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宣路人甲第15部分阅读
昭宣路人甲 作者:未知
衔倒也正常。可霍家却安然无恙。也就是说,霍显做的事情没被发现?那她怎么着按个失踪的名头也就算了吧,怎么会变成病故呢?
王蘅君越想头越疼,她迫切想知道自己的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了。没看阿蘅刚醒吗?”许平君拦住刘病已,训道,“你说这么多干嘛。这些事回头再慢慢探也不打紧。先让人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做事啊。去把阿蘅扶起来,她该喝药了。”
王蘅君原来虽然学的是中医,可生平最怕的就是苦,以前在现代就从不以身作则,那是能看西医就不看中医,能打针就绝不吃药。所以,来到这个时代后,她也一直小心保养照顾自己,小心翼翼不生过病,为的就是杜绝中药之苦。
虽然早知道免不了这一遭,可没想到竟会如此风光。让她在穿越近十年后,第一次享受到穿越女应有的待遇——牛人跟前跟后伺候待遇。她在汉宣帝和许皇后的联手服侍下,喝下了来到汉代后的第一碗纯绿色无污染苦到透心凉的药汤,吃得她本来就不出彩的五官更加扭曲,那药汁在肠胃里翻江倒海,她勉力克制下才没有倒吐出来。
许平君果然是个细心的,她一看王蘅君情况不对,主要是没想到这世上有人这么不耐苦,立刻就起身回自己房里取了零食来。带着一点甜味的不明物体入口后,王蘅君感觉才稍稍好了一点。
许平君为她擦了擦汗,说道:“这些都是病已从宫里偷出来的补药,想来是极好的。你现在身子虚,得多补补才行。”
想来?王蘅君耳尖地听到许平君话里的两个代表不确定的词语。她又想到,方才刘病已似乎说,不敢给她请大夫?也就是说,她现在喝的药,可能也是大汉劳动人民根据生活经验摸索出来的土方?
于是,初醒时的那番话又在脑子里转了一遍,在这个连感冒都致命的年代,她果然好运极了。王蘅君有气无力地伸出右手,再度在刘病已掌心写字。
刘病已起初不知道她在写什么,待让许平君一一临到书简上,才惊觉,这些都是药名。
“这是,药方?”刘病已不确定地问着脸白如纸的王蘅君。后者点了点头。
“能用吗?”刘病已皱着眉头质疑了一下,被王蘅君愤怒的眼神秒杀。
莫名其妙被重伤后,又不能请医生,精心保养了十年的小命眼看要毁于一旦。饶是再谨小慎微的人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气呢。而且,与其把性命交给非医学人士的经验药方,不如相信她自己脑子里那至少也算是传承了五千年精华的中医知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千字痛苦万分。本来打算写了一千五收笔。结果,最后半小时忽然文思如xx,成功赶出2k。万岁!
另,解释一件事,文科生可以学中医!前文并非笔误。
第五十七章 我们成亲吧
“阿蘅,伤口已经愈合了。”许平君为王蘅君解下肩上的纱布后,高兴地说道,“接下来好好休养,等它褪掉就好了。”
王蘅君用手按了按结痂的伤疤,轻轻叹了一口气,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呢,若是在现代,最多小半月就恢复到这种程度了吧,而且因为缝线的关系还不会有多少结痂。
“谢谢你这段日子给你添麻烦了,平君姑娘。”王蘅君将里衣套上身,郑重地向许平君行了一礼。
许平君忙将她扶起来,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我并无兄弟姐妹,一直以来都很孤单。你来了,我把你当妹妹照顾,说不上什么添麻烦。”
“救命之恩,王蘅君铭记于心。将来一定会报答平君姑娘。”王蘅君握着许平君的手,诚恳地说道,“今日就先告辞了”
许平君听她提及告辞,微微摇了摇头,反问道:“阿蘅,你若离开,可会回家?”
“不,当然不。”王蘅君本能地摇了摇头。卧病养伤的这一个多月里,刘病已为她跑进跑出的打探,虽然很多事情还不知就里。但是有一点是确认无疑的,那就是霍显就绝对不会放过她,她还活着的事若让霍显知道了。好不容易保下的这条小命只怕也留不久了。所以,她当然不能回家。
“没有家人庇护,又没有正式的户籍,你一介女子能走多远?万一遇到歹人,如何自保?”许平君继续追问道。
王蘅君勉强笑了笑,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户籍的话,我已经请病已帮我想办法了。有了户籍,总会有办法的。”许平君提的这些,她都有想过。她穿越这十年来,都待在深宅大院内,对外面的世界根本不熟悉,对这时的户籍管理制度也不了解,无论怎么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毕竟不是能掐会算的牛人。
“事实上,病已倒是把你的户籍落在了我家。”许平君缓缓说道。
王蘅君顿时有些傻了,她本能地啊了一声,然后呆呆地看着许平君。
“早年,我走失过一个妹妹。”许平君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失踪了许多年,大概已经是回不来了。前日,病已来求的时候,我爹娘都同意让你落户我家,对外就说是寻回来的妹妹。所以,离开的话,就别提了。你往后可是我许家的女儿。”
王蘅君听完她的话,一时有些怔住了。许家与她无亲无故,她又身无分文,根本没有长久赖在这里的理由。所以,虽然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不确定与恐惧,她今日依然鼓起勇气向许平君告辞,却没想到对方竟早已为她想好了所有的后路。她的心中百味杂陈。
“大恩不言谢。”王蘅君抿唇收敛了一下情绪,抚平内心的波动,抬起头冲着许平君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平君姐姐。”
“总算肯叫我姐姐了。好妹妹。”许平君再次亮出了她那招牌式的笑容,眉眼弯弯,仿佛有满满的欢乐流泻出来,让人感觉温暖而窝心,“阿蘅现在身体好了,可以多陪我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家里头多些人气,母亲也会觉得愉快的。对了,听病已说,你还很会做菜,回头可要教我两招。”
王蘅君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姐姐想学,我自然倾囊相授。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事要劳烦姐姐。”
“什么事?”许平君先是本能地反问了一句,随即立刻醒悟道,“对,既然定了要做许家的女儿。自然得先去给爹娘行礼。”
王蘅君再次觉得,许平君实在是个善解人意的可人儿。两人于是手拉手,肩并肩地打开房门,却见一人正蹑手蹑脚蹲在门外听墙角, 被两人抓了个正着。
“刘病已……”王蘅君有些无语地看着汉宣帝,那将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的猥琐姿态和他如今的身高一对比,实在很有笑果。
刘病已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故作无事地转过身,笑着说道:“今天,那个,天气不错。对了,许家婶婶在外面厅里呢。我们快些去见她吧。”说完,他就一马当先地朝前走了。
王蘅君和许平君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两人就跟在刘病已身后,并肩向着大厅走去。
“……许夫人,陈家那位小公子虽说身上有些许不便。但是,那好歹是大户人家。你许家毕竟是从外地来的,多个本地的亲眷也好有个帮扶。”
三人快走到大厅的时候,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如上话语。许平君轻轻哎呀了一声,知道这是在说她的亲事,她又是羞又是惊,出于本能地想转身回避,却被刘病已拉住了手。
“别走,悄悄听一听吧。”刘病已冲着许平君和王蘅君挤眉弄眼。
许平君知道他最是淘气,这亲事若能掺和一脚,他怕是最开心不过的了。许平君几番挣扎都没法从刘病已手上挣脱,再加上欧侯家的公子死后,她也颇为自己的亲事担忧,也就默认了刘病已的做法。三人一起立在那儿,听着里面的对话。
“田媒人,难道没有别家公子吗?”许夫人沉静而平缓的声音响起。
“哦。你看,这里还有阳陵邑的林家。林家也想寻个温良贤淑,上能顾家先能扶幼的良家女子给他家大公子为妻。我看,正合适。”田姓媒人又说道。
“阳陵终究太远了些。田媒人,可有别家?”许夫人摇了摇头,否定了田媒人的提议。
“那就杨家。杨家可是住在北甲第呢,他家的七公子也想聘一位品貌相当的女子为妻。我看与平君姑娘正是天上地下的一对。”
“杨家七公子。”许夫人皱了皱眉,说道,“此人听说游手好闲,只怕并非良配。”
此后,田媒人又列了七八个人,个个都被许夫人给否定了,最后田媒人不乐意了。她撇了撇嘴,嚷嚷道:“许夫人,你这样令嫒可是嫁不出去的。”
听到这话,窗外的王蘅君眉头皱了皱,她有种预感,接下来的话肯定会惹出事端。
“对,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两个小缺点。可你还想找个十全十美的小郎君不成?那等的小郎君难道没有其他的如花美眷等着挑吗?何必娶令嫒?你也得实际点,想想你家女儿是个什么条件。且不说,她先前克死了一个未婚夫,我们在这儿说对方是福薄吧。可有的人一去打听,说是订婚前还好好的,订婚后就病倒病死了,他们可就往别处想了啊。那样的人家,就算你家女儿天女下凡怕也是进不去的。再说了,任谁家十全十美的小郎君,也不会想管一个……人叫丈人啊。不是人人都像您,忍得了这种奇耻大辱。”
这话却是说得过了,当面打脸。许平君听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显然难受到了极点。于是,王蘅君身旁有个人就跳起来了,他一脚踹开房门,赏了那田媒人一个窝心脚,骂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奇耻大辱!”
“唉哟。你是谁啊!踢死个人了。”田媒人捂着胸口,不忿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劝许夫人实际点。她再这么挑下去,她女儿就嫁不出去了。”
“你还说!”刘病已见她还不收口,举拳就想打过去。许夫人连忙拦住了,责骂道:“病已!不许无礼,给我住手。”
刘病已这才愤愤地收了手脚,但仍然指着田媒人的鼻子,说道:“谁说平君姐没人要?谁说没人想管许叔叔叫丈人的?我就乐意得很!你走吧。平君姐不用你做媒也嫁得出去,嫁得很好!”
那田媒人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走一边嚷嚷:“好。她嫁得出去。就算嫁不出去,你许家也永远别想再请到媒人登门了。”
许夫人看这那媒人走出家门,叹了一口气,对刘病已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那就由着她语无伦次地糟践平君姐,糟践您吗?”刘病已瞪视着许夫人,很不服气。
“她说话不好听,可你平君姐要出嫁,还得通过媒人介绍啊。我们有求于人家,她说什么自然也只能受着。多陪几个笑脸,送几句好话,又不掉一两肉。”许夫人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唉,听说媒人之间都会互相传话。你踢了她一脚,往后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别的媒人来做媒了。”
“不用找媒人。我娶平君姐!”刘病已跳脚道,“我看这些媒人没一个好东西,根本不会真心替平君姐打算。与其嫁个不三不四的,还不如嫁给我呢!”
“你?”许夫人看着刘病已,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行的。”
ps:今天在天涯看到一个关于窝心的帖子,觉得蛮神奇的。据说窝心在南方是温暖,贴心的意思。在北方却相反,是窝火加烦心。果然南北大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安慰。感谢万分。抱抱。
其实我平时更新之后,属于本能打滚要动力。其实言语也没有很激烈撒。
晚上,朋友给我分析了一下,说另外有篇文,和我差不多也是要留言,但人家是警告就好了。没黄牌。估计我被黄牌的主要原因还是前面某章,偶很坦白地说了关于冲上月榜还差xx的那番话。那个比较违禁的关系吧。
唉~~~现在月榜真的成梦了。本来还可以争取下的说。
去查了下黄牌规则,说接下来两周当乖小孩,可以去申请撤销。到时候,月榜早飞了。
蹲在墙角画圈圈。幸好发现黄牌的同时,也发现点击十万,收藏破千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接下来去删掉前面所有求留言的内容,开始当乖小孩。争取和黄牌说88
第五十八章 两全其美的婚姻
许夫人淡定而从容地拒绝了刘病已的求婚宣言,把满地打滚状的他往门外一丢,世界顿时清净了。
王蘅君静静凝视着许夫人,心中继续冒着感叹号。之前卧床养伤的时候,多半是许平君在照顾她,因此她与这位许夫人的接触不多,然而寥寥几面再加上许平君平时言谈所及,已经足够让她了解这位皇后之母了。
这是一位气质高雅的夫人,永远挺直的背脊昭显出她的坚韧,仿佛洞彻一切的眼神彰显着她的睿智。她的身上还隐隐有着一种有别于这个时代其他女子的刚强。
“娘。”许平君脸上还带着一丝羞涩,她轻声说道,“阿蘅说想来给您行个礼。”
“不必如此多礼。”许夫人微微一笑,说道,“你身体才好,管自己多多休息就是了。”
“礼不可废。纵然许大人和夫人高义,不计较这些。阿蘅却不能不知进退。”王蘅君依然行了一个拜礼。
许夫人伸手拦住了,微笑道:“人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能帮则帮。再说,此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果阿蘅真的觉得感激,喊我一声义母就好了。”
话都说到这儿了,王蘅君也不好意思再扭扭捏捏,便爽快地喊了一声义母,便算是将双方之间的名分给定下来了。其实,这件事也还是那句话,大恩不言谢,许家的救命之恩,她牢牢记着。将来定要寻机报答。
到了晚间,许广汉与张贺相携归来,看到刘病已闷闷不乐地坐在院子里,便好奇询问。刘病已一张嘴立刻滔滔不绝地把午间的事情倒了个一干二净。听完之后,许广汉顿时愁肠百结,唉声叹气,张贺却是眼前一亮,顿有云开月明之感。
刘病已十四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可以谈婚论嫁的成年人了。张贺把他从流鼻涕的光屁股小孩抚养长大,两人虽非父子却胜似父子。如今,张贺自然也像许多普通父亲一样开始为他的婚事打算。刘病已虽说是皇室血脉,可牵涉到谋反而死的前太子,身份特殊,在娶亲一事上,难免就陷入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
莫说高门贵女不肯下嫁给一个落魄皇孙,便是有人肯,张贺也担心人家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图谋,是不是想利用刘病已的皇孙血统做些什么。燕王案让全天下人都看到了那位少年帝王的强势姿态,这个逆鳞刘病已可不能去碰。张贺本想将自己的孙女嫁与刘病已,至少自己一家人是不可能对刘病已有坏心的。
可谁知,此事让他那个担任右将军的弟弟张安世知道了。张安世将他唤过去大骂了一番,无论如何都不肯同意这桩联姻。张贺知道这个弟弟如今是霍光倚重的左膀右臂,约莫是怕自己的联姻举动会让霍光以为张家心怀不轨,对故太子犹有眷恋。张贺当年被卷入卫太子案已影响过弟弟的仕途一次,一直心怀愧疚。这次,既然张安世不同意,他自然不好意思为了一己之私又影响弟弟,便只得将联姻的念头搁了下来。
他正犯愁接下来该何去何从。谁知道却是瞌睡来枕头,刘病已这无心之举,揭示出了一个绝佳的联姻人选。是啊,许平君与病已少小同席,言笑晏晏,感情甚笃。许氏夫妇俱是善良之辈,绝非那居心叵测之徒,待病已的一番真心只怕不下于自己。许家又是从昌邑国迁来的外来户,病已与许家联姻也不至于触及一些人的敏感神经。对刘病已来说,天下还有比许平君更适合的联姻对象吗?
“让张令见笑了。小女之事都是被我这刑余之人连累啊。”许广汉长叹了一声,对张贺拱手说道。
“哪里。平君侄女聪明伶俐,那些愚夫愚妇怎识明珠光彩。”张贺摇头笑了笑,说道,“不过,广汉啊。其实你不觉得,病已说得没错吗?与其让平君嫁给不知根底的轻狂少年,不如嫁给病已?”
许广汉一看张贺的表情,就看出了那笑容背后的认真,他先是一愣,随即对刘病已说道:“病已啊,你先出去玩会儿。我和你张叔叔有话说。”
刘病已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也不知在想什么,他很是爽快地点头离了开去。
许广汉见刘病已元气,叹了一口气,对张贺说道:“只怕内人不会答应。她……素来希望我们家能远离皇家。只是我除了在内宫尚有一线指望外,已无出人头地的可能,所以她才会随我在长安住了这么多年。病已身世孤苦,我们看着他长大,视若子侄般照顾是可以的。但若要将平君嫁给他,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更遑论他还生活在掖庭内。”
张贺与许广汉一样都受过宫刑的人,对他的心情自然多几分理解。许广汉当年正是因为伺候昌邑王进京,才不慎犯错以至于被下狱用刑。分别时的少年郎君归来时却成了刑余之人,在许夫人眼中这完全是靠近皇家引得的祸。
“其实,病已年纪渐长,老夫也一直在想他今后该何去何从。就算有武帝的遗诏,他也不可能在掖庭过一辈子。”张贺想了想把自己斟酌了许久的事情与老友说了出来,“无论如何,等病已成年行过冠礼之后,他就必须离开掖庭独立生活了。”
“即使那样,又如何呢?他姓刘这点不会改变。”许夫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两人身旁,说道,“老爷,平君是你唯一的血脉。我们为她择婿,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生平安,这点我们早就说好了的,不是吗?”
许广汉看到妻子出来,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色,他握住许夫人的手,说道:“自然,自然。”
“许夫人,”张贺拱手致意道,“贺有两事不明,想请教一番。第一桩,病已可是大富大贵之人?就算他是皇室血脉,可与当今陛下的关系也快出五服了。他的儿子孙子,若无侯位也不过是混迹百姓间而已,想要公侯爵赏依然是要靠自己。更遑论先太子至今还是大汉罪人,他这个皇孙更比其他的不值钱许多。四年前那个假太子案,想必您也看到了,如今这天下念着故太子的人都没几个了,又有谁会惦记着他留下的遗孤呢?”
许夫人听了张贺这番话,依然默默无言,眉宇间却有了一丝犹疑。
“第二桩,病已与平君少小同席,感情如何不用我说了。而病已的人品,你们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媒人介绍的人难道真的会比病已更可靠吗?病已自小孤苦,又无一个亲人,他若娶了平君,便可以此为契机离开掖庭,到时搬来尚冠里与你们同住。你们虽是嫁女,却更是得一半子。如此,岂非匆匆将平君嫁与他人,一年半载不相见来得好?”
不得不说,张贺的确有一番好口才。他所提的两点恰恰击中了许夫人的软肋,尤其是刘病已可以与许平君一起与他们同住这点,这让刘病已具有了其他人选无可比拟的优势。
“病已既不富亦不贵,他聪明伶俐,待人以诚,对人以善,为何不能做你许家婿?许夫人真的要为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而推却如此美事吗?”张贺乘胜追击,滔滔不绝地说道,“夫人何不去问问平君自己的意见。择婿虽说父母做主即可,可要和那人过一辈子的毕竟是平君自己。”
许夫人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张令的口才还是这么好。好吧。妾身收回前言。选不选病已还是看平君自己的意思吧。我会去问她的。”
……
“平君姐,嫁给我吧。”刘病已拉着许平君的手,笑得有些没心没肺,但是稚嫩的双眸中却满是真诚,“张叔叔说得对。其实你嫁给我才是最好的办法。我可以搬出掖庭那个鬼地方,和你一起住在尚冠里。我们可以一起照顾许叔叔和婶婶。这样你也不用和他们分开。你以前不是最担心这个的吗?只要你嫁给我,你的难题,我的难题就都迎刃而解了,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许平君看着刘病已,略有些为难地,她低着头,说道:“病已,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女儿家能够做主。娘刚才已经说了不可以。”
“张叔叔肯定能说服她。”刘病已在这点上倒是对张贺非常有信心,“只要平君姐你点头就行了。还是,你有其他想嫁的人?”说到这点的时候,刘病已有点忐忑地问道,“如果有,你告诉我哦。不管那个人是谁,我一定给你绑来。就算我一个人力气不够,也一定会让张澎祖带上家丁来帮忙。”
许平君被他一打岔,心中那点轻微的羞涩立刻飞到天边,她重重在刘病已头上敲了一敲,骂道:“什么绑!说了让你别学那些浪荡子。我成天待在家里,除了你和张澎祖,哪里还能认识别人。”
“那就是没有喽?”刘病已委屈地揉着脑袋,依然锲而不舍地追问,“那平君姐会考虑嫁给我吗?”认定一个目标后就坚持不懈,一直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美德。
“这种事情都是听父母之命的,哪有人像你这样追着我问的。”许平君被他缠得无法,只得甩下这么一句话,赶紧躲进了自己的房里,誓死不开门。
一直靠在旁边吹风看戏的王蘅君,这时才得到了求婚戏男主角的关注,他转过头,询问王蘅君道:“阿蘅,你觉得我这个办法怎么样?”
王蘅君略有些复杂地看了刘病已一眼,发现这个十四岁的少年依然像从前一样干净无瑕,眼中没有一点情爱的痕迹。
也许,这样才是真实的吧。自己不能期待一个初中生来自己跟前表演惊天动地的爱情。毕竟罗密欧与朱丽叶只是莎翁笔下的虚拟人物。故剑情深的情感也许更多是来自以后生活相处而来的点点滴滴吧。
“阿蘅,你别发呆啊!你觉得怎么样?平君姐会答应吗?”刘病已推了推走神的王蘅君。
王蘅君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提点一下这个呆瓜,说道:“你不是对你张叔叔很有信心吗?既然平君姐说,听父母之命。那你直接去搞定许夫人和许大人就好了。 ”许平君是这个时代的标准淑女,和刘病已感情再好,就算再认同他的结婚提议,也不可能做出当面允诺的行为。要是让刘病已一个劲追着她问,这桩婚事还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呢。
……
汉昭帝元凤四年八月,在一个桂花飘香的时节,刘病已正式娶了许平君。以王蘅君眼中近乎入赘的方式,从掖庭搬到了尚冠里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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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参加了一个出版比赛。
已入选前三十名,进入复赛投票阶段。欢迎大家过去投票支持。
前五名可出版。为了出版,奋斗啊!
投票地址:diaocha/vote/16/1176a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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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最多可勾选三项,朋友的文《燕归来》《我拿婚姻赌明天》都是好文。
如果大家没有其他更喜欢的选项,可以考虑一并勾了。
ps:在那边的书名叫《皇后之路》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了。昨天晚上是十一点多才到家,所以没时间补,不好意思。
第五十九章 尚冠里的女神医
数九天寒,长安城飘起了鹅毛大雪。从东市出来,宽广的长街上只有一二人影在雪地上挪动着脚步。每个人的手上都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刚刚买来的炭。这是冬日的必需品,有专门的生意人雇人从城外山上伐木烧就后,用板车运到长安城里贩卖。
一个蒙着面纱的素衣女子提着一袋炭向着尚冠里的方向走去,她感觉风灌进了衣领里,不禁缩了缩脖子,把衣服往上提了一下。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无比怀念现代的保暖内衣和各种绒毛外衣。这里的冬天就只能指望炭火烧出来的一点暖意。
“娘,你怎么了!”忽然而来的一声惊叫,把她惊了一惊,她转过头,看到一个老妇人蜷缩在地上,也不知怎么了。
“娘,娘!”老妇人身旁的年轻女子费力地推着她的身子,显然是慌了。
她略一犹豫,还是走上了前,把老妇人翻过来,让她躺平,开始拍打老人的面颊并呼叫,同时用手触摸其颈动脉部位以确定有无搏动。
没有脉搏。她眉头一皱,她猜这位老人可能是因为严冬的寒冷而猝死的。这种猝死多数发生在日常活动或睡眠中,一旦发作,病人在发病的一小时到六小时内死亡。一般来说,发作后的几分钟时间是救活病人的关键时刻。心跳骤停不超过4分钟,则复苏成功率高;超过6分钟,即使心脏复跳,也可能发生脑细胞的不可逆损害,即使被救活,也会变成植物人。
时间不等人,她立刻高举起拳头,捶击老人胸骨中下部位。这个举动吓坏了那个年轻女子,她在蒙面女子捶击了一次之后,死死拉住她的手,喊道:“你做什么?”
“我是在救她!不想你娘死,就在一边看着!”她来不及解释这其中的原理,只得狠狠瞪了这女子一眼,然后把她甩到一边不理。
她继续捶击了两次,然后俯身听心脉,发现老人并未出现自发的脉搏和呼吸。只得开始为她做心肺复苏,同时开始胸外心脏按压。
被推到一边的年轻女子,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蒙面女揭开面纱,露出一张稚嫩的容颜,然后她掰开自己婆母的嘴,然后捏住她的鼻子,开始往里面吹气。另一只手则不断地往婆母的胸骨下缘不断反复地按压。
看对方似乎真的是在施救的样子,女子也不敢打断,只能小心地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儿,只听得老妇人轻轻呻吟了一声,竟然悠悠转醒。
年轻女子顿时又惊又喜,方才她可是眼看着自己婆母忽然没了气,谁料到这少女一番摆弄下来,人竟然又活了。
“娘!娘!你还好吧。”
老人还有些晕乎乎的,她喘着气抓住媳妇的手,恍然道:“我这是,我这是怎么了啊?”
看到老人醒来,王蘅君这才是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做过这方面的急救训练,而且到现在还记得其中的正确步骤,没有搞错。
“老人家,你刚病倒了。”王蘅君轻声解释道,“你慢点起来。”
老人在王蘅君与那女子的搀扶下慢慢站起了身,但人仍然十分虚弱。王蘅君便对那女子说道:“你家住哪里?近吗?我看老人家是走不动了,须得有个人来接她才行。”
“我叫安乐,家就在这附近。我去叫我家夫君来,麻烦姑娘陪陪我娘,稍待一会儿。”名唤安乐的女子焦急地说道。
王蘅君想着帮人帮到底,也就点头答应了。安乐小跑着离去了,王蘅君扶着老人到一旁的屋檐下站着,顺便闲聊了两句。
“老人家,那是你的女儿吗?”
“不是。”老人摇了摇头,疲惫的脸上流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说道,“是我媳妇,唉,也难为她这么冷的天还陪我出来买炭。”
王蘅君扶着老人,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中杂事以及一些感谢的言语。时间很快过去了,不久,她就看到一辆牛车慢慢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牛车的驾车人是个穿着儒衫的书生,看起来文质彬彬。他从车上下来,接过自己的母亲将其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见其安然无事,这才转身向王蘅君俯身作了一个长揖,感谢道:“在下魏相,多谢姑娘救母之恩。”
“举手之劳。”王蘅君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俯身提起刚刚被自己丢到一边的炭,准备回家。
“姑娘家住何处?不如我送你一程吧。”魏相指了指自己的牛车,询问道。
“不用了。你还是赶紧送你母亲回家休息吧。她年纪大了,如今天气寒冷,她的身体不适,不宜在外面多做逗留。你往后须得帮她好好调养才是。”王蘅君拒绝了魏相的相送,拎着袋子自顾自地走了。
回到尚冠里,却见刘病已穿戴得整整齐齐,正打算往外走。
“要出门?”王蘅君询问道。
“老天保佑,你总算回来了。”刘病已看到她,连忙冲上前,夺过她手里的炭袋,连拉带扯地把她推进了家门。
“怎么出去那么久?平君还以为你出事了,正打算让我出去找寻呢。”刘病已一边走一边说道。
“没事。在路上遇见了一个老人。”王蘅君于是把方才路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魏相,这个名字倒是蛮熟的。”刘病已皱眉想了想。
“是你认识的人?”
“不是。好像在哪里听过。”刘病已又想了半日,却是想不起来,“算了。大概是以前在宫里听掖庭里的人说的。对了,我倒不知道你还会给人治病呢。”
“以前跟人学过。”王蘅君回答道,随即,她脑中灵光一闪,说道,“病已,能帮我找些医书来吗?”
“医书没问题啊。”刘病已点了点头,“你想看医书?学医?”
“嗯。”王蘅君认真地点了点头。在许家暂住也有几个月了,她的伤口早已完全愈合。身体恢复之后,就一直在考虑以何为生的问题,纵然许平君与许广汉夫妇都对她热情非常,可是她也不能够厚着脸皮就在此白吃白住了。
虽然也想过,是不是做点穿越女专长的小发明小创造,可是,又有点害怕标新立异会引来太多关注。要知道,她的小命可是从霍显手头上捡回来的,霍家没 失势前,人家随时可以查漏补缺,反手将她捏死。
因为有着这样的顾虑,于是她只得留在许家饱食终日,即便想帮着做点家事女红,无奈手艺完全比不得训练有素的许夫人和许平君。唯一能帮忙的,也就只有下厨了。虽然她的厨艺不算大厨级的,可毕竟许多菜色和做法在这个时代是独创性的,可以让许家众人吃个新鲜。
今天在路上救了这老妇之后,她才猛然惊觉自己这几个月的坐困愁城,完全是守着宝山受贫穷,端着金碗饿肚子。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态。医生自然也是最必不可少的行业之一了。
作为医学生,她完全可以以治病为生。居然遗忘了大学五年老师们的尊尊教诲,遗忘了我国的传统中医,实在是可耻!
不过,在开张之前,还需要拿传统医术补习一下,挑灯夜战则个,免得贻害苍生。
一个月后,关于尚冠里有个医术高明的蒙面女医的消息慢慢地在长安城里传扬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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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暂时忍耐一下最近的更新速度!
过完这个周日,我一定要回来码字!!!
憋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
转一段有趣的书评讨论:
16颗:好像是这样,以前在某本书中看到,汉朝的人对于克夫的女子,是认为此人非一般人有资格娶到,只能嫁给贵人的。据说某位王皇后就是这样,前面5位丈夫(未婚夫)去世,后来只能送进皇宫。
那那:宣帝王皇后和许皇后都有过克夫嫁不出去的历史。你可以认为他有接收克夫女的独特癖好。
伶月剑:真不愧是有王霸之气的男人啊
cerber:才不是呢。明明是刘病已控人 妻!!!!!!人 妻 控
伶月剑:原来只是定了亲还没过门的也算人 妻啊……又人 妻又纯洁,鱼和熊掌兼得啊。看看人家曹贼,品味和刘病已差太远了
第六十章 家的归属
其实对王蘅君来说,在尚冠里的日子并不难挨。许广汉和许夫人都是和善之人,经过半年多的相处,他们待她这个偶然来的女儿慢慢从陌生客气到熟悉亲昵。她提出要开医馆的要求时,许氏夫妇商量过后也是全力支持。这让王蘅君感觉自己多了两位和蔼可亲的长辈。
医馆开张后,最初可算是门可罗雀,毕竟大多数人的眼中,年龄等于经验等于医术高超。王蘅君虽然蒙了面,可那身形一看就是个小姑娘,这让很多人无法放心把自己的亲人交给她。虽然早在现代去中医院实习的时候,王蘅君就知道中医从来都是越老越值钱的,可真正自己开张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她还是颇感挫折。
幸而刘病已与许平君一直在背后支持她,才让她不至于太沮丧。刘病已除了每天帮她去购买采摘草药外,还帮着做宣传广告。这个时候,她第一次见识到刘病已在外面的交友网络,果然是三教九流,无所不交,很有点他们刘家高祖爷爷当年的风范。腰缠万贯的东市胡商、食不果腹的落魄书生、豪气千云的江湖人物、铁骨铮铮的底层兵卒、滑不留手的官府小吏甚至于走街窜巷的货郎都在他的引介下,一一出现在王蘅君的医馆里。
王蘅君第一次发现,自己眼里略有些憨傻的少年宣帝竟然有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他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能够把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一个个安抚得妥妥当当的。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行业是最无法弄虚作假的,一是饮食,二是医疗。两者的评价标准都十分简单,好或不好而已。厨师的厨艺不行,装修再华美也留不住顾客。医师的医术不行,说得舌颤莲花也难得到患者认可。
所幸,王蘅君的医术在刘病已同学的广而告之下,经受住了市场的考验,得到了广大患者的认可,成为尚冠里远近患者的福音(我承认我医院广告看多了……)。
这大概算是穿越优势之一吧,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比古人更了解人类的身体构造。因此在面对病症的时候,她多半能对症下药,治个八九不离十。即便有些陈年宿疾,限于技术手段无法根治的,她也能尽量帮忙减轻患者的痛苦。如此一来,许氏医馆的名声就慢慢传扬了开去,王蘅君也有了稳定的回头客。
说到稳定的回头客,王蘅君转过头看到葡萄架下正与刘病已杯来盏去的魏相,眯起了眼睛。魏相不知从何处听说了她医馆开张的事情,就紧赶慢赶把老母亲送了过来。说是老人家被她救醒之后,最信的就是她,这调养身体呢,就一事不烦二主,全拜托王蘅君了。
魏相来了之后,与刘病已竟然有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趋势,两人之间每天都有谈不完的话题似的。而关于这位魏相的身份,也算是彻底明白了。毕竟,人家说起来还是本朝名人一枚。虽然,这个名声没传扬到后世,没传到王蘅君的耳朵里。可对于张贺和许广汉这些朝廷中人来说,那是如雷贯耳的。
魏相没入狱前,官任河南太守,以他的年纪来说,算得上是少年得志春风得意了。丞相车千秋去逝之后,车千秋之子为武库令,见父亲死后没了靠山,怕魏相收拾他,就赶紧辞官走了。霍光听闻后,认为是魏相赶走了车千秋之子。也许这种人走茶凉的感觉触动了他的神经吧,他要求把魏相下狱知罪。
事情闹大了之后,河南戍卒数千人对大司马大将军霍光拦驾,表示甘愿再留守一年来为魏相赎罪,又有河南的老弱百姓上万人云集函谷关要求入关,向皇帝告御状,为魏相鸣不平,最终魏相还是被霍光下令交给廷尉府治罪。霍光主政以来,要处置一个官员,何曾遭遇过这种来自底层的大规模反抗。魏相之事无论起因是不是魏相赶走了车千秋之子,或者仅仅是霍光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