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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天阙 素素雪第49部分阅读

      云倾天阙 素素雪 作者:rouwenwu

    尚未亮,火把照得四处通明。 兵勇们肃然得收拾着行装,蔺琦墨巡视了一圆,见凤瑛缓步迈出主帐,眯眼正看向鸟云密布的天空。忽而他便想起了罄冉脖颈处的那个牙印,只觉窝了一肚子火,迈步便向凤瑛走去。

    凤瑛自也看出了他的怒火,竟是一笑迎了上来,然而那笑却未曾入得他的眼眸,在这阴沉的天空下,越发显得俊面冷清。

    两人走近,隔着一步之遥四目相触,同样的孤立孑骜,彼此锁定了对方的眼睛。目光交撞处,如结薄冰,空气凝重得似能被刀切开,凤瑛唇边笑意却愈深,而商琦墨脸上竟也出人意料地掠开薄笑一缕。

    “此处已离近战场,并不太平,子恪君王之躯,似昨夜之举,以后还是莫要再有了。四郎直言,子恪莫怪。”

    凤瑛摆手,亦笑,道:“四郎所言甚是,眼看大战在即,你我更该恪守职贵,且不可肆意胡为才是。四郎说对吗?”

    蔺琦墨自是知道,他在说昨夜自己留宿罄冉帐中之事,也不介意反而朗声一笑,道:“陛下所言极是。”

    “急报!”

    却在此时一声大喝,伴着清亮的马蹄声传来,两个男人均是一惊,相继移开了争锋相对的目光,结束了这场两个男人间的无形战争。

    罄冉自营帐出来便察觉出不对来了,整个军营虽仍在收拾行装,准备开拨,可气氛分明便要沉闷很多,似是人人都压着一口气,不敢大。吐出,更不敢大。吸气,更别说喧闹说话,整个军营静默的可怕。

    她心生狐疑便快步向主帐走,尚未进入便听到凤瑛清扬的声音,虽是语调平稳,可声音冰冷,显是已经发怒。罄冉一惊,便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静听。

    “这个程曲,怎如此不听人言,朕还特意嘱咐他,要多多听取仲卿的意见,主将画将齐心协力打好江州这一仗,他怎就那么没有容人之量!”

    “皇上息怒,这三尾寨真有那么重要?末将看这小寨三面环山,穷乡僻壤的,实对战事没多大作用啊……”

    听了这几句,罄冉心一紧已大致猜到发生了何事。撩起帐幕悄悄进了帐,在下首落座,却见凤瑛站在悬杜的大地图前目光阴沉,他指着那处三面环山的小寨子冷哼一声,道。

    你们怎不好好想想,此小土寨若果真没用,敌军何必费尽心机在情势这般紧张之时向三尾寨急派四万精兵?童氓怀乃麟国勇将,且有胆有识,若果真是没有用,他有必要亲临三尾寨防守吗?”

    凤瑛目光在帐中人等面上一一带过,最后落到蔺琦墨身上,罄冉分明见他微微眯了下眼睛,蔺琦墨却似毫无所觉,只优雅的抿了一口茶,抬头望向那地图,沉声道:“陛下所言有理。这处小土寨现在看好像是没多大作用,可若我方大军攻过江。”此山寨倘还在敌军手中,那可便麻烦了。敌军完全可以依此寨为巢|岤,出击将我军一分为二,到时我军东西不可联络,而敌军则可借有利地形来回冲铎,肆意攻击我军一翼。”

    蔺绮墨的话说完,帐中诸将已是变了面色,尽皆凝重。

    “没想到这个童抿怀如此狡诈!”

    “他让兵勇在杨柳河岸日夜操练,原来便只是为了吸引我军注意,并非真要与我军在杨柳河大战一场,而是暗中掩护他调派主力增援三尾寨!”

    凤瑛盯着地图,目光冷清无声,半响才敲击几下桌案,叹息一声,竟是看向蔺琦墨,摇头道:“那日该听四郎的,真该任命仲卿为前军主将。程曲点将时,唯有他一人提出应以重兵抢先出击拿下三尾寨,可……”

    凤瑛见蔺琦墨淡笑不语,收了话,扬声道:“罢了,事已至此,马上传令前军,任陆悦峰为前军主将,程曲暂停职候命。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给朕拿下三尾寨!另外,大军开拨,朕要以最短的时间赶到启城。

    “是!”

    三日后孜军营一路急赶,终于护送着圣驾来到了启城。尚未进城,远远便能看到三尾寨的熊熊火光。

    启城虽是被青军攻破的,但可以看出战争打的并不激烈,城中建筑也未有太大损毁。依着凤瑛于蔺琦墨的商定,凤瑛早已三令五申,青军进城后并没有扰民,也不曾处置城中官员,只关押在了大牢。

    可尽管如此,依旧能看出百姓对战争的惧怕,街上静悄情的,若除去四处可见的官兵,这便似一座空城,又若幽谧尘嚣的世外古镇。然而那血色未除的大石板路,却在斜阳下昭示着不久前的风雨血腥。

    凤瑛并未按官员的安排入住城守府,而是带着一众亲兵直接出了南门,逼向三尾岭下的青军营地。痛琦墨自是要相随的,罄冉磨了几句也跟了来。

    一路不断有大批伤员向后方送,不绝于道。空气中也带上了浓烈的硝烟味,自古凡是战略要道,在此处的争夺战便上演得愈发激烈。此时战争双方都意识到了三尾寨的紧要,自是杀红了眼。

    青国西峰军虽训练多日,装备精良,但镇守三尾寨的四万解兵却也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又有童抿怀亲自坐镇,纵使陆悦峰下令不惜代价,日夜猛攻,然而竟至今也不能攻上山寨。

    罄冉几人到达军营时,夕阳的余晖尚挂在山头,一日的强攻刚刚退去,大量伤兵由山谷运回,哀嚎声、惨叫声、抽泣声不绝于耳。放眼望向山头,隐约能看到赫国高高飘扬的旗帜,上面青色的圄腾在山风中猎猎翻卷。

    四处都是伤兵,烟尘滚滚,血迹斑斑,罄冉只觉又回到了在镇西军中的日子,每日在刀。上煎熬,麻木的看着身边不断有人离去。

    想到那副被蔺琦墨烧毁的青国攻势圄,罄冉忽而揪心,若那日蔺琦墨将他的所觉告知凤瑛,这里也许不会死这么多的人,也许青军在麟兵增援三尾寨前便拿下了此处。

    可若是这样,没有他从中微妙调停,凤瑛会不会果真将合约大打折扣,那样换来的会是以后青麟两国更大的伤亡和更深的矛盾?也许和平从来都是鲜血浇灌的,没有牺牲,便不能妄想得到安宁。

    罄冉茫然看向荫琦墨,却见他依旧白衫飘扬,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来。例是凤瑛,面色阴沉的似是能拧出水来。

    人人都能看出,虽是青国雄兵压境,来势汹汹,可是于麟国的这第一场大现模交锋,青国已落下风。甚至在这江州的战场上,若夺不过三尾寨,那么便意味着青军失去了优势地位,每日更要消耗大量的军粮和人力。

    尚未入得辕门,便见一青袍将领带着一众人快步迎出了军门口那将领身形俊秀,着一身银甲,青袍大麾,盔帽下面容英朗,剑眉飞扬,正是三年前罄冉在露州城见过的录郡王之子,凤瑛刚刚任命的现西峰军主将陆悦峰。

    他虎步出了辕门,望到凤瑛顿时便身体一震,目有敬畏和喜悦,低了头他甚至是飞掠到了凤瑛身前,搔袍单膝跪下,沉声道。

    “臣陆悦峰恭迎圣驾。”

    凤瑛忙纵跃上前,将他一把扶起,微笑道:“辛苦仲卿了,这三尾寨的仗打的不易吧?”

    陆悦峰面有愧疚,退后一步便欲再跪,凤瑛却扶住了他。

    陆悦峰面有动容,颤声道:“臣有负皇恩,连攻数日竟依旧拿不下三尾寨,臣有愧陛下厚爱。”

    凤瑛摇头,抬眸望了眼硝烟滚滚的山谷,宽慰道:“此事怨不得仲卿,那童抿怀乃当世良将,又借助天险,我军失了先机,拿不下也在情理之中。此战你也辛苦了,容我军修整明日再战。”

    罄冉见陆悦峰战袍上满是鲜血,银甲银盔更是血色模糊,显然是刚从战场返回,她面容沉重,看来这场仗怕是还要拉锯多日。

    正思虑间,却听凤瑛的声音再响。

    “仲卿,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蔺琦墨商将军。你不是一直苦于无缘于蔺将军结识,此番可要好好向蔺将军讨教才是。”

    罄冉回过神来,但见陆悦峰面上有显而易见的欣悦,迈出一大步走至蔺琦墨身前,神情肃然得抱拳拜道:“属下陆悦峰见过大帅。”

    对他的大礼,蔺琦墨倒也受的坦然,只面带微笑,轻轻颔首,道:“陆将军文武兼备,素有威名,痛某也深交已久,陆将军多礼了。”

    言罢转向凤瑛,道:“陛下一路也辛苦了,入营再细谈吧。”

    一行人入了营,凤瑛于诸将商讨军情,自有小兵领了罄冉前往休息。

    虽是冬季,然而空气中还是有着抹不去的血腥味,罄冉躺了会但觉烦躁。起身步出营帐,遥见三尾峰坡陡谷深、怪石嶙峋,却偏又林木众多,想来山中定是水清泉秀的,三尾寨建在此处,果真是易守难攻啊。她叹息一声,又立了片刻,觉得有些累了,见主帐已久灯火通明,又叹一声,转身回了帐。

    这夜众将商讨到极晚才散去,陆悦峰将凤瑛送至皇帐却并未马上离去。虽已临近三月,然则山中夜风清寒,两人围着炭炉坐定,温上酒壶,薄公公替二人斟满酒杯,才躬身退去。

    凤瑛举杯轻饮,笑道:,这般于仲卿对坐夜饮,倒似又回到了在风啸营的日子。”

    陆悦峰面有追忆,亦有感叹,眸中更有几分敬畏,动容道:“陛下九五之尊,属下僭越于陛下平起平坐,陛下厚爱,下臣实在……”

    凤瑛却抬手止住他的话,叹息道:“今日朕于仲卿饮酒叙旧,仲卿不可扫朕兴致。你于朕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习武,如今坐在一起闲谈家话有何不可?”

    凤瑛说着仰头饮下半杯清酒,眉宇间几分轻松的欢悦,却偏又让人觉得几分落寞黯然,他扬眉一笑,道:!‘仲卿啊,这一年多来朕以九五之尊呆在那皇宫中,连个说句真心话的人都没有,有时真觉不如当年于兄弟们在一起时快活自由……”六≈月+中文首发文字版6y

    凤瑛的话带着几分怅然,陆悦峰一惊,忙道:“陛下恩威,我等兄弟定誓死效忠陛下。下臣还记得,当年在东坪山,陛下曾言定要这天下内政清明,万众归心,四海来朝,陛下要臣守好平郡,将平郡变成鱼米之乡,变成天下最富饶的一方,来日挥兵南下的后盾。下臣一日不敢或忘,这些年劝农兴桑,兴修水利,发展人。”督练边军……”今日终于等到了陛下挥师南下,御驾亲征,仲卿还等着陛下带我等创下功勋呢。下臣亦知道,陛下定能成为一代雄主。”

    他说罢,起身便拜在了凤瑛身前。凤瑛面有动容,将他扶起,笑道:“仲卿所言不错,朕定是要一统河山,大治青国的。这次举国出兵,定要一举灭掉麟国,令我青国扬威天下。”

    陆悦峰面有兴奋,复又眉宇轻蹙,道:“陛下真信得过蔺帅?他终归是廨国皇族,是磷武帝的堂弟,此事”

    凤瑛却笑着抬手,道:“你不了解荫琦墨,此人胸有大志,又是大智之人,深懂审时度势,顺应天命之理,又悲悯天下,是个胸有沟壑之人。他早知麻国已药石不救,此番助青国,也是取利避害。况他既于朕有各约在光在小事上朕不敢断言,但大事他定不会阳奉阴违,陷害我青国。这四国庙堂,若说还有一个坦荡君子,那便是此人了,…”

    陆悦峰没想到凤炭对蔺琦墨的评价竟如此之高,一时愣住,半响才又道:“既如此,陛下何不诚心招抚他,令他为我青国效劳。下臣看他虽是此番助我青国,受了我青国朝臣印信官服,可他既不下跪称臣,也从不穿裁我青国官服,对陛下也多有不敬“…”

    凤瑛唇角微抿,接过他的话,道:“他确实未曾向朕称臣,此番他相助,表面为我青国臣子,其实只是于朕站在一起的合伙人罢了,他不服朕,亦不愿真心效劳我青国,强求不来的。荫琦墨于静王何等关系,想来你也知道,此人心志高傲,又灵诡善谋,不喜金银,不近女色,不贪权位,对这种人唯有施恩予心方可延揽,然联对其无恩可施,其心又早已随静王而去,坚若顽石。这次他能助青国攻磷,若非朕以静王动之以情,怕是也不能如愿。”

    陆悦峰想着凤瑛的话,想着静王于蔺琦墨的感情,面有唏嘘,只道:“但愿这次有他相助,这仗能好打几分,少些伤亡。”

    翌日,天未亮萌琦墨便着上了一身铠甲,戎装焕发得入了营中主帐,今日他将第一次以青国大军主帅的身份,在这里升帐点将。

    罄冉这日也起了个大早,弄了套凤瑛亲卫的服饰穿上,早早便候在了营帐前。见凤瑛一来便讨好一笑,忙迎了上去。

    凤瑛虽瞪了她一眼倒也没说话,于是罄冉便满心欢喜的,一脸得逞的,跟在凤瑛身后一溜烟的也进了大帐。此时帐中早已经是诸将满座,凤璞进来,他们纷纷起身跪拜。凤瑛点头,坐在主位上,罄冉自是大摇大摆的站在他的身后。

    大帐中一阵静默,有凤瑛在场,诸将谁也不敢多言,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着。蔺琦墨却也不急着点将,只坐在主案之后,一直静默无声,却又无形中给人极大的压力。

    他仅在凤瑛进来时起身迎了下,却并未下拜。然后便一直坐在案后,注视着帐中每个人,大帐中静默许久,待诸将忍不住抬头时,蔺琦墨才霍然起身。

    此刻天光已见泛亮,似在他的银色铠甲上镶出了一抹抹浮动的光芒,耀目中带着金戈铁马的寒气。

    他的目光冷清无声扫过帐中,诸将竟皆垂首避过,似是不敢与之对视。罄冉也觉这样的荫绮墨很是威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一时忍不住盯着他看,却觉出了他身上的凛冽气息,又低了头。

    她知道,这些将领定然如扳军营的将士们一样,心里也是不服气蔺绮墨来当这个主帅的。但是此刻,怕是面对这般让人心生压力的蔺琦墨,相信他们心里还是有些威慑的。

    帐中一阵沉冷,蔺琦墨见气氛已烘染的差不多了,忽而跨前一步,绕过主案,只见他面容沉肃,目光四掠间“唰”得一声便将腰际悬杜着的宝剑卸下,高高地捧了起来。

    这两天卡文卡的不行,后面战争的情景不好写,我又理了下,更新又不准时了,抱歉喇。

    第三卷 第48章 割袍断义

    蔺琦墨将手中宝剑高高托起,目光精深的掠过殿下诸将,沉声道“今陛下汇精兵于此,是役战则青国兴,败则青国亡。唯今除了打赢,吾辈别无选择。若要打赢这一仗,必须取下三尾寨。只有占据三尾岭,江州腹地才能暴露在我军面前,战场的形势才能逆转,不使我军久困于此。这柄乃是皇上御赐的宝剑,从今日起这剑便悬在这帐中,我蔺琦墨虽是麟国人,但此番既已追随陛下,便绝无二心,诸位若发现我葛琦墨有异,尽可用这柄宝剑取我项上人头。但若诸将有谁畏惧避战,我亦会用这柄剑取他项上人头。诸位可有异议?”

    他言罢,目光如剑扫过帐中众人,沉声道:“诸位若无异议,本帅现在就点将了!”

    他这一番话虽是不见多锋利,多豪情万丈,但也不偏不琦、晓以大义,一时间帐内鸦雀无声,诸将垂首以待。

    蔺琦墨肃然落座,取出了一道令箭:“西峰军前军行军总管陈绍。”

    “末将在!!”

    “今日拂晓,允你从左翼出击,辰时三刻必须突到三尾峰以东。”

    “末将领命!!”

    “左军都督全万贵。”

    “末将在!”

    “命你发金州六营在三尾峥前线布阵,不许进不许退,不计擅自出战,只原地待命。”

    “末将得令!!”

    “西峰军前军副将刘潜。”

    “末将在!”

    “令你调配攻寨器槭,以备调运,数目以二十营为基数。”

    “末将得令。”

    “西峰军右军都督朱继光、前军总将陆悦峰。”

    “末将在!”

    “尔等即率所部兵勇开拔于三尾寨正面伏击布阵,一切按军令从事,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得令众将及部下退下,即刻执行军令,不得有误!”

    “是!”

    一时间,大帐内人走的七七八八,只留下凤瑛及凤戈几位亲卫还在。蔺琦墨笑着从帅位上走下,凤瑛亦起身。

    “四郎这就前往督战,誓要拿下三尾寨,陛下可在军营静候佳音。”蔺琦墨笑道。

    凤瑛却摇头,望向帐外肃然而动的大军,道:“既已到此,今日朕便要亲自坐镇,给将士们鼓气。!”

    凤戈一听,忙劝阻道:“陛下,刀枪无眼,况且……”

    凤瑛抬手,沉声道:!‘刀枪无眼,朕也非任人捏摇的泥人儿,不必多言。

    罄冉却是一阵兴奋,凤瑛要亲上战场,多半她是能够跟着的,到时候再趁机溜到战场,”

    今早她曾和蔺琦墨磨了半响的嘴,他却说“你是女子,前面拼命的事是男人干的”,任她怎么说,他死活都不答应让她跟上山去,这下倒是个机会。

    一个时辰后,青国的将士们已在三尾峰排开阵势,辰时一到,战鼓擂动,震的山谷颤抖。麟军也已出动左右中三军,集于山寨侧围,摆开了防势。

    凤瑛站在山谷半山腰搭建的高台上,凝望着远处双方阵势,面色沉重。三尾寨据守险要,被麟军防守的若铜墙铁壁,那童珉怀不愧得蔺琦墨“有勇有谋,沉稳持重”的称赞,大军阵型严密,将三尾寨防守得密不透风。

    从这边看去,依稀能看到高高的困墙上站满了弓箭手,箭已上弦,作势待发,厚厚的山寨大门紧闭着,擂木滚石堆满了城楼。寨门外三道沟壑,道道布防,麟国的大军则防守在三道防线外的小土坡上。

    休说攻上山寨难,便是突破寨前三道防线,攻至寨前亦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如此天险,怪不得西峰军连攻数日都不能拿下。凤瑛双眉凝起,面色已见阴冷。

    便在此时,青国帅旗挥动,高高举起,东西交挥数下,山谷间空气有些凝滞,接着爆发出一声整齐的大喝,震的山谷都似颤了颤。

    攻击战开始了!

    青国兵勇嘶喊着黑压压开始向寨上攻去,同时麟国兵勇也动了起来。依队形或蹲或立,拉弓抱月,对准青军便是一轮狂射。

    箭羽的鸣响刺的双耳微疼,遮天蔽日的流箭如被捅破的蜂群刺向青军。

    瑛军本就占据要害,青军队形瞬时便被这迫人的箭矢所阻,倒下大片,冲锋势头立时微减。蔺琦墨剑眉凝起,稳住身形,冷声高喝。

    “盾牌手掩护,不许退,上!”

    青军前军盾牌手高举手中盾牌,迈过同伴的尸体,向前缓缓推进,弓箭手位于其后进行还击。但毕竟受地形限制,弓箭不能发挥优势。随着麟军箭旗落下,鼓声急促如雨,又一轮的漫天箭矢射出,令丽日为之一黯。

    惨叫声不绝于耳,青军吃不住著势,再次被攻退,队形已是不稳。麟军紧抓时机,投石机急速跟上,在箭兵掩护下,不断向青军投出巨石,盾牌手纷纷倒地,弓箭手失去掩护,瞬时便惨叫着倒在了箭雨中。

    蔺琦墨看得清楚,眼见青军纷纷掉头,他回头冲持旗的兵勇大喝:“跟上我!兄弟们,陛下在远处看着呢,不怕死的弟兄们跟我冲。”

    他说罢,夺过兵勇手中方盾,身形拔起便向前冲去,身后数千青兵紧跟其上。荫琦墨一面以盾挡住飞来的流箭,一面挥舞长剑,自漫天的箭矢中劈开一条道来。

    他身后青军被他锋锐的气势感染,顿时大受鼓舞,也不顾死伤,嘶喊着向前冲去。

    两翼被打的节节后退的青国兵勇见帅旗一路向山间迅速移动,登时齐声高呼,士气大振,再度拨头回攻。

    商琦墨瞅准麟兵换接箭兵之际,身形拨起,双足在凸石上急点,白袍挟风,手中长剑擞开漫天矢影,左足蹬上一颗松树,身躯回旋间已将身后大麾扯下,一面旋舞,轻轻松松便将射来的数十支箭羽兜住。

    他大喝一声,正欲将麾中箭羽尽数执出好杀出一条血道来,余光却见一个人影如一缕青烟自青军中闪出,在山石间一个飞掠,那人于空中弯弓搭箭,十余支长箭瞬时便如流星般自她指尖射出,无一虚发,转瞬便将瑛军十余名弩箭手毙于箭下。

    由于蔺琦墨的冲锋,麟国前阵的弓弩手注意力都放在了这边,谁料想半路杀出这么匹黑马来,尚不待脖军做出反应,那人身形在山石间腾移两下,避过敌军箭阵,冲到阵前,右手擎过腰际悬着的长剑,气贯长虹,横扫而过。瞬间敌军前排弓箭手便被撕开了一道。子,箭矢攻势略减,两军一片哗然。

    “兄弟们,冲啊!”

    陆悦峰回过神来,一声大喊,带着青军向前冲去。

    蔺琦墨看得清楚,那如青虹一般的身影分明便是罄冉,他震慑之下,唰嘴一笑。

    这个死丫头,倒是会栓空子,趁着弓弩手攻势都在他这边,她倒最先冲过了箭阵。

    青兵嘶喊着趁势急冲直上,荫琦墨也不落后,收了笑意,双唇抿起。一道流光飞来,他忙将目光自罄冉身上收回,挥剑挡开那直冲面门而来的箭,左手大力一挥,随着旋转的披风,数十支箭自掌中飞去,直逼鳞军。

    那箭虽是气势不强,却也伤到数名麟国弓弩手,阵型微乱,萌琦墨再运真气,落于麟国阵前,迅速解决了两名弓弩手,向那冲入箭阵独自厮杀着的青色身影掠去。

    罄冉扬剑劈入一名解国兵勇肩头,只觉一股杀机自身后逼来,她正欲错身避过,却听惨叫声传来,身体一错,一个麟兵仰面例下,胸口麟然已被穿洞。

    罄冉回头,正迎上蔺琦墨闪动着光亮的黑眸,熠熠如碎散了满天阳光。罄冉一笑,一刮挑起,蔺琦墨身后一声惨叫传来。于是她笑得更欢,扬声道。

    “扯平了!”

    蔺琦墨不置可否得挑眉,唇角轻掠,无奈道“扯平了。”

    两人对视一眼,互受后方,背靠背发起了攻势。剑光如雨,眨眼间麟军第一防线上的弓弩手已死伤大半。

    此刻,陆悦峰也已带着青国兵勇杀了上来。他枪舞游龙,寒光凛冽,奔走如风,三人在敌军阵中冲前突后,挡者披靡。

    “退守二线!”

    麟军纷纷撤退,青国军队亦迅速结队追击,相互呼应向山上突去。蔺琦墨见麟军迅速在第二道防线结成箭阵,双眉一拧,大喝一声。

    “冉儿助我!”

    罄冉一剑刺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但见第二道沟壑后,一玄甲虎背的中年男人正肃然指挥着麟军迅速结阵。她见那人目有神光,气质不凡,便知定是麟军主帅童珉怀,心知商琦墨是不欲腻军结阵,忙扬声应道:“好!”

    蔺琦墨闻声,身体一纵飞掠而出,罄冉秸待一瞬,跟着飞起,便在蔺琦墨气力衰竭之际,她恰纵于空中,双掌击向蔺琦墨足底,蔺琦墨清啸一声,借她一击之力,在空中又飞出甚远,直扑麟军。

    他手中长剑如雷裂闪电,一路划过,劈波折浪,血雨飞下,麟军纷纷倒下,带起一阵惊慌。青国兵勇越发气势高涨,呼喝着不畏死伤向上冲去。

    两翼将士兵勇见帅旗一直向前,亦是分毫不敢懈怠,嘶吼声,喊杀声震动了整个山谷。

    纵使如此,麟国兵勇在稍计的慌乱后便又结成了阵势,双方在第二道防御线上再次激斗,厮杀得天昏地暗,直至酉时,双方人马俱疲,青国才攻破了第三道防线,将麟国兵勇尽数逼入了山寨。

    然而山寨得天独厚,设有成排成排的机关弩阵,不仅发射的箭支甚多,且力度也比寻常弓弩来的强劲。火箭如流星又若飞蝗,所经之处火光漫天,惨叫声中一轮又一轮的青兵侧地,兵勇们尚不及冲过弩阵便死亡殆尽,鲜少冲过箭雨射程的又被滚石擂木砸死。

    直至夜幕降临,山寨前,早已经是血染旌旗,一片火海,发出如人间炼狱般的焦烧味。退下的中箭兵勇在地上打着滚,浓烟逼得人眼睛猩红,到处都是抽搐着的哀叫声,尸横遍野,鲜血将苍凉的山峰染得血红一片。

    眼见一日的冲锋已让将士们疲惫不堪,蔺琦墨凝望将山寨护得犹如铁桶般的机关弩阵,缓缓抬起了右臂,挥动几下。

    号角吹响,青军在暮色下,携着伤病,井然有序回撤。这日虽是冲破了三层防线,但是青军的攻击战终是再次以失败告终。

    军帐中,昏黄的烛影摇曳着,在帐幕上打下两个清隽的剪影。

    “你倒是拼命!”

    罄冉将商琦墨腕上的伤口细细包好,扎成结,不无嗔意道。

    蔺琦墨抬眸,被她清澈的目光一扫,竟有一瞬间的恍惚,怔了下才笑着道:“冉儿也不逞多让啊。”

    他听罄冉冷哼,便又轻声笑道:!!这可是我在青国的第一战,若不拼命,如何服众?”

    罄冉知他所言有理,眉宇微蹙,不再多言。闷了一会儿,又抬头道:“依你看,这三尾寨何时能拿下?“

    蔺琦墨目光沉肃盯向摇曳的烛台,摇头道:“有珉怀镇守此处,要攻下怕是难”“山谷狭窄,青军不能展开攻势,这般硬攻,便是日夜不歇,怕也极难。纵使攻下,伤亡也甚重……”

    却在此时,一名近卫进来禀道:!!大帅,陛下召集了全体将领,叫您过去一趟。”

    罄冉见那小兵异常恭敬,汇报的声音都比昨日响亮了几分,不免挑眉。看来今日荫琦墨的冲锋,果真是极有效用。

    初春的夜风仍带着寒意,军营中除去偶尔传来的战马嘶鸣声,极为安静,想来一场大战兵勇们都已累极,亦未从白日的沉痛中恢复过来。

    中军大帐火光洞亮,蔺琦墨步入大帐,虽是站了一帐的将领,却个个屏气敛神,面色沉重,显然未从白日的溃退中回过神来。

    凤炭坐在主位,面沉如水,见蔺琦墨进来他笑着站起,迎了上来。拉了他的手臂,目光关切落在他缠着白色绷带的手臂上,感念道:“今日辛苦四郎。”

    “陛下折杀四郎了。”蔺琦墨淡笑,被凤瑛拉着在次位上坐下。

    “陛下,已经查明了!今日西峰军战死者一万三千八百余人,重伤两万八千六百余人。虽是比前日稍减,但依旧伤亡惨重。属下估计了下,敌军伤亡怕是只有我军七分有一。”

    陆悦峰快步入帐,语气沉重道,见凤瑛点头,他扬麾落座,蹙紧了眉。

    “这么硬攻,不是个办法啊,连日来我军在此已伤亡太重。我右军攻打左谷,那里地势最为陡峻,连日来死伤已有大半。”陆悦峰刚刚落座,右军都督朱继光便肃然扬声。

    “老朱,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左军虽攻山势平缓的西谷,但那里布防的可是麟军精锐,这几日兄弟们哪个不是豁出了命。”刘潜冷声接道。

    “是啊,这么硬打终不是个办法,敌军占尽优势,我军伤亡太惨重了。”

    “不硬攻还能如何?狗娘养的!老子还不信就这么一个小山头还拿不下丫”,

    “高进,陛下面前,休得无礼!”

    陆悦峰蹙眉打断高进的话,登时帐中陷入了沉静,唯有商琦墨茶盖轻叩杯盏,发出一声声清悦的脆响。

    凤瑛目光清淡在帐中扫过,最后落于商琦墨面上,微笑道:“童珉怀无论排阵、战法还是为人,四郎都是最熟知的,今日一战,四郎可有什么发现?”

    蔺琦墨察觉帐中诸将目光都移了过来,舒缓一笑,将杯盏放下,抬头望向凤瑛,清声道:“诸位将领说的不无道理,这般硬攻确实不是个办法。珉怀乃我旧部,于我本是生死之交。对他,我可谓知之甚深。”

    坐在主帅的位置上大言与敌军将领关系亲密,似乎有些不合常理。按理说,此刻蔺琦墨应该撇清关系才是,他却反道而驰。然而经过今日他的冲锋,再有些刻他话语坦坦荡荡,不卑不亢,众将倒觉出一股真诚和肃然来,不觉已是收了不服之心,听得认真。

    “珉怀其人一身是胆,领兵却异常沉稳,喜谋定而后动。排兵布阵机动灵活,其为将谦和亲厚,每有战必亲涉陷境,冲锋陷阵。对兵勇,军纪严明,以身作则,擅于将心,能令兵勇合力团结。故而同样的兵将,在他手中常常能发挥双倍甚至多倍的战斗力。”

    凤瑛眉宇微锁:“四郎对其评价倒是极高啊。”

    蔺琦墨淡笑:“陛下今日也看到了,麟兵便是撤退,也不拉下受伤的兵士,攻防有序,丝毫不乱。这守在三尾峰上的四万麟军,乃沆州军、沽州军整编而成。这两股大军皆是珉怀旧部,更是精锐之师,是珉怀的死部。这场伽,不好打。”

    “筒将军,你这不是长敌军威风,灭我军士气嘛!”高进不满的粗声道。

    凤瑛却历目扫了他一眼,微笑看向蔺琦墨,手指在桌案上轻轻一扣,道:“沆州军、沽州军与其说是童珉怀的旧部,倒不若说是四郎的日部,便是那童珉怀亦是四郎啸北营出来的将领。”

    凤瑛语气微缓,停了下望着荫琦墨低垂的双眸,又道:“朕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四郎,…”

    “陛下是想令四郎前往劝降吧。”蔺琦墨忽而抬眸,打断了凤碳的话,语气却是平淡而肯定的。

    凤瑛面上笑容扩大,朗声道:“知我者四郎,却不知此事四郎可愿意?

    蔺琦墨别开目光,睫羽跳动数下,终是点头:“四郎愿意一试。”

    “好!仲卿,你这便令人前往三尾寨,传信于那童珉怀。明日辰时,朕亲送四郎上山。”

    凤瑛击掌起身,一面吩咐着陆悦峰,一面握了蔺琦墨的手,诚挚道:”如此,明日便辛苦四郎了。”

    蔺琦墨点头,却淡然道“陛下莫抱太大希望,珉怀素来刚直不折,忠烈不屈,这也是麟帝分明知他与我的关系却依旧敢任他为将的缘由。若要劝降他六

    见蔺琦墨连连摇头,凤瑛略微扬起的心又是一沉,却依旧笑道:“四郎尽力便是。”

    喷薄的骄阳冲破云层,拂晓时分,两军已按约定在三尾寨前休战对持。两军阵前约千米的小土坡上早已摆好了一案,置有清酒。

    辰时一到,蔺琦墨回身对凤瑛点头,转身便向山坡走去。于此同时,麟国军中童珉怀带着两名大将亦缓步而出。

    罄冉一见对方三人出列,一个闪身便从凤旗身后跃了出来,也不多言,迈步便向商琦墨追去。她动作突然,凤瑛抬手只指尖滑上她的衣角,转瞬她便冲出了大队,跟上了蔺琦墨。凤瑛缓缓收回伸于空中的手,双唇禁不住抿了下。

    商琦墨听到声响,微微侧头,见是罄冉追了上来,微微蹙眉,道:“回去,不会有事。”

    罄冉却不言语,只抬眸给了蔺琦墨一个坚持的眼神。

    他相信童珉怀不会伤害他,但是她却担忧!毕竟在童珉怀眼中蔺琦墨怕已不再是他的上师、兄弟,而是个欲除之而后快的卖国求荣之辈。

    商琦墨若有防备,她倒可以压下担忧站在青国队中老老实实的等着。可他偏那般相信童珉怀,那般确信童珉怀不会玩花样伤害他,这叫她如何能够安心!?

    蔺琦墨见罄冉目光坚持,微微摇了下头,似是颇为无奈。接着便不再看她,目光直视前方,笑容闲适,缓步而行。

    迎面而来的童珉怀亦直视着荫琦墨,两人目划日交,缓缓走向对方。而童珉怀身后两人,面色复杂,那年轻一点的青年更是满脸都写着挣扎和激愤,烧得双眸通红,直直盯着荫琦墨。

    罄冉想,这两个将领怕是亦和蔺琦墨关系匪浅,不然岂会如此情绪激动。

    待双方走上小土坡,蔺琦墨于童珉怀在方桌两侧站定,其身后两名男子握剑而立,满面防备。

    蔺琦墨也不介意,面有微笑,一一扫过三人,目光柔和,最后落在了那名双眼通红的青年身上,笑道。

    “一年未见,黑虎倒是精壮了不少。”

    陈黑虎没想到蔺琦墨开口会说这个,便如以往万千个稀疏平常的日子里,大帅会把着他的肩,笑着说。

    “小子,不错,功夫有精进。”

    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他太熟悉了。所不同的是,以往听之会高兴的一天都眉飞色舞,会逢人便讲。

    “大帅今儿夸我了!”语气中满是骄傲和欣喜。

    可现下听来,却如鲠在喉,难受的他想冲。质问,质问大帅为何要弃国求荣!可面前人终究是大帅,是心中的信仰,陈黑虎双目圆瞪,终是什么也没说,冷冷的哼了一声,扭开了头。

    蔺琦墨淡淡一笑,望向童珉怀,抬手道。

    “童将军,请。”

    “不敢,大帅请。”

    童珉怀面色肃静,沉声回道。蔺琦墨却也不客气,点头便率先坐了下来,童珉怀这才于另一侧落座。

    蔺琦墨执起桌案上的酒壶例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向童珉怀。两人相视抬手举杯,也不多言,各自便饮了一杯。

    西周很静,桌案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挪来的,隐约可见斑斑血迹,印证着这里乃是修罗战场。小土坡的两边分别驻守着两军共计十余万大军,此刻却悄无声息。

    “珉怀,你我相交已有十三年了吧?”

    商琦墨抬手为童珉怀填上酒,又续上自己的,执杯轻抿,这才神情感叹地启……

    童珉怀颔首还礼,道:“是。珉怀于大帅相识时还是肃帝身边的一个小侍卫,后来肃帝被先帝诛,是大帅求情,先帝才留我一命。那时大帅尚是少年郎,距今已有十三载六个月。”

    蔺琦墨微笑:“今日我要说什么怕是你都清楚,我为何有今日抉择,你也清楚吧?”

    “正是,珉怀都清楚。素烟阁中,大帅曾于万先生讨论麟国局势,当时先生便言,‘凤瑛为帝,麟国大祸,。纸怀记得,那日先生走后,大帅书房灯火彻夜未熄,那时珉怀便已隐隐觉得会有这么一日。”

    蔺琦墨听他如此说,眸有微光滑过,叹息一声,低声道:“我与珉怀今日对决沙场,幸甚,悲甚。”

    童珉怀亦是眉宇耸动,双眸翻涌,半响才平静下来,肃然道:“能与大帅交手,珉怀今生足矣。大帅,珉怀不是看不清世事之人。跟着大帅多年,大帅为青国做了多少事,珉怀时时铭记于心,常以自醒。麟国本落后三国,且立朝以来久经动乱,叛乱三朝。本已到了非大治不可的地步,然国人却忙于争权,诸侯分崩,朝政混乱。大帅数次欲行苹新,却次次受阻难行,大帅为此日日难眠,珉怀也都看在眼中。珉怀虽非良才,却也并非揄木。大帅清楚的,珉怀亦清楚。自今上继位,麟国四代乱政,财富人。空前流失,年年有战,库府早已消耗一空。大帅年前领兵北征,虽一举灭燕,但实乃饮鸩止渴之举,是欲将内斗外引,延缓麟国衰败。然而陛下却不明此理,欲置大帅

    童珉怀话语顿住,似不忍出口,叹息一声,才又道:“故而大帅毅然离开麟国,珉怀本期许陛下会因大帅的放权而想开,到时候大帅便又能回来了,可凤瑛的继位令麟国最后的一线希望也诮失殆尽。瑛国虽表面风光,灭了燕国,然这仗是越打越穷的。此番出征,牧场已无战马可征,府库无圆积可调,兵器作坊已断铜铁原料一大帅,您是大仁大义的雄才,然珉怀却只能做据守小义小恩之辈,麟国是眠怀母国,今上曾三次施恩于我。大帅对我的恩义,若此战结束,珉怀尚能有一命留下,定当衔首以报。”

    他一翻话说的动容,听的其身后两人瞪大了眼睛,满脸茫然。

    罄冉听他话语间不乏对蔺琦墨的敬重,句句锥心,字字沉痛,不免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