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宣路人甲第6部分阅读
昭宣路人甲 作者:未知
并小声喊道:“大姬,小心脚滑。”
“……陛下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让皇姐将来如何见父皇于地下。”盖长公主的训斥声阻断了上官菀君欢乐的呼唤,王蘅君更是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拉住上官菀君,俯身在她耳边叮嘱她赶紧给盖长公主行礼。
上官菀君虽然先前只在宫中住了七日,但是规矩却还记得,她忙给盖长公主行了一礼,奶声奶气地说道:“菀君见过长主。”
“嗯。”盖长公主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她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叫上官菀君免礼起身的意思,反倒沉声道,“阿菀,听说你在建章宫里,对陛下多有无礼之处?”
“无礼?”上官菀君毕竟年纪小,她茫然地抬头看了看盖长公主,又看了看刘弗陵。
上官菀君跪着,王蘅君与阿妩自然也跟着跪着,盖长公主这一发飙,王蘅君就心里发咻,她目光在殿内一扫,立马就看到角落处站着的周阳翎。她的嘴角带着些许得意的笑,目光狠厉地瞪着……阿妩?
这一幕,让王蘅君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莫非连五岁的孩子都逃不过所谓的宫斗吗?而且竟然连阿妩都要被扯进去,真是太荒唐了。
“就说今日吧。你竟然往陛下身上泼水,端是大胆。若陛下吹风受寒生了病,就算你出身辅政大臣家,也得治你个大不敬之罪。”盖长公主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话过了,别说别人,就是刘弗陵听了也皱起了眉头,他上前把上官菀君抱起来,对盖长公主说道:“皇姐,菀君还小,何至于此。”
“年纪虽小,可毕竟已经进了宫里。该学的规矩总是要学。”盖长公主不由分说地走上前,拉住上官菀君的一只手臂,说道,“我看这事,陛下就不要管了。让阿菀跟本宫回去,好好学学规矩,免得贻笑大方。来人,马上准备车马,本宫要带大姬回未央宫。”
上官菀君被她这么吓唬,心中生了惧意,哪里还肯跟她离开,另一只手忙死死拽住刘弗陵的衣袖不放。她眼中含泪,可怜巴巴地望着刘弗陵,喊着:“弗陵哥哥。”
“皇姐。”刘弗陵难得有个人可以肆无忌惮地陪自己玩闹,哪里又舍得放人呢,在上官菀君的眼泪攻势下,立刻就心软了。他轻轻一扯,把上官菀君的小身子揽回自己的怀抱里,对盖长公主说道:“菀君挺好的,朕不觉得失礼。你别管。”
“皇帝!”盖长公主惊讶得有些失态。她见自打五年前进宫抚育皇帝以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虽然名为长公主,但除了没有住进长乐宫,她基本就跟本朝的太后差不多了。而由她抚养的皇帝也一直对她言听计从,让她过足了伪太后的瘾,而今皇帝竟然不顺着她!
盖长公主心中一恼,便沉下脸来,说道:“皇帝,难道皇姐连个小丫头都教训不得了?”
盖长公主的语气让刘弗陵皱了皱眉头,他回道:“菀君以后可是朕的皇后,夫妻间难道还要讲究那么多的规矩不成。”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盖长公主一气之下,干脆伸手去抢人。
“皇姐!”刘弗陵连忙护住上官菀君。姐弟俩一阵推搡,吓得夹在其间的上官菀君大哭起来。
最后,还是刘弗陵力气大些,他一把推开盖长公主,生气道:“皇姐,你如果闲的话,可以招鄂侯进宫说说话。”他说的鄂侯,是盖长公主的儿子,盖侯家在武帝元鼎五年的被武帝酎金夺爵,盖长公主的儿子自然也没了盖侯爵位可继承,不过还好公主子可以继承公主的封地。原本的盖侯世子便成了鄂侯。
盖长公主踉跄着退了两步才止住,她铁青着脸,说道:“好,好嘛。皇帝长大了,知道为了皇后跟我这个皇姐顶撞了。我们走!”
看着盖长公主离去,上官菀君略有些不安地缩进刘弗陵的怀里,询问道:“弗陵哥哥,长主她生气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刘弗陵见盖长公主拂袖而去,虽然也是心中一突,但仍然安慰上官菀君,“回头朕去和她说两句好话,她自然就不气了。”他转头对廉姜说道,“廉姜,晚点把先皇留下的那副翡翠玉梳给皇姐送去,让她消消气。”
“是,陛下。”廉姜躬身奉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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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人为财死丁外人
增成殿内
“真是气死人了。居然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和我顶嘴,也不想想这五年,是谁在照顾他吃饭睡觉。”盖长公主斜靠在软榻上,单手支着脸颊,生气地说道。
“公主,别生气。气出皱纹可划不来了。”她跟前一个身着蓝衫的青年男子正端着水果盘,往盖长公主嘴里苹果。
“哼。”盖长公主扭头咬了一口苹果,却犹自愤愤不平。
“真是没想到,陛下竟然会这么喜欢这位大姬,还惹得公主生气。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提议迎上官氏女入宫了。”那男子叹息着摇头,说道。
“阿豫,别这么说。你也是没想到嘛。”看到情夫自责,盖长公主忙握住他的手安慰道。
“公主现在不皱眉,可比先前好看多了。”丁豫笑呵呵地把水果盘放到一边,点了点盖长公主的鼻子,说道,“别恼了。我陪你出长安散散心吧。”
“算了。最近身子乏得很,懒得出去。”盖长公主懒散地摇了摇头,拒绝了丁豫的提议。
这时,有宫女进来回禀,说道:“公主殿下,建章宫派了人来。”
盖长公主从软榻上缓缓起身,扬了扬眉,说道:“建章宫?宣进来,看能有什么事。”
来的人是廉姜,廉姜恭敬地给盖长公主行了个磕头大礼,说道:“长公主殿下,陛下命小的来给您赔礼道歉。”然后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呈上了那副翡翠玉梳。
盖长公主看着熠熠生辉的翡翠玉梳立刻双眼发亮,她身侧的丁豫亦是咽了咽口水。
“这该不会是……”盖长公主取过翡翠玉梳左看右看,欣喜不已。
“这是先皇在元狩三年命名匠雕琢的翡翠玉梳。陛下说以此为赔罪的礼品,还请长公主不要再生气,省得伤了自己的身子。”廉姜讨巧地笑着。
“哼。说错了话,难道是用这些身外之物可以弥补的吗?”盖长公主将那玉梳紧紧扣在手心,面上却依然严肃地说道,“回去跟皇帝说,下次可没这么讨巧的了。”
“是,是。谢长公主殿下的大量。”廉姜听得她松口,知道自己这番做作已消了盖长公主的气了,忙又重重磕了一个头。
“嗯。皇帝身边也不能缺了人伺候,你快回去吧。”盖长公主挥了挥手,打发廉姜离开。
廉姜一去,盖长公主立刻将玉梳放在手心,左看右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丁豫亦是连眼睛都看直了,可惜,他也知道盖长公主虽然对他言听计从,但是这些首饰却更是她的心头好,想让她送给自己怕也是千难万难。
不过,公主不给他,他也可以……丁豫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他忙凑近盖长公主身旁,说道:“公主啊,看来陛下心中还是很看重你的。这先皇留下的稀罕物,说送就给你送来了。”
“那还用说。好歹没白养他五年。”盖长公主喜滋滋地说道,“阿豫,来,帮我把这玉梳插到头上看看。”
“诶,好。”丁豫取过玉梳,巧手帮盖长公主梳理着头发,“公主啊,有句话,小的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什么话,说吧。”盖长公主手持菱花镜,心不在焉地说道。
“陛下与公主的感情之深,自然是旁人不及。但是,却也要防微杜渐。陛下既然喜欢那位上官大姬,那公主就更要注意调教她了。免得她将来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坏了你们姐弟的感情。”丁豫将玉梳固定在盖长公主左侧发髻上。
“说得也是。”盖长公主为难地说道,“不过,陛下怕是不肯让本宫带她走。”
“教规矩呢,又不一定要带她离开陛下。公主可以派几个年长的宫女去建章宫,令大姬每日挑两个时辰去受训啊。”丁豫说道,“那大姬毕竟是大汉未来的皇后,您拿出大义的名分,令她学些规矩。就算是陛下也不能拦着吧?”
“嗯。有理。”盖长公主点了点头,说道,“是该叫人教教她怎么尊敬长上。”
有了盖长公主这句话,丁豫脸上浮现了一丝诡计得逞的微笑。
……
完成了一日的工作,霍光疲惫地坐上自己的马车,靠在车壁上休憩。谁知,过了一会儿,车子竟重重地被人撞了一撞。小憩中的霍光皱着眉头睁开眼,撩开帘子低低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大将军,是丁外人的车驾。”霍全转过头,回道。
听到这个名字,霍光的眉头皱得更紧。那边丁豫却也反应过来了,他连忙下车,赶到霍光车驾前。
“大将军,在下刚从增成殿出来,想着为公主出宫置办礼品,方才无礼了。无礼了啊。”丁豫一边作揖,一边致歉道。
霍光淡淡扫了丁外人一眼,知道他这是拿盖长公主来压自己,撇了撇嘴,心中一阵无趣。丁外人与盖长公主那回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汉家公主守寡之后,能安分的根本就是凤毛麟角。前朝的馆陶公主也养过一个董偃,那是连武帝都认可的主人翁。所以对这位盖长公主的外人,他也便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不过是个得志小人,随时都能一巴掌拍死。现下皇帝仍小,必须要有人照顾。先帝后宫诸妃尽皆殉葬,先帝的五个公主又只有盖长公主仍存于世,是唯一可以抚育皇帝的人选。看在盖长公主抚育皇帝的功劳上,他才放任了丁外人在长安横行。
“既然如此,丁外人慢行。老夫先走了。”霍光给霍全使了个眼色,放下帘子。
霍全立刻高高扬起马鞭,吁的一声,四马狂奔,让站在其下的丁豫吃了一嘴的灰尘。
“呸,什么东西。有你求着爷的时候。”丁豫捂嘴看着霍光的马车扬长而去,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后,爬上了自己的马车,回了自己在北阙甲第的府邸。
丁豫回到自己的卧房内,把墙角的一个铜箱打开,里面是琳琅满目的珠宝。丁豫取出其中一颗南海合浦珠,放在烛火下细细把玩,鉴赏着。
“还是上官家大方啊。舍得花大本钱。比起来,周阳氏就差多了,难怪女儿没有皇后命。”丁豫啧啧有声地自言自语道。
“回头把那位上官大姬在宫中受训吃苦的消息放出去,又是一注大财进门。”丁豫红着眼看那合浦珠,得意地想道,“对了。那大姬和刚才那霍光好像也有血缘关系吧。干脆也放消息给霍光,看他会不会乖乖地破财消灾。”
“大将军,大司马,好大的威风!不过你的威风可耍不到内宫。内宫啊,还是鄂邑公主说了算,还是我丁豫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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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丁外人,河间人,是盖长公主的情夫。《日知录》记载:“丁外人非名,言是盖主之外夫也。犹言齐悼惠王肥,高帝外妇之子也。服虔曰:‘外人,主之所幸也。’”。所以本书为了方便称呼,就为他杜撰了一个名字,叫丁豫。当然,也有人认为外人就是他的名字。
第二十二章 三拜九叩与暗箭明枪
建章宫承华殿
“大姬,刚才的脚步有点虚了。不太好,请重来一遍。”负责教导礼仪的罗女史笑容可掬地对上官菀君说道。
上官菀君喘着气,再度从地上起来,身子一晃,险些跌倒。若不是在她身后的王蘅君早有预防,及时上前扶了她一把,只怕她真的会跌倒。王蘅君看着上官菀君小脸苍白如纸,心中十分不忍,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到现在的小孩子。但是,她人微言轻又说不了什么。
“大姬,请再重来一遍,好吗?”罗女史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上官菀君擦了擦汗,推开王蘅君,再一次回到距离跪垫三尺远处。她将两手放于双腿侧,两脚并拢,合上双目,深呼吸之后,迈出左脚,再跨出右脚,三步走到跪垫前,两脚站定,弯腰鞠躬同时拱手,同时双手掐着法诀,举到唇部前的位置,然后双后徐徐下降到胸前,左手护胸,右手从左手分出,向右下划半圆。在右手划分半圆的同时,身体下蹲,右手五指分开,掌心向下,按在跪垫前沿上,双手交错,低头在手掌交合处轻叩三下。随后起身,脚踏实地后,再如方才那样,再次跪下,叩首三下。如此反覆了两次,便算完成了三拜九叩之礼。然后退离跪垫,打拱鞠躬,左脚先退一步到位,两脚靠拢立正,弯腰鞠躬退出大殿。
“大姬,刚才的手诀掐错了。请重来一次。”罗女史永远能找到其中的不足之处,然后微笑着点醒。
王蘅君有些不忍地闭上眼睛,这个情形已经重复了三天了。上官菀君接受这以礼仪为名的惩罚也有三日了。这所谓的三拜九叩之礼,一旦在短时间内重复再重复,效果就跟大学军训时,教官所行的“蹲下起立”惩罚差不多。
不,甚至更甚。王蘅君看着上官菀君再一次弓着腰退出大殿,觉得要纠正这个类比。至少“蹲下起立”折磨的只是膝盖,只是通过长时间的反覆起蹲而使得脑部血液不畅,使人头晕耳鸣,而这三拜九叩礼还折磨腰部。
“大姬,刚才衣角飘起来,要压着才行啊。请重来一次。”
“大姬,这才二拜六叩呢,怎么就退出去了。请重来一次。”
“大姬,走步时膝盖不可以弯曲的……”
“大姬……”
“大姬……”
“大姬!”看着上官菀君的身体瘫倒在大殿上,王蘅君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冲上前去,扶起上官菀君,发觉她的衣衫依然有了湿意,想是被汗水浸的。
“是不是脚抽筋了。”王蘅君忙伸手去揉她的小腿,果然完全僵直了。上官菀君闷声抽气,眼泪吧嗒吧嗒掉,却不肯出声,可怜见儿的。
“哎呀,大姬,你没事吗?”罗女史板着脸凑上前来,说道,“果然,这些礼仪对娇生惯养的大姬来说,太吃力了一些。大姬要是受不了,就去跟陛下撒撒娇,说不学了吧。不过,这三拜九叩之礼呢,大典之时都会用到,是很重要的。大姬若学不会,将来大典上出丑,只怕陛下脸上也不好看呢。”
上官菀君本就难受,听罗女史这么说,不禁嘤嘤哭了起来。
“大姬,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大姬如果受不了,大可以去跟陛下告状,看看他到底是怪你学得差,态度不佳,还是怪我太过严厉。”罗女史轻飘飘地丢了一句,转身离去。
王蘅君看着她的背景,眉头紧皱。罗女史的这番作态,摆明了就是吓唬加激将。就像后世的学校里,有许多老师在对学生进行了体罚之后,严厉地吓唬学生,说出类似“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父母,看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跟你爸妈说,看你会不会被打得更厉害。”这样的话。而学生越是被吓唬就越是不敢回去告诉家长体罚的事情。上官菀君现在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了。
果然,到了用晡食的时候,对着刘弗陵一脸高兴地询问,今日学了什么礼仪,上官菀君什么话都不敢说,反而笑着说,今日学了三拜九叩之礼。看得站在一旁的王蘅君只能暗暗叹息。
上官菀君的身形很快消瘦了下来。毕竟,她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苦头,忽然间被人这么折腾,当然承受不住了。王蘅君每日除了帮上官菀君全身按摩之外,竟然不能做更多的事情。
“阿蘅,这样下去不行啊。大姬会被那个罗女史折腾死的。”阿妩焦急地说道。
王蘅君当然明白上官菀君娇弱的身子是受不住很多折磨的。她的确可以去向昭帝或者霍光禀明真相,然后解救上官菀君与水深火热之中。
但是如此一来,她必然会成为盖长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而这位怎么看心胸都不开阔的公主,偏偏又是个伸伸手指头就能掐死自己的巨大存在。忠仆的代价就是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然而,如果她就此听之任之,等上官菀君真出了什么差错,身为近身侍从受惩罚又是一定的。若出的纰漏大了,被大将军或者皇帝一句“拖下去杖毙”打发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这忠仆做还是不做,实在是个问题。思绪混乱,让她迟迟下不了决心,于是,对阿妩的询问,她只能报之以无能为力的态度。
在王蘅君如此苦恼的时候,宫外的丁外人却高兴得很。他此时正是上官家的座上宾。
“丁公子,请!”上官桀举起酒樽,先干为敬。
“上官大人客气了。”丁豫得意地回敬了一下。
“丁公子,先前在街上追杀公子的,不知是何方小贼?”上官桀倾身做关怀姿态,询问道。
丁豫的面色略有些不自然,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唉,这事说起来,也颇让人心烦。那些是渭城令派的人。”他话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眼看上官桀,观察他知道自己所射之人实为官差后,到底是何反应。
上官桀先是一愣,随即扬了扬眉,说道:“哦。这些小役们竟如此大胆?连长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安儿。”上官桀对左手下方的儿子吩咐道,“派个人去告诫那渭城令一番,让他别不识抬举,冒犯了贵人。”
上官安略有些犹豫,后得了父亲的眼色,也便点了点头,说道:“是,孩儿回头就去办。”
丁豫暗暗观察着上官父子,见他们如此表态,心中十分满意,便笑着说道:“区区小事,倒不必劳烦贤父子出手。”
“但孝犬马之劳而已。”上官桀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丁公子,有件事,实难启齿。”
“何事?”
“先是,丁公子高义,助老朽孙女入宫。原想为公子谋一侯位以为酬谢,谁知……”上官桀长吁短叹道,“说起来,还是小老儿本事不够……”
丁豫听到这儿,表情渐渐冷了下来,他不咸不淡地说道:“怎么,封侯这等区区小事,竟然还难倒了安阳侯,左将军,辅政大臣,上官大人吗?”
“哈。这些虚名吓唬市井小儿倒是可以的。丁公子出入禁中多时,难道还不知道这朝中事,早成了大将军的一言堂吗?”上官桀盯着丁豫狡诈一笑,说道,“老朽本想仗着与他是儿女亲家,腆着脸去讨一个侯位与公子,可惜,霍大将军铁面无私,反倒将我臭骂了一顿,实在是……”
上官安诧异地看着父亲,他没料到上官桀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双手紧握成拳,费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失态人前。
“哼。大司马、大将军果然是好威风。”丁豫越听越觉得自己到手的侯位被霍光给阻了,再想及那日在宫门处霍光的轻蔑,心中的怒气开始以几何数膨胀开来。
“不提了,不提了。”上官桀亲热地为丁豫添酒,说道,“这侯位,老朽再多想想办法,多费些时日,定当为丁公子办妥。”
“那好。无论成与不成,上官大人的这番心意,丁豫记下了。”丁豫轻轻一笑,举樽与上官桀轻碰,说道。
随后,便是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晚宴结束时,上官桀亲自送丁豫到府门外,姿态极为恭敬。
“今日宾主尽欢,多谢上官大人的招待了!”丁豫已有些醉了,他高声说道。
“丁公子慢走。今后,老朽孙女在宫中还有劳丁公子多加照顾了。”上官桀捋着长须,说道。
“好说,好说。”丁豫跌跌撞撞走下台阶,上了自己的马车。随即,马车开始启动,烂醉的他被车子的颠簸一震,感觉背部靠到了一个硬硬的事物上。他转过身,将那箱子打开,金银珠宝,琳琅满目。丁豫拾起其中一块玉佩,轻笑着说道:“上官桀,果然很知情识趣!”
而此时的上官家,却气氛僵硬。
“父亲,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这么和丁公子说,置大将军于何地?”上官安剧烈起伏的胸部清楚显示着他的激动。
“不过是讨好一下他罢了。你也不希望菀君在宫里受苦,不是吗?而且,菀君到现在还没名没分的,想要越过霍光的意思封后,还需要那丁外人出力。”上官桀靠到扶手上,手持金樽,斜视着儿子。
“不对。父亲,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封侯的事,你这么说,分明是要让那丁外人怨恨上大将军。”上官安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酒樽,愤慨道,“那是儿子的泰山大人,荇君的父亲,菀君的外祖父!与我们家联络有亲,你这般挑拨,到底居心何在?”
“放肆!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样子吗?”上官桀拍案而起,指着上官安的鼻子,说道,“为父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我们上官家。倒是你,别因为娶了霍家女儿,就真把自己当霍家人了。想清楚你到底是姓霍还是姓上官,再来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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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女史,借指宫中女官。但是不知道汉代具体的官名,就用了这个统称。
注2:三拜九叩,关于三拜九叩的具体内容请见百度百科,大部分抄自那里,不过我简化了一下。反正,就是叩头鞠躬的意思,大家理解就行。
第二十三章 曝衣阁与周阳翎
曝衣阁在建章宫西南,专司浆洗曝晒之事。汉武帝时后宫佳丽三千人,据说那时,宫妃浆洗的衣衫多如彩云,于是,汉武帝便下令在一水之隔的建章宫西南角另修曝衣阁,才算是解决了宫中彩旗飘飘的难题。
到如今,建章宫没有了人数众多的妃嫔,曝衣阁内悬挂的衣衫自然也就寥寥无几了。空落落的台阁上清风拂过,好像在轻声诉说,就在几十年前,曾有一个金戈铁马、纵横捭阖的大时代。,汉武时代的名臣将相随着曝衣阁上的五彩斑斓一起消失,英雄的时代远去了,昭宣盛世只属于凡人。
“蘅姑娘,衣衫都在这里了,你点收一下。”曝衣阁宦者丞小心地把上官菀君的衣衫交到王蘅君的手上,然后按例问道。
王蘅君此时正云游物外,自然没听到,幸而她身旁的廉姜轻轻碰了彭她的手臂。她这才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冲那宦者丞微微一笑,说道:“多谢。”
“只是……”这位宦丞微微皱眉,略有些惶恐地说道,“大姬下裳云纹的细线散了。但这是原先就散了的,并非曝衣阁浆洗所造成的。还望大姬能体谅。”
“线散了?”廉姜扬了扬眉,说道,“董宦丞,真不是你们弄坏的。可别欺负大姬出来乍到啊。”
“廉大人,话不能乱说!”董宦丞一听,脸色大变,忙辩解道:“确实是早散了的。”说罢,他期期艾艾地看着王蘅君,希望她能够为自己辩白两句。
王蘅君这时已把衣衫平摊开来,果然淡绿色衣衫上本来用金线绣着的云纹,此时已全散开了。想必是那天训练三拜九叩时弄的,虽然软垫垫着膝盖,但是裙子其他地方却一直在地上摩擦,后来上官菀君还跌倒了两次,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损坏了衣衫,而她们送洗时却并没有注意到。
“这,没有理由啊。大姬又不做粗活,也不顽皮,这衣衫前两天还见她穿呢,怎么今儿就坏了。”廉姜看着衣衫,奇怪道,“董宦丞,是不是你底下人做事不精细啊?”
王蘅君听了这话,脑中灵光一闪,她立刻轻叹了一口气,拉住向董宦丞问罪的廉姜,低声道:“不关他的事。是衣衫本来就坏了。”
廉姜见她神态黯然,立刻猜到背后肯定另有故事,他忙转口道:“好了。快把衣衫拿来,陛下还在宫里等我们回去呢。”
“是,是。”董宦丞见廉姜不再追究脱线的事情,暗擦了一把汗,立刻命人把皇帝的服饰送到了廉姜他们乘坐的马车上。
上了马车,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廉姜这才开口问道:“衣衫是怎么回事啊?是你做事不小心吗?”
“不是。是……唉,其实没什么。”王蘅君这般犹犹豫豫,让廉姜不由得越发起疑了。
“是不是宫里有人欺负你了?”王蘅君迟迟不答,廉姜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然后拍着胸膛保证道,“你别怕,如果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教训他。”
“不是的,没人欺负我。”王蘅君略有些愧疚地看着廉姜,吞吞吐吐地说道,“真的没人欺负我。”
“那是怎么回事?”廉姜不依不饶地问道。
“是大姬。”王蘅君勉为其难地说道,“罗女史很严厉,要大姬练习三拜九叩的礼仪。大姬跪了一天,衣衫就破了。”
这个答案却是让廉姜大吃一惊,他吃惊道:“这,不会吧。之前,陛下去看的时候,罗女史很温和啊。”
“只有陛下在的时候,罗女史才会温和起来。”王蘅君巴巴地看着廉姜,又强调了一句,说道,“大姬她真的很辛苦。”
廉姜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他虽然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但毕竟已经在宫里陪王伴驾了五六年之久,自然知道罗女史的所作所为背后站着的是盖长公主。
“罗女史说,如果告诉陛下,陛下肯定会怨大姬没学好,而不会责怪她一星半点。所以,大姬也不让我去告诉陛下。”
“胡说八道。”廉姜跟了刘弗陵这么久,当然了解自己主子的脾气,他脑子一动,说道,“对,她肯定是怕陛下知道,这才吓唬你们的。回头,我就跟陛下说去。”
“可是,罗女史说她是盖长公主派来的。廉姜,我们去跟陛下告状,万一让公主知道了,她一定会很生气的。”王蘅君连忙提醒廉姜,不想他鲁莽行事害了自己。
廉姜高兴地摸了摸王蘅君的头,说道:“放心吧。阿蘅,我知道。当然不是我去告状,而是陛下他自己偶然发现的嘛。总之这件事交给我,你不用愁。”
“谢谢你,廉姜。”王蘅君看着廉姜稚气的面容,真心诚意地道了一声谢,并在心中暗暗道了一声歉。
……
外间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乌云从远处慢慢遮盖过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忽然间,一抹亮光照亮了案头,正在俯身写字的刘弗陵眉头一皱,抬起头来,见周阳翎正举着一盏蜜烛为自己照明。刘弗陵不高兴地拉下脸来,说道:“谁让你来的?还有,大白天点什么蜜烛。真是奢侈浪费。”
周阳翎没料到自己一番好心献慇勤却引来了一顿斥骂,她眼睛一红,嗫嚅道:“妾不过是看乌云盖日,怕陛下伤了眼睛。况且这蜜烛宫中甚多,所以……”
“我知道你赵家有钱。可我是个穷皇帝。这蜜烛你赵家奢侈得起,我刘家浪费不起。你要是不懂,就回去做你的赵家大姬去吧。”刘弗陵哼了一声,说道。
周阳翎听皇帝一语道破家中旧姓,立刻脸白如纸,忙辩白道:“陛下,妾姓周阳。”
刘弗陵扫了周阳翎一眼,想到那一夜之缘,口气便软了下来,说道:“算了。淮南王案都过去几十年了。朕也不打算追究,你不用担惊受怕的。不过,以后如果你再敢跟长公主通风报信,朕可不会饶了你。”说罢,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周阳翎软软地瘫倒在地上,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她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不甘的厉色。她忘记了父母再三嘱咐的尊卑之分,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孩子。为什么不肯多看我一眼?陛下,难道那一晚对您来说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吗?还是,你觉得那孩子身边那个叫阿妩的婢女比我更美更好,所以才……”
刘弗陵停住脚步,转过头看了周阳翎一眼,说道:“住口,别用你的龌龊心事胡乱猜测朕。告诉你,在朕眼中你连菀君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至于那一晚,对朕来说的确一点意义也没有。因为朕最恨被人算计,无论以什么样的理由。况且,只要朕愿意多的是女人想爬上朕的龙床。你凭什么特别?只因为你是第一个?真是笑话。”
大踏步离开大殿后,刘弗陵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一阵哀戚的哭叫声,他叹了口气,嘱咐廉姜道:“以后朕不见她,她再来你就帮朕拦住。”他顿了顿,又吩咐道: “你多看顾着点,也别让宫里的人欺负了她。”
“是,陛下。”廉姜毕恭毕敬地应道,他见皇帝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提议道,“陛下,这电闪雷鸣的,想来大姬那边也该休息了。陛下要不看看她?这雷声怪吓人的,大姬说不定会害怕。”
刘弗陵微微一笑,点头道:“也是,她的胆子不大,没人陪着肯定会害怕。”
刘弗陵出了殿门后,便回绝了宫人要把肩舆抬过来的提议,决定自己走路过去。那些宫人还想跟随,廉姜忙说道:“陛下不过去对面走走。你们就别跟了。一会儿就会有暴雨的样子,你们快去把各殿的门窗关好。”
廉姜是刘弗陵第一亲信之人,他说的话那些宫人自然不敢不听,便潮水般退了下去。刘弗陵拍了拍廉姜的肩膀,说道:“还是你了解朕。到哪里都前三排后三排的人跟着,实在烦人。而且现在风这么大,走走路,舒服多了。”
廉姜低眉顺目地回道:“奴婢越矩了。”
“不妨事!”
主仆因此离了涵德殿往承华殿去,快到承华殿时,就看到阿妩泪眼朦胧地跑出来。她看到刘弗陵出现,显然大吃了一惊,但是随即就双膝跪地,不断磕头。
“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刘弗陵看到阿妩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想起方才周阳翎的话,不觉皱起了眉头,说话的语气亦变差了不少。
“陛下,陛下,快去看看大姬吧。奴婢实在是忍不了了,忍不住了。”阿妩哭着恳求道。
“怎么了?”刘弗陵见阿妩如此态度,感觉甚是奇怪。
“罗女史她,她要欺负死大姬了。”阿妩哭道。
刘弗陵一听,脸色大变,立刻加快脚步向里走去。才靠近正殿,就听到罗女史阴阳怪气的声音。
“大姬,手上扎得满是孔,看着虽然可怜,可也说明你学得不够认真。还是说,你是故意把自己多刺几个孔,好让陛下来替你出头?你这点小心思,就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耍了。我是当年伺候赵太后的老人了,便是陛下见了我,也得给几分薄面。”
“罗女史,现在实在太黑了。大姬根本看不到,又怎么扎得准针呢?不如休息一下,这鸳鸯戏水帕,明日一定交一份给你。”
“住嘴!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你这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那幅百孝图是你帮大姬写的。你们倒是能耐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替你主子做了。去,和那个阿妩一起到承华殿前跪着去,等会了淋够了雨,你们才会长记性!”
“不要。罗女史,阿妩和阿蘅都知道错了。你别让她们去罚跪。”上官菀君一听王蘅君也要离开,立刻紧张地抓住她的手,开始恳求罗女史。
“大姬,我奉了公主和陛下的命令来调教你。包括你身边不识好歹的奴婢,所以你还请让开吧。”
“不要。”
“罗女史,你刺到大姬了!”
“放肆!”刘弗陵怒气冲冲地推开殿门,看到罗女史正拿着一枚长得骇人的绣花针往上官菀君和王蘅君身上乱扎,他立刻气炸了肺。
“混账东西!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刘弗陵一脚踹开罗女史后,犹觉不够,扑上去又补了几巴掌。
王蘅君把害怕的上官菀君抱入怀中,看着刘弗陵大发神威,以及廉姜假惺惺地劝阻,心中顿觉快意。这才不枉她今天特意激怒罗女史,又演了好一阵子小媳妇加苦命丫头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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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周阳氏,赵兼以淮南王舅父而侯周阳,故其家因姓周阳氏。赵兼之子周阳由是汉景帝时著名的酷吏,与宁成齐名。后来,周阳氏大概因为淮南王案牵连而失去了爵位。因其家素与盖长公主交好,其女被选入昭帝宫中。
第二十四章 上官婕妤
“陛下,已经问清楚了。殿外的侍卫都是被罗女史派人遣走的。还有五个从长公主那儿来的宫女,本来吩咐她们到外面望风,不过这两日她们迷上了与人赌钱,就自己耍去了。这是那几个宫女的名单。”
“迷上了赌钱?”刘弗陵捧著书简看了一眼,冷冷哼了一声,说道,“倒是亏了她们跑去赌钱,不然只怕朕到了承华殿也只会看到罗女史温柔体贴的一面。不亲眼见到,朕还真是不敢相信,她竟然这般胆大妄为。”
“陛下息怒,当心伤身。”廉姜也是第一次看到刘弗陵如此激怒,心中也有点害怕,连忙劝道。
“罗女史在哪里?把她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刘弗陵把书简往案上一扔,说道。
罗女史很快就被带到了刘弗陵跟前,她两颊红肿,依然清晰保留着刚才被刘弗陵掌殴的痕迹。她倔强地盯着刘弗陵,双目赤红,竟然很不服气的样子。、
“罗女史,你知道错了吗?”刘弗陵看她这样的表现,心中又是一阵火大。
“陛下,奴婢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罗女史硬邦邦地回道。
“错在何处?错在你动手打了菀君!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她?”
“奴婢受长主之命去训导上官氏,教导她礼仪行止与各种闺阁必学之事,自问尽心尽力。奴婢对她的严厉也不过是因为出于严师出高徒的苦心。至于打,奴婢不认,奴婢打的是那个不知好歹的阿蘅,上官氏自己扑上来,也出乎奴婢的意料之外。”罗女史挺直背脊,望着刘弗陵。
“严师出高徒。这么说,朕还错怪你了。”刘弗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敢。”罗女史见刘弗陵面色平静,心中紧绷着的弦松懈了下来。她暗道,果然皇帝一向平和,又敬她是服侍过赵太后的旧人,应该不会深究此事。
“严师,就是让菀君练习三拜九叩直到膝盖红肿,衣衫破损吗?罗女史,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功夫不去上林苑训练士卒,实在是很浪费!”刘弗陵忽然厉声大喝, “似你这般以下犯上,可恶至极!来人!”
“陛下!”罗女史发觉左右侍卫靠近,立时就慌了,她尖声道,“陛下,陛下,不是的。奴婢没有以下欺上。陛下!奴婢身受勾弋太后大恩,蒙她提拔擢为女史。而上官氏在宫中并无任何位份,我身为掌事女官管教她也不过是分内之事。不能以此入罪啊!”
刘弗陵听罗女史口不择言的辩解后,脸色就更难看了。不错,当日在大殿上他下旨宣召上官菀君入宫,却没有明文册封她为后或者后宫的任何品阶。而上官菀君入宫时,也是以暂居、陪玩的理由来的。也就是说,从头到尾上官菀君的确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名分认定。现在罗女史这么说,并非全无道理。若上官菀君没有任何名分认定,罗女史身为宫中女官教训她自然也名正言顺,这以下犯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得上的。
刘弗陵一拍案,怒道:“所以你就可着劲欺负她了,是吧?果然是好大胆子。我现在就让你看看,她身份比你高多少!廉姜,马上拟旨,朕马上封菀君为,为夫人!”总算他还有点理智,知道直接封后是家国大典,不是他一道旨意能了事的。
廉姜连忙低声提醒道:“陛下,不行啊。封夫人不能马上,还得禀明……”
廉姜话未说完,刘弗陵立刻反应了过来,夫人乃皇后之下最高品阶,册封之礼也甚为繁琐。他连忙改口道:“那就封婕妤。朕马上拟旨。”相对于后宫其他的品阶来说,婕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