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我的温柔暴君完结第22部分阅读
再生缘:我的温柔暴君完结 作者:未知
崔医女闻言大惊,“娘娘”
皇帝已经落了话,她看璇玑眼角犹有泪痕,心里恻然,一时竟怔怔站在原地。
璇玑放开她,靠到床边,哑声道:“去吧,这事莫再与他人说。”
她定定看着地面,又低低道:“龙非离,我只求你一件事,年璇玑不曾有过孩子,崔医女也不知道这事。”
崔医女心头一热,她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不要这孩子,但龙嗣一事,可大可小,她知道璇玑怕皇帝对自己已动了杀意,央求皇帝饶过自己性~命。
她迟疑了一下,又看向皇帝,龙非离神色冷漠,并没有阻止,一双眸子只灼灼盯紧璇玑。
她咬咬牙,奔了出去。
房间一时死寂。男人的沉默与冷酷璇玑冷冷一笑,她的心便也像这安静得让人害怕的房间,瞬刻全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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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亲们,第三更毕,稍后第四更。
正文 182拿掉孩子(2)
虽然站着对峙比较有气势,但腹疼得紧,璇玑慢慢坐到了地上。
在那个别院怀上的孩子,到今天也没多少天,还那么小,没有成形,竟似乎也知道他们要把它杀死了。她心中悲痛,突然想求龙非离放过它,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
他不会改变主意的
低头瞪着平坦的小腹,泪水又像断了线,把视线打糊得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包括斜斜睨上去他的衣袍。
不知道过了多久,鼻头那股酸痛再也无法抑制,她只好把脸掩进膝盖,咬着手腕,不让哭声逸出来。
皮肉破了,血滑进嘴里,口腔咸咸的,可是依旧止不住声音。
前方的空气有丝异样,灼热粗重的呼吸。
璇玑咬紧唇瓣,抬起头来,却见龙非离半蹲在地上,拧紧眉心凝着她。凤眸里的情绪深沉,凌乱又炙烈。
她冷笑,狠狠一抹满脸泪水,“你走!”
龙非离却似毫无所觉,只是紧紧盯着她。
“龙非离,请给我留一点尊严好不好!”璇玑扶着床沿,斜斜歪歪站起来,一手指着门口,咬牙道:“你若不放心,就把徐熹或者夏桑叫进来看着我喝药,谁都行,你给我滚!”
腹中疼痛一紧,她不由得弯腰捂紧肚子,龙非离看她神色痛苦,心里一惊,伸手便要把她揽进怀里。
璇玑不让他碰,踉跄着侧身避开,又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靠到柜子上,冷冷看着他。
龙非离又急又怒,道:“年璇玑!”
他身形一动,已来到她身旁。
门这时却被轻轻推开,崔医女端着药走进来。她怔怔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所措。
龙非离眸光一扬,“滚!”
龙非离眼里的怒意盛极,崔医女大惊,颤抖着把药放到桌上,看了璇玑一眼,咬牙退了下去。
璇玑盯着桌上精美的瓷碗,哽咽着却又轻轻笑出声。
龙非离从未看到过她如此模样,一双眼睛满是血丝,红得似乎要渗出血来。
他心里竟突然掠过前所未有的慌乱,神识微恍间,璇玑已走到桌边去,拿起了碗子。
药汁腥黑粘稠,刺鼻的味道,这一碗喝下去,和他便全部断了。以前还打算带着对他的回忆离开,以后,回忆也能统统省掉了,不必再费力气去忘。璇玑闭了闭眼睛,把碗放到唇边,微微仰起头,苦涩的药汁刚沾到唇,一股强横的力道向她凌空抓来,她吃了一惊,碗已跌滑出手心。
几滴滚烫洒落在手背,耳边是清脆的响声。瓷碗破碎在地上,浓黑的药汁开出墨泼似的花。
璇玑怔怔看向前方,数步开外,龙非离手臂笔直扬起,五指微拢。
那么霸道的武功!是他把碗打破了。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苦笑,双手掩上脸庞,慢慢蹲下身子。和这个男人,为什么每次总要弄到伤痕累累才能收场。
龙非离,你到底想怎样。
灼热的气息却很快把她包围起来。一双温热的大掌落到她身上,她被他抱了起来,她想去挣扎,却发现刹那失掉了所有力气,那么倦,累。
枕在他的胸前,能清楚的听到他心脏搏击的声音,响亮而急促。
他抱着她在床~沿坐下,却没有放了她,只把她紧紧扣在怀里,头重重搁落在她的颈窝。
璇玑侧过身,望上男人的眼眸,唇角绽出抹笑,却满心凄凉,“龙非离,你还是杀了我吧,第二碗药,我怕我不会肯再喝——”
她的余下的话被锁进彼此的唇舌里,他疯狂地吻上她的唇,大掌撕开了她的衣服。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当他挺身进入她的时侯,她的目光散乱落在地上那堆破碎的衣物上,竟忘了要挣扎。
他在她身上抽动着,她的双手垂在身侧,她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分泌出热流,原来她还是会有感觉,可是心里空空荡荡,泪水不断从眼睛里流出来。
他便低头一一吻去。
他粗重的呼吸洒落在她的脸上,唇上,颈项上,她肌肤上的每处。
模糊的眸光里,他的眸暗得深得无法描绘,他每一下目光都冷冷的却又紧盯着她,给人的感觉,这个男人似乎在清醒的沉沦着。
偏偏这样的纠~缠,身~体竟然还会生出刻骨的欢愉,当他再次释放在她体~内深处,两人都微微颤抖着的时候,她终于绝望得想死去。
第一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睡去,只是微微闭上眼睛。
她听到他起~床的声音,她知道他替她盖上被子,她甚至听到他在门外低声吩嘱一众内侍莫吵醒了她,又令人去御膳房传膳。
然后,他似乎静静离去了。
她蜷缩在被子里,把自己抱成一团,窗外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星光满布。是的,他该走了,离他与心漪见面的时间还有三个时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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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谢谢留言和鲜花,第四更毕。亲们,抱歉,今天本来打算五更,精神不是很好,剩下的一更明天补上,明天继续多更。
正文 183谁是心漪(1)
外面声息静了,璇玑也下了床~,原来的衣服被他撕破,已经不能穿了,到柜子重拿了套衣裙穿上,坐到桌边。
未几,门外传来丝声音,“娘娘。”
“进来吧。”她赶紧笑了笑,好让表情不那么僵硬。
蝶风和翠丫端着膳食进了来,两人在桌上布置着,翠丫道:“娘娘,你身子见好点没有?”
蝶风看了璇玑一眼,脸上一红,又轻轻笑开,附嘴在翠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翠丫一愣,又满脸通红地偷偷看向璇玑。
璇玑怎不明白两个丫头在笑什么,低头看看自己的颈项,肌肤上满是他留下的痕迹。她苦笑,又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肚腹。
平日他对她并不惜力,刚才虽也掠夺索取,却用手撑在她两侧,不让身~体的重量全都落在她身上。
他一言不发便走了,这孩子他想怎么处置?这次他放过了它,下次呢?
也许她有过一阵子犹豫,但她现在却下定了决心:她要这孩子,不能让他拿掉它。所以她要逃,不能再拖了。
两个丫头侍候她吃过晚膳,璇玑道:“蝶风,宫里有没有西凉的地图?”
蝶风微微奇怪,“娘娘,你要这个做什么?”
“宫中时日无聊,打发一下时间。”
蝶风扑哧一笑,“主子,若你也喊无聊,那其他各宫的娘娘怎么办?”
“按蝶风说,主子你便是整个皇宫里皇上最放在心坎里的人了。”
“死丫头!”璇玑心里苦涩,不想让两个女孩担心,脸上只是笑骂,“尽快帮你主子弄来,这是命令。”
蝶风蹙眉,“娘娘,你若不说,蝶风还真不知道有无这玩艺儿呢!容奴婢问问内务府那边看看。”
璇玑点点头,“这事勿张扬,凤鹫宫是冷宫,行事需低调,莫让人说了话去。”
蝶风笑道:“皇上待娘娘好,这冷宫可比哪一宫都金贵来着。”
翠丫不解问,“蝶风姐姐,你说皇上喜欢咱们娘娘,那为何还把咱们凤鹫宫贬为冷宫?”
蝶风看了璇玑一眼,倒有几分意味深长,“之前娘娘又去了金銮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皇上被气的,但我估摸皇上也是一时怒气,若真恼了娘娘,怎还会让娘娘到储秀殿侍寝?咱们主子倔,若娘娘若肯服软,求皇上几句,皇上欢喜了,咱们凤鹫宫还不鲤鱼翻身?”
翠丫连连点头。
璇玑好笑,这鲤鱼翻身也整出来了,服软么对他,她确实多是倔强,细想起来,撇开他不爱她,他对她也确算包容了。
只是,蝶风不知道,金銮殿上的事,又岂是服软便能挽回?
她正想得出神,翠丫突然把几张纸笺递到她面前,笔墨砚也侍候齐整,放到了桌上。
璇玑一愣,翠丫已迭声催促,“娘娘快弄。蝶风姐姐听其他婢子说,各宫娘娘的礼物都已备得七七八八了,您还不抓紧点?赶紧服软,赶紧准备礼物,不然凤鹫宫就只能是冷宫了。”
听得翠丫的话,蝶风笑得腰都弯了,看了一眼桌的东西,叹气道:“娘娘,你这也能算礼物吗?”
璇玑拈起桌上的纸笺,也笑了。那是昨晚心血来潮弄的,此刻怎还会有这样的心思?
每张纸笺都被裁小,上面写了些字,本打算再多写点便装订成本送给他。
目光悠悠落在纸笺上。
——捶背五次。
——吵架不还嘴五次。
——煮茶五天。
她做的礼物券。
蝶风早打听过,各宫都备了厚礼,她撮弄的这些在蝶风看来也许是胡闹,也确是胡闹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送他些什么,这天下都是他的,他还缺些什么呢?这也算是她的一点小心意吧,礼物的事情,她并不想与年家商量,而她有的不过是他给的一些银票。
没有贵重,她能给他的只有心意。
今天的事以后,她实在不想再碰这些东西。两个婢子却在旁虎眼金睛地盯着她。蝶风对她的礼物无语,但抱着聊胜于无的心情,催促得不比小翠省力。
灯光摇曳,主仆三人笑笑闹闹,倒也把东西折腾了出来。
蝶风看着桌上的小本本,抚掌而笑,“主子,现在看上去挺不错呢。”
翠丫也是一派眉开眼笑的。
璇玑揉揉眼睛,冷哼道:“当然是不错,你们在旁边负责吵,我自己一个人死弄活弄,当然是不错的。”
蝶风与翠丫吐吐舌,璇玑凝了眼窗外,吃了一惊,“现在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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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亲们,第一更毕,稍后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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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4谁是心漪(2)
ps179节(181拿掉孩子)修改:
与年相,太后,藩王,还有所有把西凉这块肥饵的外敌赌一场,这赌注便是西凉的大好河山。
改为:与年相,太后,藩王,还有所有把西凉这块沃土当肥饵的外敌赌一场,这赌注便是西凉的大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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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风想了想,道:“娘娘,约摸三更中了。”
璇玑心里一紧,脸上声色不动,只道:“你们都歇去吧,我也睡了。”
蝶风和翠丫应了声,把桌子快速收拾了下,便退了下去。
璇玑站到软榻前,把窗子打开了些,往院外蝶风等人住的小屋望去,看灯火都熄灭了,回头轻轻吹灭房中烛火,又在窗边站了会儿,待得四周俱寂,再无一丝声息传来,悄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碧霞宫。
她终于还是来了。在蝶风说已三更中的时候,她拿定了主意,没有一丝犹豫。
之前玉致带她来过这个地方,但两人只在外面待过,草长敛目,只见那宫殿一角檐瓦。现在走了进来,只觉心惊胆战。
主屋黑漆漆的大门对出,就着星光,满院苍夷。树木草花横斜,竹竿子上搭晾着些衣服,夜色里,看不清晰,却能辨出颜色已不再光鲜。
这里住着先皇昔日的女人,以后,也许会住上龙非离的女人。想到这里,心不禁微微一颤。
地上破缸烂瓦稻草,杂物凌乱,她走得小心,怕一个不慎,便掉进翠丫说的那个枯井。突然看得一处,稻草松耙微有异样,估摸便是那井所在。
翠丫说,那天她离开的时候,又拿了些枯稻草盖住了井口,本想遮蔽得仔细些,却听到有人从主屋走出来,便急忙走了。
小丫头倒还算心细。有一个地方,璇玑却觉得奇怪,即便是废置的井,冷宫的女人生活在这里,井里女尸,竟毫无所觉么?
这样说来,尸体被藏入井底后,该就即被人用稻草掩好井口,既知是枯井,如非偶然,倒也不会有人特意去掀开草垛去查看。
但一捋稻草到底不算保险,沉尸的人必定考虑过这这点。据翠丫说,井并不很深,璇玑便估摸井虽不深,井底却必极宽大。受光线视线所限,即使把稻草移开,也未必能看见尸体所伏位置。
翠丫那天好奇却害怕,只敢匆匆一瞥虽说井底阴凉,尸体腐败较常地要久些,但翠丫在极恐惧的情况下,短促的一瞥,仍能辨出尸体的几项特征,说出那是具年轻美貌的女尸,并且衣物甚是华丽。
那还能说明一点,井里的女人是具新尸。
思绪似乎越来越清晰,心头那抹战栗却越来越重,璇玑伸臂抱了抱身子,突然一阵似哭非哭的声音从主屋那腥黑的大门里从来。
她吓了一跳,差点没叫出声来。翠丫那天听到的估计便是这些女人的声音了。并非什么鬼怪,却比鬼怪凄惨。
出门时,已经差不多三更中,这一路走来又花了好些时间。她不敢怠慢,眸光轻轻流转,寻找藏身的地方。
晾衣竹旁,竖了几枚高大宽阔的草垛子,草垛背后树影婆娑。
草垛宽大,虽说其后藏下数人也没问题,但那地方总嫌不够稳妥。时间焦灼,她咬唇正着急,院外这时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听声音,来者不下三四人。
一股冷意从背脊冲上,她大吃一惊,立刻躲到草垛后。
身形刚稳住,院子的门已被人推开。她捂住胸口,呼吸也急促起来,却一动不敢动。
只听到男子轻淡的声音,“你们三个到外面守着吧。”
然后是高低不同的几个应答声。
是他!真的是他!璇玑紧张得腿脚轻颤。
头顶星光麻密,月光不成圆却也如水映,一堵草垛子,他便在她前方不远的地方,她甚至能听得他静静踱步的声音。
心漪还没来。他在等心漪。四更天,他在这里等她。等那个他一直贴身收着有她名字的锦囊的女子。
紧张得快窒息的心里,似乎还满满漾着一股什么情绪。璇玑不觉苦苦一笑。
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皇上恕罪,心漪又迟到了。”
浅浅淡淡的,那种感觉,与他的声音有些相像,却清柔舒婉,含了点笑意。
这声音并不陌生璇玑重重一震,一张容颜,一个美丽的侧廓蓦地闯进脑里。
是她?!
她曾猜测过多次心漪是谁?她不认识的人,她不认识的
但怎么会是她?
她突然不敢肯定,她知道接下来做的会很冒险,但她无法抑制那股快把她燃灼的烦躁和迫切。
咬了咬牙,伸手轻轻扶住草垛,头探了出去。
月光下,前方两个人静静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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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第二更毕。亲们,今天还有两更。
正文 185若有再生(1)
月光下,前方两个人静静相拥。
他们侧站着,虽然有些模糊,但两个人的轮廓都能看见。
是她!真的是她!
这个人,她永远也比拼不过。胸腔一瞬被什么堵涌上,璇玑只觉得呼吸困顿,死死捂住嘴,直直凝着他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在她耳畔说着什么。
她能看到心漪嘴角噙起丝笑,薄得似水,却明媚得像头顶这匹月光。
她也绽出抹笑,只是这笑,她想,必远不如心漪的美。
也许从遇见他的第一天,心里便开始层层叠叠筑起一座塔,然后,现在她听到那东西啪嗒一声全数崩塌。
突然,龙非离放开了心漪,手臂一展,改把她环在怀里,冷冷道:“谁?”
璇玑正抬眸怔怔望着他对心漪的护卫姿势,闻言顿时吃了一惊,浑身冰凉,她被发现了?
另一侧草垛子后面却传出悉悉的声响,一瞬之间,只见一抹绿影凌空纵起,从她身侧的草垛擒出一个人,一纵一跃,身形飞快已掠回龙非离面前。
那绿衫少年是清风,而被捉出的人竟然是翠丫!
璇玑浑身颤抖,翠丫怎会在这里?难道翠丫一直尾随着她?她过于专注周围的环境,反倒没有觉察到?
翠丫藏身的地方与她就在同一平面上,实际上,刚才清风不但发现了翠丫,他还发现了她!她看到清风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复杂惊乱之极。
徐熹和夏桑已从门外走了进来。
龙非离微微拧起眉,盯着翠丫。翠丫跪在地上,瘦小的身子颤抖惊栗。
夏桑蹙眉,侧过身子。徐熹却脸色阴沉,“你怎会在此?”
翠丫脸色惨白,惊得语不成声:“奴婢奴婢睡不着,起来胡乱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
一声薄响,徐熹冷笑,已从腰间抽出长剑,指向翠丫。
“皇上,要杀了她吗?”心漪微惊,“可她是年嫔的”
“她看到了你,不能留。”龙非离凤眸微凝,淡淡道:“徐熹,动手吧。”
璇玑一直记得玉致转述龙非离的话时那飞扬的眉,那时,她们刚从宫外回来不久。
——她身边多一个忠心的人不是坏事。
现在,为了心漪,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要杀死她的小丫头。
璇玑轻笑,伸手握了握,落入掌心的空气握不紧,凉凉的。
为了心漪,你还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你不能杀我的丫头。”
身形从满地树影婆娑里一点点现出来,所有畏惧突然尽数消失。
她慢慢走向他。
然后,她看到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龙非离尤甚,脸色骤变,狭长的凤眸,他紧紧攫着她的每一步。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他眸光暗沉,语气粗嘎得几乎无法辨认。
璇玑一笑,“若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
龙非离冷冷一笑。
“好吧,那么我知道了你生母的事情,还有心漪。”
他的笑,像尖锥捅进心里,一下一下,竟连吞咽唾沫也会生疼,璇玑握紧手心,转望向心漪,低声道:“如意姑姑。”
除去翠丫,他们这些人也曾像今晚一样站到一起过。为何,其中一人改变了身份,所有东西好像便全部改变。璇玑笑得涩了。
如意被龙非离轻揽在怀里,蹙眉看着璇玑,神色复杂。
璇玑凝向龙非离,笑道:“皇上,赏一句话,要怎么处置我和我的丫头?”
龙非离放开如意,紧盯着她,那火焠般沉涤狠戾的眸光,仿佛要把她撕碎,又狠狠阖上眼睛,转过身。
高大的身影负手而立,白衣似雪。
清风突然望了夏桑一眼,夏桑苦笑。徐熹眉心一锁,在龙非离面前跪下道,低声道:“皇上,老奴的话也许你不爱听,但为了姑娘的安全,年嫔不能留!”
过了好久,璇玑才把徐熹的话反应过来不能留,徐熹劝皇帝杀了她!仿佛被雪水迎头泼下,全身无一处不寒彻骨。随即,轻声笑了。
其实,在她走出来的那一刹,她已隐约有了这个认知:这个在几个时辰前还狠狠掠夺着她身子,临走前还为她轻轻盖上被子的男人,会不会杀了她!
如意咬唇看看龙非离,又看看她,垂了眸这时,徐熹冷笑道:“夏桑,清风,倘今晚这事走漏一滴风声,后果不必我说,你们清楚。”
夏桑看了清风一下,又狠狠看了徐熹一眼,嚯地一声跪下,低声道:“皇上,人,不能留!”
清风一声低吼,撩起衣摆跪下,咬牙道:“师兄,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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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第三更毕,亲们,还有一更。在这之前,很多亲都猜心漪是吉祥,而从后面的一些章节,如意与龙梓锦的对话等一些细节,心漪是谁,也慢慢出了来,很多亲猜是如意(恭喜猜对),还有亲猜是崔医女或是其他出场未出场的人物至此,心漪是谁已经不重要,小七的执爱到这里也到了尽头,文的第一个大转折即将开始!下更见。
正文 186若有再生(2)
他所有最信任的人都要她死!
终于,连苦笑也挤不出了,璇玑看了一眼清风,朝他轻轻点头,算是作谢这个男人虽然现在也想她死,但刚才却存了放过她的念头,他明明看见她藏在草垛后,却没有把她交出去。
清风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低下头。
翠丫呆愣着,这时却疯了一般冲上来,哭道:“娘娘,你为什么要出来,是我不好,我害了你,如果我不跟过来呜呜,我只是想帮你看看那个女人是谁我不该来的,翠丫害了你。”
璇玑搂了搂她,把她推到背后,自己挡在徐熹的剑前。
徐熹的神色愈发冷冽。
璇玑凝眉看向前方背对着她的男人,心里明明已经空空荡荡的,却还会疼他在考虑要不要杀她,为了如意。
考虑了的意思就是说他已经动了杀心。
嗯,他想杀了她!
肚腹又是一阵抽紧,她悄悄伸手按住肚子,一声不响等他的判决。
翠丫却从她背后挣出来,跪爬到龙非离脚下,头叩到地上,砰砰作响,哽咽道:“皇上,奴婢求求你,放过娘娘,她刚才还在屋里帮你准备生辰的礼物,你怎么能杀了她?”
如意看到龙非离的脊背微微一僵,她蹙紧眉,又看了璇玑一眼。
璇玑上前扶起翠丫,泪水沿着脸颊流下来,语气却淡了,“傻丫头,求便有用了么?”
她的话刚落下,龙非离的声音低沉传来,“为什么要出来?”
“我说了,我不能就这样躲在一角看着我的丫头被你杀死。像被你杖毙的丫鬟一样,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璇玑垂眸,看地上稻草被风轻轻吹起,又落回地面。
“在你之前,朕在这里杀了一个人。”
龙非离突然道,语气轻淡得像刚才他吩咐徐熹“动手吧”那样清浅。
有什么在璇玑脑里簇闪过,她一个激灵,颤声道:“她现在躺在这个院子的枯井里,对不对?”
不知道是谁微微抽了口气。
“嗯。”龙非离淡淡道:“你知道的倒多。”
“她是谁?”璇玑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至于抖得太厉害。
“后宫近日有一名贵人失踪了,你不知道吗?”他反问。
“你杀了你的妃子?”璇玑牙齿微微打颤。
前方的背影萧杀冷漠。
“她是朕的第一个女人,十四岁的时候就跟了朕,到现在七年。”
璇玑抱着自己的手臂,听他轻声说着,像在陈述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而朕在七岁以前便认识了心漪,年璇玑,你懂吗?”
璇玑心里一沉,突然想放声而笑,他要杀她!他最终还是决定杀了她!
如意一惊,咬了咬牙,重重跪下,低声道:“皇上,心漪求你,放过年嫔。”
若说他要杀她,让她绝望,那么如意这声求情她宁愿被他杀死。
璇玑咬牙,轻轻放开翠丫,走到如意面前,缓缓跪下,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如意姑姑,璇玑自进宫起,你便帮我不少,也许直到待会死了,璇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璇玑只求你最后一件事。”璇玑笑了笑,“莫要再为我求情。”
“我学不来你的胸襟,我这人小气,我若爱一个人,便是一生一次,反之,我希望那个人也是那样。”
“他的处境很难,我懂的,我这样的人果然不配与他一起,你才是那个最适合的人,也难怪他心心念念都是你,我嫉~妒你,在我看来,你便是我的敌人,所以请别为我求情,我不希望我的敌人替我求情。”
如意怔怔看向璇玑,她苍白的脸上是绝然的平静,却偏偏有种流光溢彩的美。
如意突然有几分明白龙非离为什么待璇玑与别的女人不同她与他多年感情,但她也越来越不敢笃定在龙非离心中,璇玑到底算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也许,璇玑死了倒好,只是——如意苦笑,“娘娘,你对心漪有大恩,我不能看着你死。”
“大恩?”璇玑喃喃道:“怎么可能?”
如意闭了闭眼睛,道:“心漪的生父便是太后另一位弟弟温如平,他性~好渔色,妻妾多房,心漪与华妃温华敏是姐妹,不同的是她母亲是正妻,是帝都首富的掌上明珠;我娘只是私塾先生之女,一名过气的小妾,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本来也没什么,只是,那一年,临到岁末了,各房都做了新衣,添置了新首饰,华敏新做了枚珍珠项链,很漂亮,各房的小孩见了都羡慕之极,我也不禁多看了几眼。后来,她的珍珠项链不见了,却一口咬定是我偷的。我不认,她便让家奴狠狠把我打了一顿,我娘在家中没有地位,谁会管我们?而我娘怕开罪了大房,也只让我道歉,我悲愤之下,偷跑了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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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亲们,第四更毕。明天见。
正文 187若有再生(3)
“我又冷又饿,在街上流浪了数天,全凭一股犟气撑了,最后晕倒在年府后门。”如意低声道:“是你救了我,给了我饭食和衣物御寒。在回去的时候,我遇到了微服出宫的先皇和茹妃,他们带了我进宫,后来太后见着了,问温家要了我做丫头,没有你,我在那个雪夜便死了,也不可能遇到先皇和皇上”
璇玑踉跄着往后连连退了数步,脑里一片空白,手指颤抖着指向如意,“一饭之恩那个孩子是你,不是他——”
是呵,在麒园柳湖畔,他跟她说,年家小姐幼时救过一个孩子,可是他从来没有说那孩子就是他,只是她一直以为那就是他
原来却是如意,是如意。
那到底算什么?他在宫里处处护她,不过是因为他的心漪承了她的一个情,他代心漪还了这份恩那他们之间种种到底算什么?
龙非离,我和你之间到底算什么!
抬手擦了擦泪水,却湿涌得更厉害,璇玑凝向犹在龙非离脚下叩头的翠丫,光洁的额头早已血肉模糊,小姑娘满眼泪满脸血她的脸容和当日受刑而死的小丫鬟重叠在一起,才十五六岁,都还是孩子啊。只是,那个男人却背脊挺拔笔直,冷冽得毫不动容。
环了所有人一眼,脸上或凝重或阴沉,可是,没有饶恕。
今夜,在这个院子里,她是孤独的
“怎么,龙非离,你要我死,却不肯过来看我一眼吗?”她紧紧按住肚腹,仿佛要把胸腔里所有悲伤嘶喊出来,也许因为已用尽全力,一句,声音已经沙哑。
如意俯低身子,头触到地上,声音微微哽咽,“皇上,请放过她”
璇玑狠狠抹着脸上的泪水,眼睛疼痛得快打不开,嘶声道:“如意,你欠我的已经全部还清,我求你不要求他,给我最后的尊严,好不好,我求你”
如意抬眸,怔怔看着她,闭上眼睛,泪水轻轻滴落地面。
璇玑轻声道:“丫头,过来。”
翠丫泪血污面,愣愣看看背影冷硬岿然不动的龙非离,又回头看看璇玑,跌跌撞撞走到璇玑身边。
璇玑把她揽进怀里,伸袖替她擦去脸上脏污,笑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不该把你留下来的。”
搂着璇玑脖颈,翠丫只是嚎声而哭,喘着气,嘴唇使劲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璇玑附嘴到翠丫耳畔,低声道:“丫头,记住:白战枫在烟霞郡。待会我死后,告诉皇上,你知道白战枫在哪里,你能带他们去找人。不要告诉他们确切地点,到了相邻的郡,就想办法逃,懂了吗?”
翠丫愣愣看着璇玑,竟还一时反映不过来。
璇玑放开她,站起身子,凝着前方的白衣男子,轻声道:“心漪的锦囊收好,莫再掉了,阿离,小七祝你早日救回母亲小七从小亲情单薄,那种滋味我懂”
无法止住的泪水把他的背影模糊了,她抬腕用力擦了擦泪水,看他身子微微震颤着,却始终没有回头。
“也祝你和如意姑姑白头偕老。”
最后一个字吐出,璇玑望向徐熹,他持剑站在她身边,比谁都近,脸上表情也比谁都狠。一步还是两步?她一笑,快步上前,抓起那微垂在地的剑尖,刺进自己的胸口。第一下骇痛,只刺破皮肉,她咬牙,五指用力握了剑身,狠狠划入身~体深处。
倒下的一刹,头顶星空斑驳,苍穹如缎蔚蓝,她笑了笑,耳边却听得低吼的声音,是谁?泪水还在眼眶,眼角余光,看到所有人再次变了脸色,较她刚才走出来时浓重许多
她看到那抹一直心肠狠硬的身影转过身,似乎不敢置信眼前发生了什么事,狭长的眸,所有狠戾嗜血一瞬统统消失不见,惊恐痛苦地看向她。
没有摔到地上白裳衣袂飘飘,他身形如光快,她的身子在跌仆落地面一刻,被紧紧抱进他怀里。
“小七——”
胸腹血流如注,她疼痛得连眼睛也打不开,只能一动不动蜷缩在他怀里。她听得他嘶声低吼,手指在她身上几处疾点,封住几处大|岤止血。
身边人影綽綽,哭声,各种话语声焦乱。
“龙非离,让他们走开我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她攥紧他的衣衫,哑声道。
璇玑没有看到,抱着她的男人一双眼眸早如她身上鲜血一般红
鲜血把她的衣裙全数染红,把紫色渲成大红,像出嫁的衣裳。龙非离突然想起那天在华音宫看到她笑靥如花,一身红裳走进,举手投足间,胸~襟袖口处的织花蝴蝶仿佛便要挣脱枷锁,翩翩飞起。
听得她疼痛微弱的声音,他心胆俱震,紧环着她的手竟也颤抖起来。抬眸看了众人一眼,各人都安静沉重地退开,夏桑制住了疯狂嘶喊的翠丫
他封住了她周身的大|岤,可是她的血还是不断涌出来。
她还有她肚腹里还没成形的孩子会死。
给他亲手逼死!
正文 188若有再生(4)
他放声而笑,把奄奄一息再也不能在他眼前生跳活蹦惹他生气的她紧紧按压在怀里。
她不知道,只要他不开口,徐熹就绝不会动手!
动手,两个字盘桓在唇边,他始终无法说出口。可是,一句“而朕在七岁以前便认识了心漪,年璇玑,你懂吗”却把她逼死了。
她快死了,他该高兴的,他再也不用做这该死的抉择,他与心漪认识十四五年了,与她不过只认识了一季不过一季而已。一季怎抵得上这十多年的感情?即使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也毫不犹豫地杀了,因为那个贵人知道了这里。
狠心吗,不!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这生杀天下的权力,要堆砌多少性命在那龙座下面才能高处不胜寒?
可是,她那一句“心漪的锦囊收好,莫再掉了”,一句“阿离”却让他所有的理智都崩塌,那一刻,他便知道他绝不会杀她!
他舍不得,还是舍不得。
若舍得,不会在她打了他以后,还心焦如焚出宫找她;若舍得,他不会在看到风战柏碰她的时候,嫉恨若狂;若舍得,他不会让紫卫易容与年瑶光上~床,日后瓦解年家兵权的一些手段不必实施在年瑶光身上,直接用在她身便好;若舍得,他不会在她看哭红了眼,便出手把那碗药打碎。
在这样的时局下,他和她之间,他每走一步,都可能把自己逼上万劫。
他本是极厌恶她的,她有个背叛国家的不堪的父亲。
大婚之前,心漪却告诉了他这位年家小姐的事,恳求他在宫中对她多担待。出于淡薄的好奇,大婚那天,他没有去皇后的寝宫,而去了凤鹫宫。
见着他,她是惊讶娇羞拘谨的,他却一眼看破她身上大家小姐骄纵跋扈的脾气,并且她不算貌美,也并不聪颖,当晚,他没有碰她。对她,越发厌恶。
宫中怎会没有他的眼线,知太后要赐死她,他可不会成全太后给年相造反的好理由,从秋山连夜赶回救下她。
再次见到她,她当时被杖打得重伤,却奋力爬到他脚下,当她伸手抓上他的靴子的一刹,他有种感觉,她似乎哪里不同了。
然后,她说,请他救她的丫鬟。她没有让他救她,她首先想到的是她的丫头。
这个女子再次挑起了他的好奇。
后来他在夜里去了她的房间,不过是冷眼旁观,看戏。
可是,冥冥中,仿佛逆乱了什么,她倔强,慧黠,闯祸,说古怪俏皮的话,还似乎有着无限他嗤之以鼻的怜悯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从麒园的屋檐那个月光如水的晚上,他吻了她开始,也许要更晚一点谁知道?他越来越无法控制心里那股暴~燥的情绪,后来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竟会想她。
在和自己的心腹静声议事的时候,竟也会想起她,哪怕只有一瞬。
时间更迭,三个月至于人的一生算得了什么?至于这大好河山算得了什么?他与她不过认识了三个月多!
他从不是犹豫的人,他拿捏不定日后该如何处置她,却在刚才她唤他一瞬已拿定主意:他,不杀她!绝不!
可是,他却听到剑刃入肉的声音,转身一刹,只看到她满身鲜血,如败叶落下。
她脸上却是平静的,嘴角还噙着笑意。
这样的笑,即便宫中第一美人温华敏也是比不上的。
可是,她快死了吧。
他刚才怎会对她动了杀心?她曾经那样笑着看他,嘴里说着“龙非离”
她说,她喜欢他。
她说,你很累吧。又说:真好,你身边有能信任的人。
她说,我们还是吃青菜豆腐吧。
她为他研过露煮过茶,下水取锦囊,在年家为他毫不犹豫扑向那些刀剑。
还有许多,如此之多。
顷刻间,和她之间的种种全数如风如露扑面而来,不过一季多而已,百天之内,怎能留下这么多回想。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