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后第6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认识,你此刻大概也不相信吧?”龙殷看着浅音,温润的眼神里有淡淡的情感流动着。
此话一出,浅音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困惑。
龙殷见了,不禁问道:“怎么了?”
浅音迟疑地问道:“清号二十三年隆冬,那年皇上可曾去过龙都西北角的梅林?”
龙殷慢条斯理地品一口清茶,眼神瞥向浅音,没有说话。
浅音心里惴惴不安,神色佯装平静的问道:“皇上的生母可是柳妃?”
顿了一下,浅音大不敬的接着说道:“柳妃全名可是叫柳飞雪,葬于梅林!”
笑纹泛开,龙殷眸光更见深远,他稍抬正身体,露出兴味的表情道:“朕以为还要等上许久,你才能够认出朕呢!”
浅音禁不住脸色一变,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第2卷 关关雎鸠 君王执着为哪般(3)
“想起来你在哪里见过朕吗?”龙殷的声音有说不出来的温和,透着华贵的慵懒。
浅音秀眉微蹙:“你是元六!”她每次见到皇上,都觉得有一种熟稔之感,但转而又一想,这样的容貌和霸气,她若是见过,定然不会相忘!
反倒忽略了龙殷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神!眼前的九五之尊俊美非凡,身上的霸气浑圆天成,自是与当年的瘦弱落魄少年相差甚远,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她被先入为主的想法蒙蔽了双眼,反倒是忽略了很多!
比如说,当今圣上在元祈王朝的皇子中排行第六,他当初化名元六,无非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况且,元六的母亲名为柳飞雪,而龙殷的母妃更是柳妃娘娘,浅音正是不知道柳妃娘娘的闺名,才会没有想到当今圣上就是当年梅林中的少年!
一切豁然明朗起来,浅音心里不禁懊恼万分,她犹记得龙殷当年离开的时候,她还告诉过他,自己名唤莫锦瑟,此刻不是不打自招吗?
但是浅音心中也是心存疑惑,事隔这么多年,龙殷为何还能一眼就识得她?更何况她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他又如何笃定她是真正的莫锦瑟,而不是和莫锦瑟容貌相似的一介平民百姓呢?
“在这世间叫朕元六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龙殷闲散的声音里,隐含魔魅,温和的声音背后透着未知的冷酷和阴森!
浅音蓦然跪在地上,脱口说道:“皇上恕罪!”
“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吧!”龙殷见浅音跪着不动,不禁伸手去扶,浅音无奈只得站起身来,刚站直身体,就听到龙殷说道:“你何罪之有?”
浅音脑子乱的很,心里百转千回,暗暗挣扎,等待龙殷开口。事实上从她出现在关雎宫之后,她就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整个人也仿佛被人牵着鼻子走!想要平定心绪,也没那个时间啊!
“你似乎很怕朕?”龙殷清雅的声音里,竟然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叹和落寞!
浅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皇上君临天下,天威浩荡,民女自是敬仰不已!”
龙殷眉一挑,利芒略眸而过:“锦瑟,在朕面前说话,一定要这么生疏吗?”
浅音感觉心怦然停止了跳动,彻身冰冷,如掉冰窟!
龙殷的眼睛深处一片清平,越发显得高深莫测,“朕记得当年你热情开朗,那种热情足以融化任何一块严冰,那时候朕在你眼中定是落魄萧瑟之至,可你同朕说话却毫无所忌,为何如今反倒冷冰疏离,难道仅仅是因为当年的元六如今贵为君王,才……”
“皇上!”浅音蓦然打断龙殷的话,苦笑隐然,看着龙殷,叹息道:“不要再说了!”
他究竟知不知道莫锦瑟三个字背后所带来的劫数,眼前的君王不会不知,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揭开她刻意隐瞒的面纱!
《》第2卷 关关雎鸠 殉葬背后现隐情
“锦瑟!”龙殷春风如笑,轻声唤道。
似是被人刺中痛处一般,浅音咬牙切齿道:“我不叫锦瑟!”
龙殷似笑非笑道:“你不是锦瑟,还能是谁?”
浅音无声笑道:“民女是亭史苏政文之女苏浅音!”
“你是苏亭史的义女,而非亲生女儿吧?”龙殷清雅淡笑,紧紧地盯着浅音,仔细观察她的神态!
事到如今,龙殷将一切说破,浅音反倒是镇静下来,看着龙殷,意味不明的说道:“皇上不愧是元祈君王,做事更是雷厉风行,浅音不过进宫几日,您就将我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民女实在是佩服之至!”
龙殷低沉一笑,转眸看向浅音,眼睛里有利芒射出,说出的话语却是温柔无限:“锦瑟,你难道真的以为,有关于你的一切都是在你进宫之后,朕派人去查的吗?”
浅音看着他,眸色转深,幽不见底,并未说话。
龙殷没有理会浅音的不语,兀自说道:“你觉得朕身边的马公公为人如何?”
浅音眉微蹙,似笑非笑道:“马公公是皇上的御前总管,他为人如何,皇上自是比民女清楚得很!”
他忽然间提起马扬做什么?难道他已经查到,当年是马扬救她免于一死的吗?
龙殷轻轻的笑道:“那你可知马扬服侍先皇以前,就已经是朕的人吗?”
浅音悠悠一叹,徐徐说道:“皇上为何要告诉民女这些?”
龙殷薄唇轻掀:“马扬生性淡漠,对人防备心极深,虽然会偶见善良,但是这种善良却是极其难见,尤其是在这吃人的深宫中,你以为真的有人会将自己的生死,完全交付给一个陌生之人吗?除非……”
说到这里,龙殷顿了一下,浅音心头一跳,脱口问道:“除非什么?”
龙殷勾起唇瓣,戏道:“除非马扬的背后还有人指使他那么去做!”
浅音暗惊,沉思片刻,蹙眉渐松,清怡如月道:“当年促使马扬棋走险招,假装赐死我的幕后之人是你?”
她当年虽然觉得马扬只是因为空远大师的救命之恩,就舍命相救,依照他冷漠的性情着实令人费解,当时只觉得马扬是至情至义之人,如今看来虽然有情有义,但还是因为他的背后站着的是新皇!新皇都让他如此做,马扬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听了浅音的话,龙殷笑睨浅音:“要不然你还以为是兰若寺的空远大师吗?”
浅音微怔,双眸更显深沉,他连空远大师介入此事都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呢?
眼前的君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落魄少年!为什么她直到此刻才发现呢?
《》第2卷 关关雎鸠 今非昔比话缘由(1)
浅音神情稍敛,看向杯中漂浮的新茶嫩叶,寒意疏淡了几分,轻声笑道:“皇上连空远大师都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龙殷信步走到窗前,推开半开的窗户,顿时微风席面吹来,他看着绵长宽阔的关雎宫,脸上阴晴难测,双眸更是深不见底,但是回身看向浅音的视线却是一片清雅温和。
浅音看到龙殷向她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她的手刚一放进龙殷的手中,身子就被一股大力带到了龙殷的怀中。
浅音又羞又恼,刚挣扎了一下,就听到龙殷低沉好听的话语缓缓传来:“锦瑟……朕等了这么多年,想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再次相见,你难道真的要一次次推开朕吗?”
龙殷的话语里含着极其复杂的深沉情感,浅音忽然间觉得心乱如麻!可能是龙殷的声音太过忧伤,浅音怔怔的站在原地,任由龙殷在她身后,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身体全然贴合,龙殷埋首在她颈间,清幽之香入鼻,龙殷不禁低声叹道:“当年梅林相识,如今却物是人非,多年不见,你还是你,可是朕变得已经快不认识自己了!”
浅音一怔,眼神中已有迷离之色!她的记忆又回到了那处梅林,又回到了那个落魄少年身上。
在后宫里,不受宠的妃子生下来的孩子本身就不讨人喜欢,柳妃去世后,龙殷的处境只怕比宫中干粗活的仆役都不如,要不然身为皇子,他也不可能会削瘦落魄到那种程度!
他当年告诉她,他的父亲已死,也许在他心中,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他的父亲早就已经死了!
耳畔间忽然传来龙殷的叹息声:“真是怀念原来的元六啊!”
元六!元六!元六……
浅音眼睛里忽然间有了一丝朦胧,不自觉地问道:“当年你离开龙都后,不是去参军了吗?为什么先皇驾崩后,萧太后会从众皇子中挑选你为新皇?”
腰间的手紧了一些,浅音侧脸看到龙殷眉头紧蹙,似是陷在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中一般。浅音不禁怔了一下,手缓缓地覆盖在龙殷的僵硬的手上,安抚的拍了拍。
龙殷回过神来,看到浅音忧心的眼神,心里忽然暖了起来,修长有力的手反握,温暖的包裹着浅音的纤手。
浅音手背感到异常,不禁抽出手,翻开龙殷的手,查看之下,才发现他的手心里布满了厚厚一层茧,那是习武之人常年练武日积月累留下来的!
“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苦吧?”情不自禁,浅音呢喃轻语。
龙殷看向浅音,对浅音虽然温柔,但出口的话语却是阴柔难测:“被人每时每刻监视着生活,应该并不算太枯燥无趣吧?”
浅音一愣,秀眉微蹙,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人可是萧太后?”
龙殷低头看着浅音,并未回答她的话,但是龙殷眼中的称赞欣赏之色已经无须言表!
浅音说对了!那人正是萧太后,不过她当年还只是萧皇后,而非今日的后宫之主罢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今非昔比话缘由(2)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浅音侧过泠眸,浸染开韶流珠光。微微敛起弯黛,泽唇凉凉,挽延出一缕昳丽迤逦,贝齿隐约。
龙殷低沉一笑,看向浅音,轻轻松开她,眼神沉静如水,看向连绵起伏的关雎宫,徐缓说道:“父皇膝下共有七子一女,我在众兄弟中排行第六。
众皇子中,大皇兄龙渊不学无术,整天游手好闲。
二皇兄龙腾生平爱好吟诗作对,但也偏爱民间的烟花巷柳。
三皇兄龙晔满腹才学,但是很可惜身体一直都不好,再加上生性懦弱,凡事都不敢违抗母命。
四皇兄龙漠从小时候起就天赋异才,无论是文才武略,处处独占,再加上其母谢娘之故,父皇甚是疼爱他。
五皇兄龙冥,从小就酷爱使刀弄枪,父皇见此就将他从小放在军队里磨练,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成为国之战将。
我的母亲柳飞雪是位冰雪傲骨之人,一生都没有学会屈迎奉承之道,她这种性情,父皇起先着实很受吸引,但是好景不长,便也生了厌。母妃又不肯低头讨好,后来谢娘日渐得宠,父皇更是常年不曾召见过母妃。再接着,母妃忧思过度,郁结难舒,最终抑郁而终!在这深宫中,都说母凭子贵,同时却也子凭母贵!在众多皇子中,我可能是最不受父皇待见的那一个!
七皇帝龙朔因为其母身体羸弱,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八妹龙嫣在宫中是唯一的公主,所以从小就是众星拱月,娇宠惯了。众多兄长中,她最喜欢和四哥龙漠在一起!
当年父皇还在世,萧皇后就开始为三皇兄龙晔,如何顺利登上皇位而精心筹划!”
龙殷眸色转深,幽不见底,接着说道:“大皇兄一次外出游玩时,被毒蛇咬伤,救治不及时,魂断荒野!过了没有多久,二皇兄则是死在了青楼妓院里,听说是情杀!接着是四皇兄,最先出事的是他母亲谢娘,本是一次极其普通的风寒,可是不知道为何后来却越来越严重,最后竟然香消玉殒隐月殿!四皇兄从此以后就性情大变,常年闭不出户,甚少见人。”
浅音蹙眉道:“这一切都是萧皇后所为?”众多皇子中,只有龙漠有可能会和龙晔同争皇位,再加上其母谢娘正得圣宠,皇上完全有可能会将位置传给龙漠。
萧皇后当时先断了皇上的枕边风谢娘,一切便会顺理成章按照她的计划走下去!
“虽然没有证据,但也错不了!”这一切太过于巧合,况且……
《》第2卷 关关雎鸠 今非昔比话缘由(3)
龙殷走到圆桌前,黄袍锦带,侧首支鄂,自斟自饮清茶,扬声说道:“四皇兄是何其聪明的人,早就觉得大皇兄和二皇兄的死事有蹊跷,后来谢娘死去,更是让他看清了萧皇后的阴谋,为了保命,他才装傻充愣,假装很怕事懦弱无能,后来又加上常见不出门,萧皇后对他反倒是放松了戒心。
我那时候已有离开龙都之意,便主动请命赶赴沙场,谁知道一路上荆棘丛生,萧皇后派了很多杀手追杀,几经生死之间,总算在友人相助之下有命赶赴边境与龙冥汇合,杀手见此,不敢暴露行踪,便也逐渐隐去,但是萧太后这些年来,几乎在我们几个兄弟几人之间,分别安插了很多眼线!每天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唯恐我们有夺位之心!”
龙殷说得简单,但浅音清楚这其间的辛酸,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浅音走了过去,也坐了下来,龙殷见状亲自将浅音面前的茶杯注满茶水,浅音浅声一笑,说道:“皇上这些年在边境果真是毫无所动吗?”
龙殷舒意笑容:“有趣!说说看朕是怎么个所动法?”
浅音抿了一口茶,缓声说道:“浅音愚笨,刚才的话也是有感而发!萧太后是何其精明的厉害角色,可是先皇驾崩后,却从恪亲王、冥王还有皇上三人之中,最终选择了你,这不得不令人感到费解和讶异?”
“萧太后以为她的眼线保密功夫,这些年一直都做得很好,却殊不知我早在几年前就杀了那些人,每天传递给她的都是无关紧要之事。再加上三皇兄登基以后身体就很差,萧太后的注意力也从我身上转移,这才得以使我发展朝堂和军队的势力!先皇驾崩,她原本想要扶立恪亲王登基,却没有想到我的势力遍布朝堂,为保太后之位,她这才拥立我为新皇!”龙殷看着浅音虽然柔意轻泛,却含着无限的阴狠。
“恪亲王?”浅音一惊,没有想到萧太后最先想要拥立的人会是他!
龙殷手半倾,杯中的茶水流出少许,汇到桌面上,然后静止不动,他抬眸道:“萧太后以为龙漠胆小懦弱,可以成为手中的傀儡,真是天大的笑话!”
“此话何意?”浅音蹙眉问道。
龙殷嘴角上扬,半眯起眼睛道:“先皇登基之后,萧太后就派了龙漠前去边境,几年间龙漠就战功烁烁,萧太后怕他势力坐大,就急召他回宫,随后更是收了他的兵权。龙漠表面上闭不出户,实则韬光养晦很多年,一直给人假象,却不曾想即将到手的皇位却被我捷足先登!”
浅音浅声笑道:“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即使有人想要分食,只怕也是力不从心!”
龙殷看着浅音,清雅的笑容挂上唇瓣,似在回味她的话,过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信命吗?”
浅音嘴角泛笑,反问道:“皇上不信命吗?”
“朕只坚信人定胜天!”龙殷的话语里有三分睥睨之态!
《》第2卷 关关雎鸠 君王话语凝深情(1)
浅音轻声一笑,伸手提起茶壶,欲要注满茶水,不曾想却被龙殷蓦然扣住纤手,动作温和,却不容浅音闪避。
茶壶颤动了一下,龙殷笑着松开手,接下浅音手中的茶壶放在了桌上!
“你觉得人能胜天吗?”龙殷轻声笑道。
浅音听着龙殷优雅慵懒的声调,感觉到他话语间的深意,缓声说道:“大抵可以!”这番话多少有些矛盾之色!
大概是没有想到浅音会如此说,龙殷挑高了眉,问道:“何出此言?”
浅音笑语:“当年我本该追随先皇殉葬皇陵,可是贵人相助,我才幸免一死,皇上说人定胜天,大抵是这样吧!”
龙殷明知故问道:“你口中的贵人指的是谁?”
“以前我认为是马扬,后来我认为是空远大师,直至今日我才知道那人是你,虽然我并不清楚这一切的始末,但我想你总归不会骗我!”
“朕很好奇,你的信任从何而来?”龙殷沉眸凝视着浅音,静声问道。
“皇上高深莫测,心思缜密又岂是寻常人便可猜测的,浅音虽然并不知晓事情的经过,但谈起信任也只是因为那人是元六罢了!”浅音丹绯绛低,缓划茶盏,翡漏芙蓉纹重花盖,笑道。
龙殷虽是元六,却也不是……
龙殷一愣,敛起表情,恢复雅然之态,沉声道:“你认识元六只是一瞬间,可是朕认识莫锦瑟却早已是一辈子!”
此话出自君王之口,当真是震颤心肠!
浅音一颤,听出龙殷话语中复杂的深沉情感,豁然抬眸看他,不设防跌进一双深邃的眼神中,不禁连忙尴尬的移开视线,借着喝茶的动作遮掩脸颊上的红晕!
龙殷薄唇勾笑,如夜般的眸对上浅音,开口道:“我们相见好几次,可是朕一直都没有谢过你!”
“皇上谢我做什么?”浅音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龙殷低沉道:“当年朕离开龙都,九死一生,后来驰骋沙场,自是没有时间回来过,朕依稀记得当初我们在梅林分别时,你许诺朕会每年帮我到母亲坟头拜祭,这些年的恩情,朕自是永记在心!”
浅音眉目低敛,这些年她每到清明和柳飞雪忌日便会前去拜祭!一是为了誓言,其次也是为了那个倔强的少年!
人人夸她聪慧过人,却没有想到七年来,一直都不曾深入想过柳飞雪是谁?如果当初她知道柳飞雪是柳妃娘娘,而元六就是六皇子,一切会不会又是另一番局面!
至少她不会为了一时的善心,而落到如此尴尬的场地里去!
但这也只是如果!
《》第2卷 关关雎鸠 君王话语凝深情(2)
龙殷迷离的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娓娓说道:“朕投军多年,你的消息不时的会传入朕的耳中,朕亦喜亦忧!
喜的是你已经长大,才学更是极高!忧的是你的容貌成为大忌!
原本朕只是对梅林中的你印象深刻,燃起了好奇心,后来听你的事情多了,就开始变得关心,到了最后关心也变成了一种记挂和惦念!
你嫁给先皇的消息传来,朕心惊之下部署妥当,快马加鞭赶赴龙都,然后便是三皇兄驾崩离世。
萧太后心急如焚寻替新皇傀儡,却不曾想朝堂中多半是拥立我的人,而且同样拥立朕登基的龙冥大军就驻扎在龙都几十里之外,萧太后无奈只得选择退让!再然后朕登基,你的名字也被萧太后列为殉葬首选。
马扬在知晓当天,跪地请朕救你一命,朕这才知道马扬和空远大师的渊源,深夜朕几经思量,亲自去见了空远大师,商量好细节,待到了第三日朕便借马扬之手,集合空远之力,救你出了涪陵!”
要不然空远大师即使顺利进入涪陵,也不可能在御林军把守之下顺利带走锦瑟!
浅音眼眸深幽,蹙眉问道:“皇上当初救我之后,为何没有出身相见?”
龙殷吟然一笑,看着浅音,悠淡轻叹道:“朕又何曾不想出宫相见?锦瑟!朕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宫中处处是萧太后安插的眼线!朕也是用了近半年的时间才将眼线一一化解,然后就是铭臻边境屡次告急,朕初登大位,民心不稳,唯有御驾亲征,方能定朝纲,夺民心,如此已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
龙殷的话语中颇显无奈之意,浅音听到“铭臻”二字,神色激动,脱口低呼:“皇上见过我哥哥?”
龙殷置之一笑,看向浅音,温声道:“明朝宣武皇帝生了一场重病,骤然离世,新皇登基,边境恐怕有好一段时间要安宁了!铭臻下个月便会班师回朝,届时你们兄妹二人便可相见!”
浅音心生欢喜,但是想到她的身份,不禁笑容敛去,兄妹相见,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浅音见龙殷视线看过来,怕他看出什么,出口相问,不禁转移话题道:“那日皇上在竹林吹埙,是故意引浅音相见的吧?”
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如今想来却是疑点多多!
龙殷当时见到她出现,脸上任何惊讶之色都没有,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进入竹林一般!
而且皇上出宫,即使是微服出来,也不可能没有人保护,当时她进入竹林的时候,却只是见到家仆装扮的内侍郎戴涛,反而不见他人。想必她进去前就被龙殷打发到暗处了!
龙殷低低的笑道:“朕只是想在选秀之前见你一面,原本只是试试运气,没有想到你真的会闻声而来!”
“皇上既知我的身份是个禁忌,为何还要冒险宣我进宫?”
龙殷定定的看着浅音,悠声叹道:“朕以为你知道!”
浅音一怔,喃喃的问道:“皇上爱锦瑟吗?”
“应该是爱的吧!”所以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知!他只是想抛开两人的身份,将她藏在自己的身边,每日都能够见到她,听她再唤一声“元六!”
真的是太苛刻了吗?
浅音敛去心下的悲怀,婉然一笑:“皇上也许错了,你对锦瑟的只是欣赏,而并非是爱!”
“不……朕对你的感情,一直都是爱!”龙殷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无比认真的看着浅音,一字一字说道!
莫锦瑟,从他十五岁就一直住进他心里的女子,这些年来,他为她的快乐而喜悦,为她的悲伤而难过!他关注着她的成长和一切喜恶,时刻盼望能够见到她,想要拥有她。
这不是爱,又能是什么呢?
《》第2卷 关关雎鸠 心思难平帝王情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浅音看着关雎宫的匾额,脑海中浮现出这首经典名诗!
她来到关雎宫已经四日,可是至今仍未走遍关雎宫的角落,可想而知这里有多宽广!
宫里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甚至是巡逻的御林军,一看就是经过长期训练,做起事情来更是有条不紊!
她耳畔间回响起龙殷邪魅低沉的话语:“关雎宫为你而建,在这里你是莫锦瑟,而朕只是元六。朕既然带你进来,就会倾尽所有护你一生!”
护她一生?浅音的唇瓣缓缓逸出一声低叹。先不说她的身份是涪陵葬后,就拿她和皇上来说,辈分上却是叔嫂之名!
如果有朝一日有人知晓她的身份,先不说萧太后,就是满朝文武只怕也难以留她在世!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龙殷却无时无刻不在昭显着他的深情!
他真是应了自己的话,对她极其宠爱,各种珍宝悉数送到她的面前。
那个阴晴难测,对她始终温柔以待的帝王在讨好她,极尽所能的满足她!
龙殷容貌俊美,身姿伟岸,朝堂中更是运筹帷幄,指点江山!那样一个人中之龙,想必所有女子都会沉浸在他偶尔的温柔里!更何况她还梦幻般的得到了他的深情!
她的心不是玄铁,任凭烈火都融化不了!
元六,那个只见过一面,却留在她心中长达七年,寂静无人时常常浮现脑海的少年,本来以为今生再难相见,可是命运捉弄,他竟然会成为元祈国皇!她的心中虽然震惊不已,但是那一刻喜悦和激动却占了上风!
上了战场的人,等于一脚早就踏进了鬼门关!更何况还是那样一个瘦弱的少年。
她曾经托兄长找过元六这个人,但是兄长来过几次书信,说将士中并未有这个人!
她犹记得拿着信怔怔发呆了很久,玄玉最后忽然间说了一句:“少爷既然没有找到,只怕那人已经没了!”
没了?浅音当时一震,坐在书案前很久,面前摆放的就是那本烧了一角的“海澜阙”。
也许是玄玉的话刺伤了浅音的心,浅音从那以后再没有让兄长打探过元六的下落!
海澜阙也被收藏在了书架最底层!——
晚上6:30,7:30还有两章!大家喜欢或者有意见的话,可以留言,墨会斟酌采纳!
《》第2卷 关关雎鸠 风波席卷海澜阙(1)
那日岭南淮安发生虫灾,龙殷获知消息离开之后,玄玉随后进到内室,还没走近浅音,就哭得泣不成声!
浅音心里燃起不易察觉的苦涩和丝丝缕缕的心疼。
一年多不见!那个开朗活泼,心思灵巧的少女瘦了不少!抱着她更是迟迟不肯撒手!
不消一会,浅音的衣襟上就濡湿一片!
互诉遭遇,浅音这才知道她当年殉葬皇陵之后,玄玉被安排到了蓬莱宫,也就是到张贵妃那里做了端茶宫女。
玄玉由于生性耿直,没少受到各宫宫女的欺负。如此过了大半年,皇上一次凯旋而归,兴致所来前往蓬莱宫时,见到了玄玉。
龙殷那时候只觉得玄玉有些熟悉,便让马扬查看她的来历,得知她是锦瑟的贴身婢女,便让马扬带她到了御书房伺候,待遇自是胜过往昔,后来关雎宫建成,马扬便顺理成章的派玄玉来到了这里!
浅音听了,心里不由对龙殷升起感激之意。她原本还担忧玄玉的处境,如今见她安然无恙,心里着实安慰不少!
浅音坐在九曲长廊的栏栅旁,单手支颊,看着池塘中的锦鱼嬉戏,微风吹过,膝上放着的诗集飞快的翻动着。
浅音回过神来,看着诗集,上面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她轻抚发黄的封皮,陷入沉思!回响起玄玉昨日递给她诗集时,两人的对话!
“这是……?”
“小姐忘了,这是海澜阙啊!”
“我知道是海澜阙,只是它不是应该在相府吗?”浅音沉吟了一下,说道:“是你后来拿进宫的?”
玄玉鼻头红红,眼眶含泪,哽咽地说道:“奴婢有一次和几名宫女陪张贵妃出宫上香,偷偷回了一趟相府,把海澜阙拿了出来。奴婢以为小姐去了之后,心里难过,便想把海澜阙带在身边,聊表思念,如今见到小姐,自是要归还小姐才对!”
浅音低叹,这一年多来,这个丫头只怕没少为了她的死,偷偷地哭泣吧?也难为她了!
浅音接过海澜阙,思绪难平,如今是否已经物是人非了?
“小姐……”
玄玉低低的唤了一声,却又变得默然无语。
浅音不禁抬眸看向玄玉,见她欲言又止,不禁开口温声道:“怎么了?”
“有一件事情,奴婢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吧!”
玄玉犹豫了一下,踌躇着开口道:“皇上曾经见过海澜阙!”
“什么?”浅音惊呼出声。一直隐藏在心的心事似乎被人揭穿一般,顿时心烦意乱起来!
“小姐,都是奴婢该死!”玄玉跪在地上,懊恼不已。
《》第2卷 关关雎鸠 风波席卷海澜阙(2)
差不多半年前,玄玉一天深夜,在御书房外室等待马扬吩咐,其间玄玉送了一些茶水和糕点进去。
皇上面前公文和奏折推挤如山,玄玉猜想一时半刻,皇上也不会再传唤,就回到外室等待,为了抑制睡意,随手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海澜阙,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看了不到一页,就沉沉睡去,也忘了收起海澜阙。
直到她耳边响起马扬的声音,她心里一惊,眼睛蓦然睁开,就见到皇上正站在一边,手里翻阅着那本海澜阙。
她当时又怎会知晓眼前的九五之尊就是当年的梅林元六,见皇上脸上隐晦不明,玄玉一颗心七上八下,就听到皇上问道:“这诗集哪来的?”
“奴婢捡来的!”玄玉咬唇道。她的心中已有计较,皇上态度不明,此事还是不要牵扯小姐为好!
龙殷把诗集扔给马扬,薄唇轻掀,“马扬,烧掉!”
玄玉一听,心急如焚之下,顾不上其他,连忙跪在地上道:“皇上息怒,这诗集是我家小姐的遗物,还请皇上为奴婢留个念想!”
龙殷眼睛闪烁了一下,迟疑地问道:“你家小姐的?”
玄玉低头道:“奴婢不敢说谎,海澜阙的确是我家小姐的遗物!”
“诗集烧了一角,你家小姐还悉心珍藏,想必此书对她很重要?”龙殷看着外面泛白的天色,眼神深幽无比,漫不经心地问道。
“海澜阙对小姐来说,的确是珍贵之物!”玄玉不敢掉以轻心,斟酌字句,缓声说道。
龙殷沉默了一下,才轻声笑道:“既然是珍贵之物,那你就替你家小姐好好保管吧!”
龙殷的话意味不明,玄玉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倒没有想那么多,但是之后却是再也不敢把海澜阙放在身上了。
直到几天前她才知道龙殷就是当年的元六,也就是海澜阙的主人,心里顿觉不安!
海澜阙是皇上烧给柳妃娘娘的遗物,可是却被小姐捡到。此事总归是对小姐不利!
玄玉担心皇上会怪罪小姐!但是看皇上几日来对小姐很好,不禁暗思自己多想了!
浅音看着海澜阙苦笑,心里默默念着元六的名字!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见到恪亲王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要关心他,赶走他眉梢的忧色,现在的恪亲王和当年的元六神情又是何其的相似!
如今深埋在心的少年终于站在了她的面前,可是却早已面目全非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九曲长廊诉恩义(1)
龙殷下了朝,就看到浅音坐在长廊里,神情迷离的看着池塘中的锦鱼嬉戏!
浅音今日穿了一袭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
绝美的玉颜,殊璃清丽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浅音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颊,好似落入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令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明眸月光皎洁、仿若一片海般湛蓝,恍若能迷倒千世浮华。好似浅浅一笑就能吸引住千万人。
浅音很美!他一直都知道!
那种美,除了容貌,更多的却是身上散发而出的高贵、优雅和洒脱!
龙殷眸色转深,薄唇勾起浅笑,走了过去。
闻到空气中的龙涎香,浅音不禁转身看去,只见长廊外龙殷信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随着马扬和罗刹!
浅音略展开昳丽容颜,华色精妙的唇线,绽放出嫣然笑意,屈身行礼道:“浅音叩见吾皇!”
龙殷邪魅一笑,已经搀扶起了浅音,顺口说道:“下次出来,记得带件衣服!”清晨的雾还没有散尽,浅音就这么身着单衣坐在长廊边,很容易着凉!
浅音听出龙殷话语间的责备之意,低低浅浅的笑融开,笑语:“皇上用过早饭了吗?”
龙殷听了,心弦一动,还有一丝雀跃!她虽然还没有完全对他敞开心扉,但是不管怎说,浅音这几日并没有拒绝他的关心,不是吗?
龙殷点点头,笑问:“你在关雎宫也住了几日,可还习惯?”
“还好!”这里一切都经过精心布置,她用的东西也都是世间难寻的珍品,已经不是用言语可以来形容的!
“缺什么,告诉马扬一声便是!”龙殷清雅一笑,淡声说道。
浅音温润携揉缕浅笑靥,沾颜出铅华刻意彰显,取出袖间的诗集,清音素言:“皇上,浅音有一物相还!”
龙殷看到浅音手中的海澜阙,目光变得深远渺茫,没有接过来,只是说道:“你留着吧!”
那是他所做的诗集,原本是想烧掉拜祭母妃,不曾想被浅音捡到。海澜阙只是烧了一角,应该是后来飞雪扑灭了火苗才不至于烧毁!
浅音踌躇了一下,倒也洒脱,将海澜阙交给身后的玄玉,让她收了起来。
龙殷见了,抿唇一笑,感叹道:“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性情依旧洒脱如故!”
龙殷的话语里隐含一丝怀念之情!
浅音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静静地看着龙殷,却并不言语!
《》第2卷 关关雎鸠 自古以来多情伤
自古以来多情伤
长生殿书房内,龙殷走到书架前,看似随意的抽出一本书,书架竟然蓦地弹出一个暗格来。
暗格里放着一只千年沉香而做的红木箱子,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梅花,这一切倒不令浅音惊讶,浅音惊讶的是龙殷打开箱盖,竟然从里面缓缓拿出了一把伞。
那是一把纸伞,伞面经过岁月的侵蚀已经有些泛黄,但却被龙殷如珍宝般珍藏在箱中,可见龙殷对它的珍视程度!
浅音先是觉得那把伞很熟悉,梅花图案点缀其上,上面还有隐隐约约的一行诗,浅音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闪烁了一下,紧紧地盯着那把伞,迟疑的问道:“这是……”
龙殷从伞上移开视线,抬头对皱眉的浅音微微一笑:“当真没有印象了吗?你刚才还说要朕归还的东西,这么快就忘了吗?”
浅音忽然怔住,看着龙殷,目光复杂的变幻着,喃声道:“这把伞,你一直都留着!”
龙殷薄唇勾笑,并不言语,算是默认了!有力的手抚摸着伞面,宛若情人般温柔缱眷!
浅音在一旁看了,脸上竟有些不自在,假意咳了两声,龙殷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低沉开口:“这把伞,朕保管了很多年,也该还你了!”
这些年,每当他在低谷沉浮的时候,索性身边还有这把伞的存在,每每望及,心中都会觉得很温暖!
如今她本人就站在他面前,还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的吗?
“我还以为……”浅音呐呐的止了话,她原本也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曾想歪打正着,龙殷竟然还留着它,而且这么多年来,纸伞保管的如此完好无损!
浅音若说没有震动,那是假的!但是心里似乎还升起了一丝酸酸涩涩的情感来!心口一瞬间涨的异常难受!
“你还以为这把伞早就没了?”龙殷笑着接口道。
浅音无声的笑了笑,不知道是因为龙殷话语间的温柔和包容,还是因为龙殷对她的好!她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湿意。
“怎么了?”见浅音良久不语,微低着头,龙殷笑着上前,柔声问道。
浅音苦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事,但龙殷又岂肯轻易打发,察觉到异常,不禁手指抬起浅音的下巴,在见到她眼中的晶莹时,不禁胸口一震,蹙眉道:“怎么了?”
“皇上不要再对浅音这么好了!”如果皇上对她继续这样好下去,她怕自己会沦陷,怕自己会真的只是把他当成元六,而非当今的圣上。
龙殷定定的看着浅音,柔声叹息道:“你是在害怕吗?”
浅音脸色不变,然而嘴角却有了一丝淡漠,看着窗外,淡淡道:“我早已是个死人,何惧害怕二字,可是我又岂能那么自私不顾全周围人的安危?后宫表面是一池死水,可是下面却是惊涛骇浪,留在这里一天,我就难以心安。皇上对我好,我知道,可却深深的害怕着!你是梅林中的元六,我也很想只把你当成元六,可我知道在这里元六只能成为龙殷!我和你能再见,对我来说已是极大地恩赐,其他的,浅音不敢奢望!”
“如果朕允许你想呢?”龙殷的眼中,有了某种温柔的光芒,仿佛一瞬间有什么急流在他心中流动,他看着浅音,温声道。
浅音轻轻地笑了,笑的寂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