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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天阙 素素雪第50部分阅读

      云倾天阙 素素雪 作者:rouwenwu

    蔺琦墨却是久久不言,半响才抬手拍了拍童珉怀的手,道:“我早知你!这次非是来劝降,只要和你说一句话。既然各有抉择,自此便是各事其主,珉怀万不可顾念日情!自今日,我亦不会再存异心,当全力以赴。”

    他声声铿锵,童珉怀身体一震,两人目光相交,瞬间便已洞察对方。

    罄冉忽而觉得自己果真是多虑了,这两人对对方的熟知令人慨叹。所谓知己当如是吧,然而命运果真戏人,却将这样的两人摆在了生死相对的刀尖之上。

    两人双手紧紧相握,蓦然童珉怀松开握着蔺琦墨的手,霍然起身,后退两步。但见他右手运力一撕,“撕拉”一声,左臂袍袖已被扯断。松手间,那一角袖袂在空中一卷,落于斑斑血迹的尘埃之中。

    “今日童珉怀在此害袍断义,从此你我各事其主,再无旧义!”

    他说着径直摸出腰间匕首,寒光一闪,竟直直向腰际刺去。罄冉尚未从方才的害袍中回过神来,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见蔺琦墨倏忽起身,右臂已是探出,紧紧得握住了那铎利的刀刃。

    晓是如此,那匕首也已刺入了童珉怀的肋下,而蔺琦墨的手紧紧握着未及刺入的寒刃,血瞬时便自指缝渗出,滴滴答答的沿着寒光刺目的匕首向下淌落。

    蔺琦墨却似并不觉得疼痛,双眸望着童珉怀殷红猝染的甲衣,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

    童珉怀却一个用力将没入腰骨的匕首抽出,肃目而笑,道:“这一刀是在关山血战时欠你的,当时你便是以右腰为盾为我挡去了致命一剑,今日还上,来日战场必不再留情。还望你“好自为之,告辞。”

    童珉怀言罢,再不看蔺琦墨一眼,捂着腰转身而去。那跟随的两个将领早已看得呆愕,此时才反应过来,用复杂的神情望了蔺琦墨一眼,跟了上去。

    罄冉忙撕下一块衣角,缠上蔺琦墨兀自淌着鲜血的手,蹙眉不语。

    蔺琦墨久久望着童珉怀的身影,半响才叹息一声,弯腰捡起那一角断袖,毅然转身向青国大队走去。

    罄冉快步跟上,又回头望向那低落了两人血迹的方向,叹息一声。

    “早知如此,又何必前来互相伤这一回一何苦来哉”

    第三卷 第49章 何其有幸

    何苦来哉?

    蔺琦墨唇际掠过一丝苦笑。

    凤瑛岂会不明,今日他蔺琦墨这个说客是无论如何都万无成功的可能!可他为何还提议要他前来劝说珉怀?

    凤瑛此举意不在劝,而在将心,将的乃是麟帝之心口依着他和珉怀的关系,麟帝虽是信了珉怀,将大军交由他,但是心中怕多少是有刺的,是不放心的!

    从他派遣的监军便能看出一二,那监军姜公公和珉怀有仇,早已是人尽皆知。

    此番凤瑛让他来劝降,虽是不能劝服珉怀,但是这事经由有心人添油加醋的一说,怕是在麟帝心中会埋下一根深深的刺!

    凤瑛心思,蔺琦墨早在昨日他提议要他来劝降时便已明了。然而凤瑛既提出了,当着诸将的面,蔺琦墨便没有任何理由回绝。再来,终究要走向对立的,能以此事,和珉怀敞开心扉,刿也不算一场坏事。若麟国需要一个将领挑起大任,蔺琦墨是乐意的,那个人是有着清晰头脑的童珉怀。

    一方面帮着青国攻打麟国,一方面又不希望麟国惨败,蔺琦墨敛了苦笑,叹息一声。

    珉怀恐是刚刚才想通此节,这才以那自残的一刀以表清白,但是怕只怕已是徒然……麟武帝多疑,岂是一刀能安其心的?

    若再有青国在麟都的暗探们兴风作浪、鼓噪民心,麟国换帅怕也就这些日了。

    余光见凤瑛迎了上来,荫琦墨收了思绪,微整面色,抬头望向凤瑛。

    凤瑛已是快步走来,执起了他的手,望着他那斑斑点点渗透血迹的手,蹙眉关切得急声唤道:“军医,快!”

    蔺琦墨淡笑:“无碍,谢陛下关心口只是四郎终是让陛下失望了,并未说腮一”

    凤璞忙摆手,道:“四郎休要如此说,快快去包扎伤口。今日四郎受伤,六≈月+中文首发文字版6y朕心有愧。这样吧,传令下去,既青麟两国主帅都已负伤,便休战三日。四郎觉得可妥?”

    迎上凤瑛笑意闪动的双眸,蔺琦墨眸中锐利一闪终是沉静如潭,笑道:“一切听凭陛下的。”

    停战三日?罄冉一愣,但觉不对,她思绪斗转,顿时抬眸盯向凤瑛,明白了过来。

    好一个离间计!

    这一停战,那童珉怀怕是真真有口也说不清了一

    事情确实是如此发展的,自江州到麟国都城快马日夜驰骋只需三日。青麟于三尾峰休战的事怕是斥候在第三日晚便送达了敕权宫。

    自第四日起,青国便开始以各种形式马蚤扰麟军,却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攻寨手段,延续到第六日的正午,双方都等来了那个预料中的圣旨。

    麟帝果如所料以童珉怀受伤为由,撤去了他的统帅一职,令其即可回京。随同而来有御医为其诊治伤口,显示了帝王对臣子无限的恩宠。

    可这些都是表面文章,真正代表着什么无需多言。

    童珉怀怕也早料到会有些结局,沉默的接了旨,傍晚时便离开了三尾寨,启程归京。

    前来接替童珉怀的乃是高郡王简文达,此人虽有些军功,但素狂妄鲁莽,乃是武帝淑妃的生父,半个国公爷,自是得武帝信任。

    消息传到青国军营时,凤璞正于蔺琦墨对弈,罄冉分明见蔺琦墨的眉宇拧了下,探究的撇了眼淡笑不语的凤瑛。

    罄冉想麟国的朝中,怕是有凤瑛安置的细作,且是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不然麟武帝换简文达为将,凤瑛不会表现的那般平静,便如事先知道一般。

    简文达并非草包,在朝中还颇有几分威望,这样的人堪得统帅。然而此人性子鲁莽,生性狂妄,派这么个人来防守三尾寨,对青国来说简直就是福音。罄冉觉得这简文达简直来得太及时了,她甚至怀疑这个统帅的任命只怕是凤瑛那说得上话的细作对麟武帝的撺掇。

    果然,这日夜商琦墨便令人去查证,是谁向武帝举荐了简文达,然后他半响沉默,苦笑道。

    “冉儿,你看吧,麟国确实已无药可医我心甚痛

    罄冉只觉他的话便犹如白发苍苍的父亲面对吸毒至深的儿子发出的最后叹息,包含着所有深情、绝望、伤痛和惋惜,她一时怔住,竟自无语。

    简文达接掌军权后,青国并未即刻强攻三尾寨,转而改为日夜马蚤扰。蔺琦墨将营帐直接移到了半山,带着一队救军营精锐日夜守在山腰上,白日派士兵前往骂阵,夜晚则不停击鼓马蚤扰,闹的简文达没有一日安眠,气的在寨墙上吹胡子瞪眼破。大骂。

    可这简文达虽是狂妄鲁莽,脾气暴躁,可终究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任商琦墨骂了三日,他虽是生气,却未曾出寨迎战。偶尔还放冷箭偷袭青军,倒是未让蔺琦墨占到任何便宜。

    这夜,罄冉出了帐便见白鹤指挥着兵勇又抬进来十多个伤兵,身上的箭羽在火光下翎羽白花花的刺目。罄冉微微蹙眉,转身向蔺琦墨的营中走去。

    入了帐,却见蔺琦墨正料靠在塌上,右腿交叠左腿之上,有一下没一下得打着节拍。塌边的矮几上放着一叠花生米粒,他右手拿书,左手不停拈起花生,两指一弹便能准确无误的令花生粒落入口中。样子刿是悠闲自在的很!

    罄冉摇头迈步,将他的腿自塌上拉了下来,落座其上。还未坐稳,蔺琦墨的头便顺势靠了过来,依上她的肩膀。

    望着帐幕上显现的相依人影,罄冉脸一红,推他一下,奈何蔺琦墨竟靠的死死,她愣是没有推动,索性任由他靠着,低头望向他手中的书。一看之下顿时瞪大了眼,双颊更红。

    见他看得津津有味,她本还以为是什么兵书,哪诚想他竟在军营翻看着一本书页已明显发黄的《绣榻野史》!更让她结舌的是,那书页上的字分明便是蔺琦墨的真迹,无假包换。

    罄冉正愕然,却听蔺琦墨极为得意的道:“冉儿,瞧瞧,为夫当年是如何刻苦用功,通宵达旦的抄书苦读呢。”

    罄冉顿时便忍不住得翻了个白眼,通宵达旦的抄黄|色小说还这般炫耀的怕也只有他了!察觉到蔺琦墨身体向怀中探来,放在她肩头的脑袋有向下掉的趋势,罄冉直惊的向旁缩了缩,忙开口道。

    “我来可不是跟你讨论这个的,你到底怎么想的,骂阵好像对简文达没有用呢。今晚麟军又放冷箭了,我刚刚进来时见白鹤正安排伤员,伤的不少啊广

    蔺琦墨不甚在意的挑眉,靠着罄冉的身子一软,顿时便将头枕在了她的腿上,目光灼灼盯着罄冉,坏笑道:“明儿这骂阵定然钓出条大鱼来。冉儿,咱不说这个,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不如……”

    罄冉见他双眸微眯,其间迷离的流动着晶灿光泽,禁不住身体一抖,一个大力将他推开,拨腿就跑。一阵风般奔至帐外,却听帐内传来蔺琦墨的笑语,吓的罄冉脚步一个踉跄。

    “冉儿,这书中有一十八式甚为有趣,四郎等你下次来,我们好一起参详参详啊。”

    他的声音极大,显然守在帐外的兵勇都听到了,齐齐抬头看向她,罄冉只觉头皮发麻,双颊瞬间烫的能煮熟鸡蛋,拔腿就跑。

    走出极远,却听一个士兵低语道。

    “蔺将军可真用功,这么晚了还在和云姑娘一起参详武功一

    “是啊,怪不得功夫那么好…厂

    罄冉脚下再次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翌日,三尾寨下上演了一出极为精彩的骂阵秀。

    “你知道个屁!那简震雄就不是简文达的种,简文达养着他就不错了,还给他求官?简文达这绿帽子戴的也太窝襄了!”

    “哦~怪不得简震雄身为国舅,已过而立却未有一官半职!喷啧,这简震雅的娘是简文达的二姨太吧?真够风马蚤的!”

    “那可不,和别的男人搞,还能让简文达心甘情愿认下野种,这娘们不简单,哈哈,不简单啊!”

    “简文达这孙子当的,哈哈,也不知那野种叫爹,简文达是啥感觉?”

    寨下几个青国兵勇兴致极高的谈论着,他们个个都是怀有内功之辈,声音异常清亮浑厚,直传到了寨楼之上。

    罄冉穿着小兵的衣服,混在骂阵的队伍中,听着耳边兵勇讥笑谩骂的声音,抬头望向那寨楼。寨楼上早有个小将装扮的青年,双目猩红盯着这边直跳脚。三五个小兵拉着那人,显然是怕他冲下寨来。

    罄冉撇了眼悠哉悠哉坐在马上的蔺琦墨,勾起唇角,凑近他:“那人就是简震雄?”

    闻言,蔺琦墨亦凑近罄冉,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赞赏,挑眉道:“冉儿好机敏。”

    罄冉目光不动,仍望着寨城,蹙眉途“你是想把简震雄逼出寨来生擒?可他若不是简文达的亲子,便是他出了寨,简文达也不会乱了方寸,不是吗?”

    蔺琦墨却挑眉,嬉笑道:“冉冉也信这些疯话?依着简文达的牲子,会给别人养着野种?”

    罄冉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三日连着骂阵,简文达看出青国并未存心攻寨,已失了警惕,不再守在寨上。想来那简震雄的头脑定然比其老爹简单,蔺琦墨这是要将简震雅引出城来。

    “简震雄,你个野种,你爹是哪个啊?”

    “哈哈,要是不知道,老子愿意认了你这儿子!”

    叫骂声依旧不断传来,且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简震雄早已怒不可遏,望着城楼上分明极有兴趣地偷看着自己的兵勇,他怒喝一声,双眼已是猩红。

    下面青国兵勇们骂的话,并不是完全空|岤来风。早年这简震雄的母亲确实和一男子有过暧昧关系,却也是在那时候有了简震雄,左不过是因为后院争宠,在他母亲怀孕八个月时,突然和那男人的事就被翻了出来。

    简文达震怒,不过后来到底还是弄清楚,他母亲和那男人并未发生过分的关系,简文达杖毙了两个嚼舌的人下,自此压下了这事。自简震雒出生后,长相越来越肖似其父简文达,这事也就慢慢的淡了,无人再提及。

    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往往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口简震雄隐约也曾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此刻青国人这么一吼,他还真有些拿捏不准真假,心里顿时便如有万干小手在抓,又有一把大火在烧,直气的他一声怒吼,甩掉拉着他的几个士兵,抓了长枪,就冲下了寨楼。

    罄冉正低头把玩着剑穗,却闻一阵喧哗传来,她匆忙抬头,正见寨门洞开,一人一骑冲了出来,后面呼啦啦得忙跟出一队麻兵来。

    蔺琦墨正等的微急,只怕简震雅再不出来,待简文达赶来就没了后戏,此刻见简震雄上当,他双眼一亮,策马便冲了出去,转瞬已和简震雒激战在了一起。

    青军的中军观战台设在半山腰的小丘上,凤瑛负手立在台上,见寨门处简震雄被激出战,他眉宇一亮,呵呵而笑,抬手道:“快!令大军攻入三尾寨!不可延误!”

    他身后大旗挥动,顿时山下便响起了震天的鼓声,喊杀声随即而起。

    鼓声一起,简震雄便知上了当,欲马上回马寨中,可此时哪里还由得了他?!

    蔺琦墨将他缠得死紧,他此刻只有不断挥舞长枪寸氐挡的份儿,也不知是怕还是急,直出了一身的汗。

    商琦墨却也不急着拿下简震雄,只将他稳住,目光留意着寨楼。忽而他双眸一亮,手中寒剑骤然飞舞成片片凛冽的剑光向简震雄铺天盖地罩去。

    简震雄双目圆瞪,吓得脸色惨白,本能的挥舞着手中长枪牙氐挡,然而长枪洲触上刻气,竟被截断,接着他胸口被剑气所伤,顿时便喷出一口血来,身体一软向马下倒落。尚未落地,便又一道白光逼来,他知道那是蔺琦墨的剑,顿时心如死灰,只道,吾命休矣!

    却说其父简文达听到兵勇的汇报,待自寨中冲来已经晚了,只看到寨下于蔺琦墨战在一起的儿子。此刻他知道当立即关闭寨门,放箭逼退敌军,然而简震雄是他唯一的儿子,是根独苗!他是万万下不了这个狠心的,眼见儿子凶险异常,他只觉头脑一黑,来不及细想已提刀上马,直冲而出口

    “奶奶的,跟老子冲出去夺回公子!”

    他想,趁此刻青国大军尚未赶来,先救下儿子,马上回寨,一定来得及的!大喝一声,便带着众多麟兵拥了出去。

    这边萌琦墨的剑刚逼至简震雄胸前,一道强劲的枪影便直击他的手臂,心知是简文达已到。肖琦墨唇角一勾,忙翻转手腕,迎上了那枪影。

    却听一声清润的喝声传来,正是罄冉。

    “兄弟们,随我冲进寨去!”

    喊话间,她已带着青兵不顾一切向寨门冲去。今日前来骂阵的兵勇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虽辚兵众多,但恐危及主帅,此刻寨上的箭阵便失了效。麟军虽多,匆忙中难免慌乱,一时竟真给罄冉冲出一条血道来。

    蔺琦墨余光望去,但见罄冉手中寒剑一剑快似一剑,一招接一招卷起来的剑气慢慢成团,呼啸着从各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攻向涌着的麟军,竟是所向披靡!她的发带舞动间散开,一头墨发在空中旋舞着,交错间能看到那一双渍湖一般晶亮的眸子,竟是如斯炫目。

    蔺琦墨不觉一愣,看得已是微怔,肩头瞬时传来一股疼痛,他骤然回神,忙一个错身避开了简文达迎头劈来的枪,惊险得在马背上一个翻转。

    心跳加速,惊出一声冷汗来,虽是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可肩上还是被枪影扫到,顿时血红一片。简文达武功不弱,并不好应付,他竟在这时失神,蔺琦墨暗自惊醒,再不敢多念,收敛心神将手中长刮舞得左右生影,如银龙呼啸,寒光凛冽,威不可挡。

    此刻罄冉已带着众人冲至了寨门,喊杀声越来越大,青国的后续大军也已冲近。

    寨中副将陈宫见此情景,顿时再顾不得主帅安危,忙嘶喊着:“关寨门,快关寨门!”

    寨门兵勇忙依令行事,罄冉眼见寨门缓缓关上,双眸眯起,自马上飞身而起,在马头一踏,身姿跃起,直直向寨门逼去。她双脚在数名鳞兵肩头踩过,如一只飞掠的燕子转瞬便到了寨门,手中寒剑挑起层层剑光,如波斩浪,一路戈过,麟军纷纷倒下,寨门处俨然已乱,待她落地,身边已倒了一片麟国士兵。

    被她这么一阻,白鹤也已带着兵勇突到寨前,厮杀声响彻四周。

    三尾寨是在这日傍晚彻底攻破的,虽是以计破寨,然而这一战打的还是异常惨烈,麟军死伤三万,主帅简文达被生撺,只有副将陈宫带着不足一万的残兵向宁城撤去。青军伤亡也不少,可终究是拿下了三尾寨,在胜利面前那些死伤便显得不那么沉重了。

    夕阳渐渐沉下,火把依旧点燃,在寨楼上绵延成龙,然而这座孤寨却已换了国主。抬手抚摸过被染成暗红的青石寨墙,罄冉长长的叹了口气。

    转身下了寨楼,却见远处蔺琦墨正和简震雄说着什么,那简震雄满脸愤怒,正挣扎着想甩脱牵制着他的士兵,奈何挣的满脸通红也无济于事,接着他愤怒地冲蔺琦墨吼了一声,朝他面上吐了一口痰。

    蔺琦墨似是未料到他会如此,竟没有躲开,罄冉一惊,蹙眉便大步向那处走。待走至蔺琦墨身后,士兵已强行压着简震雄向远处拖去。

    蔺琦墨自怀中掏出巾帕擦拭着脸,面沉如水,只冷声道:“将他们父子看管好,若掉了一根汗毛唯你等试问!”

    “是!”

    “蔺琦墨你个孬种,你个贼子!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简震雄被压着,一面还回头大喝着,双目愤怒。

    蔺琦墨却只淡淡一笑,冷声道:“哦?那就老老实实呆着,留着命也好等着看我的下场。”

    罄冉听简震雄又骂,只觉心里难受异常,低咒一声。

    “不识好歹!”

    她说罢,快步便向简震雄走去,小兵见她追来便停了脚步。罄冉走至简震雄身前,抬手便是两个狼狠的耳光,响亮的两声令寨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了过来,也成功的将简振雄谩骂的话尽数堵回了嘴中。

    罄冉冷冷盯着简振雄,见他显已呆愣,她冷声讥讽道:“简公子骂的好啊!若他是贼子,却不知简公子父子二人又算什么?辱国贼?哼!由于你的愚蠢,致使三尾寨被夺,如今你还有脸在此叫嚣,真真是长脸啊!我告诉你,他蔺琦墨便是再不济,也是英雄!以往是麟国的英雄,现下就算麟国人辱骂他,他仍然是英雄,是青国人眼中的英雄!而你呢?蠢材一个!他蔺琦墨是否乱臣贼子史书自有评论,后世自有定论,而你简震雄,在史册上却永远都是个致使国土丧失的无能之辈,是罪人!!”

    罄冉非常生气,语速极快,一口气骂完,喘息一下,才冷声吩咐道。

    “带下去,每日只送水,给我饿他三日!”

    罄冉在军中虽是无官无职,可她的来历将士们却都是知道的,对于这位连皇帝都似忌惮三分的云姑娘,小兵自是不敢忤逆的,震惊过后忙应命而去。

    罄冉回头,正迎上蔺琦墨深沉的眼眸,似是要滴出水一般的涌动着情潮,眸底浓浓的温柔似要将她溺毙。半响,他才展颜对她倜侥一笑,满是轻松和风流。

    他心中再次融了满满的幸福和满足。今生何其有聿,得她如此相待”

    罄冉见蔺琦墨笑得开怀,正欲瞪他一眼,宣泄心头的难受,却忽而感知一道尖锐的目光,她扭头看去。

    凤瑛一袭黑衣站在不远处,正冷冷望着这边,不知是不是他身后火光太过浓烈了,他的身影笼在暗处,让罄冉觉得异常阴冷,莫名一颤。

    大军休整了两日乘胜追击麻军,因敌方主帅被擒,又有蔺琦墨在麟国威名震慑,致使麟军军心动摇,国人惶恐,守军在青国大军的攻势下,连连败退。青军一路顺利,连下余城,棉东、柯阳等十多座城池,至五月十七日已兵逼江州最后一座城池,金彤。

    三尾寨陷落,青军步步逼近,麟武帝重新启用童珉怀。童珉怀接旨后便马不停蹄赶往前线,重整麟军,经过汜河一战,终将气势汹汹的青军挡在金彤城外,两军于金彤再次形成对峙。

    青国大军在金彤城外十里的安溪坡安营扎寨,休整一日。

    这日阳光甚好,大军一早便压至金彤城下。凤蛟端坐龙撵之上,看着肃整有序的金彤城楼抿唇不语。

    此时已是初夏,阳光将大地照得有些燥热。大军前方,蔺琦墨一骑独立,他身后是黑压压的大军,肃杀之气笼罩了这个旷野。

    罄冉策马端坐,立于大队前方,同样遥望着高高的金彤城楼。

    城楼上,童珉怀黑亮的盔甲闪烁着金光,沉肃而冷清地于蔺琦墨对望着。罄冉侧目看向蔺琦墨,他身影不动,马上坐姿并不端正,姿态有些漫不经心,却依然静如狡兔般彰显着独有的大将风范。

    他缓缓抬手,一名小将忙策马快奔至城下前往叫阵,城楼上却半响都没有动静。缓缓的在万众瞩目下,紧闭的城门被打开了一道缝,沉肃中两人慢步走出。

    那行在最前方的,乃是一名女子!一名身着素服姿态娴雅的女子。那女子在万军阵前,在麟青两国将士的目光中一步步向青军走来,步履坚定,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队前的蔺琦墨。

    那女子一走出,罄冉余光分明便看到马上的蔺琦墨一下子直了背脊,身体骤然变得僵直。他勒着缰绳的手蓦然一紧,大白急躁地扬蹄来回跳动几下,发出沉闷的嘶鸣声。

    那女子缓缓走近,面容一点点清晰,待看得清楚,罄冉顿时愣住,亦不觉握紧了缰绳,眉宇缓缓蹙起。

    第三卷 50章 阵前质问

    女子慢步走来,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稳定,却又似异常艰难。她一身素服,腰系麻布,乌发高挽鬓角簪着一朵白色绢花,双手垂在腰前,稳稳地抱着一面牌位。

    那身影越来越近,待罄冉看请,心头一跳。女子黛眉舒展,凤目轻挑,分明便是四郎的二姐,蔺琦茹。再望她手中牌位,其上端庄得刻着篆休红漆大字“慈父靖边侯蔺啸之位”。罄冉不由蹙了眉,看向蔺琦墨的眸中闪过几丝担忧来。

    蔺琦茹一步步走近,她较十多年前消瘦了许多,眉眼间带着岁月的印痕,却显出别样的韵致。素面朝天,脸上有几分病态的苍白,却将双目映衬的更加漆黑。她眉目直盯蔺琦墨,目光冰冷而沉冽,其间汹汹的怒火和愤怒似要将蔺琦墨吞没。

    蔺琦墨身体僵硬半响,见她走近,才比然过来,忙翻身下马,甩了马缰便迎了上去,轻声唤道。

    “姐,你怎么来了,黑伯,你怎么也不拦着……”

    蔺琦墨蹙眉,恼怒地盯向蔺琦茹身后的黑伯,黑伯面有难色,喃声道:“少爷,老奴……”

    他的话尚未说完,蔺琦茹便冷声打断他,沉肃道:“黑伯,不必和他多言。他要当乱臣贼子,怎地还不容我这个做姐姐的来看看?!”

    蔺琦茹说着冷冷盯向蔺琦墨,蔺琦墨何曾见过二姐这般。自小痛失亲人,他和商琦茹是蔺家仅存的血脉,自是亲厚相依。两人虽是不常见面,但是仅有的鲜少相处,荫琦茹都待他慈爱如母,疼惜爱护。他何曾见过二姐这般肃冷,一时只觉心痛如害,面色便微见发白。

    他眉宇蹙起,再次上前,伸手便要去接蔺琦茹抱着的灵位:“姐,你这是做什么,你先听我说…“

    蔺琦茹却身体一闪,躲过了他的碰触,后退一步,沉声道:“给爹上香!”

    蔺琦墨整了神情,上前接过黑伯手中的香,点燃,恭恭敬敬得插在了黑伯抱着的香坛中。

    待他上完香,商琦茹将怀中牌位微微抬起,厉声道:“跪下!”

    蔺琦墨望了眼面前黑沉沉的牌位,心一触,双膝直直便跪了下去。

    城楼上下,旷野千里,万军阵前,一时静得似能听到他铠甲撞击地面发出的金石之音,能清晰看到他一跪之下激起的尘土扬卷。

    罄冉蹙眉,望着蔺琦墨微躬的腰脊,心里酸涩难抑,翻身下马,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步,无言得望着他跪倒的背影。

    却在此时,蔺琦茹突然上前一步,盯紧蔺琦墨扬声同道:“我且问你,太宗安德七年,权相郭怀义串通成王谋逆,是谁领着由各府家丁组成的护卫军死守真武门,血染城楼,誓死等到援军的?”

    蔺琦墨面有震动,深深一扣,肃声逛“是我蔺氏第四十代嫡宗,蔺泉。

    蔺琦茹面色稍缓,目光却越发执着,沉声又问:“好,我再问你,怀帝敬轩二年,逆臣高德贵挟天子以令诸侯,将七岁的怀帝囚于凤藻宫,持圣旨要斩威远大将军的人头,满朝无一人敢言。是谁白衣高呼,带领京城文士,在城天门外击响登闻鼓,在全京都百姓面前痛斥高德贵的大逆之举,从而血溅登闻台,以身殉国的?”

    蔺琦墨恭恭敬敬得又叩,道:“是我蔺氏第四十七代嫡宗,蔺国书。”

    蔺琦茹点头,再问:“穆宗德武元年,高昌、北褐结盟,意国共犯天朝,裂土而分,敌我兵力悬殊。是谁手执王杖栉节,只带一百随从,绢衣素冠,刀斧肋身而不退,直入敌军王庭,辩战群臣,舌利如刀,从而令敌军联盟瓦解,令王师乘胜反攻,得解危局?”

    蔺琦墨深深再叩,回道:“是我蔺氏第五十一代嫡宗,蔺寂。”

    “庄宗孝杰八年,天朝于北柔交恶,是谁力挽狂澜,率残破之军出征,血战白洞关,将敌军生生挡至关外,至死被剖开肠胃,只树皮麦糠,令敌将无不动容?”

    “是我们的太祖父,蔺敏之。”

    蔺琦茹声音渐哽,微微点头,再问:“庄宗贞元二十年,庄宗皇帝病危,是谁临危受命,领着不足百人的敢死家奴,万里护送终迎徽帝入京克承大统,从而击败萧后篡权的?”

    “是我们的祖父,蔺远山。!”

    蔺琦茹双眸微红,低头抚摸着怀中灵位,望着深深跪伏在地的弟弟,又问:“前朝末年,反军四起,是谁誓死护卫沥王,终被燕帝逼入绝境,于雁城成就忠义,血溅城门的?”

    商琦墨身体一震,缓缓俯身叩头,微哽道:“是我们的父亲,蔺啸。”

    蔺琦茹睫毛一晃,顿时淌下两行渍泪,望着蔺琦墨深深拜例的身影,怒斥道:“好!你记得便好!我来问你,我蔺氏上下五十七代,可出过一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辈?”

    蔺琦墨面色苍白,抬头急声唤道:“姐,你听我……”

    “你休要叫我姐姐,回答!”蔺琦茹厉声打断他的话,沉肃道。

    蔺琦墨蹙眉,却老老实实回道:“未有。”

    蔺琦茹面色徒变,目光尖锐,一瞬不瞬得盯紧蔺琦墨,怒道:“那你呢?你难道要做我蔺氏第一个不忠不孝之辈吗?!”

    商琦墨大惊,忙抬头争辩道:“姐,我没有!”

    “没有?我且再问你,当年叛军攻下雁城,血屠蔺府,你我姐弟失散之时,是谁费尽千辛找到了你,将你带回视为亲子的?”

    “是叔父。”荫琦墨面有追忆,哑声道。

    “我再问你,这些年来,姐姐一介女流,无力教导于你,是谁延请名师教你武艺,授你兵法,教你做人的道理,将你从懵懂孩童培养成赫赫有名的飞将军?”

    “还是叔父。”

    蔺琦茹咄咄又道:“我再问你,你现在带着这些青国兵勇,气势汹汹所要攻打的可是叔父一手建立的麟国?麟国的国君可是你的堂兄,你的长辈?”

    蔺琦墨面沉如水,点头,只道:“是!”六≈月+中文首发文字版6y

    商琦茹见他答的毫不愧疚,声音沉定,只气得面色微变,上前一步,跺脚怒道:“你竟还好意思承认,那你来说。青国大军来犯,当此国难之际,你为何要行此无君无父,叛国贼子之事?当年父亲为你取名为墨,墨者从黑,父亲是希望你能黑白分明,明辨黑白曲直,可你呢?你说啊!”

    她的声音极大,由于情绪激动,甚至带着些尖锐,在这静的能听到风声的旷野上,似是清晰的传到了青国每个将士的耳中。众人呆愕的看着这一幕,眼中亦是困惑不解。

    当初听到蔺琦墨归顺青国,要领兵攻麟,每个人都异常震惊。他们猜忌过,更谩骂过。可后来蔺琦墨用行动来表明了他果真是归顺了青国,他的才能,胆识,及不卑不亢更是令他们信服有佳,这才压下了青国军中的震动和流言,让他们不得不相信了这个看似很荒谬的事实。

    虽是面上服从命令,虽是不再辱骂蔺琦墨为卖国贼,但是对蔺琦墨投靠青国还是有着不同的猜测。有人说蔺琦墨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麟帝对他的猜忌,防备,甚至刺杀,已经让他恨透了麟帝,他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更有人说是因为蔺琦墨识时务,知道是麟国定挡不住青国的攻击,蔺琦墨这是在为自己铺后路,毕竟识时务方为俊杰。

    如今听到蔺琦茹的质问,好奇者有之,鄙夷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更有之……众人面色各异,齐齐盯着跪在万军阵前的商琦墨。

    罄冉忍不住举目四望,一张张面容在眼前戎过,各种各样的。他们的目光此刻都汇聚在那个直挺挺跪在地上的身影上,她只觉心一阵阵发寒。目光扫过凤瑛微沉的面,罄冉回头也看向蔺琦墨。

    他静默无声得跪在那里,接受着众人研判的目光,他的背挺得很直,阳光照在银色的甲衣上,反射出粼粼的光,那身姿却似是紧绷到了极致,稍稍用力便会折断,却又似蓄积着力量,无畏而刚直。

    罄冉想要冲上去,想对着这些面色迥异的人嘶喊。他们凭什么这么看他,凭什么这么研判他,他们有什么资格如此做?!然而此刻,她能做的仅仅是双拳紧握,无声地站在远处,默默的支持他,唯此,她什么都做不了。

    却在此时,沉默许久的蔺琦墨终究有了动作,却见他抬起头来,直直盯着蔺琦茹,御气扬声道:“姐姐你错了!叔父于我大恩,墨从不曾有一刻或忘,时时记于心头。父亲为我取名,我更时时自警,父亲遗言不敢有一丝忤逆。然琦墨今日所为,亦是为全忠义。为全对这天下苍生,对吾主之忠义。”

    说罢,他面色一整,竟兀站起身来,又道:“姐,你质问的都对,我是要领青兵攻入麟国,也这么做了。可我不是叛国贼子!相较谁来主政,老百姓更关心吃饱穿暖的问题。姐,这一年多来您一直呆在麟国,难道看不到百姓的疾苦吗?现在麟国吏治腐败,皇权分落、赋税甚重、民怨弥重,青国欲取而代之不过是顺天而行。并不是我蔺琦墨造下这等杀孽,我不助青国,这场战争也是不可避免的,麟国多年乱政,已抵挡不住青国一击,只有我助青国早日拿下麟,方能早日实现安定,大乱之后的大治方能早日到来。我蔺琦墨终此一生,只有一个主上,那便是已故的静王殿下,静王遗愿廓清天下,若青帝能成全,我为何不能相助?”

    “说!继续说!我倒是要听听你如何能将黑白颠倒,看看你是如何在爹爹面前巧言令色,舌瓣如簧的!“蔺琦茹冷叱一声,转开了目光。

    蔺琦墨面有痛色,握拳半响,松开手,这才扬声道:“姐姐,当年父亲与叔父便政见不合,父亲誓死忠于沥王,欲扶左周王朝于将倾,可最后换来的却是雁城的血溅满门,沥王自缢城下,左周彻底倾覆。叔父却执念以为左周覆灭乃大势所趋,早年便离开雁城前往江南谋求明主,后辗转投入高熙王的义军之中,建功立业,辅佐熙王建立麟国,之后才终有机会成就了帝业。可是姐姐,当年叔父饽左周而投义军,后领,川州军起兵逼京,这在姐姐眼中,是不是也该算是不仁不义之举?”

    商琦茹震怒盯着他,半响才愤然道:你个死小子,竟在此诋毁叔父!他老人家当年从未授左周官衔,投义军也谈不上什么饽主!后来叔父川州起兵那更是民心所向,你怎能和叔父作比?!”

    商琦墨摇头,叹息道:“姐姐又错了,这天下从来就非一人之天下,唯能者居之。何谓麟国?何谓青国?百年前她们不都是左周的天下?四郎之愿,唯百姓安居。谁能令解国百姓过上好日子,我便辅佐谁!这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天道,当年茂帝杀戮成性,肆意屠杀诸侯百姓,叔父川州起兵是为民心所向。今日四郎助青攻麟,又何尝不是为了统一南北,早日结束雯江南北分裂局面,这也是顺天而行。青帝文武双全,天纵英才,更有经世济民之大志。我选择辅佐于他,只希望能早日在麟国这片饱受风霜的土地上推广德政,使百姓安居乐业。姐,四郎没有错!”

    蔺琦墨说的这些,蔺琦茹并不十分懂,只是看他的神情,他的目光,一时有些困惑不解,冰冷的神情也变有些消融。

    罄冉望着蔺琦墨,但见他几分期盼,几分哀求的看着蔺琦茹,阳光恰好落在他的眉目间,将那晶灿的双眸映得似是碎散了漫天金光,耀耀不可直视。

    四周依旧静的吓人,蔺琦墨的一番话用了内力,传出极远,众人闻之,面色已是变了数变。半响,蔺琦茹才语气疲累的缓缓道:“小四,姐姐知道你不是贪图富贵,忘恩负义的人,你说的姐姐一介妇人并不懂的。只是姐却知道,麟国是叔父一手建立的,武帝是我们的堂兄,你不能帮着外人去攻打麟国!你这般要姐姐死后如何去见父亲和叔父!小四,姐姐这一年多来承蒙陛下收留照顾,此番恩情,不能不还。你既可助凤瑛攻麟,为何便不能助堂兄抵御外敌,整饬朝堂呢?陛下说了,只要你愿意重回麟国,他可以既往不咎,即刻任命你为……”

    罄冉一惊,万没想到蔺琦茹会当着众将士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无疑是在众人心中埋下一颗猜忌的炸弹。她目光一转看向凤瑛,果见凤瑛微微眯起眼眸,直盯蔺琦墨。

    “姐!你休要如此说!小四既已归顺青国,便从未想过第二条路。我做下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青帝对我恩宠有佳,信任重用,倘使我左右摇摇,那才是真真做了不仁不义之辈。姐姐,青帝答应我会善待我麟国百姓,使四海清平、百姓归心。四郎助他,不是为他开疆扩土,四郎欲守护的是麟国百姓的生死安危,这个不会因为一人一姓之江山社稷而改变。我相信青帝既已答应了我,便会信守承诺,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竭尽所能助他一臂之力。我蔺琦墨从不怕褒贬毁誉,但求无愧于心。青帝若是能一心为民,能使麟国这片热土早日安宁,不再徒受战乱,我便将这条性命交予他也虽死无憾。来日,他若玩弄阴谋权术,撕毁合约,置万民于不顾,我纵万死亦不会放过他!”

    蔺琦墨说罢,再次跪下,对着蔺琦茹深深一拜,起身冲她身后的黑伯吩咐道:“这地方不是姐姐该来的,黑伯,扶姐姐回去。”

    蔺琦茹却移步甩开黑伯的搀扶,肃目盯着蔺琦墨,她尚未开口,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清润悦耳的声音。

    “姐姐。”

    蔺琦茹尚未回头,右臂已被一双柔夷搀扶住,抬头正迎上一双轻柔如水的明眸,没来由的让她的心沉静下来。

    罄冉对蔺琦茹微笑,轻声道:“一别多年,姐姐一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