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宣路人甲第13部分阅读
昭宣路人甲 作者:未知
她。有她娘家的帮衬,你们家才算是在茂陵邑站住了脚,能够安居下来,否则可有得烦呢。”
王蘅君听他一番话,把自己担心的关心的人里里外外都提了个遍,第一次觉得这位汉宣帝的话唠毛病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她笑了笑,郑重地向刘病已鞠了一躬,说道:“谢谢你。对不起。”这声对不起,却是为自己方才的不礼貌说的。
“没事。”刘病已却是好脾气,他笑着说道,“本来我这次就是特意为上次的事情来道歉的。”
王蘅君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们俩上次有过什么过节,以至于刘病已要特意跑来道歉。
“就是上次我说你刺绣那事。”刘病已搓了搓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后来平君姐教训我了。说对女孩子说话不可以那么不礼貌,而且你刚开始学刺绣,绣得不好是很正常的。我那般说话,不似君子。所以,你别介怀啊。”
王蘅君听罢他的解释,却有些好笑。她又不是小孩子,那件事情就算当时有些懊恼,可过了这么久也早忘记了。没想到,这位汉宣帝竟还一直惦记着,她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早忘记了。还提它做什么。”
“真没在生气?”刘病已盯着她追问道。
王蘅君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说道:“真没有。”
“那就好。”刘病已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总觉得你好像在排斥我。看来只是个错觉。其实,我和奉光叔、王舜哥都是极要好的,也是真的想帮他们在宫里照顾你。就算力有不殆,照顾不了,至少也希望能多帮你和家里人联系。所以,你千万千万别讨厌我。”
王蘅君一时无语,不得不感叹,汉宣帝陛下实在是个直觉性很强的生物。她的确是在排斥他没错,因为他是光芒四射的历史中心人物啊,和她这个路人甲天生就气场相克的嘛。
不过,他与自己家人如此投契的样子,就算她如何努力似乎也没可能和他完全隔绝的样子。罢了,养在深宫的他会和自己的父兄这般交好倒也是一种缘分。等他将来位份骤贵,想必自然会和这等贫贱之交断了联系,自己倒是不必太过担忧。而且,他行事看似粗鲁,实际上却心思细腻,与之相处倒也不令人生厌。
王蘅君整理好自己的心绪,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回事,你想多了。”
“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刘病已直觉眼前这个女孩身上的莫名壁垒消失了,他高兴地从身后又拿出一个小包袱,递给王蘅君,说道,“来,这个送给你,当是我们交朋友的见面礼。”
“见面礼?”王蘅君接过包袱,打开来一看,却是一套制作精致的里裤。西汉时人习惯在里面穿无裆裤子,仅有两条裤腿套到膝部,用带子系于腰间。然后外面再穿上曲裾长衣,以为遮掩。只是,汉宣帝送这裤子,跟现代一个男生送女生一条内裤有什么差别。还说是交朋友的见面礼,这也太……
王蘅君正哭笑不得,却听到刘病已连忙解释道:“其实我本来想给你做件外衣的。不过,平君姐说,你在宫里穿的衣服都有常例。那些外衣都派不上用场,还不如里衣实用。这套我也没经过手,都是平君姐做的,她手艺很好,你一定会喜欢的。这本来是送给你赔罪用的。”
王蘅君见他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想必对送这条裤子也是感到不自在得很,又听他一口一个平君姐,平君姐。王蘅君脑中灵光一闪,问道:“送这个赔罪的事,该不会是你平君姐的主意吧?”
刘病已尴尬地地点了点头。
王蘅君无奈道:“得,你倒是什么都听她的。”
也罢了,未来许皇后亲手制作的礼物,自己还真没什么好嫌弃的。只不过嘛,王蘅君斜眼看着刘病已,心中暗暗感叹,眼前的汉宣帝还没成亲,就这般听老婆话,以后估计是个老婆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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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写出来了。女主出场走一遭,真不容易啊。掬把心酸泪。
让大家久等了。
另,通知一个事情,本文参加了女频的流光纪征文大赛。可能到11月份的时候,会有一个投票。具体怎么投,暂时还不清楚。这里预先给大家说一声,到了要投票的时候,请千万帮忙哦。
第四十九章 死讯
刘病已认定他们两人是朋友之后,就经常来找王蘅君说话,只是要瞒着余长御和张令丞,搞得偷偷摸摸的。
刘病已的谨慎让王蘅君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她还是不希望旁人发现自己与汉宣帝从往过密。刘病已躲着人,则主要是因为担心张贺的教训与反对,毕竟自小他就被张贺教育要远离皇帝叔祖及他周边的所有人相关人士。两个人各有各的理由,在这一点上竟然在无形中达成了默契。
事实证明,汉宣帝刘病已不是个让人讨厌的玩伴。当他咋咋呼呼地出现在王蘅君身边,总能带来一些有趣的信息,让她的未央宫生活不再苍白而乏味。虽然表达欲极其强烈的他有时唧唧喳喳的,像只小鸟,不过,却是一只令人快乐的小鸟。
当刘病已被老师东海腹中翁惩罚,打了手板,就会捧着又红又肿的手掌来找王蘅君。他愤愤地痛陈着自家老师的“阴险狡诈”,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和同伴张彭祖对付这个老头子的精心计划。然后再下一次,则又捧着自己可怜的手掌巴巴地回来继续痛斥腹中翁的“老j巨猾”。
听多了这对师徒斗法的桥段后,王蘅君发现,汉宣帝和他时常提及的张彭祖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要是放在现代校园里,根本就是刺头中的刺头。他们虽然答应了张贺去上课,但是对这位老师还是抱着先“考核”再上岗的打算,要等腹中翁通过了他们的考试,再来谈尊师重道。也亏得张贺为他们俩找的老师厉害,能够把这两只皮猴牢牢地控制在掌心翻腾,扑腾了一个月也没让他们翻了天去。最近,刘病已终于有了服软的趋向,不再红肿吓人的手标志着他没有再和腹中翁搞对抗,标志着他们的课堂终于从“兵荒马乱“转向“歌舞升平”,开始了正常的传道授业解惑。
刘病已的絮絮叨叨中也会有许多有用的信息。比如,才因为假太子案而名噪长安,前途无量的京兆尹隽不疑忽然暴毙,长安遍传太子索命的荒唐留言。再比如,上官家全城大索她家少夫人的贴身婢女梓儿,悬赏达五百金之多,长安为之哗然。又比如,丁外人今日又在街市上纵马踩踏,伤及行人,百姓咒他速死……这些奇闻趣闻八卦新闻让王蘅君可以稍稍多了解一些外面的动态,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妨碍了对今后生活计划的判断。这又成了王蘅君不再排斥与他接触的另一个原因。
相处愉快的同时,王蘅君也好奇于一件事。就算刘病已是个好相处的话唠吧,可他怎么偏偏就老来找只有两面之缘的自己唠嗑呢。怎么不去找他的平君姐姐?不去找其他人。她趁着某次聊天气氛还算愉快,拐弯抹角地把这个疑惑问了出来。然后得到了另她无语的答案。
却原来,刘病已本来一直是找许平君唠嗑闲聊促进感情的。只是,一方面,刘病已年纪渐长,许平君又已订婚,考虑到欧侯家的看法以及影响,许广汉和张贺都认为刘病已不宜再频繁地出入许家。另一方面,假太子事件之后,霍光对刘病已在宫外的行径盯得很紧,去腹中翁处就学的代价之一,就是上完课立刻回宫。等于说,为了杜绝假太子案的不良影响,刘病已这位曾孙被暂时性限制了自由。
留在宫里的时间长了,又没个人说话,对于喜好交游,朋友不少的刘病已来说,实在太过难耐了。于是,他便把一腔倾诉欲望发泄到了新交的朋友,王蘅君身上。
解释完后,刘病已还很是怀念地说了一句:“可惜平君姐订婚了,以后就没机会像以前那样和她彻夜长谈了。只好来找你了。”
得,敢情她还成了许平君的替身了。
……
霍荇君寿宴之后,椒房殿难得平静了一段日子。也不知皇帝用了什么办法,盖长公主竟然明里暗里地释放出了善意,这颇让服务与椒房殿的众宫女宦官们松了一口气。背后少了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连王蘅君都感觉轻松不少。
这日,王蘅君提着一小袋跳棋棋子走在椒房殿的走廊上行走着。上官菀君新近迷上了跳棋,有人陪玩的时候,她就与人对弈,无人陪玩的时候,她就把玩着那些红的绿的琉璃珠子。今日恰好昭帝在,上官菀君便拉着他的衣袖要求对弈。打开了棋盘,才发现缺了几颗棋子,大约是上官菀君不知何时玩丢了。好在王蘅君早有准备,当初请人制作的时候,就多要了一些棋子备用。于是,她匆匆到了自己藏东西的偏殿取出袋子返回正殿。
眼看正殿在望,王蘅君抬脚要往里跨,却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险些跌个五体投地。还好,她背后那人身手矫捷,一个闪身到她前面把她给托住了。
王蘅君狼狈地抬起头,发现来人竟然是金赏。这个英俊少年此时脸上满是焦急,全然没了平时的淡然与风度翩翩。金赏见王蘅君站直了,低声说了一声抱歉后,又急匆匆向着大殿里面行去。
王蘅君跟着往里走,见到金赏附到刘弗陵身旁耳语了几句后,刘弗陵也是脸色大变。
“弗陵哥哥?”上官菀君扑在刘弗陵的身上,好奇地仰着头。
刘弗陵面色不佳地把缠在自己身上的上官菀君放心,安抚道:“菀君乖,朕前朝有点事情,先不陪你玩了。”
上官菀君满脸失望,只得乖乖挥手与刘弗陵告别了。刘弗陵与金赏的匆匆离去,让留在椒房殿的王蘅君一头雾水。
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莫非匈奴打到甘泉宫了?
刘弗陵走了之后,一直到了晚上上官菀君安睡都没再回来,只叫人带了一句话回来,说请余长御留宿椒房殿,照料上官菀君。于是,王蘅君只好一个人回到掖庭的住处。
推开房门,才点亮油灯,忽然发现有个人影被烛光映在墙壁上。王蘅君吓了一条,连忙转过头,定睛一看,才松了一口气。
“是你啊!”王蘅君拍着胸口,说道,“大晚上的,人吓人会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刘病已很豪爽地拍了拍王蘅君的肩膀,说道:“我什么都没做,就坐着等你回来,哪里吓人了。你胆子这么小可不成。”
“你胆子大。”王蘅君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么直勾勾进到房间里来,万一余长御回来,我看你怎么解释。”
“嘻嘻,我知道她今晚肯定回不来,所以才敢进房间的嘛。”刘病已笑嘻嘻地说道。
王蘅君一听,忙问道:“你知道出了什么事?”
“不但我知道,可能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除了你们椒房殿。”刘病已撇了撇嘴,说道,“今天下午,上官家少夫人的马惊了。她从马车上摔下来,死啦。”
“什么?上官家的少夫人?”王蘅君心中一惊。
“对啊。”
“那不就是……那不就是……”王蘅君因为太过吃惊,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了。
“就是大司马大将军的爱女,皇后娘娘的亲母。”刘病已帮她接口道,“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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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霍光明显憔悴了,他漂亮的长须变得凌乱不堪,锐利如鹰的眼睛变得生气全无,原本光洁的额头竟然添了几缕细纹。穿着丧服的他,像被霜打过的芭蕉一般,在一夕之间焉掉了。
他虽站在灵堂外面,招呼着来来往往吊唁的人们,可他的目光却常常转向灵堂,失神地盯着棺木,灼热的视线仿佛想在那上面烧出一个洞来,看清楚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不是那个他保护了许久,爱护了许久的长女。
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使霍光身为大司马大将军,手中动辄掌握着千万人的性命,却依然不能自免于这人世间最令人揪心的悲伤。
霍光的身侧就是上官安,新作了鳏夫的桑乐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目光常在灵堂与自己的父亲上官桀身上徘徊,显然鸳鸯失偶,对他的打击也不轻。
迎宾的三人中,唯有上官桀保持了正常的理性,接待来来往往的人群。大概是因为媳妇与他终究是隔了一层关系的缘故吧。
王蘅君悄悄观察着灵堂前的迎宾三人组,便觉得,此时若有相机,拍一张照片,影响力应该不会弱于戴妃葬礼上那张威廉、哈利和斯塞宾伯爵三人立于棺木前的照片吧。(这张pp很有名,很多人应该都看过,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貌似还得过奖?谁知道,告诉一声照片名,感激不尽。)
在沉静肃穆的灵堂中,唯一一个不和谐的因素就是瞪着一双圆眼的小皇后上官菀君。她搓着身上的麻衣,秀眉皱成一团,不高兴地说道:“阿蘅,我不喜欢这个衣服。它弄得我身上疼,为什么一定要穿?”对于锦衣玉食的上官菀君来说,披麻戴孝实在令她浑身难受。
王蘅君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解释,再说,解释这活也不应该属于她。她只得低下头,轻声说道:“娘娘,这衣服不能脱。”
“为什么不能?”上官菀君气鼓鼓地嘟着嘴,说道,“一会儿我去问弗陵哥哥。”她歪着头,想了半日,忽然起身蹬蹬跑到父亲上官安身旁,仰着头,问道, “爹,爹!娘在哪里?为什么我回家了,还看不到她?”
上官安身子一震,他缓缓蹲下,直到与上官菀君平视的位置,女儿清澈的双目,疑惑的眼神简直令他不敢直视。
“……菀君,你娘她……你娘她,她。”上官安几番犹豫,终是说不出口,他抿住唇,将所有的犹疑与悲痛吞回肚子,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你娘她病了,去了别处养病。你会有好一阵子看不到她。菀君在宫里要加倍的乖啊,知道吗?”
“哦。”上官菀君满怀困惑地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那娘什么时候回来呢?”
“回来……”上官安声音颤抖,眼中终于落下泪来。
“那要等菀君再长大一点,长高一点。”霍光接口道,“等你再大一点,就可以去看你娘了。”王蘅君这才注意到,霍光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全没了平日的洪亮。
上官菀君皱了皱鼻头,嘟囔着抱怨道:“又是长大。我长大得太慢了。”她转身牵起王蘅君的手,指挥道:“阿蘅,出去。这里的味道我不喜欢。”
王蘅君抬眼看了一下几位老大,得到霍光点头示意之后,才牵着上官菀君的手离开了。无知稚儿自不知丧母之痛,她牵着王蘅君的手,高兴地在花园里扑着蝴蝶,一直玩到天色将晚,余长御来接人。
霍荇君最后被葬在了茂陵东郭,昭帝下旨追尊其为敬夫人。王蘅君想,大概是因为霍光已确定陪葬茂陵,所以才将心爱的长女安置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吧。
……
霍荇君去世后,刘弗陵对上官菀君加倍地好了起来,每用膳必在椒房殿。
王蘅君正为上官菀君擦嘴,便听到一旁的刘弗陵问廉姜话。
“大将军,今日又请假吗?”
“是的,陛下。”
“唉。”刘弗陵苦恼地皱起眉头,说道,“怎么办才好呢。要如何才能让大将军重新振作?”
廉姜自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静默地立在一旁。刘弗陵的目光在大殿里扫视了一番,看到余长御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忙问道:“长御,你和大将军相交多年,可有什么好办法?”
余长御沉吟了一下,说道:“陛下,大将军并不是仅有敬夫人一个女儿。虽然说,丧女之痛是永远的伤痕。不过也许,其他几位千金能给与大将军多一些的安慰吧。”
刘弗陵一听,立刻拍板道:“好,就让她们都回府去暂住。廉姜。”
“奴婢在。”
“你去查一下,大将军的女儿们都嫁给了谁?朕要召见他们。”
“是,陛下。”
廉姜的工作效率一贯很高,很快的就弄回了霍家女婿的名单。
霍家次女芷君嫁邓广汉、三女芸君嫁任胜、四女芫君嫁赵平、五女宁君嫁范明友、六女安君嫁金赏。
刘弗陵把名单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皱眉道:“奇怪了。大将军的爱婿,怎么除了桑乐侯和金赏朕一个都不认识。”
“据说,大将军择婿的时候,重人品不重门第。另外四位出身平常,自不会像桑乐侯和秺侯这样,早早地上达天听。”廉姜连忙解释道。
刘弗陵听后,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不过,以大将军的眼光,肯将女儿下嫁。这几位定是我大汉的大好儿郎,相信见面之后,也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第二日,刘弗陵就在宣室殿召见了邓广汉等五人。一番对谈下来,刘弗陵深觉初次见面的邓广汉四人果然都是一时俊杰,满意非常,心中很快就铺成开了将来的任用提拔时间表。而邓广汉他们呢,也很快领悟出皇帝言语间,拐弯抹角让他们带老婆回娘家暂住的意思。
他们本就对岳父霍光敬重非常,此次听说他痛失爱女也是担心,听了皇帝的意思立刻就高兴地答应了。唯有金赏在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只是却也很快平复了下来。
于是,在刘弗陵的这个命令下,沉寂已久的霍家重又热闹了起来。出嫁的五位姑娘带着姑爷及孙辈重回府上。喧闹非常的家庭氛围,终于令霍光重展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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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关于四、五岁的孩子对葬礼和死亡的印象,问了数个朋友,确认她们那时候对死亡与葬礼根本不理解,成年后也仅能想起,看到很多人哭泣而自己在玩的片段印象。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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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章本该昨晚发的,结果我家的宽带端口坏掉了,一直到早上电信人过来帮我修好。不好意思。
第五十一章 过于喧嚣的孤独
王蘅君叹为观止地看着宫殿底下长而远的地道,心中不断冒出惊叹号。原来,传说中供皇帝微服出宫专用的地道,是真的存在啊!
“阿蘅,看什么,还不快走?”余长御在后面推了推王蘅君,催促道。
王蘅君这才惊醒过来,连忙赶上前去。前面,廉姜提着灯笼引路,刘弗陵与上官菀君手牵着手缓缓行着。一行五人沿着幽长的隧道,走出了未央宫,很快就来到了北甲第外。幸好,余长御来前做好了全盘准备,一切路过的腰牌路牌一应俱全,他们顺顺当当地来到了霍家大门口。
巧的是,霍家的大门此时正敞开着,门的内侧站着个小女孩。她头上扎着双环髻,小巧精致的头饰轻轻地坠在双髻上,肌肤莹白若瓷,一双眼睛漆黑透亮,灵动异常。而她身旁,则立着一只与她本人等高的巨型动物,女孩正伸手费力地抚摸着那动物的头。
“是豹猫!”廉姜小声地惊呼道。
这声惊呼,引起了女孩子的注意,她转过头,正想夸对方识货,却乍然看到了王蘅君与上官菀君。她漂亮的小脸蛋上立刻扬起了笑容,高兴地说道:“阿蘅!你怎么来了?”说罢,便一蹦一跳地从里面出来。
这女孩自然就是霍成君了。王蘅君连忙屈膝行礼,说道:“见过七姬。”
霍成君笑呵呵地拉起王蘅君,说道:“阿蘅,你看,姐夫送了我一只豹猫。它很乖哦。”
王蘅君不知道后世的家猫是什么时候被人驯化成宠物的。不过,她来到西汉之后就发现,人们口中的猫其实更像后世的大型猛兽,诗经中还将猫与熊虎等猛兽并列称呼。所以,在汉代看到一只被人当做宠物养的猫,其惊悚程度应该不下于在现代看到一只被当做宠物养的老虎。
刘弗陵走到那只豹猫跟前,也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豹猫的脑袋,见它温顺地低下了头后,他又好奇地转身去抓它的尾巴。霍成君这时已注意到刘弗陵了,她忙跳过去,嚷嚷道:“你是谁啊?怎么乱动我的豹猫?”
“小姨,小姨。这是弗陵哥哥。”上官菀君挺着小胸膛,插进两人中间,介绍道。
“谁啊?”霍成君依然不明所以,她点了点上官菀君的脑袋,教训道,“对了,你不是当皇后去了吗?怎么跑我家来了?还不快回宫去,当心皇帝打你屁股。”
“啊?”上官菀君一听,立刻很有危机感地先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屁股,然后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刘弗陵的眼色。
“噗~~”刘弗陵看她那小意样儿,实在忍不住就笑了。
上官菀君刘弗陵与霍成君之间来回看了看,这才放心地对霍成君说道:“弗陵哥哥不会打我的。”
霍成君眉头一皱,教训的话冲口而出:“我说的是皇……”话说一半,她的脑袋总算是转过弯来了。她稀罕地转头看着刘弗陵,说道:“你就是皇帝?”
刘弗陵收了笑,招呼道:“霍家七姬好。”
“原来皇帝就是你这样的啊。”霍成君上上下下地把刘弗陵打量了一番,然后感叹道。
刘弗陵发觉自己从前甚少跟大将军的家人接触,还真是错了。不但菀君没把他当皇帝敬畏,这个霍成君也是完全不敬畏皇帝。
余长御这才嘱咐看门人到里面去通报。不一会儿,霍光就带着一大家子赶到门外迎接,恰看到霍成君与刘弗陵并肩坐在门槛上说话,而上官菀君则在一旁抓着豹猫的尾巴玩。
霍光一看这庆幸,立刻开口唤道:“成君,还不过来。怎么可以和陛下平坐,这般无礼?”
霍成君啊了一声,吐了吐舌头,小碎步跑回父亲身边。然后一大家子人一起给刘弗陵与上官菀君行了大礼,郑重地把人迎入府中。
刘弗陵与霍光等男人自然是寻了一处聊家国大事去了。王蘅君则陪着上官菀君来到了霍显的住处。其实王蘅君看得出,霍显对于自己必须招待皇后之事,却是郁闷得紧。好在,上官菀君一个小小孩儿扔点玩具也就打发了。霍显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余长御的身上,她们两人一起聊天,指指点点这房间里的几位霍家大小姐,余长御的脸上时不时露出笑容,看起来倒是相处得挺愉快的。
要说起来,王蘅君虽然曾经在霍家待了5年,可也是第一次见到霍家女儿济济一堂的样子。霍显生的次女霍芷君比六女霍安君大十岁,这个时候也不过是二十六岁的年纪。霍家女儿都继承了美男父亲和美女母亲的好基因,一个个长得是花容月貌,此时同席而坐,实在很有点繁花似锦的味道。
霍芷君嫁与邓广汉之后,婚姻美满,儿女双全,此时最是幸福美满的时候,一番心思都放在了儿女身上。她与几个妹妹一坐下来,就聊起自己的小儿子又如何顽皮,引得另外几位做了母亲的姐妹的共鸣。
聊了一会儿后,霍芷君感叹道:“其实,只有真正生了孩子,夫妻间才会有不可分割的亲情联系。所以,安君啊,你要加油哦。姐姐们都等着抱你的长子呢,连满月礼都早早备好了。”
她此言一出,顿时引来霍芸君等人的善意一笑,余人连声附和道:“是啊,是啊。安君和秺侯要加油呢。”
霍安君嘴角一弯,矜持地笑了笑,然后低下了头。
王蘅君在一旁看着霍安君,总觉她和在家时不一样了。再想到金赏去年中元节时的感慨,想必这位金枝玉叶的霍六小姐日子并不好过吧。
当晚,刘弗陵在霍光的逼催之下回了宫去,不过他却坚持让上官菀君留下住几天,让霍光合家团圆。于是,顺理成章地王蘅君也跟着留了下来,在莲心的安排下住回了自己原来的婢女房。
白天的热闹散尽之后,明月照耀下的霍府众人心思各异。
长相守内,霍显正为小女儿解着发髻,霍成君则叽叽喳喳地抬头说着自己今天见皇帝的感想。
“娘,其实皇帝也没有三头六臂嘛。”霍成君拿着小梳子梳着刘海,如此说道。
“皇帝当然不是三头六臂。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霍显笑着说道。
“可是,阿衍来的时候,不是经常说我,除了皇帝真不知道嫁给谁吗?”霍成君说道,“我还以为,皇帝有多厉害,多了不起呢。可是他好像还没六姐夫好看。”
霍显被她的孩子话一提,却是心事又起,她想到白天刘弗陵对待上官菀君与对待女儿的样子并无差异。心中便不由得想,现在外面那些百姓瞎传什么中宫独宠,姻缘天定,其实若是自家成君进宫,皇帝待她说不定要比对上官家的小丫头更好呢。
“唉,成君啊成君,娘还真不知道把你嫁给谁好呢。”霍显叹息道。
另一侧,霍安君的住处却也有两个人对烛无眠。霍安君在榻上躺了许久,也不见金赏过来,便只得再披上外衣去寻他。却见金赏正拿着一卷书简,在烛灯下看着。他目光专注,飞入鬓际的剑眉正微微皱着。
“夫君,夜深了,该安置了。”霍安君鼓起勇气上前说道。
金赏抬起头,笑着说道:“夫人先睡吧。我一会儿就来。”
霍安君看着他脸上那疏远有礼的笑容,想到白日二姐的话,眼眶一红,终于忍不住颤声道:“夫君,你还想着小敏和那个孩子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娘……”
金赏的表情微微一僵,但是随即恢复了正常,他立刻打断霍安君的话,说道:“不必说了。夫人。”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真的不怪你。我知道事情变成这样也不是你想的。只是,我还需要时间忘记。所以,夫人你别逼我好吗?”
霍安君看着他好看的侧脸,笔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目,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说道:“我给你时间。可是,夫君,你知道你已经有半年多,没在私下正眼看过我,叫过我的名字了吗?”
她话说完,室内一时静默无语。正僵持着,便有人敲了房门,说是大将军请秺侯过去。霍安君于是黯然地转身回到内室。她转身的那一刹那,金赏方才转过头去看她的背影。
安君,也许是你是无辜的。可我永不能忘记,敏儿是吃了你送去的补品才小产而亡的。也许你不是那个凶手,可你毕竟是帮凶。敏儿和孩子都不在了。如果让你的孩子成了我的长子,如了你母亲的意。这让敏儿和那个孩子情何以堪。
我们夫妻的缘分,在敏儿死的那天就尽了。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着,演一出拙劣的大戏,给你的父亲与母亲看罢了。
金赏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门出去,询问来人何事?
“不知道呢。大将军在书房见了一个人,忽然震怒。让小的们请几位姑爷都过去,说有要事相商。”下人如此回答。
金赏知道霍光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竟然震怒了?莫不是出了大事了吧。他推门而出,匆匆往书房去了。
注:在汉代以前,我国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猫,无论是《礼记》中所说的山猫,还是《诗经》中“有熊有罴,有猫有虎”的豹猫,都是生活在野外的野生猫。我们今天饲养的家猫的祖先,据说是印度的沙漠猫。印度猫进入中国的时间,大约是始于汉明帝。因为猫进入中国人生活,比十二生肖形成晚了上千年,所以十二生肖中才没有猫。(以上内容来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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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章节名好像有点不合适啊。汗。其实我先写好章节名,再写内容了。结果内容写歪了,和预计的不太一样。可是章节名实在很有爱。就懒得改了。就这么着吧。
推荐《过于喧嚣的孤独》,捷克一位作家的小说作品。不长。满好看的。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找开看下。
又ps:这章是补昨晚的。我这个更新效率啊。一直拖一直拖。日更艰难中。
第五十二章 一步错,步步错
霍光的书房里,五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不消说,坐着的那人自然就是霍光,他此刻闭着眼睛,做闭目养神状。而站着的五人正在传递着一封书简,神态各异。
过了一会儿,霍光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五个女婿,问道:“你们怎么说?”
他们五人彼此间对视了一眼,最终排序居长的邓广汉挺身而出,回答道:“如果确如那隽氏家仆所言,隽不疑死前曾为了假太子的事情,与梓儿姑娘有过接触。则隽不疑的死和梓儿姑娘的失踪就不能当作单独的两个事情来处理。这其中定然大有问题。”
“你们就只看出了这个吗?”霍光严厉的眼神扫视五人,最后落到金赏身上定住了。
金赏心中轻叹一声,上前一步,说道:“如果梓儿姑娘失踪不是意外,那么,只怕敬夫人的事也不是意外。想必,这才是大将军如此震怒的原因吧。”
霍荇君葬礼已过去数月之久,霍光好不容易走出丧女之痛,开始能够接受这一意外。可是,却在这时让他发现意外并不是意外,此中心痛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他听金赏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后,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愤恨已极
邓广汉见金赏把话挑明了,便清了清嗓子,接口道:“事关重大,只怕还须详查才是。”
“这几个月,桑乐侯总是醉酒过市,时有轻狂之举。原先我以为他是伤心妻子早故。可如果其中另有内情,那他的纵情之举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范明友亦皱着眉头说道。
“那就从上官安入手查。”霍光的眼睛黝黑,看起来深不见底,他语调清冷地说道,“如果荇君之事不是意外,那么,无论是谁害了她,我必将此人碎尸万段。”
这是金赏第一次听到霍光用这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话。他心中一声叹息,知道朝廷从此多事。
……
上官桀看着烂醉如泥的儿子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冷地命令其余仆从全部退下,只在房内留下他们父子二人。
“你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上官桀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上官安对父亲的怒吼恍若未闻,自顾自用手勾过案上的酒壶,仰着头往嘴里灌酒。
“混账东西!”上官桀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骂道,“男子汉大丈夫,为了一星半点的儿女私情颓靡至此,你羞也不羞。”
“吾儿名安,但求安乐祥和之意。”上官安这才红着眼睛转过来看自己的父亲,冷冷地说道,“这据说是您当年给我起名时自己说的。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心情当时愿,想来父亲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上官桀盯着儿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总想着贫贱时的过去,如何能有今日的富贵。”
“富贵。”上官安嘲讽地笑了笑,说道,“我早该知道,父亲你为了权势,为了富贵,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安儿,你是我的独子,为父决不会害你的。”上官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上官安神情扭曲,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杀了荇君,杀了我的妻子。亏得你还有脸说,你绝不会害我。”
“那是她逼我的。”上官桀重重地拍打着竹案,说道,“她想去和霍光通风报信。我是不得已才那么做的。你以为我真想杀她吗?杀了她,往后和霍家之间连个缓和的余地都没有,对我们上官家有什么好处!你若能劝得住她,她根本就不用死。”
“逼?”上官安愤然指着上官桀的鼻子,说道,“那你派假太子去北门,也是被逼的吗?”
“是!”上官桀剑眉横竖,冷哼了一声,说道,“如果陛下像先帝那般贤明,不偏重霍光,对四大臣一视同仁。我又何必用此曲折迂回之法进谏。”
“哈。你这还是被逼的,还是进谏。”上官安仰起头大笑,随后他转而拾起酒壶,重新开始自斟自酌。
上官桀见他如此,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安儿,待为父百年之后,上官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为父的苦心。”说罢,他起身出了房门。上官安一动不动地留在原地,冷眼看着上官桀的背影远去,消失。
……
虽然上官桀自信许多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没留下任何证据。但霍光不动声色地追寻与查找却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上官桀知道,霍光在怀疑他。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霍光在怀疑他。霍光的怀疑成了悬在上官桀心头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令他时时不得安寝。他总梦见,霍光使用了什么手段,骗得昭帝下令将他斩首。
连上官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入宫的频率变高了,他需要时常看到皇后孙女,才能够从霍光给与他的巨大压力下稍稍解放出来。每每看着菀君天真可爱的容颜时,他就会想,也许这个兼具了上官家和霍家血缘的孩子,才是霍光没有单凭怀疑就下手的原因,才是他最后的护身符。
上官桀与霍光交恶的事情,虽然隐而不发,但终究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
一日,上官桀从椒房殿出来,正想出宫,却被人在宫门口拦了下来。
“左将军,长公主请您到增成殿一叙。”丁外人笑容满面地上官桀如此说道。
……
两年之后,在上官桀被皇帝下令斩首之前,他待在牢狱里,吃力地回想着一切,想弄明白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纰漏,出了错误?
那时,上官安就在他身旁,见他苦思冥想,便嘲笑他,说他这是贪心不足所导致的祸害。
贪心不足?可他从先帝时就一直是这样,贪心不足,力争上游。这正是他能够从武帝晚期的一众郎官中脱颖而出,频频得到武帝青眼,最终成为辅政大臣的重要原因。
为什么他的争到了本朝就错了呢。而且,他何曾贪了?原本,辅政四大臣就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凭什么让他们都成了霍光的手下?如果什么都能让大将军一言而决,先帝又何必定下四个辅政大臣。
皇帝以为自己是对霍光的信任,是对他的好吗?不,霍家来日的下场,未见得就能比上官家好上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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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赶在0点到来之前发出去了。
如果大家不觉得匆忙,那上官家的事情暂且就这么交代了
后面再两三章,就进入女主的少女时期。
第五十三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春去秋来又二年,很快到了汉昭帝登基的第七个年头。遵循武帝老人家留下的习惯,每个六年就要换一个新年号。于是,在这一年烈日炎炎的八月,全大汉的百姓告别了始元年号,开始采用元凤作为新纪元。
不过,新年新气象这个词并不适用于未央宫。事实上,几个月以来,这个地方一直被低气压包围着。十四岁的少年天子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