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天阙 素素雪第10部分阅读
云倾天阙 素素雪 作者:rouwenwu
验。
每次下山都会找武林上武功高强的人比试,有时候碰到官府悬赏逃犯,她闲来无事也会挣些赏钱。十一年便这般平静地过来了,她对这个质朴的小山村也产生了极为浓厚的感情。要不是心中的仇恨,她真想就这么过一辈子,就这般倒也安宁。
回想间已到了山脚下,不远处一个小男孩背着竹篓正一蹦一跳走来,嘴里还哼唱着小调。身后一条大黄狗看到她,大叫两声便扑了上来,围着罄冉快乐地打着转儿。
男孩听到狗叫,抬头正见罄冉从身后袋子中扔出一只野兔,大黄旺旺叫着刁起那兔子,摇着尾巴一溜烟跑进了山林。他忙快步跑上,笑道。
“冉姐姐,你今日下山好早啊。”
“恩,小六,你爷爷的腿可好了?”罄冉点头问道。
“差不多能下床了,我娘还说等爷爷的腿好了,可要请姐姐去我家吃饭呢,还说要买露芽镇老张家的点心呢。到时候姐姐可一定要来啊。”小六仰着头笑道,说到那点心,更是乌黑的眼珠一转满脸希翼。
罄冉见阳光下男孩的笑容单纯而诚挚,心中一软抚摸着他的头发:“姐姐要出门办点事,怕是很久都回不来。你跟大婶子说,爷爷的腿再两个月才能拆石膏,可别忘了。”
小六呆了半天,双颊一红,望着罄冉美丽的面容竟有些不好意思。见她直盯着自己,忙胡乱点了点头。
罄冉见状,便迈步向山下走去。小六望着她的身影,心道冉姐姐今日真和善。他很喜欢这个美丽的大姐姐,只是她不爱笑,虽然对大家都很和蔼,可他却从不敢像对村口刘丫那般跟冉姐姐胡闹,总觉冉姐姐跟他们这里的人都不一样,她就像……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可是今日姐姐竟摸了他的头呢,真好。等等,方才姐姐说什么?出门办事,很久不回来?
他这才恍神,忙快步跟了两下,望着已快消失在山道上的罄冉喊道:“冉姐姐,你要去哪里?去很长时间吗?”
罄冉回头,见小六一脸焦急,不免心中一暖,脸上浮现一个柔和的笑:“姐姐回来给你带京城的桂花糕。”
说罢轻轻挥手,回头跨步间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山道间。
小六听到京城桂花糕,非但没有开心,反而皱眉,面上一阵哀伤,半响喃喃道:“娘说冉姐姐不属于这里,早晚会走的,原来不是骗小六……”
罄冉回到村中,一路和乡亲们打着招呼,在巷尾一扇木门停下,推开院门迈进院子。将身后野味扔在大石桌上,打了水清洗一翻。拿起那袋野味便钻进了灶间,出来时一手拎着一个食盒,一手拎着酒坛子。
她出了院子,身影一纵,如飞掠天际的雀鸟,身姿轻盈闪过,转眼便到了半山腰的一处峭壁。
在峭壁上几颗苍松挺立,松间赫然有着一座孤坟,她一步步走向那孤坟。望了片刻,这才缓缓跪下,将食盒打开,一层层取出六盘热气腾腾的菜,一一摆在坟前。
将那坛酒也打开,酒香扑鼻,她轻声一笑:“师傅,是您喜欢的冽水酿,这几个菜也是您生前爱吃的。”
她微微一顿,眉宇微跳,这才又道:“师傅,徒儿要走了。这可能是徒儿最后一次来看您了,这酒徒儿敬您。”
她说罢,扬起手腕,将半坛酒洒在地上,剩下的半坛便是一个昂头,手腕高扬,清酒细落,如一带白瀑尽数落入樱红薄唇间。
清冽的酒灌肚带起一股股暖意,罄冉双颊瞬间嫣红,本是清冷高华的面容倒多出几分少女的娇媚来。
她将酒坛随手抛下山崖,再望一眼那座连碑刻都没有的孤坟,纵身而起,回头便沿着来路而去。
回到家,直接进入里屋,拿起床上早收拾妥当的包袱附在身上,携上软锦包裹的乌尾琴,扯过一顶帏帽带上,轻纱遮盖了视线。她望着这居住了十一年的小屋,一时间悲喜不辨。
目光转向北面墙壁,那上面挂着一个木制的厚屏,上面用刀一点点刻出的“忍”字几乎占据了整面墙。
她目光微凛,注视良久。那是她初到此地花了整整三日才一刀刀刻出来的,日复一日地对着这字,心由激狂到现在的平静,这便是成长吧。
如今望着这字,十一年的点点滴滴竟如一场梦,微微自嘲,白色衣袖微晃。只听噼啪一声,那墙上的厚重木屏应声倒地,砸出一声巨响,忍字已是一分为二。
罄冉傲然一笑:“隐忍至厮,无需再忍。”
跨步再不多看一眼,直直便出了院子向出山的小道飞掠而去。古林村在身后渐渐没有了踪迹,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潮意,她深深呼吸。
随着阳光层层盛亮,她心中也一丝一叶抽出坚韧,心头坚毅的念想更是如一粒种子般,见了阳光便再抑不住生长的姿态,苏醒,蔓延,成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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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再入帝都
鹊歌城,战国帝都。
物宝天华王气蒸蔚,金秋的城楼越发彰显宏阔,夕阳下显得格外巍峨坚实。城门外人流川流不息,昭示着帝都的繁华。
罄冉一袭月白衣衫昂然马上,头戴帷帽仰望着城门上方的“鹊歌”二字,表情凝然不辨,帷帽上的青纱被风吹起,她秀美的下巴若隐若现,带着微扬的弧度,显出几分清冷的傲然来。
十一年了,这城楼岿然不动,却不知其间又见证了多少世间悲欢。
罄冉轻叹一声,迈步加入了入城的人流之中。
京都,繁华之地,富贵之都。
战国山河广阔,京城鹊歌更是南有霜南山逶迤绵延,北有层峦叠嶂的月翼山与霜南山遥相对峙,成为京城南北两道天然屏障。
在两道山系之间,大片沃野中沉睡着这座百年帝都,沐源河蜿蜒千里,从鹊歌城中穿过,为这宏伟的京师增添了几分委婉。
由于战英帝五十寿诞将到,京城中处处透着喜庆,路边几处一祭,几步一坛。红幡,明灯更是挂满了街头。
罄冉走在街上,只觉鹊歌城比十一年前更加宏丽,屋舍连绵,大街上酒铺食店,林立两旁,车水马龙,行人如鲫,一派旺盛之象。
眼见天色已晚,她在一家名曰“祥和楼”的旅肆驻足,站在门前迎客的的店小二忙机灵地迎了上来。
“客官用膳还是住店?您嘞,里面请。”
“一间上房。”罄冉将马缰交与小二,取下行李,迈步跨上台阶。
“甲子房客人一位。”小二忙回身吆喝着,对罄冉再行一礼这才拉着马儿前往安置。
罄冉步入酒楼只见楼上楼上皆是客人,堂中尚有一方小台月琴婉转,二胡低诉,一小生,一花旦正唱着《月霜桥》。
那花旦有一把极好的嗓子,一抬眼,一甩袖,都是无尽的风情,听得楼上楼下客人彩声连连。小二穿行其间上菜布酒,倒是仅仅有条,不见惊乱。早有侍者听到迎客小二的呼声迎了上来,接过罄冉手中包袱将她带向后院。
后院倒显清净,和前堂的喧嚣截然不同,二人穿过一条廊道便到了客房区。小二将罄冉带到甲子号房,放下行李躬身笑道。
“热水马上送到,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罄冉从腰间摸出碎银打赏,小二眉开眼笑。
“客官可要用什么膳食?小的给您送来。”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我素喜清净,没事别来打扰。”罄冉摆手道。
听小二应声退下,她这才将帷帽扯下,将行李归置好,收拾一翻,推门而出。
罄冉步至大堂直接上了二楼,在靠窗的角落坐下,随意点了两样小菜。刚欲执壶倒茶,却听窗外街道上传来一阵喧嚣,她手上微微一顿望向楼下。
“耀国的凤相来了,快看!”
“真气派啊!看这架势!”
“麟国的少将军,旌国的翼王都来了,这凤相一到,四国的少年英雄可就聚齐了。”
……
罄冉心头一跳,挑眉望向街头,只见街上人群纷纷扭头拥挤着看向东面。不多时,一队骑兵开道,长长的仪仗队伍护送着一辆精美马车缓缓而来。
一时间街上锣鼓大盛,吆喝声四起,在开仗兵的开道下百姓纷纷避让,拥在街道两旁向路中观望,那些个子矮又被堵在外围的人更是急得直跳脚。
酒楼中亦又不少人纷纷跑出去观望,二楼的窗户口更是挤满了人。罄冉坐的靠窗,一时间小桌周围站满了人,皆一脸兴奋地盯着下面街道。
大队行至楼前,罄冉只见数十骑侍卫个个高挺彪悍,驽马鲜衣,拱卫着一辆精美马车,那马车珍珠玉帘,车外更有数十名侍女前呼后拥,个个美艳不凡。那拉车的四匹马更是通体雪白,踏云名驹。
罄冉不免微微扬唇,面有微嘲,怪不得百姓直呼好大的排场。
马车中凤瑛侧卧在一张雕工精细的卧椅上,两名美侍跪于椅旁,其中一人正剥着一枚这秋季难得一见的水晶荔枝,一人则轻轻给凤瑛捶着双腿。
那蓝衣的侍女剥好荔枝剔除果核,纱袖一扬将荔枝送到凤瑛嘴边,凤瑛张嘴接住,舌尖一卷便带入了口中,动作间说不尽的慵懒风流。
果香入口他突然眉心一跳,微微侧身抬手撩起珍珠窗帘向外看去。
目光一转落在一家酒楼之上,眉心微蹙来回搜寻着,眼中闪过几分疑惑,正待收回目光眼底却滑过一抹白影。
那人对窗而坐,姿态淡然。凤瑛尚不及看清那人马车已是一晃而过,他微微掩眸,手一放珠帘叮咚,靠在软枕上闭上了眼。
心中却兀自奇怪,方才心头那一触到底来自哪里?难道竟是那抹白影?
随即又暗叹自己今日奇怪,微微一笑,睁眼挥手令两个侍女退下从案上取过丢置的书看了起来。
第03章 酒楼闲话
“啧啧,真是气派,瞧那些围着马车的小娘们水灵的!”
“老袁,你就别艳羡了,你那第六房的小妾模样也不赖啊。”
“那小蹄子哪能和那些仙女一样的耀国侍女比?”
“那是,人家凤相权倾朝野,自是全国的漂亮娘们随便选,你那几房小妾是比不得。”
罄冉听着对桌两个形容低俗的男子的对话不免心生厌恶,将头再次扭向窗外。
“权倾朝野又怎样?皇帝的女人照样沾不得。”
“嘿嘿,这话你可说错了,这凤瑛在耀国那可比皇帝要大。只有他跟皇帝抢女人的份,哪有皇帝跟他抢的理。”
话语自动入耳,罄冉听到此处却是微微挑眉,凝神侧目。
“此话怎讲?”
“不知道了吧。这凤瑛在耀国现在可是一手遮天,耀国那小皇帝才刚刚六岁,皇太后又是凤瑛的嫡亲姐姐。年前凤瑛刚被封为氿乾王,百官对这氿乾王可是需行折腰礼的。”
“氿乾王?这氿和九谐音,历来可只有皇帝的尊号能用啊。”
“嘿嘿,懂了吧?皇帝的小命怕是早就捏在这凤相手里了。”
这方话语刚落,楼上它桌也纷纷议论了起来,皆是在谈战英帝的五十寿诞,谈这次被请来的四国使者。
议论声随风飘来,罄冉却似没有听入耳中,她垂眸轻抿杯中之酒,遥望着街上人头攒动,思虑着自己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
此时却听一人走至对面桌前笑道:“请问兄台刚才说的什么战七、旌翼、耀瑛、麟郎指的是何意?”
“这都不知道?来来,这我可得给你好好说道说道。这战七自不必多说,指的便是咱们战国七皇子狄飒殿下,旌翼说的是旌国的翼王燕奚痕,耀瑛就是刚刚过去的那位,麟郎指的则是麟国的清远候蔺琦墨,此人小名四郎,故有麟郎一说。这四个人那是当今有名的少爷英豪,哪个不是少年得志,权霸一方?这将来的数十年怕都是他们的天地咯。”
罄冉听到此处不免微勾嘴角,轻饮酒水,这四个人却有三个都是相识的呢。她正兀自轻嘲却听那人又问着。
“那这四个人哪个更厉害?”
“哈哈,哪个更厉害?这我哪里知道啊!他们又没有比试过。倘若四国开战或可一较,不然可真不好说。听说这四人除了凤相以外,其它三人武功不相上下。咱们七殿下擅用飞轮,飞轮出手必死无疑。那旌国翼王擅枪,玄甲银枪战九州,听说至今都未曾遇到对手。还有那麟国清远候,他擅剑,一柄清茗剑横扫千军,帮其叔父扫湖州,震吴王,虽弱冠之龄,那在麟国可也是战功赫赫的。”
问话的男子听得微微愣神,脸上浮现仰慕之意,不免又道:“那凤相呢?他的武功如何?”
“凤相?听说是个翩翩君子,素喜琴弦,从没人见过他动刀动剑的。你没看刚才那架势?怕是连马都不会骑,还得用马车拉着。”
那讲话之人有着一副好嗓子,声如洪钟,他的话声早压下了酒楼里其它议论声。现在他此话一出,楼中更是听者一阵哄笑。
罄冉却又是一嘲,那凤瑛年幼时便深藏不露,武功不凡,如今又岂会差了?怕那翩翩公子只是表象罢了,一朝权相又岂会是良善只弄琴弦之人?
此时,与罄冉一般面含嘲讽的还有靠近廊道而坐的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男人,他听到那汉子的话亦是眸露嘲意,薄锐的唇角微挑。
坐与他身旁的锦衣男子轻笑道:“却不知那凤瑛听到这番话会作何感想。”
锦衣男子说罢见主子只微微一笑,便凑近几分又道:“王爷,以您看,您的功夫和那三人相较如何?”
“狄飒、蔺琦墨不相上下,那凤瑛怕是功夫尚在我等之上。”男人轻呷茶水,眸中微沉。
锦衣男子一惊,正欲说话,却见主子目光定在一处,神情竟极为认真。他微微诧异,扭头去看。
但见一青衫男子独自坐在窗边的楠木桌前,背对众人,持杯轻饮,身形如烟如柳。一抹青色,衬着阁外透入的明灯,如青烟朦胧,又似繁花泄地,竟似与这一方吵杂完全隔绝在外。
“好风采!”锦衣男子轻赞一声,回头见王爷已收回目光,兀自饮茶,他不免有些讪讪。
正无趣却听旁边一桌又议论起了这次战英帝的寿宴。
“听说紫锦轩的绸缎都被哄抢一空了,城里的各大珠宝行更是日日宾客如云啊,还有不少人家都跑到附近城郡去采买衣装首饰呢。”
“胭脂铺子的生意那才叫好呢,镶红阁前些日干脆连门槛都给拆了,不然怕是要被踏烂了。”
“我要是有闺女也得好好给她捯饬捯饬,定是要送去裳阅衙试试的,这万一被选上了,可就能在四国使者面前,在国宴上给皇上献艺呢。就算皇上看不上,可万一被哪个皇子权贵看上,那以后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你就得了吧,就你那样就算有个闺女也好看不到哪儿去。那裳阅衙你以为那么好进?就东街吴家的闺女,那可是知名的美人,去了愣是连门都没让进。”
……
罄冉知道他们说的是“选才”一事。
战英帝五十寿诞,四国皆有来使,且个个都是权霸朝野之人。耀国权相凤瑛,麟国少年将军蔺琦墨,旌国皇帝唯一的弟弟翼王燕奚痕,那燕国虽是派了个老臣,可也是赫赫有名的学术大儒高祥临高太傅。
战英帝为了彰显国威,下令在全国选取才艺高绝,容貌出众的女子前往宫中,这些女子再经过一翻挑选,胜出者将在国宴上为皇帝及众国使节献艺。
而她这次之所以下山便是冲着这“选才”而来!
明日便是裳阅衙“选才”的最后一天了,她定要借此入宫,她云罄冉会让那战英帝的寿宴变成一场丧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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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相互打量
酒楼中依旧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战英帝的寿宴,讨论着那几个备受瞩目的少年英杰,讨论着鹊歌城中的名门闺秀。
罄冉慢条斯理地用着膳食,听那些讨论越来越落俗套,越来越不堪入耳,便望向楼下。
正堂中央戏台上花旦和小生已经退下,一个白发老者正拉着二胡,用他沧桑暗哑的声音一字字唱着:
“世人苦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
这等曲调,苍凉低转,自是不得楼下找乐子的宾客欢喜。虽是没有喝彩声,老者却依旧唱得极为认真,手一提一声微亮的羽音响起,他继续唱道。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百年明日能几何。”
见一个锦衣壮汉吆喝着要老头退场,罄冉兀自一笑,抬手昂首饮尽杯中酒,轻声接口道。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罄冉的话极低,可那坐在廊道的男人却眉宇一跳,扭头望了她一眼。随即目光瞟向楼下,望着那老者,眸中波光微闪。
又听了一阵,眼见天色不早,罄冉将一锭碎银放在桌上,青袍一晃,起身便往廊道走。
刚回身便敏锐地察觉到一束打量的目光,罄冉眉宇不动回望看去。
只见廊道边一张檀木桌前端坐着两个挺拔的身影,那身着黑色锦袍,样貌英俊的男子正瞪着乌黑的双眸盯着自己,那可谓放肆的打量目光便来自这里。
罄冉见他面有笑意,双眸清澄,亦是隐约有笑,越发显得双瞳晶亮有神,那英俊的面上更是带着北方男子常有的爽朗之态。知他没有恶意,便对其轻轻颔首,举步间望向他身侧端坐的男人。
那男人身量极为高大,一袭月白云纹锦缎长衫,他微微低着头,从罄冉的方向只能看到他饱满而充满阳刚气的额头和飞入云鬓的长眉,但从那刀刻般的眉峰便能看出男人性情定是刚毅坚韧。
罄冉正欲收回目光,却是那人猛然抬头望了过来。罄冉心生一惊,脚下一顿。
肌肤坚毅,鼻梁高挺而清爽,薄唇微抿,是个长相不俗的男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目光虽是不放肆在灯影下甚至可以谈得上柔和,可罄冉莫名竟能看到那柔和之后隐着的冷竣威严,如腊月寒冰,让人心惊。他眼中神光更如洪水猛兽一般,慑人心魂。
罄冉知道,她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同样在打量着自己。交错而过的那一瞬,她分明看到那人微微蹙了下眉头,想来是从未见过她这般目光放肆的女子吧。
忽视身后两道炽热的目光,罄冉轻挑唇角。那两人,怕是不简单呐。先不论气质,但是那一身上下的穿戴,便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如果她没有看错,那目光骇人纹锦男人的发冠可是宫中之物。
“王爷,那分明是个貌美女子,举手投足虽是俊雅,可动作却丝毫不见女态。这要不是看到她的脖子,苏亮可要瞎眼咯。这丫头有意思,还不怕被打量,有趣有趣。”苏亮见罄冉身影消失,兀自愣神片刻才笑着晃头道。
燕奚痕望向方才罄冉端坐的小桌,但见两碟冷菜,一杯清酒,青瓷酒杯在灯光下发出冷光,宛若那清鸿水眸,清冷却不失晶莹。
听到苏亮的话,燕奚痕兀自一笑,这女子确实很特别。
女扮男装的他见的多了,京城官宦小姐闲来无趣也有不少女扮男装出门游玩的,多是贴上两道八字须,将脸涂黑,衣饰上也多加遮掩。可姿态忸怩,令人一眼便能望出端倪。
而这女子很奇怪,奇就奇在她分明一身男装,可却丝毫不掩饰女子身份。白皙的脖颈露在外面,容貌上更是毫无修饰,只是如同男子一般束发而已。那动作间更是毫无扭捏之态,从容俊逸,俊雅潇洒,竟皆是男儿之态。
楼下小旦柔婉的嗓音又起,燕奚痕回神,挑唇暗道今日自己着实奇怪,怎么会为陌生人愣神。敛眸望向苏亮,朗声道。
“走吧,本王也该会会那耀国权相了。”
翌日,天高气爽,天湛如洗,白云卷卷,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罄冉一早便坐在了梳妆台前收拾起了妆容,今日她要到裳阅衙去“选才”。
化妆品早已备好,皆是她根据现代的经验,用花粉自制的。
手指慢慢描画间,眉形高挑,飞入鬓角,冷艳无双。眼线又浓又黑,整个眼睛耀若晶石,顾盼间皆是风情,香粉抹鼻,使秀鼻越发挺直浑圆。肌肤晶莹如玉,不施粉黛已是白若皓雪。
睫毛用自制的睫毛夹夹过,用蓝树纤维层层拉长。蓝树纤维呈现灰蓝色,双眸瞬间绚烂妖媚了起来,鼻影暗扫,腮红晕开,双唇红点……
望着铜镜中出现的冷艳美人罄冉勾唇一笑,满意地眨眨眼。
用银色的丝带将垂在两耳的长发挽起,随即地挽了个月芽髻,插上一支凤尾碧玉簪,其它的发皆散在身后,起身间青丝微舞。
她选了件简单的白色秋裙穿上,外披一件湖色起莲花暗纹的软纱,光影流动朵朵白花招展起舞。
对镜望了眼,只觉镜中那个美丽的女子竟是未曾识得般陌生,她不免得意一笑。
将纱帽带好,抱起缎锦包裹的琴,罄冉轻步迈出屋子,一路走出内院,见店家和小二瞪大了眼,竟似不知殿中何时有她这号人一般,罄冉不免好笑地挑起了樱唇。
“小二,马车可备好了?”
“呀,是您啊,姑娘这么一打扮小的都不认识了。姑娘您这……这可真好看。”
罄冉见小二一脸朴质,双颊微红,知他是真心称赞,颔首道了谢,迈步上了马车。
吩咐一声,马车缓缓而动,车角铃铛叮咚,向着内城裳阅衙滚滚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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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裳阅琴音
马车尚未进到内城,宽阔的官道上已是车水马龙,各式各样的车驾将八马并驱的大道塞的满满的,其中还夹杂着几声粗俗的吆喝。
车夫眼见马车根本无法通过,回过身来,请示道。
“姑娘,这路上车驾太多,拥挤的不行,你看我们……”
罄冉听到车夫苦闷的话语,掀开帘子望了出去,不免微微蹙起了眉。眼前之景又岂止是一个热闹了得?
大道上一排排的车架完全堵住了前面的道路,想来都是去参加“选才”的。想到酒楼中大汉的话,说是胭脂铺子将门槛都拆了,再看眼前景象,罄冉又觉好笑。却不知这些人中有多少是冲着那四个知名的公子而去,她黛眉轻挑,思忖半晌。
“就送到这里吧,你可以走了。”
罄冉说着便轻摆罗裙跳下了马车,女子这般下车着实特别,可她动作间满是优雅和从容,竟是说不出的风姿。
车夫一愣,罄冉已是从腰际挂着的锦袋中取出了碎银。车夫眉开眼笑接过,躬身道:“谢谢小姐,小姐定能应选。”
罄冉微微点头,淡然道:“成你吉言。”
那车夫又道几句,屁颠屁颠地赶着马车而去。
罄冉站在道路尽头望着人头攒动的内城,轻轻叹了一口气,抱紧怀中乌尾琴穿梭而行。
裳阅衙前如所料一般更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放眼望去莺莺燕燕,当真是一场色彩的盛宴。前来选才的少女们,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为的就是能进得宫内,一展芳泽,希望能得到王公贵胄们的青睐。
罄冉见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淡笑一声,排在了队伍的后面。女人多的地方话自然也不少,罄冉多年习武,耳力自是极好,她留意听了下,竟十有八九是在讲那四个少年英杰。听了会儿觉得没意思,便兀自想起了心事。
裳阅衙前摆放着一张桌子,一个年过花甲的太监正把着关,不少女子方走到门前便被撂了牌子,打发而去。
老太监这样的岁数自然是在宫内见惯了美女,所以这一轮的把关,进行的很快,只听一声声宛若公鸭的嗓子喊着。
“走。”
“留。”
这样,不多时便轮到了罄冉,老太监见她带着纱帽自是以为她容颜低陋,眉宇一挑,尖着嗓子便欲挥手。
罄冉却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轻轻撩起面纱,见那老太监瞪大了眼睛,目有光亮,竟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她微微颔首便又放下了面纱。
老太监不明显的喉结上下几动之后,哈哈一笑,仰手挥向身旁的小太监。
“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带姑娘进去,非要咱家吩咐不成?没长眼睛的残骨头。”
“姑娘请。”
罄冉微微点头,心道看来今日的一翻打扮没有白费心神,轻移碎步在老太监及众人灼热的目光下,跟着那小太监缓缓向衙内走去。
衙内正进行着第二轮筛选,正是才艺的表演,各式各样的乐器早已经备好,大堂前方仍旧是一排的太监,自然是才艺表演的监考官。
那小太监上前对着一三角眼的太监耳语了几句,那人忙望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两眼,笑着道:“姑娘善于那种乐器?”
罄冉单手抱住乌尾琴,微微敛襟一礼:“自备乌尾琴一把。”
“姑娘请。”
罄冉点头,迈步至檀木桌前,已有太监将上面原先的古琴挪走,她将琴放下解开包锦,撩衣坐下,动作清雅之极却又撩人心扉。
抬手将纱帽上的轻纱挑起,轻轻搭在帽檐上,抬眸一笑间十指轻挑。顿时琴弦上便犹如溪水落涧,流水一抹,琴音袅袅升腾,萦绕梁间。这一刻,连天上的浮云也不忍离去。
抬眼间,见众人神色痴迷,她手指飞走,音调猛转,琴音拔高,穿云破空,如银浆乍裂,又似惊蛰春雷,一时间衙内众人齐齐失色。
眼见已至云霄,琴音却又忽转轻柔,如白羽自空中飘落,低至尘埃,泣噎呜咽。
直至低到极致,琴音终于弥散在空中,一曲已毕,大堂之内竟鸦雀无声,只是怔怔的望着端坐在琴前的罄冉。罄冉见此淡淡一笑,轻启朱唇。
“献丑了。”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句话,但是玉珠一般的话语,却如雨点溅入深湖,在每个人的心底荡起层层涟漪。
“不错,不错。”
“何止是不错,简直恍若仙音。”
“恩,对对。”
罄冉听着几个太监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觉嘴角又挂上了一层笑意,看来这测试是通过了,这也完全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接下来便是狗皇帝的寿宴了,她云罄冉等这一日,已经太久,太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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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英杰云聚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九月一到,天地间便有了秋意,秋意在一个多雾的黎明溜来,染红几片叶子,昭告着它成熟的美。
元康十五年九月初三,秋高气爽,晴空无波,金秋的阳光刺破第一抹云层洒照人间,绽放出迷人的光彩。
秋风和煦轻柔,蓝天白云飘逸悠扬。世人忙忙碌碌又开始了新一日的劳作,此时的他们尚不知这一日的特别。
然而多年后,却有史学家津津乐道地提起这日,提起战英帝的五十寿诞。只因这一日,在鹊歌城中云集了此后中原大陆尽六十年的风云人物。
他们或是开疆拓土,或是激昂文字,或是英雄了得,雄霸一方,或是称霸天下……名垂青史的岂止一人?成就传说的又何止单单?
虽然此时百姓只记得这日是战英帝的五十寿诞,可是多年后,这日被提起却再非此因。
只为这日,命运巨大的齿轮开始无法抗拒的沿着它既定的轨道缓缓运转,带着世间的英豪们转入既定的宿命。
这日他们在鹊歌城相聚,终将注定此后数十年或是猜忌、敌对、对持或是携手、结盟、相知。
他们终将在这纷纷乱世如同挥墨一般,留下属于自己的色彩,或是浓重,或是浅淡,而最后汇成的那副画卷,却是那般绚烂多姿,足够世人津津乐道岂止上百年?
而那画卷中最浓重,最艳丽的一笔,此时又有谁能预测?它不是那称雄一方者,不是那称霸天下者,不是那君临天下者,而是一位女子,一位传奇女子啊!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此刻世人关注的依旧是战英帝的五十寿诞。
宫宴虽是安排在晚上,可一大早整个战国便忙碌了起来。官员早早设坛而拜,高高的城墙上,街头上更是挂满了红灯笼。花团锦簇,彩旗飘扬,四处展现着天家气派。
戏台更是几步一设,清一色地唱着《贺寿》。
“红罗朱缎扎门彩,青松翠柏呀搭寿棚。扎呀扎门彩,搭呀搭寿棚,寿棚上高照着一对红纱灯,那呀那么大呀那呀那么红。”
这戏调欢快,鼓乐为主,一时间走到哪里都是花鼓擂动声,咿呀呀的欢唱声响彻京都。
城中的小打小闹自是比不上宫里,宫中这日更是繁闹。为了战英帝的寿诞,朝廷大赦天下,官府不理刑名,一个月前更是禁止屠宰。
宫中用彩画、布匹将殿宇包装得绚丽多姿,一盏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四处摇曳。天还未亮战英帝便亲临正和殿,在高高的正和御阶上接受百官朝贺和寿礼。
美中不足的是这些本该是在乾垣殿举行的,然而众所周知,乾垣殿已在十一年前毁于一场天火。正和殿虽是没有乾垣殿那般壮阔雄伟,但也能显示天家威仪了。
接着战英帝会在正和殿接受百官叩首礼,百官捧觞祝寿,享御宴。待这些程序走过已是下午,皇帝会携宫妃、皇子、公主、皇孙等移驾御花园,一同听戏曲。
用罄冉的话说,狗皇帝白日的时间全是用来招呼自己人的,晚上才轮到那四国使者。夜幕降临,便也是勾心斗角的开始,世间一切贪恋和欲念便也会在暮色下蠢蠢而动。
“选才”所选出的女子只为参加夜宴,罄冉和那些一道选送入宫的女子在霓芸院受了三日宫廷礼仪训练,只待这日夜宴的到来。
当夜色慢慢覆盖整个天幕,整个皇宫在灯火的映衬下显得飘渺如梦,宛若仙境。
金碧辉煌,华灯宝烛,霏雾氤氲,弥漫周匝。红色的毯铺展了一路,上熏百花香,步入其上隐隐传来缕缕芳香。天家的风采,似乎在这样的日子更能彰显而出。
夜宴要在正和殿举行,酉时,殿中已是安置妥当,龙椅高高在御台上散发出金光,御台的侧面则是众宫妃的位置,早已垂下了细纱,影影绰绰惹人遐思。
御台的下一阶安置着四个独立席案,是为四国使臣而设。再往下才是战国皇子及众位臣工的习座。殿中则用塭州上等红镶毯铺地,正是舞台所在。
酉时正刻,战国的众臣工已在正和殿列坐,而四国使臣则会在半个时辰后到达,此刻没有皇帝及使节在,气氛自是轻松而热烈。百官们各依亲疏,自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而此刻百姓的目光却是放在了离皇城不远的使臣馆,不时四位前来参加寿宴的异国使臣便将从馆中而出,前往皇宫祝寿献礼。百姓早听说了这几位使臣的威名,自是希望能借此一睹风采。
虽是从使臣馆到皇宫的道路已被禁卫军封锁,可远远的街头却是挤满了人,他们个个踮脚观望,只盼能远远看上一眼,也算长了见识。
酉时四刻车驾缓缓从使臣馆而出,四国使节或是乘车,或是坐轿,或是骑马,在禁卫军的护送下缓缓向皇宫而去。
到了皇宫宣和门正是戌时,燕国使臣高祥临一身灰色儒袍从轿中缓缓迈出,苍老的面上淡然祥和,宫灯照映下老者鸡皮鹤发,然其身板却是笔直坚挺。
凤瑛自马车上撩袍而下,一袭深紫色秋衫,绣滚蟒银边,金冠束发,腰缠宝带,光彩照人,举手投足间更显从容优雅,风流俊秀更胜往日。他望着宣和门上高高的金匾扬眉一笑,笑若春风。
见高祥临迈步,他抬手施礼:“老太傅先请。”
高祥临也不客气,颔首而笑,目有神光:“凤相抬举,老头子便承受了。”
说着便迈步第一个进入了宣和门,此时燕奚痕和蔺琦墨才并骑而来,凤瑛脚步一顿,面有笑意。
旌国,麟国本就交好,麟国吴王策乱,旌国曾派翼王领兵相助,这二人一起来却也不是什么异事。
凤瑛笑望二人,只见燕奚痕一身天青色长袍,广袖在秋风下微微卷荡,映着宫中华丽的灯火显得有些肃淡,可却更衬托出其身量高大,英挺不凡。凤瑛早就听说旌国翼王性情沉稳内敛,只此风姿便可见一斑,不免微微抿唇。
蔺琦墨则是一袭白色儒衫,白衫迎风,衣袖鼓动若雪。人美冠玉,皎若雪莲,黑发用碧玉簪轻轻挽住,乌发下肤似白玉,鼻挺秀峰,眉似墨裁,目若黑石。
凤瑛早听闻此人生的貌美,又有小名四郎,早年领兵不少大将欺他年幼,心中不服,又见其貌美,酷似兔儿爷,便直称他四郎以视羞辱。
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凤瑛不免微微撇唇,观望间正见蔺琦墨不知对燕奚痕说着什么,眉眼间净是笑意,越发衬得整个人爽朗俊逸。
两人打马宫前,拉辔停马,同时翻身下马,动作间一人利落凛然,一人俊逸潇洒。燕奚痕将马缰甩与宫人,上前冲凤瑛抱手一礼朗声道:“我与四郎劳凤相相候,却之不恭。”
凤瑛舒雅一笑,清润声音滑过夜色:“二位风姿卓拔,赏心悦目,凤瑛等的可是欢悦异常。”
燕奚痕朗声一笑:“早闻耀国凤相温润如玉,君子如兰,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凤瑛笑意更染,望向蔺琦墨:“庆城一别已有十一年,四郎一向可好?”
燕奚痕眉宇微动,他倒不知面前二人竟是旧识。不过听凤瑛直呼四郎,他却目有深幽。五国之中谁人不知,麟国蔺少将最讨厌的事便是别人称呼其四郎,他和蔺琦墨虽是旧识,可称呼其四郎也是从昨夜才开始的。
蔺琦墨听之却是扬眉一笑,黑亮的桃花眼往燕奚痕处一晃:“原道景轩不善言辞,今日方知只是时候未到,氿乾王风姿果真不凡。”
凤瑛虽是被封为氿乾王,可国人这般称是尊号,外人称却是讽刺。这点凤瑛岂会不知?可此刻他却面无异色,脸上的笑意甚至更甚几分,朗月般一笑:“四郎见笑,请。”
……
这章男主出来三个,不知亲们喜欢哪个?嘿嘿,形象可还鲜明?素素真怕写坏,卡了好久,写滴不好的地方还请指点哦,素素修改。
一更奉上,稍后二更,一定会更,不过可能会有点晚,亲们明天看也行。
第07章 四国贺寿
戌时正点,钟声震响,战英帝终于从正和殿偏殿移驾。
“皇上驾到。”
传侍太监清亮的声音响彻宫殿,战英帝满面笑意迈着威严的步伐大步跨进了正和殿,百官起身行拜叩之礼,一时间殿中黑鸦鸦跪倒一地。
皇七子狄飒跟在战英帝身后,不似以往玄衣墨带,今日的他一身喜庆的红袍,金丝盘蟒暗纹行动间光华闪烁,宫灯将他本是冷硬的面容渲出一丝罕见的柔和。
殿外秋风微起,他红色衣衫鼓动如烈焰燃烧,整个人仿似从鬼蜮中步出的修罗。
战英帝笑着示意百官平身,有些大臣起身间不免留意到那抹艳色,众人从未见七皇子着黑色之外的颜色,如今竟身着红衣,一时间不少已偷眼望了过来。
狄飒自是感受到那观望的目光,微微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