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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疴 作者:归雁栖迟

    午,路上耽搁了几分钟,叶沉匆匆赶来时,民政局最后一对领证的正准备走。

    刘珂坐在长椅上,百无聊赖地边倒腾指甲,边等他。

    张黎还嫌不够完美,给她修了指甲,涂了指甲油。这么精心打扮,真是几年来头一回。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她抬起头,再看眼墙上的钟:“都五点多了。”话里有点嗔怪的意思。刚刚真的有一瞬,心灰意冷,心想,要不也别等关门,提前走了算了。终究还是等着了。

    好在他没迟到。

    叶沉喘着气:“抱歉。”

    刘珂也不忍怪他,说:“没事,我的资料已经填好了,你先填了你那份吧。”

    资料填完,有人问他们要不要婚前体检,叶沉征询地看她,她想了想,摇头说:“不用了,谢谢。”

    知根知底的,他除了截肢后那点微不足道的后遗症,没什么隐疾。

    就算有,也不过看过即罢,挡不了路。不如不必耽误功夫,省去一道麻烦。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叶沉是残疾人,便没再多说。

    路上来得急,一套流程下来,也赶在了民政局下班之前。

    听着机子咔咔地打印着,刘珂终于有了一种,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感觉。

    钢印打完,两本鲜红的结婚证被递到他们手上。翻开,摸着,还有点热度。生命的温度。

    她摩挲着照片,心说,叶沉还挺上镜的。

    叶沉是那种,典型的不爱照相的大男生,每次刘珂想给他拍一张,他就躲。之前在丽江,也只拍了一张合照,还是她威逼利诱得来的。

    可这次,他非但没有不情愿,反而笑得比以往的照片上的,更自然,更好看。

    像是演练过许多遍的。

    忽然肩上一暖,她抬头,是叶沉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了。

    “我自己有外套呢。”她臂弯抱着自己的西装小外套,“最近降温,你快穿上,别感冒了。”

    “你衣服太薄,挡不住风。”他说,“你很少这么穿。”

    “嗯,好看吗?”

    “好看。”他强调,“特别好看。”他大拇指抚摩着她的唇,“颜色很搭你。”

    “张黎也这么说,到底什么样,我自己还没见过。”

    “嗯……像雷厉风行的女性金领,而不是握着粉笔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不一样的气质。”

    刘珂笑,微微抿唇,稍含了下他手指。在他的皮肤上留下红色。

    人来人往的,这动作太大胆了。

    叶沉不自在地收回手,将她衣服拢起来,说着:“这衣服……有点透。”

    白色的雪纺衫,透是肯定的。而且现在这个年代,这种衣服,不算是暴露的。她都觉得没什么,他倒介意得很。

    用两个字概括叶沉这种男生:直男。

    但刘珂又莫名觉得,叶沉很可爱。

    他有他受过重创后的成熟,也不失此年纪的稚气。二者有时糅杂,有时分离,但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违和。

    这一年时间,他好像没变,但给她的感觉又不全然似以前。

    她是看着他,从十七岁,到二十二岁。这五年,经历了很多,又好像只做了个梦,一睁眼,就是现在了。

    时间像一张磨砂纸,磨掉了尖锐的情绪,磨钝了锋利的血气熔铸的刀,也磨糙了人。

    待真正领了结婚证,两人忽而平静了。前几天不安定的,激动的心情,都平复了。

    生活的状态早已与婚后无异,这一纸认证,反而更像多余的。但它也是一条法律纽带,紧紧连接了他们。

    他们都是生命中有缺陷的人,可就像阴阳鱼的黑白,此生契合,不离不弃。

    从此,真就是荣辱与共了。

    若赢,同分一杯羹;若输,共尝血的腥。

    死亡是最终归宿,结婚只是停靠点。

    叶沉说:“走,我叫了几个舍友,在饭店订了个包厢,一起吃顿饭。”

    “介意我叫几个人吗?宋桃、张黎、凌婧她们。”

    “你叫就是了,你叫多少人我都不拦你。”

    “哎哟,叶沉,你以后真妻管严可怎么办啊。”

    “……”

    第39章 尾声

    又是一年。

    而那已是春分之后了。

    刘珂一大早就起来了。她邀请了人来家里做客,便要提前准备菜。

    洗漱时,一股恶心从胃里翻涌而上,生生卡在喉腔里。胃里是空的,呕不出来东西,空泛酸。

    这一阵干呕声,吵醒了叶沉。

    他连拖鞋也没顾着穿,跑来浴室,弓腰替她拍着背,“怎么了?胃不舒服?”

    天气才升温,地板凉入骨,他也是着了慌。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刘珂摇摇头,她不是享乐主义,向来照顾自己身体,所以一直没有胃病,急性阑尾炎、流感也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