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后第20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额饰。
那是老四生母谢娘生前最喜爱的首饰,他那时候虽然很小,但对莲花额饰却是颇有印象,因为母妃很多次夜间哭泣,都是因为这件莲花额饰背后所带来的寓意。谢娘拥有莲花额饰的瞬间,就成为了后宫的众矢之的。
莲花额饰后来也促成了谢娘的早亡!
它是诅咒!
谢娘的遗物怎会出现在浅音手上,是谁给的?
老四吗?是他吗?
浅音见龙殷凝望着莲花盒不语,一时没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待龙殷将莲花额饰拿出来,心里不禁下意识一缩,她怎么会忘了莲花额饰就放在盒子里。
若是平时,浅音倒不觉的有什么不妥,可是虽然表面上龙殷和恪亲王是兄弟,但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若是还看不到两人背后隐藏的波涛汹涌,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恪亲王显然对帝位还是放不开手,但是龙殷又岂可将江山转交给他人,即使那人是他的兄弟!
龙殷对恪亲王颇有忌讳,要不然不会在得知那夜恪亲王擅闯关雎宫后匆匆离开毓秀宫赶回来,接着更是派罗刹保护她!
说是保护她,其实是为了监视她!
龙殷对她的爱,也许很深,但却不足以深到可以无视潜在的帝位威胁。
纵使是她,龙殷表面上信任,其实心里面还是有些不确定吧!
她不怪龙殷,身为帝王,他为她已经做了太多,而她只要知道他是元六就可以了!
至少元六的心中有她!
莲花额饰是谢娘的遗物,又是恪亲王转送给他的,若是让龙殷知晓,定然不好!再加上现今恪亲王已经知晓了她的葬后身份,敌我不明之时,实在不宜多增事端!
“这是什么?”
浅音沉思间,耳边响起龙殷喜怒不明的声音。她抬眸看向龙殷,试图看出一些端倪,却只是看到一片平静无波。浅音心里一松,看龙殷的表情,显然他并没有见过莲花额饰。
浅音如此想着,不禁淡声开口道:“莲花额饰!”
龙殷把玩着手中的额饰,余光斜睨浅音,轻声笑道:“哪来的?”
浅音微蹙眉,淡雅无波的看向龙殷,问道:“怎么了?”
难道龙殷见过莲花额饰?
龙殷看出了浅音的疑虑,不禁倾身凑近浅音,修长的食指宠溺的刮了一下浅音的俏鼻,看到浅音惊呼的娇态,醇厚的低笑声缓缓溢出口。
“没什么!朕也只是随口问问!”龙殷站起身来,将莲花额饰为浅音戴在额上,瞬间为浅音增添了万丈光芒。
龙殷眼神中的暮色逐渐加深,渐渐地汇成无边的苍茫。垂眸间看到浅音正在铜镜中看自己,不禁薄唇轻掀,笑道:“你戴着很漂亮!”
浅音露齿一笑,宛若新月,察觉脸上有些发烫,怕被龙殷看到取笑,不禁在镜中细细的打量起龙殷梳的发髻。
发髻虽然欠缺圆润,但却异常显得古朴大气,有一种风华耀目之美。
“朕手艺如何?”龙殷弯腰将浅音从身后整个人圈进怀中,和她一起看向铜镜中耳鬓摩擦的影像,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浅音的耳畔,惹得浅音身体一阵轻颤,想要躲开些,却被龙殷抱的很紧。
浅音斟酌了一下字词,这才回道:“尚可!”要说出违心的话,她还真是难以启口。
龙殷听罢,低沉笑道:“那朕天天给你梳妆打扮可好?”他又怎会没有听出浅音话中的牵强,说出尚可二字,想必也是违心之语,但是此刻却很想逗弄她一番!
“皇上有此闲情雅致固然很好,只是您身为君王,却也有诸多的无可奈何!”就像昨天明明说好要去相府,可是朝堂没事,后院却起了火。
龙殷也想起昨天的事情,脸颊摩擦了浅音的粉颊,叹声道:“浅音,你总是这般洞察人心,昨天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在那样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里,而且马车就停在相府门外不远,可是她只能呆在马车里,遥望着家门不能进,这是否是最残酷的一件事情,再加上他又继而失约,浅音的心情一定很差!
昨天他原本想等浅音回来好好谈谈,奈何她根本就不想多谈,也许她的心中能够原谅身为帝王的无能为力,却不愿意原谅身为元六的失信于人。
这就是浅音,做什么事情都条理分明!
他有时候反而不安浅音的沉着冷静,她将龙殷和元六的身份区分的很明显,反而身为帝王的他好像永远都走不进她的心中。
尽管他就是元六。
果然,浅音听了他的话,也只是露齿一笑,身体微微挣脱开来,含笑的看着站起身体的龙殷,说道:“我被能够和家人相见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可是昨天我在大街上偶然见到兄长时,你知道我的第一个动作是什么吗?”
“是什么?”龙殷蹙眉问道。罗刹提过莫铭臻回来的时候,浅音在大街上也见到过,但却没有说的那么详细!
“闪躲!”浅音苦笑一声,叹声道:“我原来和哥哥感情很好,小时候我也很喜欢黏着他,我原本以为我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和哥哥见面,一定会激动地热泪盈眶,可是昨天在大街上见到哥哥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和不安,这份恐惧虽然毫无理由,但却瞬间席卷了我所有的理智!我见到哥哥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生我养我的父母!”
龙殷失约,她的心中原本还有些怨怠,可是见到哥哥后,这份埋怨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甚至还庆幸龙殷今日没有出宫,要不然父母知道她还活在这人世间,岂非又要操碎了心。
《》第2卷 关关雎鸠 言行轻佻红颜怒
言行轻佻红颜怒
龙殷看着浅音,眸色转为怜惜,手轻轻的放在浅音的肩上,以示安抚。迟疑了一下,说道:“朕既然说过会让你们一家团聚,自是会履行承诺。”说到这里,龙殷顿了一下,说道:“今日是你父亲寿诞,朕等一会就会前往相府!”
“皇上,您……”浅音大惊,看着龙殷,眼中已有雾色,连忙就要跪地谢恩。
龙殷见状连忙扶她起来,轻斥道:“你这是为何?”
“自古以来君臣尊别,父亲今日虽然大寿,但也不至于让皇上亲自前去,可是皇上今日屈尊圣驾前去相府,那便是给了相府莫大的殊荣,锦瑟在这里先行谢过皇上!”浅音浅声说道。
锦瑟?龙殷心里一动,唯有在提及家人的时候,她才承认自己是莫锦瑟,可想而知,家人对浅音意味着什么?若是让她知道……
龙殷不敢再想下去,眼睛轻闭,转瞬又睁开,里面已是一片清明,抚摸着浅音的长发,只是低低的说道:“浅音,我和你若是寻常百姓夫妻,你的父亲便是我的岳父,今日岳父寿诞,做女婿的总该登门祝贺一番,再说今日去相府的不是元祈王朝的九五之尊,而是平凡的元六,如此岂有纡尊降贵之说!”
我和你若是寻常夫妻,你的父亲便是我的岳父……
浅音回响起龙殷离去前在她耳畔间说的话语,端起白玉案上的雀鸟花纹茶盏,怔怔无语。
直到一旁的玄玉惊呼出声,她才蓦然惊醒,这才感觉到指尖的灼热,不禁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白皙的指肚上已经有些红肿。
玄玉手脚麻利的拿了烫伤膏过来,将浅音的手放在案上,一边为她上药,一边数落道:“这么烫的茶盏放在手心里,您倒好,都不知道疼!”
纵使这样说,玄玉一边为浅音上药,一边还唯恐她疼痛,不禁红唇凑近,小心的吹着。
浅音温声一笑,默然无语。
玄玉上完药,抬眸说道:“小姐这两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了什么烦心事?”
浅音一愣,转瞬轻笑道:“我和你几乎每天都呆在一起,我如果有什么烦心事,你又怎会不知道?”
玄玉灵目转动了几下,轻声笑道:“说的也是,奴婢和您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您如果有什么心事,自是瞒不过奴婢。”说到这里,玄玉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过今日是老爷的寿宴,小姐又不能亲身前往,心中定是不好受!”
玄玉说着,脸上也有愁容,看到浅音只是但笑不语,不禁也呐呐的住了口。心中暗怪自己愚钝,为何直到现在才发现小姐的心事,真是笨的很。
浅音看着懊恼的玄玉,知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一声低叹缓缓溢出口,只是不知道这声叹气究竟是为谁而发……
赏花亭中,紫檀香炉内缓缓燃起袅袅青烟,玄玉在一旁执扇轻扇,意欲赶走些许燥意。
浅音在亭内摆放的贵妃软榻上闭目小憩,就在昏昏欲睡之际,玄玉在她耳边轻声唤道:“小姐……”
玄玉的呼唤声夹杂了一抹复杂和讶异,浅音本就心思灵敏,几乎是在听到玄玉的那声惊呼声,就蓦然睁开了眼睛。
浅音在看到外面施施然赏花的男子时,凤翼颤动了一下,最终恢复成平静无波。
“玄玉,我忽然间很想吃你做的梅花糕,你去厨房做一些端过来!”浅音莞尔一笑,说道。
玄玉抬眸看了一眼浅音,梅花糕做工繁杂,小姐此刻只怕并非想吃梅花糕,而是想打发她先离开。
玄玉看向外面的谪仙男子,是因为他吗?
她并没有见过恪亲王,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见他身着一袭黑色蟒袍,上面绣有四爪龙圈圆图案,金龙绣法共有三种,分别为:绒线绣、平金平银绣、圈金绒绣。
绒绣俊雅清丽,圈金绒绣富丽辉煌,平金平银绣光泽夺目、大方而有气派。
在元祈王朝,四爪龙为皇亲国戚的衣饰穿着,金龙绣法更是因人而异,面前的人只怕是哪个王爷。
玄玉虽然疑惑小姐怎会认识此人,但也心思灵活,料想两人的谈话,她不适宜在场,也没有多说什么,缓缓朝浅音应了一声,走出凉亭的时候,向恪亲王福了福身,这才渐渐消失在深处。
恪亲王走进赏花亭,修长的手抚摸着开得正艳的元莲花,神色间带着一丝惬意。
恪亲王有多大胆,浅音早就在之前见识过,只是没有想到他会选在这个时间入宫。
浅音暗自庆幸今日龙殷出宫,罗刹也跟了过去,要不然罗刹看到恪亲王岂不怒目相瞪。不过今日恪亲王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在这里,即使没有罗刹,关雎宫的其他人也会看到,届时传到龙殷耳中,也是在所难免。
恪亲王雅人深致的走了进来,浅音柔柔覆下身,浅施礼,柔声言:“王爷万福!”
恪亲王淡淡的瞥了一眼浅音,瑟瑟风中,几朵元莲花瓣落下,洁白而不沾衣,更衬得浅音如同掉落凡尘的仙子般清丽脱俗。
恪亲王眸色转深,浅声笑道:“素来听闻莫家小姐博览群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今日一见更是礼数周全,大家风范展露无遗,即使是本王和你深交数次,也不忘恪守礼节,实在难得!”
一番话说出,实在不知是褒是贬。
两人昨天已经将话挑明,浅音听他如今唤她莫家小姐,也不以为意,在这种时刻,敌我不明,还是按兵不动好!
“浅音多谢王爷谬赞!”浅音佯装听不懂他的话外音,应道。
恪亲王低低的笑了两声,颇为清风雅致。
看到亭中的软榻,已经率先一步走了过去,眨眼间已经躺在了上面。
浅音无奈,只得走到一旁的圆椅上坐下,再看恪亲王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一时无语,不禁略有尴尬,大抵是觉得气氛沉凝,浅音不禁身体前倾,欲端起刚才喝了一半的茶盏,不料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横空抢走。
浅音秀眉微蹙,见恪亲王眼睛已经睁开,手中把玩着白玉瓷杯,杯沿上面有些淡淡的半圈红痕,恪亲王见了,忽然抬头看向浅音。
浅音自是也注意到,脸上一红,正欲说话,就见恪亲王薄唇轻勾,端起只剩半杯的茶洒脱的仰头喝下,他的唇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和那半圈红印重合在一起。
浅音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变为空白,脸也红了起来,瞪着恪亲王,对于他如此轻挑,着实懊恼不已。
清风几许,带进几缕花香,缓缓飘进赏花亭,使里面更似清新起来。
恪亲王放下茶盏,尤见浅音嗔怒娇俏可人,笑言道:“本王适才口渴,无意中喝了你的茶,你不介意吧?”
浅音微微扬起唇角,峨眉淡扫,淡雅出口道:“王爷说笑了,区区一杯茶水,浅音又怎会记挂在心!”
喝都已经喝了,她若是紧抓不放,无疑是徒增难堪罢了!
“莫小姐还真是心胸宽广!”恪亲王斜睨浅音,清雅开口道。
浅音抬眼,看向恪亲王,转口笑道:“不知王爷今日来到关雎宫,有何贵干?”
“本王闲来无事来关雎宫走动走动,有何不可?”
浅音睫毛低垂,浅声笑道:“是浅音失言了,王爷身为皇上的兄长,来关雎宫探望皇上也实属应当,只是今日皇上出了宫,王爷只怕是白跑一趟了!”
恪亲王漫不经心的笑问:“是吗?皇上今日出宫,你可知皇上去了哪里?”
浅音轻轻地笑了起来,意味不明的看向恪亲王,说道:“皇上去了哪里,王爷不是十分清楚吗?”
若不是知晓龙殷出宫,恪亲王只怕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进来。
恪亲王闻言,低低的笑了起来,看似愉悦,但却隐藏锋芒:“呵呵……浅音,你很维护老六!”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恪亲王的眼中有了一丝厉芒。
“浅音只是据实而说!”
《》第2卷 关关雎鸠 御驾亲临亲王府
御驾亲临亲王府
“浅音,你真让我痛心!”忽然,恪亲王喜怒不明的开口说道。
浅音一愣,看向恪亲王,只见他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人心里一慌。
浅音心中略有所触,开口道:“浅音愚笨,不知道王爷何意?”
闪烁的眼神泄露了浅音的些许心慌!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恪亲王每次看她时,清冷的眼神中透露的深意,只是却从不曾深入的理解过!原来不是她不知道,只是假装不知,毕竟一个人的心中怎么能够有两个男人!
她爱元六,可却总是能够从恪亲王的身上找到元六的影子,这本是不对的!因为元六就是现在的龙殷。
曾经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恪亲王,但那仅止于她像元六,后来知道他和元六是兄弟,但也可以理解当时自己的误念,却不曾想入宫前的邂逅,反而成为了如今的一团乱麻。
如果说龙殷和恪亲王两人中,让她选择一人,那必是龙殷,可是为何她的心中却觉得有丝对不起那个透着如许孤寂的恪亲王。
“本王还以为你的心中也许还有……”说到这里,恪亲王原本还有些失落的声音里蓦然夹杂着一丝沉凝,话语也止了下来。
他还以为浅音对他是有些情分的,如今看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产生的误念罢了!
浅音失声脱口问道:“还有什么?”话甫一出口,浅音的脸上就有些尴尬,想要收回,自是来不及了。
恪亲王显然无意说太多,只是道:“没什么!”
浅音也呐呐的没了话语。
赏花亭中一时间处于静寂,恪亲王坐了一会儿,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凉亭前,没有转身,只是说道:“苏浅音,不,或许本王该称呼你为莫锦瑟,你说如果你的身份曝光,跟着你一块下地狱的人会有多少?”
浅音心一颤,站在他身后,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蹙眉道:“你不会那么做!”说出来的话语,连她自己都觉得里面夹杂了太多的不确定。
皇位的吸引力自是很大,饶是清雅谪仙的恪亲王也不能幸免!如果他真的把她葬后的身份公诸于众,龙殷无疑会雪上加霜!帝位更是不稳!
果然,恪亲王雅然开口:“你不是本王,你又怎知本王不会!”话落,再也没有理会浅音,潇洒的缓步离去。
浅音的心中顿时被一片愁云笼罩!
恪亲王的马车甫回府,就看到霜希阳站在王府门前等候。
霜希阳快步上前掀起车帘,扶恪亲王下车的同时,凑身在他耳边细声低语了一番!
恪亲王先是下意识的向王府里看了一眼,这才薄唇轻掀,也没说话,就闲散的向府里走去。
清致典雅的大厅内,梅兰竹菊四扇屏风分立两旁,尤显得书卷气极浓。
大厅外面,恪亲王看着门口分别侍立的马扬和罗刹,眼睛里有了一丝笑意。
恪亲王整了一下衣衫,随即步入大厅内。抬眸亦见龙殷身着一袭绛紫色蟒袍优雅而座。
恪亲王不禁缓缓下拜,施施然行礼:“参见皇上!臣接驾来迟,还望皇上降罪。”
龙殷坐于上座品尝着上好的碧螺春,闻声,不禁抬眸瞥了一眼恪亲王,淡笑抬手,轻言道:“起吧!”
“谢皇上!”恪亲王缓缓起身,遂在龙殷的示意下缓缓坐了下来。
霜寒月上前倒茶,抬头看了一眼恪亲王,见他眉目低敛,神情不明,不禁倒满茶后,悄悄地退到了一边。
龙殷淡淡的扫了一眼霜寒月,继而抬眸看着恪亲王,笑问:“四哥今日去了哪里,怎么这般时候才回府?”
恪亲王一派雅然洒脱之姿,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上次臣说过一直想到关雎宫拜见皇上,今日贸然前去,不想却扑了个空!”
适才希阳说皇上来到了王府,他就猜测得到,定是宫中的人前去相府报了信,说他去了关雎宫!要不然龙殷这个笑面虎又怎会好端端的出现在王府,如今过来也是话中藏话,他原本就没有打算隐瞒,说出来自是也料定了龙殷不会对他怎样!
龙殷挑眉,恍然说道:“四哥今日去了关雎宫?”
他又怎会不知道老四今日去了哪里?老四说实话,大抵也猜测到了他已经知晓他的行踪,这样一来,也省的自己接下来再兜圈子。
“正是!”
龙殷轻笑道:“是为了见朕?”
恪亲王惬意的抿了口茶,淡淡的说道:“原本是要见皇上,只是皇上没有见到,臣兄反而见到了关雎宫中的苏美人,也算是没有白跑一趟!”
龙殷心中冷笑道:“四哥见过浅音?”
恪亲王淡声应道:“以前苏美人进宫前,臣兄见过数次,谈起话来颇为投机!”
龙殷喜怒不明的说了一句:“朕还不知道四哥和浅音还有这层渊源!”
“是啊!臣兄不知道的也很多!”恪亲王的这句话也是话里有话!他刚知道苏浅音就是大名鼎鼎的元祈葬后时,也是吃了一惊。
龙殷漫不经心的问道:“四哥都和浅音谈了些什么?”
恪亲王疏淡的应道:“也没谈些什么,无非是闲话家常罢了!”
“四哥既然和浅音如此熟稔,他日要进宫说一声便是!关雎宫守卫森严,皇兄若是只是为了进去叙旧,误伤了你,那可就不好了!”龙殷的眼中透着一丝浅淡的凌烈。
恪亲王睫毛微抬,佯装没有听到龙殷话语中的冷意,感激道:“皇上既然开口,那臣就先行谢过皇上隆恩了!”
龙殷薄唇轻掀,温声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那么见外!既然是在宫外,四哥还是叫朕老六吧!”
恪亲王连忙惶恐的低下头,说道:“君臣有别,臣又岂敢造次!”
龙殷锐利的盯着恪亲王平静无波的神情,似是要透过身体看穿他的内心,终是收回视线,摆了摆手道:“随你吧!”
“皇上今日怎会下驾寒舍?”恪亲王端起茶盏,茶盖缓缓地划过里面飘浮的茶叶,嫩绿的新芽在热水中打了个滚儿又渐渐地沉向茶底。
“今日丞相大寿,四哥又与丞相一向交好,今日却没有前去祝寿,朕心思挂念,便前来府中探望一番!”龙殷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恪亲王。
老四一向和丞相走得很近,早些年丞相更是有意推老四登上皇位,若不是他从中横插枝节,只怕现在的元祈皇帝是龙漠,而不是龙殷了!
恪亲王心思谨慎,说道:“多谢皇上记挂!臣一向不喜欢热闹,以免失了礼数,数日前路过相府,便提前将贺礼备上,皇上这才会今日没有见到臣!”
“原来如此!”显然不管龙殷相不相信,他都无意再说了!
朝堂中的事情,谁维护谁?谁支持谁?谁拥立谁?心中有数即可,说出来反而会失了那份权衡!
恪亲王显然并不打算就此了事,出言道:“皇上,臣有一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贸然相问,还请皇上不要降罪责怪!”
龙殷挑眉说道:“四哥但说无妨!”
“苏美人容貌倾国倾城,谈吐更是大方得体,才情在这宫中想必也是出类拔萃,可是皇上为何将她留在宫中,却至今不愿给个名份?”
恪亲王说出口这番话,留意龙殷的神情,果然见他深沉的眸色有了一丝松动,继而转化为一片漆黑的夜色,令人猜测不出来他的真正想法。
龙殷嗤笑道:“四哥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恪亲王轻笑:“臣也只是突然脑中有此闪念罢了,皇上若是不愿意说,那臣不再问就是了!”
他问出这番话,原本就是为了试探一下浅音在龙殷心目中的位置,今日一看,倒并不全是他之前猜测的那般!
《》第2卷 关关雎鸠 灵性邪气惹君怒
灵性邪气惹君怒
茶盏之中芳香扑鼻,龙殷轻啄一口,悠然自得,复笑道:“既然说到这里,那朕也有一事想要请教四哥,还望四哥能够解了朕的疑惑!”
“皇上请说!”
“日前,朕见到浅音的首饰里有一件额饰,当时只觉得颇为熟悉,细想之下,那额饰竟是你母妃生前最钟爱的莲花额饰,只是朕不知晓如此贵重的首饰,你又怎会轻易交给了浅音?”龙殷平淡的话语中夹杂着一抹冰寒之色,自从早上见到莲花额饰之后,它就好似一个疙瘩一样滞留在心中,偏偏他又不能让浅音丢掉它!
恪亲王似是知晓龙殷的想法般,心中忽然间觉得愉悦不已,表面上不动声色道:“额饰再贵重,可是没有人佩戴它,也只不过是死物一件罢了!臣只是觉得莲花额饰很适合苏美人,便转手相送,别无他意!还请皇上不要介怀才好!”
龙殷听言,轻声冷笑道:“区区一件额饰倒也不算什么,但是四哥可曾记得关于莲花额饰的传言?”
恪亲王眼睛闪烁了一下,声音也冷了下来:“皇上也说是传言,那自是荒谬之语,不信也罢!”
龙殷高深莫测的看了恪亲王一眼,笑道:“可朕倒不这么认为!朕很小的时候,便听父皇的妃子们私下里议论莲花额饰有邪气,就连萧太后至今还对莲花额饰心存芥蒂!莲花额饰本是明王朝朝贺时进贡的珍宝,听闻只要是男子将它送给一个女子,男子的心就会被那名女子永远的拴住!当年我们的父皇将额饰送给了你的母妃,后来谢娘独宠后宫多年,就连去世后,父皇也从未将她忘记过!”
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浅音佩戴莲花额饰的原因!
恪亲王声音恢复成淡然,低声笑道:“听皇上之言,这莲花额饰莫不是太具有灵性了吗?”
龙殷忽然冷笑强调道:“这不是灵性,是邪气!”
恪亲王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淡淡问道:“皇上信这个吗?”
龙殷轻笑无语,沉吟了一下,声音压低,唯有两人之间能够听到的音量说道:“朕只想知道你爱上浅音了吗?”
恪亲王没有想到龙殷会这么问他,心中颤动了一下,脑海中一时间转过各种思绪,最多的却是浅音的音容笑貌,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心蓦然强硬起来,声音也有了一丝冷淡,启口道:“没有!”
龙殷紧绷的弦松了松,转瞬凝望着恪亲王,冷然开口道:“你最好没有!老四,你大婚在即,若是你心中有什么女子,那人也只能是你的正王妃韩雪乔!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恪亲王几乎是僵硬的出口道:“臣明白!”
龙殷目光变得深沉锐利,再看向恪亲王时,已经变得温和淡然:“你能明白最好!朕派人算过了,这个月十五就是个宜嫁宜娶的好日子,你的婚事就在那天办了吧!”
“臣遵旨!”
王府书房内,霜寒月静静地站在黑暗的角落里默然无语。
恪亲王宛若天人般的脸庞在烛火下,变得晦暗不明。
似是受不了这份沉凝,霜寒月终于走了出来,站在书桌前,看着龙漠,清冷的问道:“主子,您真的决定要迎娶雪乔小姐吗?”
“嗯。”龙漠低低的应了一声,清雅的眼睛缓缓闭上,过了片刻,复又睁开,说道:“寒月,你明日易容进宫,我有事交代你去办!”
“主子已经决定了吗?”霜寒月心里低叹,脸上有了一丝不忍。
龙漠嘴角泛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薄唇轻掀:“这是个好机会,谁挡着我的路都不行,包括她!”
“空远大师说过苏小姐和您是有缘人……”寒月的话被龙漠冷笑打断。
“不,空远大师说的是我和她有缘无份!”的确是有缘无份啊!几个月前,他和她在兰若寺相见,空远入关前告诉他,苏浅音原本是他命中的妻子,只是可惜造化弄人,两人也只是有缘无份!
他那时候不以为意,再加上并没有对浅音动情,这话也没有听进心中,却没有想到浅音入宫,待他发现心事,已经晚了。
她爱的始终都不是自己!
他告诉自己不要痛心,从小他就没有为人流过眼泪,更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哭,可是为什么他和龙殷有一天会爱上同一个女人!
想不到,错了一步,却失了永久。待他想要追回,却发现他和她早就形同陌路了。
关雎宫,芙蓉帐内,浅音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一截粉嫩的皓腕露在了锦被之外。
龙殷见了,无声一笑,将浅音的手臂放回锦被内,有力的手将她拥的更紧些。
一阵浅淡的香味从浅音身上飘出,迷惑了龙殷的几许心智。
手缓缓上移,在浅音的身上作怪,浅音被一阵酥麻感惊醒,感受到胸前作怪的大手,准确无误的抓住,叹息一声,翻了个身体,有些气恼的看着龙殷。
“元六!”她的声音因为早前的欢爱而有些沙哑。
龙殷眼中闪过一丝情动,低头在她红肿的唇瓣上印下爱怜一吻,看到她疲倦的睁不开眼睛,不禁失笑的抱紧她,即使再想好好地爱她,也不忍让她太过劳累。
“浅音!”龙殷为浅音寻好舒服的位置,让她休憩好,抚摸着她的长发,忽然柔声开口唤道。
浅音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委屈吗?”龙殷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
在这关雎宫中,就算他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可是永远守在这里见不得光,任谁都会有些见不得光吧!
“不委屈!”她疲倦的说道,朦胧的意识想到当年翻看《海澜阙》的心情,从那时候起她就深深地爱上了他,只要元六不负她,她定然不会后悔。
龙殷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忽然很想唤醒她,问她为何会喜欢上当时那样一个他,但是看着她眼睑处的疲倦,终是化为一声听不见的低叹,这时候的叹息虽然有些宠溺般的无可奈何,可是更多的则是深浓的怜惜。
她太累了!改天!改天他一定要好好问问她,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上他的!
《》第2卷 关关雎鸠 厉斥罗刹孰轻重
厉斥罗刹孰轻重
浅音想过很多恪亲王有可能采取的手段,但惟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
深宫中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到处传扬着关雎宫住着一位元祈葬后。
若不是玄玉在外面偶尔听到传言,跑来对她低语,她至今还会被蒙在鼓里。
知道她葬后身份的人少之又少,除了恪亲王会说出来,还能是谁!
浅音心中一时间复杂不已,她没有想到那个清雅谪仙的男人会采取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她,抑或说是来对付龙殷。
对,龙殷?浅音心中一凉,她忽然间很想走出关雎宫,看看那个温雅如水的男人,是否此刻也是勃然大怒。
她想看着他,安慰他,哪怕只是默默地守在他身边都行,可是到了最后也只是化为无能为力。
她见不得光,只能守在这里等待!
等待,原来会是这般煎熬。
傍晚的时候,马扬终于来到了关雎宫,告知浅音,皇上至今还在御书房,今夜恐怕回不来了,还说莫让她等候,早些安睡便是。
马扬临走时,浅音忽然问他,御书房中都有何人?
马扬的神情有些凝重,那些人都是皇上的亲信,比如:户部尚书上官影、吏部尚书诸葛纳梵、新科状元,当今的工部侍郎宋子墨、当然还有兵部尚书池寒枫……
浅音觉得心绪难平起来,在内殿里来回踱步,她没有想到葬后身份会这么快就曝光,照此情形萧太后一派至今还未有行动,但若真的查探起来,那可就糟了。
玄玉也意识到事态严重,站在一旁着急不已,但看到浅音的神情,却不敢上去扰她心神。
浅音的步子慢慢停了下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忽然看向外面的罗刹,秀眉微蹙,红唇轻咬,沉吟了一下,眉舒展开来,对玄玉说道:“把我披风拿来!”
“小姐要出去吗?”玄玉取来披风,疑惑不解的问道。
“嗯。”浅音接过披风,对玄玉说道:“你去把罗刹叫进来!”
“是。”玄玉不敢迟疑,急步走了出去。
不消一会,罗刹就跟在玄玉的身后缓缓走了进来。
“您叫我?”罗刹不解的看着浅音。
浅音斜睨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去叫辆马车,一会儿我要出宫!”
“苏主子,皇上没有吩咐属下您等会儿要出宫!”罗刹声音冰冷的说道。
浅音声音温和,眼神中却有了一丝不耐烦,“罗刹,也许是我的错觉,你对我似乎一直都心存不满?”
罗刹一颤,回道:“属下不敢!”
浅音站起身体,轻微的冷哼一声:“不管有没有,我都希望你能够收起你对我的成见!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应该明白有些东西,该放下时就应当放下,要不然只会变得束手束脚!成大事者,有些东西理所应当就应该舍弃在生命之外!我虽是女子,可也明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皇上派你过来,明着是为了保护我,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你我心照不宣!我之前可以装作不知,那是知道你们并没有恶意,可是现在后宫乱成一团,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罗刹咬咬牙,倨傲的说道:“属下不明白苏主子的意思!”
浅音的声音一下子严厉起来,哼道:“你不需要明白,皇上既然派你过来保护我的安全,你就暂时听命于我,我现在要出宫,你听命最好,若然不听,你尊敬的主子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浅音的话语含着一抹凌厉的霸气,压的罗刹心惊肉跳,心里一咯噔,抬眸看向浅音,只见她一向浅淡温和的眼神,竟然也有如此凌厉如冰的时候。
这样的女子,大多时候温柔如水,仿佛是池中的雪莲一样清雅高贵。可是怒意上来的时候,霸气却丝毫不减英雄男儿!
就在那么一瞬间,冷硬如铁的罗刹竟然有种寒毛直竖的恐惧感!而且还是因为一位柔弱女子的一席话……
夜晚的时候,一辆马车缓缓出了皇宫,直奔龙都的恪亲王府而去。
到达正门,浅音在罗刹的搀扶下缓缓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她今日身着狐裘几乎遮掩了所有的表情,下了马车也没有看臭着一张脸的罗刹,大步向正门走去。
罗刹在后面亦步亦循的跟着,瞥了一眼高悬于顶的“亲王府”匾额,眼睛闪烁了一下,上前几步,凑近浅音,压低声音说道:“苏主子这时候明目张胆的从王府正门进去,恐怕不太好!”
他没有想到她会选择正门而进,这女子还不是一般的胆大包天。
浅音回头看了一眼罗刹,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又走了两步,才说道:“你留在外面等我!”
罗刹浓眉紧蹙,脱口道:“是属下带您出宫的,您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属下就是死一万次,也无法跟皇上交代!”
“那就不要交代,我只是进去一趟亲王府,又不是进去杀人,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可是……”
罗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浅音冷笑打断:“你身为皇上身边的人,此刻进去王府,你觉得合适吗?”
“这……”罗刹愣住,仿佛一语击中要害。唇瓣嗫嚅了几下,想说些什么,终是呐呐的住了口!
浅音说的是事实!皇上和恪亲王爷表面交好,其实历来也逃脱不了帝位的追逐,双方的人在暗地里更是死对头,今日他若跟着进去,身份处境自是尴尬不已。
如此一想,罗刹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浅音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听进了自己的话,不由红唇轻启:“在外面等着!不到亥时,我定会出来!”
《》第2卷 关关雎鸠 浅音下跪恪亲王
浅音下跪恪亲王
这是浅音第一次来到恪亲王府,入目的景象瞬间便像利刃一般扎向她的心口。
这哪里像是王爷居住的王府,里面树木盘旋而上,如若是在白日走在里面定然也会形同黑夜。
道路两旁长着很多不知名的小花,发出清幽的花香。
她适才敲门,报上名讳,不多时霜寒月就来了。
带她进府,一路上两人自是没有说上一句话。
霜寒月没有带浅音去正厅,而是到了西北厢房处地书房,推门进去,顿时便有一股书香迎面扑来。
浅音下意识的看向书房内的摆设。
只见书房很大,书籍几乎布满了每面墙壁。
霜寒月眉目低敛,清冷的说道:“王爷现在在正厅招呼客人,还请姑娘在此等待一会儿!”
客人?这般时候还有谁会过来!浅音虽然心中生疑,但也知晓就算自己问出口,寒月也不会告知自己。
书案上面摆着厚厚的卷宗和书籍,浅音按耐不住好奇,起身走到书桌面前,桌面上摆放着一张墨迹已干的诗词,浅音不禁拿在手中轻声吟道:“今朝歌话语,往昔忆爱言;朝花又暮落,活人亦死别!”
浅音秀眉微蹙,眼神中闪现出一丝疑惑不解来,这是海澜阙中的其中一首诗词,怎么会出现在恪亲王的书房里。
“这是……”浅音拿着手中的宣纸,抬眸问一旁的霜寒月。
“这是王爷作的诗词!”寒月只是看了一眼浅音手中的宣纸,唇瓣轻启道。
“恪亲王作地诗词?”浅音一怔,忽然间有些心烦意乱,脱口重复道。
“是我家王爷八岁……”
寒月的话语在见到门口出现的儒雅男子时,蓦然止住,神情恭敬道:“王爷!”
浅音心中正乱作一团,听到寒月忽然直呼王爷,不禁眼神望去。
今日的恪亲王穿了一身极其普通的深青色长袍,明明极为普通,但好像穿在他身上,立时就好像变得不一般了。
浅音忽然觉得,不管什么颜色,穿在他身上都好像很合适。
红色能彰显他的尊贵,浅蓝色很适合陪衬他的优雅,黑色能够呈现他的睿智深沉。
大概是在晚上,他一贯竖起来的长发放了下来,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