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为鬼不为仙 作者:巍峨

    ☆、序

    归墟山是一个地名，也是一座巍峨耸立、直入云霄的高山，上面云雾缭绕，山脚下阡陌纵横，千年来农民自给自足，很是惬意。从未出现什么天灾人祸，虽谁也不曾上去过。但山脚下的人们都相信上面有仙人居住，保护着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正值七月，连绵的山雨“哗哗”下个不停，归墟山也时不时的震动不休。

    “轰隆、轰隆......”

    天边黑云涌动，一道闷雷滚过，山体摇曳，似乎随时都要塌下。

    归墟山脚下的居民随着雷声上下震动，稍小一些的孩子被这一记闷雷吓得“哇哇”大哭，雷声震耳，孩子的母亲赶紧紧紧捂住他们的双耳，害怕雷声震聋孩子的耳膜，造成终身的残疾。可是这响彻天际的雷声岂是那么容易隔绝的？不仅自己被震的耳鸣，好些被捂住耳朵的孩子依旧被震的晕了过去。

    雷声过后，天上“哗啦啦”连珠似的开始落雨，雨中还夹杂着些许冰雹，“啪嗒、啪嗒”一声，黑瓦上接连传来冰雹的下砸声，连续七日的大雨和冰雹，瓦片上“滋咧、滋咧”声顿起，承受不住接连的打击随即破碎，雨水顺着裂纹滴落下来。

    “砰砰砰......”老村长家接连传来敲门声。这已经是最后一间完好的房子了。老村长长叹一口气，颤颤巍巍的打开门，看了眼门外：“赶紧进来，别淋着孩子！”

    敲门的是一个憔悴的中年汉子，怀里和背上各带着着一个孩子，手上还拿了了个大包裹 ，身后跟着一个妇人，想来是她的婆娘，身后背了个袋子，手上也拿了个包袱。老村长打开门，中年汉子便见村长身后密密麻麻的待满了村民，或站或坐、或躺或靠，中年汉子蹙了蹙眉，这几日雨大，雷也大，都不曾出门，难怪这一路走来，所有的门都打不开，原来不止他一家房子被毁，而是都到村长家来了：“村长，打扰您了！”

    这一开门，风“哗哗”的往门内灌，随着风进来的，还有大片的雨水。屋内的人捂住自己的孩子省的着凉。

    “我这一路过来，田间全被淹了，庄稼全毁了，我们今年......”中年汉子有些哽咽。外面的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他这一路都是踏着水来的，好些邻居家也被淹了。还好村长家地势高，给了他们一丝生机。进到屋内后，他赶紧将孩子放下来，把包裹打开，准备给孩子把身上擦干。

    这一打开，心里就更加难受了，带来的衣物全湿了。怀里的孩子脸上通红，还不知道能否撑过来。

    老村长递过去一件毛巾和几件衣物：“你赶紧带孩子过去洗洗换了吧！别生病了。”

    中年汉子道了声谢。

    “这雨要是再下下去，我这里也要被淹了，雨再不停，我们就得去爬归墟山了！”老村长看着外面渐长的水面，水离他家也不过三尺远了，照现在这个情况再下下去，明日就会被淹了。

    归墟山是他们的根，人将死之时，老人们觉得自己已无法再存活的时候，就会去爬归墟山，天葬在归墟山上，没得及去爬的，亲人们也会将之抬上归墟山，千年来祖祖辈辈都是如此，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就莫过如此了吧！

    黑夜来临，天气越来越冷，人们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开始一个一个跪了下来，朝着归墟山的方向磕头：“仙人们，显显灵，救救我们这些虔诚的子民吧！保佑我们爬上归墟山，避过这场灾难。”归墟山脚是他们千年来的栖身之所，已经离不开了。

    翌日，雨势丝毫未弱，天灰蒙蒙一片，年轻的人们开始收拾起了行礼，老人和年轻人分为了两边，老人以老村长为首，年轻人以那个中年汉子为首。

    老村长眼中闪烁着泪光，摸着自己孙儿的头，将他交给中年汉子：“娃儿，一定要挺过去，等雨势停了，这里变好了，就回来给我磕个头。”

    “爷爷，您和我一起走。”稚嫩的小手死死抓住老村长的衣袖，娃儿不过四五岁，便没了爹娘，跟着年迈的爷爷过活。

    “你帮我照顾好他，这是我唯一的心愿。”老村长扒开孙儿的手，望向了归墟山，若是能走，他怎会不走？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了，不能拖累年轻人啊！

    最后看了眼孙子，便带着自己的老伙计们朝着归墟山走去，满脸褶子的脸上那双浑浊的双眼流下一滴浊泪。

    “爷爷......爹......娘......”不同的声音开始响起，只有这个时候，声音才大过了雨水打落在地的声音。

    年轻人们看着远去的老一辈，纷纷跪了下来，然后拭去眼角的泪水，牵着身边的人朝着远方走去，没有人希望背井离乡，没有人希望以这种方式离家，他们心中都有一个信念，一旦雨季过去，他们就回来。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走，他们便再也没有回来，直到千年后，他们的子孙来到这片归墟山时，感叹着这里的贫瘠。

    老人们用着自己的力量慢慢往归墟山上爬着，不时回头望一眼离开的亲人，直至他们的身影慢慢变小，慢慢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