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天阙 素素雪第18部分阅读
云倾天阙 素素雪 作者:rouwenwu
一声,四蹄飞动,接着竟人立而起,只欲将她甩下马背。
馨冉也不心惊,揽缰控辔,左手按住马鞍,用力一撑,身子微微升起寸许,化去坐骑腾冲力道。复又安然落坐马上。双臂施力,勒紧马缰,马辔深深陷入马嘴,马儿吃痛,再不敢猖狂。
馨冉冷哼一声,御马想战国军中飞冲,身形在马上马下腾移。移动间扫落数名敌军,冲到山道旁,右手一晃,气贯剑尖,横扫而过,瞬间将敌军前排火箭手杀伐殆尽。
她得意回头,双眸四扫,扑捉到一抹凌厉的目光,她兀自一惊。却是燕奚痕冷冷站在一块巨石上,眼中寒光点点,正落在她拉缰的手上。
馨冉不解,低头间却见身下马儿毛色纯白,镶以银鞍,络以金脑,装饰颇为名贵。眼前晃过方才燕奚痕一人一骑傲立谷间的样子,顿时惊悟,想来这竟是他的坐骑。
馨冉莫名一阵愉悦,仰头冲燕奚痕勾唇一笑,竟是充满了挑衅。她目光一晃,骤然凝滞,却见战过后军之中,那青胎将领正打马指挥着骑兵突围。
馨冉银牙紧咬,一声长啸,马蹄高高扬起,一马当先便向那处冲去,目光直逼那人。她神色冷漠,手里银光闪闪,剑光所到之处,立刻便是一条血路,有的人甚至连她手中的武器都没看清楚,就已经倒下了。
变化莫测的角度,天马行空的招式。如霜的容貌和凌厉无双的剑法拼凑在一起,显得异常诡异非常,不少人已是注意到了这边情景,莫不胆寒。
而她身后的众多旌国士兵,更是精神大振,呼啸着紧跟而来。而战国军被她声势所慑,竟一时暗然无声。
燕奚痕望着馨冉背影,却见她身形清瘦,于万军之中却是威风凛凛,傲骨铮铮,回身间,眼神更是明朗清亮,喝声又将铿锵有力,燕奚痕眸中不免浮浮沉沉探究之意更深。
方被派来接替马国成,胜任骁勇将军的万年达大声喝令着骑兵轮番冲锋,目光一扫,却见一人飞冲而来,所过之处战国士兵无有能敌。
那人面容清冷,宛若神祗,目光腥红直盯自己,那种仇恨的目光竟让他心一胆颤,不自觉间已是勒紧了手中缰绳。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四蹄乱蹿,他凝眸再望,那人竟已迫近身前,他甚至能感受到男子双眸中迸射而来的寒光。
馨冉衣衫红透,仿若血染,整个人如同从炼狱中飞驰而来的修罗,所过之处,剑光剑气略过一片血雨,耳畔是各种惨绝人寰的凄厉狼嚎,是利剑刺入心脏后鲜血汩汩淌出的声音。是马蹄踏过人的脊骨响起的咯咯断骨声,是残躯晃倒地的落地声
“纳命来!”
万年达竟被震在当场,眼见那一双红瞳越来越近,他猛然惊醒,面色惨白,惊呼一声。
“快快!射死他!快!上!”
他喝着更是一面急转马头,向军后而去。
馨冉眼见离目标越来越近,那人却突然向后遁去,岂能如他所愿?她身体拔起,御气如一道利箭直逼那人,然而此时乱箭破空而来。她手中寒剑旋起寒光,抵挡住箭羽,待落地,那人已是隐没在层层敌军之中。
馨冉眼见一匹匹敌军向自己压来,心中激愤,暴喝一声,再次飞冲而起,手中长剑归于鞘中,她伸手夺过对手手中长枪,银枪纵横,挡者披靡。瞬间便向敌军逼压数米,眼见不远处军旗招展,她双唇紧抿。一声暴喝,放倒两人,身体若惊鸿之鸟,飘忽而起,骤然欺近那面大旗。
那控旗小将显是知道了她的目的,忙策马直冲过来,口中大吼着,手中长戟如狂风暴雨般刺向馨冉。馨冉见他冲势十分之猛,知不可强搠,长枪后刺猛然放倒右侧一人,抢影翻动,身侧人纷纷回避,她身体骤然在地上一滚,回身间那控旗小将已迫在近前。
她唇角轻勾,手中长枪适时送出,一枪刺中马身,马儿嘶嚎,顿时将那将领甩下马来,小将堪堪在地上站定,迎面便是一枪直送腰间,他缓缓倒下。
馨冉顺势接过大旗,回落马上,挥舞着大旗,一阵胡乱冲锋。顿时战国大军不明所以,跟着中军大旗纷纷而动,阵型顿时便乱作一团。
燕奚痕眼见敌军大势已去,负手立于巨石之上,遥望着那个嚣张跋扈在敌军中冲撞的身影,唇边已是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丝笑意。
苏亮从山谷上下来,几个腾空翻在他身后落定,见他目光专注望向前方,不免跟着看去。却是一惊,惊呼道:“那不是易青吗?他怎么控着敌军的中军大旗!”
再看却是失笑,但见敌军在这易青的搅局下,已经乱作一团,更有不少小队冲撞在了一起,真真是一锅粥!
他正失笑,却又望到馨冉身下的马匹,顿时惊大了双眸:“他怎么骑着网页的飞流?飞流竟让他骑!”
燕奚痕笑容微敛,侧头撇向苏亮:“闲着没事去帮帮他,这小子有几分胆量。”
苏亮一愣,见燕奚痕目光浅淡,面容柔和,不免挑眉:“王爷这么快便相信这小子了?”
燕奚痕目光遥望:“你见过这般嚣张的j细吗?“
苏亮哈哈一笑,朗声道:”得令。“
说着便从大石上腾势而起,领着一队人便向前方馨冉处厮杀。
馨冉一面控着大旗,一面手中长枪飞走,忽然一道寒气袭来,她心念电闪,手随心动,身子向后倾倒,躲过致命的一剑,同时银枪横扫一圈,将一敌军扫落下马。
没等她立起身来,又一敌军将领的剑招如潮水般递来,馨冉忙将手中大旗侧挥,顿时那旗便被剑势劈碎,倒是阻了敌人的攻势。
她正欲起身相扰,却听一声惨叫传来。起身正见那人被苏亮长枪刺破心窝,而苏亮正颇为得意地望着自己。
馨冉也不吝啬,回他一笑,回望间,又扑捉到了那个青胎统领。馨冉猛然四望,一把扯过苏亮马侧悬着的弓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顿时三支箭羽破空而出,直直逼向正挥舞长枪厮杀着的万年达。
万年达此人虽是好色,武功却也不算低,他斩落一人,只觉凌厉的箭势瞬息而至。他凭着风声,侧首躲过直冲脑门的一箭,正后怕间,只觉胸间一痛,接着空气便越来越稀薄。他不明间,只能瞪大了双眸,眸中全是不干、恐惧。
馨冉冷冷看他跌下马背,双眸闪动,却是死了呵呵一笑:”你跟他有仇?啧啧,战国两员大将皆死在你手。这万年达刚到边关就埋骨青山,真真命好啊。”
馨冉心知他的意思,打了如此败仗,留着也是死。她心情不悦,冷笑回头:“你们不是怀疑我是j细吗?怎么?这样便信我了?”
死了不想她会突然发难,尴尬一笑,复又朗声道:“死了回头情易兄弟喝酒抵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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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素素被砸鸡蛋了,用这钱看文多好。嘿嘿,不过是鞭策,素素一定更加努力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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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十三章 怒意难平
此役镇西军大捷,战国军损兵折将,两万八千大军几近全军覆没,大将战死,白峨关顿时也陷入了一片恐慌,关卡禁闭,边关谍报八百里加急飞奏鹊歌城。
翌日天关微亮,战役才彻底结束,馨冉坐在大石上,仰望着天空中不停盘旋的数只鹰鹫,只觉一阵心寒。在扫向四周,旌国的士兵们正在清理着战场,小小的山道间血红一片,到处都是堆骨的尸首,残肢断臂,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早已染得军装猩红,惨不忍睹,甚至分不清哪个是战国士兵,哪个是旌国士兵。
集合的号角吹响,馨冉只觉浑身无力,喘息着起身,向人群中走去。待穿过骑兵营步至她所在的步兵营,却是一愣,却见稀稀落落不过数百人相互扶持着站在那里。人人面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疲倦,个个身上都是鲜血遍染,分不清事敌血还是己血。
馨冉眼眶一阵发热,出营时尚有五千人转眼间竟十之九死一个个不算熟悉的面容在眼前滑过,馨冉心痛闭目。却听一阵马蚤动传来,她睁开眼眸,一群步兵营的箱底搀扶着涌了过来,血色模糊的面上却是闪亮的笑容。他们个个目有感激,面含真切的笑容望着自己,馨冉不免呆立在场。
“谢谢易兄弟救命之恩!”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跟着众人皆大喝出声。
“谢易兄弟救命之恩!”
“谢易兄弟救命之恩!”
真挚的话语震破山谷,久久回荡,馨冉望着他们,眼见他们竟有下跪的趋势,忙上前扶住,面有赫然道:“当时的情况,是我们互相帮主才闯出一条血路的,你们不必如此,说起来,易青也该谢谢大家呢。”
众人一听,不免望向馨冉的双眸中敬重之意更浓。
“易兄弟,若不是你指挥我们大家滚成|人球,我们这些人哪里能活到现在。”
“是啊,我当时被一群战国骑兵围着,都以为死定了。”
“当时若不是易兄弟拖住了追兵,咱们也不可能跑过潜伏区。‘
馨冉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望着他们面上带着的劫后重生的笑容,只觉眼眶发热,忙轻眨睫羽,抬手重重拍向身旁士兵的肩头。
”今后大家就都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同生共死!“
”好兄弟!“
不远处别营士兵也都纷纷望了过来,他们心知步兵营这次诱敌凶险,死伤无数,更是心有恻然。耳听这边吼声震天,心有触动,也都跟着喊了起来。
顿时整个山谷激荡起一股豪气,那是凝聚的力量,是同生共死迸发而出的团结,是劫后重生焕发而出的激|情。
燕奚痕端坐飞流之上,傲然立在半山腰的平台服俯视着谷中情景,目光定定落在馨冉身上,怎么也移动不开分毫。此刻,这个叫易青的男子定然不知自己身上焕发出的是怎样令人震撼的魅力,便如有万丈光芒从他身上迸发而出,燕奚痕知道,那是人格的魅力。
死了亦是心中激荡,半响才回过神来,朗声一笑:”这般情景倒是有数年不曾见到了,上次兄弟们这般高呼王爷可还记得?“
燕奚痕目光低垂,嘴角隐笑,岂会忘记?
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镇西军还没有这么庞大,一次行军,军中出了j细,致使后路被截,军中断粮。兄弟们便是这样日日呼喊着口号激励着彼此,最终突破重围的。
这些年军队不断扩建,兄弟们也日益成熟,越发沉稳,性情也不再外露。真正是胜不骄败不馁了,这般情景确实已经多年不见了
燕奚痕收敛了嘴角笑痕,回头道:”易青的那匹马,还给他吧。“
苏亮一愣,随即朗声一笑:”王爷倒是惜才,看来苏亮要失宠咯。“
燕奚痕微微一笑,回头望向馨冉:”怎么?你莫不是怀念方入镇西军的日子了吧?”
死了朗声而笑,想起那时候王爷派给自己的任务总是最重的,每日自己更是要比别人少休息一个时辰,初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王爷。死了看向谷中的馨冉,不免暗自为她捏了一把汗。
待清点完战场,馨冉便跟着大队向谷外奔进。抬头间却见苏亮打马从前队冲来,眼见他目光晶亮盯着自己,馨冉不免也望着他。
苏亮冲至馨冉身旁翻身下马,跨前一步便将手中缰绳递给了馨冉:给你的马,王爷体谅你一夜激战,特允你骑马归营。
馨冉一愣,这才发现他马儿后面跟着的赫然便是自己在耀国时买来逃命的那匹马。后来在断崖她放了这匹马自由,没想到从战国军营出来这马儿竟从山林中冲了出来。
后来她便骑着它到了旌国营中,由于被分到了步兵营,马儿自是充了公。馨冉眼见这马儿又回到了眼前,不免觉得一阵欢喜,只觉这马儿和自己极有缘分。
显然,马儿也是这么认为的,它欢腾着扬起前踢,侧头蹭着馨冉的面颊,惹得馨冉笑着连连后退。
她爱怜地摸着马儿的鬃毛,将手伸至它的鼻翼,任由马儿轻舔着,目光已是不自觉中带上了暖意。
苏亮翻身上马,朗笑:“你倒是个爱马的。”
馨冉扬眉而笑,也不答话,翻身上马,马儿欢悦地蹦跳着,她心生喜悦,清喝一声,飞冲而出。
馨冉迎风驰骋只觉胸前的那股闷气纾解了不少,抚摸着身下马儿柔顺的鬃毛笑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便叫清风可好?”
感受到馨冉的爱抚,马儿嘶鸣一声,脚下更见欢悦。馨冉朗声而笑,扬眉间双瞳撞入一个挺拔的身影,她笑容一顿,撇开了视线,轻拉马缰,顿时速度便慢了下来。
苏亮从身后追来,竟扬鞭打向马尾,清风呼啸一声,再次冲出。馨冉忙调整身姿,身后传来苏亮的朗笑声。
“易兄弟,你这马术不错啊,改日可要赛上一程的。”
馨冉眼见马儿飞冲,转眼间到了队伍最前方,而那里金色的盘龙大旗下,燕奚痕昂然马上,一骑在前,听到这边马嘶声修韧的脖颈,望了过来,恰好对上馨冉愤恼的目光。
离得近了馨冉才发现,此人长得竟是极为英俊。不同于蔺琦墨让人炫目的完美容貌,不同于风瑛清风朗月般让人望之会偶尔自行惭愧的面容,更不同于秋飒冰冷刀刻般立体的五官。
这燕奚痕双眉斜非如鬓,鼻隆挺直,双唇微薄,一双眼睛无比清澈,却有目光熠熠。这样的面容虽是第一眼看上去不会令人失了心神,可却自有一股大气,整张脸给人的感觉便是硬朗。再配上他高挺的身形,有着一种让人无言描述的从容舒展。
馨冉打量着燕奚痕的同时,他也在同样打量着馨冉,双眸微眯,带着越来越浓重的探究。
“易青,这是王爷,还不快谢谢王爷将马还予你。”苏亮打马过来,笑道。
馨冉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瞪了眼苏亮,“既然你也说了清风是我的马。还回来是应当的,我为何要谢他。”
苏亮一愣,不想她会当着燕奚痕的面如此无礼,正欲冲她使眼色,。却是燕奚痕微微挑眉,望向馨冉坐下清风的马鞍。
“这马乃是军马,何来私马之说?”
馨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马鞍上赫然有一个大大的“西”字,正是镇西军所独配的军中马鞍。
她被堵得一时无语,想到那些一个帐中同宿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生还者甚少,更是冲起一股火气,冷哼一声。
“那我倒是还真要好好谢谢王爷呢,谢谢王爷将小的从步兵营升职到骑兵,这骑兵终是要金贵些,比步兵可是强多了。”
苏亮听她话语中全是嘲讽,显是在讽刺燕奚痕派步兵前往诱敌,骑兵却坐享其成,只待敌军入瓮,论军功时骑兵却排在步兵之前。他眼见燕奚痕目光微冷,忙喝道。
“易青,你胡说什么!王爷这是深思熟虑后的安排,你休得乱言!”
馨冉却是冷笑:“是吗?按苏参将的意思,派去诱敌倒是我们步兵营的荣誉了?苏参将真该去看看,兄弟们是怎样拼死将敌人诱进谷中的!有些兄弟身体被敌军拦腰砍断,上半身跌落在地,可手上刀剑却仍然呈砍伐之势,下半身更是尚在疾走i!有些兄弟兵器脱手了,干脆抱住敌人死咬着不放,敌人刀剑砍来,纵使身子被砍去半边,仍死死的吊在敌人的身上为同伴争取一息生机!结果呢?军功照样平【排在骑兵之后,就因为骑兵杀敌更多吗?没有我们拼死铺路,他们能攻无不克?简直笑话!这骑兵可不就是比步兵金贵吗?”
苏亮被堵得张口结舌,眼见燕奚痕眉宇蹙起深深的折痕,忙冲馨冉使着颜色,道:“咱们不是给他们报仇了吗?那些战国人被悉数”
他话尚未说完,馨冉便再次冷笑打断:“苏参将岂不闻血染战袍意难平?纵使敌军全部被击杀,能换回逝去的生命吗?”
馨冉说罢再不看他一眼,清喝一声,扬鞭便冲了出去。
燕奚痕久久凝望着她绝尘而去的孤傲身影,眼见她消失在谷道间,眉宇仍舒展不开,眼中却是隐有所思。
苏亮见他神情严肃,忙道:“王爷,易青他刚入军营,难免意气用事,王爷莫要怪他啊。”
燕奚痕听他话语中尽是焦急,不免扬眉望向他,忽而一笑:“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这么快便把你收买了?”
苏亮一怔,摇头苦笑:”王爷没生气啊!害我白担心一场。”
燕奚痕却是轻笑,复又目光轻闪望向前方:“他说的其实不无道理,明日让这小子到燕云卫报到。”
他说罢亦是大喝一声,飞流嘶鸣一声,直冲而去,那姿态竟是说不出的舒畅。纵使苏亮再迟钝,这下也看得出王爷心情好着呢,刚刚他怎会以为王爷在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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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高歌乱情
回到大营,已是入夜,天空星幕如画,弦月微斜。整个镇西军顿时便进入了欢腾之中。这场战乃是战旌两国多年来打得最为痛快,战果最丰的一次。
以往,旌国碍于战国强大,战国年年返境,旌国虽予以回击,可到底不曾正面还击。两国这些年积怨颇深,这次高峰涧一役歼灭战国部队近四万众,主讲万年达惨死,生擒战国副将等十四名,降敌八千。
旌国可谓出了一口恶气,顿时营中士气极为高涨,各处燃起火堆,饮酒吃肉,以示庆祝。中军心知战国不肯能再行攻击,便也不曾下令约束,一时间整个军营处处笑闹,烤肉的香气更是荡在四周。
馨冉被步兵营的兄弟们围在中间,他们热情地邀请她喝酒吃肉,她也都笑着接受。望着众人兴奋的面容,一时又想起那些再也回不来的将士们,馨冉却是万万也做不到和他们一样欢欣笑唱。
战场的残酷果真还是不太适合女子,在这里人的生命泰国卑贱,谁也不会比谁高贵多少。死亡不过是家常便饭,战场便是这般,只有不停的奔走,只有不断的厮杀。人的心也会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面前变得坚硬如钢。
馨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有一日,和这些士兵一样,看着同营军士倒在血泊中,变得无动于衷,变得麻木不仁。也许会的,纵使伤心又能怎样呢?难道流几滴眼泪,哀叹几声能够阻止这无情的战争吗?能够挽回年轻的生命吗?
在这里人会变得渺小,犹如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尘埃。
馨冉苦笑,仰头抬臂,手中酒坛倾泻,一道银箭在火光下带着粼粼波光射入喉中。
“好!”
“好酒量!”
一声声喝彩声自身旁传出,馨冉扔掉已是空缺的酒坛,笑着望向众人生动的面孔。多么可爱的战士,勇敢无惧,真挚如火,激昂着生命的光彩。
馨冉心中一股豪情滋生,真高兴自己也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她猛然起身,拔出手中长剑,笑道:“当此豪情之时,请以歌相和,纪念步兵营及镇西军中死难的兄弟们!”
她说着手中长剑一擎,飞身一掠便到了火光之旁,眼中渐涌暖意,带过四周使劲拍手吆喝的士兵,顿时手中长剑挥舞,三尺青峰刺破天空。
“丈夫,处世兮,立功名。”
“立功名兮,慰平生。”
“慰平生兮,吾将醉。“
”吾将醉兮,发狂吟!”
月华当空,火光闪烁,寒风拂面,随着馨冉高昂的歌声一声声响起,她修长的身体矫健如飞,手中长剑舞动游龙,飒沓如风。
远处的士兵们望到这边情景纷纷涌了过来,一时间万簌俱寂,唯有歌声如织,响彻天幕。歌声激昂,满腔壮志,剑光熠熠,剑气纵横。
空气似乎在这一刹那凝结,千万双眼睛随着馨冉舞剑之姿心驰神摇,仿见血染沙场,仿见建功立业,凯歌高奏。
人人心中豪气上涌,血脉贲张,加之这歌曲调简单,又只有区区几句歌词,众人默默听了几遍,不免击打着刀鞘,和着节奏,跟着大声唱了起来。
“丈夫,处世兮,立功名。”
“立功名兮,慰平生。”
馨冉耳听众人相和,剑势越发狂走,顿时便是飞沙漫天,慷慨豪情尽诉剑尖。
无人注意到,此刻燕奚痕和苏亮正站在众人之后也在默默望着这一幕。
燕奚痕目光炯炯望着被围在中央舞剑的馨冉,只觉那飒爽英姿便令军中明月都失了光彩。这个叫易青的男子,英挺俊秀,呼啸沙场,傲骨铮铮,敢在战场上抢他飞流,敢在他的面前发泄怒气,他欣赏赞许,却也不曾多加关注。
然而此刻,这个俊逸少年却生生如一阵风,吹入了他的心间。让他清晰地在心头刻印上了他的面容,他的姿态。那般强烈的震慑了他的心神。
燕奚痕愣愣望着那飞扬的面容,只觉男子的眉秀丽婉约,如远山青画;他的眸澄净剔透,似风中流云;舞动间身姿绰约,挥袂如仙。
昂扬的歌声,摄人的风采,在心中风起云涌,这般男子,当是男儿丈夫。可他为何,为何会觉得他如一朵怒放的玉兰花,高洁皎美,如一株秋霜白莲,淡雅出尘?
这身姿分明是坚韧卓拔,可他为何偏偏觉得舒卷中隐显媚丽?
演讲馨冉收剑而笑,燕奚痕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慌乱,他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体内似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多年来冷静无波的心湖,仿佛春风乍来,吹破层层里涟漪。
“唱得好!唱得好!”
片刻静寂,场中爆发出如火的掌声。
苏亮亦跟着拍手大喝,燕奚痕猛然回身,神色大变,复又面容一僵,猛然转身,脚步匆匆便往回走。
苏亮一愣,忙快步赶上:“王爷,您去哪儿?”
他追了几步眼见燕奚痕面容不对,也不做声,便不敢紧跟。脚步一顿,燕奚痕高大的身影已是消失在了营帐间。
苏亮思忖半响,如今刚打了胜仗,也没有什么军情。后续事情都吩咐下去了,连下一步的部属王爷刚才也都已经安排妥当。方才王爷不是还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燕奚痕大步回到主帐,只觉心头剧跳,面前不停晃动着那个从容舒展的身姿。他大步走向长案倒了一杯水,几口灌下,只觉天地沉沉浮浮,日月兜兜转转,而他的心起起伏伏,似有什么自其中炸开。
他甩甩头想将那个生动的面容自脑中扣除,可那张飞扬的面容却固执地不肯走掉,而且越发清晰了起来。
他只觉一阵慌乱,烦躁地在帐中来回踱了两步,复又站定,接着掠过挂在铜架上的长剑便大步挥开账帘冲了出去。
翻身上马,飞流嘶鸣一声,便带着他如一道旋风飞驰出了军营,他驾马狂奔,不停挥鞭,身躯腾起在马鞍上,晚风自耳边掠过,脑中嗡然作响。
脑中恢复清明,他忖思道:绝对不会,自己绝对不会对男人动心!
在鹊歌城他分明便是见过那种面容的,在酒楼上便是那清冽如冰雪的目光和他对视毫不示弱。那种面容他记得清清楚楚,便是易青!
先前在战场上看到这易青他便怀疑了,怀疑“他”其实是“她”。自己定是潜意识中已经将易青认定成了女子,才会这般
对!自己怎么可能是断臂之人!
那么既然易青让自己这般失控,就该去证实!对!去证实!
燕奚痕目光渐渐灼热,隐透坚定,他只觉得自己此刻心中甜蜜中带着苦涩,欣喜中又带着焦虑。
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亦是个时刻保持清醒的人,从来都明白自己要什么,从来都是目标明确,勇往无畏。这二十多年来,很少有过令他迷惑之事,尤其是这些年,领兵在外,一个错误的决断有可能断送的便是上万人的姓名,所以他无时无刻不是冷静而自持的。
然而这次,他竟生出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无措,心头更是犹如有一匹惊马在四处乱撞。这样不行,他必须去弄清楚。
他今年已是二十又四,不是懵懂不知世事的小子,他自是知道心乱所谓何事。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平生第一次动心,竟是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时刻,平生第一次心乱,竟是连对方的性别都没有弄明白。
他知道现在自己面临两个事实,一个是残酷的,也许会令他无法接受。而一个却是甜蜜的,会让他畅怀高歌。这些年征战在外,皇兄不是没有为他赐婚的念头,相反已经逼婚多次。而他却都每每推拒,一是自己常年在外,不想耽误人家姑娘的大好韶华。
而另一个他一直不好意思向皇兄启口的便是,他也在期待爱情,他不愿娶一个陌生的女子为妻,。他的妻子,必须有足够的能力和他站在一起,他不要那些京城娇弱如花的闺秀,他的女人需得有霜花般的傲骨。
因为他是走在刀尖上的人,他的女人需得经受得住风霜,需得有不弱于自己的坚韧,那样才能令他心折,才能让他甘愿奉上自己的一颗滚烫之心,那样才能和他相互扶持,慰他征战怆苦。
而这些“她”都有啊!既然心中怀疑,他便定要去证实,虽是心中惧怕,多年的坚毅也不容许他退缩。
燕奚痕猛然转身,翻身上马,目光灼灼,毅然望向前方,一声清喝,飞流如一道白浪劈破暗夜向军营方向驰骋而去。
而此刻的馨冉正和步兵营的兄弟们切磋着枪法,哪里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怎样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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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校场枪影
翌日清晨,天晴,冬末的风已是带了稍许暖意,吹在脸上已不再那般刺面。
馨冉和往日一般天未亮便跟着步兵营的士兵们操练武艺,许是昨夜喝的酒过多过猛,只觉头隐隐作痛。操兵之后正欲回寝帐拿水囊,却见苏亮带着见一一队燕云卫神情肃穆向这边走来。
馨冉眼见步兵营的兄弟们忙肃穆而待,撇撇嘴,心中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燕云卫乃是燕奚痕的近身亲卫,素来只听从其一人命令,身阶高于各营营长,也就是说随便一个燕云卫士兵都能使一营之长。可馨冉总觉这些燕云卫太过自傲自大,目中无人。
她撇了眼苏亮,眼见他向这边走来,不觉一愣,顿住了正欲转身的脚步。
“易青以下犯上,于战时强夺主帅战马,且不服上司命令,私自行事,军纪不明。王爷有令,绑其与燕云卫,杖军棍四十,即刻执行。”苏亮肃目瞪向馨冉,说罢便冲身后燕云卫轻轻挥手。
馨冉一愣,还未待反应,已被燕云卫反剪双手,押着向中军营地走去。
身后步兵营的士兵们见馨冉被押走,顿时便个个面有不慎。但他们均知翼王治军甚严,只得暂且压下心中不满,纷纷商讨着要到中军大帐为馨冉说清。
馨冉被押着只觉一阵气闷,她大喝一声:“松手,我自己会走。”
挣脱两下,押着她的两个士兵竟将双手收的更紧。
馨冉正欲御气挣脱,却是苏亮笑着道:“放手吧,多有得罪,我等也是听令行事,易青兄弟可别介意啊。”
系统只觉他笑得有些奇怪,兀自蹙了一下眉头便向中军大帐走去。她在帐前空地站定,见那里已经摆好了廷杖所用长凳,不免面容微沉。这四十军棍下去,且不说伤处上药是个麻烦,但是此刻便非得打得军衣破裂不开,那还了得?所以说什么是不能让打的。
燕奚痕负手而出,目光清冷上下打量着馨冉,眼见她面容沉冷,眉宇间显有愤怒,他心中有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轻咳一声,冷声道。
“易青,你可知错?”
馨冉冷哼一声,挑眉瞪向燕奚痕,怒极反笑,道:“我不知错,我先前不是那是王爷的马,何来以下犯上之说?”
“哦?那现在呢?面有不平,不服管教,见到本王既不行礼,又语出狂悖,算不算是以下犯上?”燕奚痕大步走至馨冉身前,目光熠熠盯着她。
馨冉心下气恼,抬头看他,这才惊觉这人长身玉立,竟比自己高出许多。被他这么近距离冷静地审视着,馨冉只觉自己都能看到他瞳孔中那种愤怒的面容。那双熠熠黑眸深处更似搅动着什么不知名的情绪,要将人吞噬而入。一股压力传来,馨冉心一惊,忙低头单膝利落行了个军礼。
“属下易青见过王爷。”
燕奚痕却是一笑,扬声道:“现在行军礼,怕是晚了吧。连本王的战马都敢抢,若是不严加惩戒,日后岂不是更不服军令,目中无人!”
他说着便欲挥手令燕云卫将馨冉拖下去重打,却在此时,中军辕门前传来一阵喧嚣声。
燕奚痕眸光微闪,嘴角轻挑,复又面色肃然看向馨冉。
“怎么回事?”
“回王爷,是步兵营的士兵前来为易青求情。”
“哦?让他们都进来,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还反了不成!”
馨冉耳听岳小姐话语冷冽,不免心生一惊,为步兵营的兄弟们捏了一把汗。这燕奚痕今日是摆明了要跟自己过不去,他们这一来,怕是越为她说清,燕奚痕便越要拿自己立威。
馨冉蹙眉间,数百个步兵营的士兵已是纷纷涌了进来,在中军营地前跪下。
“王爷,易青定是不知那是您的马这才犯下大错,您就看在他作战勇猛,不畏敌军的份上,饶过他这次吧。”
“王爷,易青初入军营,还不熟悉军中纪律,您谅他是初犯,就恕他这回吧。”
“王爷,易青这次战役杀敌颇多,功过相抵,还请王爷从轻发落。’
”王爷,若非易青当机立断,我等怕是已经死在了战场,还请王爷“
众人满面恳请,纷纷说着。
燕奚痕却是冷寒了双眸,厉声打断,冷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本王不讲道理了?本王管束一个小小士兵,竟都不能,我看你们这是要反了!“
苏亮双眸一翻,差点笑出声来,心道,王爷您这可不就是不讲道理,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却听燕奚痕冷哼一声,又道:”步兵营聚众闹事,罚扣半年军饷,以儆效尤。“
众人顿时齐齐愣住,只觉今日的王爷着实是奇怪,竟似换了个人一般。往日的王爷可是亲和的很,也最爱听众人之言的。
馨冉更是火冒三丈,且不说这次步兵营的兄弟们吃了多少苦头,这些士兵皆是寒苦出身,军饷意味着什么,馨冉虽说不上知之甚深,可却也不知道很多兄弟家中就靠着这点军饷维系口粮。
兄弟们犯了错是任凭挨打,也不愿被扣军饷的,燕奚痕竟被这般狠辣。她当即一恼,愤然起身,扬声道。
”哼,想不到堂堂的旌国翼王,兄弟们心目中的英雄竟是这般不讲道理,不听众言,嫉贤妒能。倒是我易青瞎了眼了,才投军到这镇西军中。“
”本王嫉贤妒能?哼,你有什么好让本王嫉的?“燕奚痕斜撇馨冉一眼,挑眉道。
馨冉却是再度冷笑:”王爷是嫉妒属下抢了您的风头吧?“
她说罢眼见燕奚痕面色铁青,心中痛快又道:”军营中历来都是武艺说了算,属下斗胆想与王爷比试一场,倘若王爷能在二百招之内让属下认输。属下任由王爷发落,倘若王爷不能,那属下敢请王爷收回方才的军令。“
燕奚痕唇角微挑,猛然望向馨冉,扬眉道:”好!本王应你所请。“
馨冉原以为要颇费几句口舌,不想他竟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一时心有狐疑。只觉倒似陷入了一个不知名的陷阱,想到这些时日听到的关于燕奚痕的评论,只觉他今日确实是有些反常。难道是因为昨日她说的那些关于步兵骑兵的话得罪了他,他才这般难为自己?
也不对啊,一个能让全军将士交口称赞,真心跟从的人又岂会是嫉贤妒能,不听众言,泄私报复之人?
那到底是为何?难道他还在怀疑自己是那方派来的j细。要趁比试试探自己的武功路数?
馨冉尚不及细想,燕奚痕已是身体一纵,在阅兵台上站定,淡笑道:”怎么?怕了?本王允你现在反悔。“
馨冉这才猛然回神,冷哼一声,双脚微微一错,一个御气,身体行云流水般已是飘到了台前,右足点地,身子跃起,若仙鹤轻翔,飘然落在燕奚痕身旁,身姿飘逸灵动,如雪落九天,柳随风舞。可见轻功极为卓绝,台下一阵叫好之声。
燕奚痕见她动作却是眉宇微动,看向馨冉的眸中墨色欲滴。他淡笑抬手,道。
”本王允你随意挑选兵器。“
馨冉却不动作:”王爷用什么?“
燕奚痕眸有笑意,面上浮起激赏,道:”长枪。“
馨冉挑眉一笑,回身间脚一勾,便挑起一支长枪攥在了手中:”那我便也用枪。“
燕奚痕但笑不语,回身顺手抄起台侧一杆长枪,望向馨冉。
馨冉也不逞多让,手中长枪一抡,迅捷的枪势向燕奚痕攻去。燕奚痕微微侧身避过她第一轮枪势,馨冉历目一扫再次攻上。
顿时台上风影滚滚,人影翻飞。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