般米粮都是紧着他们吃。
王欣一默默又算了算,一个壮汉一天至少要吃个半斤粮,一年算下来就是一百六十斤粮,两个人就是三百二十斤,剩下一百多斤哪里够他们娘儿四个吃的?还且不提每年还得给老爷子交五十斤粮,权当是赡养费。
王欣一他爹是家中老二,上有一哥一姐,下有一弟,倒是跟她现在的情况挺像的。他爹没学过什么手艺,只能靠蛮力吃饭。但这偏僻地方,也没什么地方会要人去工作,所以他爹就每天上山砍柴,而后挑到镇上去卖。柴火不值钱,养家糊口颇为艰难。
她原本以为她娘应该可以做些针线活,也好拿去镇上卖点零钱。喝了两天稀粥汤后,王欣一暗自下了决心,好好跟她娘学做针线活,能赚多少零钱是多少,至少不用再天天喝稀粥汤吧?哪怕给她加点米粒也好啊。
她再次错估了形势,王大婶娘家也不富裕,就是这隔壁村子里的。糊口尚且不易,哪还有可能学到什么高级的针线手艺?完全就是天方夜谭嘛。
王欣一抚了抚额,无语望天,又一个希望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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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骗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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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欣一力图自力更生,奈何环境不由人,王家村本来就地处偏僻,又只是一个小村子,既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招伙计去帮忙,也没有什么小手艺可供她学来赚钱。
这边人家大多都是靠种田为生,甚至鲜少人家会送孩子去识字,她总不能也去种田吧?就算是如此,这大冬天的,也没什么好种的,而且农作物生长周期都较长。
王欣一干脆仰躺在了田埂上,叹道,看来她还有好一段日子要挨饿呢。
孙沛铭颠颠的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右手还藏在怀中,似乎里面拿着什么东西。
王欣一听见有脚步声临近,一骨碌跳将起来,果见正是孙沛铭,忙迎上前去,手一伸,理直气壮的道:“馒头呢?”
孙沛铭笑嘻嘻的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黄面馒头来,递至王欣一手中,“还热乎着呢,你赶紧吃。”
王欣一中午就吃了小半碗的高粱饭,她娘说她下午不做事,就少吃一点,省下粮食出来给她爹爹和大哥吃。趁着这快要过年的时候,多砍些柴火,也好多卖些钱来。
王欣一张大嘴咬下一大块馒头来,果不其然再次被噎住了,噎的她瞪圆了眼睛,直着嗓子在那边顺气。
孙沛铭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大笑道:“早告诉你要小心吃了,看吧,果然又被噎住了,说你没脑子,你还不信。”
王欣一顺了许久,终于将那口气找了回来,也不顾继续吃馒头,一巴掌拍在了孙沛铭的后脑勺上,“小铭子,姐姐也是你教训得的?再敢说姐姐不好,下次宣扬你的丑事去。”
孙沛铭忙噤了声,愤愤的看着王欣一,“你说过不将那件事说给旁人听的。”
王欣一眉飞色舞的晃了晃脑袋,却是不回答孙沛铭的话,兀自开始小口小口的吃着手中的馒头,细细品味其中的甜香。
孙沛铭也是王家村人,与她一般大,家境却是比王欣一家要好上许多,算是王家村的小地主。他爹是外地人,来王家村做了上门女婿。初始,他爹是在临海城做了一阵子的挑夫,就是专门帮人家扛货运货的,也许是他爹脑子灵光,处事圆滑,后来竟慢慢的往上爬,直至做了一个小头目。
孙家攒了一笔银子,正准备合家搬去临海城住,却不料孙沛铭他爹孙大海有了其他的想法。决意拿着那些银两,跟着一个贩海的人去其他地方试试,看能不能将这笔本钱,好好的翻一翻。
孙沛铭他娘跟大多数妇人一般,凡事听相公的话,便同意了孙大海的行动。
自那以后,孙大海便已经消失了三年的时间,音讯全无。好在孙家家底子厚实,也有良田百亩,足够她母子二人和两个老人食用,不愁他会饿肚子。
王欣一后来知道,就因为他父亲消失三年的原因,村子里同龄的小孩都不愿意跟孙沛铭玩耍,甚至逮着机会就嘲笑于他,说他是没人要的孩子。只有王欣一不计较那些,与他很是友好。
王欣一不得不佩服以前那个王欣一的眼光,还是很识时务的嘛,人嘛,何必跟粮食作对呢?既然孙沛铭能给她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