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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天阙 素素雪第7部分阅读

      云倾天阙 素素雪 作者:rouwenwu

    不然劳外公也在这里站着,可就是表哥的罪过了。”

    “可……表哥什么时候再来?不能多留几日吗?这才……”

    “月儿回来!哭哭啼啼,妆容不整像什么话。”李相国打断李清月的话,历目扫来。

    李清月抬袖拭了下眼泪,虽是面有不舍,可也不敢忤逆爷爷的命令,一步三回头地退回了府门。

    凤瑛再向李老相国一拜,见他挥手,这才登上马车。一个同等年纪的黑衣少年跟着坐入马车,见凤瑛闭目,便将车帘放下扬声道。

    “走吧。”

    马车滚滚而动,没一会便驶进了庆城中街大道,侍卫驾马开道,百姓纷纷避让。马车不时便穿过街市,驶入了庆城西街。凤瑛霍然睁开双眸,推开车窗向外看。

    西街本是庆城繁华所在,可今日这里却冷冷清清,马车跑的飞快。凤瑛清晰地扑捉到几处坍塌,几处狼藉,几抹殷红。目光穿过西街落在几道墙后,那是西市刑场的方向。凤瑛眉宇微蹙,眼眸低垂望向脚底,面容在窗外光影变幻间阴阴沉沉。

    想起那日在这西街之上,他第一次遇到罄冉,那时的西街可不是这般模样。人潮鼎沸,繁华昌旺,而就是昨日,一场惊动整个庆城的刑场劫尸事件轰然发生。这个繁华之所便因为离近刑场而遭受炸毁。士兵死伤无数,血流如雨洗涮了西街,百姓都在惶惶不安中,这西街今日自是清冷。

    可谁又能想到他凤瑛也参与了这次刑场血案呢,又有谁会相信这样的手笔,只来自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凤瑛双眸猝然眯起,鼻翼微跳,因着身体后仰的动作,面容隐在暗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凤戈只觉今日的世子极为沉默,微微抬眸望了凤瑛一眼,只觉他欣硕的身体散发着一股凛冽。凤戈一触,忙低下了头。心中想着,莫不是跟马车隔层中的那个小男孩有关?

    此时马车突然减速,凤瑛将思绪拉回,直起身体将车窗推开看向外面。原来已经到了南城门,官兵封城,凤雷正御马于之交涉。

    没一会凤雷便驾马而回,在马车旁翻身下马,垂首道:“世子,庆城军要检查马车方准出城。”

    凤瑛轻哼一声,撇了眼守护在旁的少年凤戈。凤戈忙撩开车帘,飞身下了马车。凤瑛弯腰便要下车,却是一个沉亮的声音响起。

    “世子殿下不必下车,末将也是例行公事。”

    凤瑛抬头望去,正是杨国杨功曹。他就势落座,含笑道:“有劳杨功曹了。”

    杨国朗声一笑:“世子这便要回去了吗?耀国乃是战国兄弟之国,两国向来和睦友好。日前耀国公主又联姻皇上。这次世子前来为老相国祝寿,皇上专门交代海大人要好好招待世子殿下。大人吩咐我等多次,末将怎敢让世子下车。看看便好,末将也是情非得已。”

    凤瑛轻笑点头:“可是为了昨日西市之事?”

    “是啊,世子昨日也受惊了吧?”杨国关切道。

    “凤瑛有午后小睡的习惯,倒是没有听到什么声响,倒是外公他老人家稍受惊吓。父亲急召,凤瑛不便多留,杨功曹辛苦可定要将贼人擒到啊。”

    “是,是。开城门,恭送世子殿下。”杨功曹忙应声道,挥手示意把守城门的庆城军开门。

    凤戈跳上马车,见凤瑛笑着对杨国点头还礼,这才不急不缓地放下车帘。马车再次滚滚而动,驶出了高大坚厚的庆城南门。

    凤戈隔着车窗后望,却见杨国依旧站在城门处恭谨而立,不免有些奇怪。回头望向靠壁而坐的凤瑛。

    “这个杨国倒是恭谨。”

    凤戈是凤瑛的书童,亦是贴身护卫。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有别,可难免亲厚。凤瑛回望城门轻轻一笑:“他的父亲杨辉曾做过峄郡提辖,被同僚陷害入狱,外公曾出手相助过。杨国此人生性豪爽,倒还正值。”

    凤戈回头再望,那身影已经不见,只余高大的庆城城门在阳光下闪着青光。他回头想问下隔层小男孩的事,可见凤瑛似在思索着什么,眉宇微蹙。不敢惊扰,便靠窗看起了风景,一时间只有出轮滚动声伴着飞驰马蹄劲响耳边。

    待队伍行出小半个时辰,进入一条山谷。凤瑛右脚轻划,在马车左角侧壁触到一处凸起。使力一提,只听一声清亮的震响。

    马车中部一块隔板翻开,露出一个小夹层来,夹层中一个垂髻男孩抱着一黑色包裹纵身而起,瞬间便坐在了凤戈身旁。

    小小年纪一双眼眸却带着清冷,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有别同龄人的孤傲和倔强,正是扮成男装的云罄冉。

    凤瑛望了她一眼,脚下一踢,隔板归位。

    “在里面闷坏了没?”

    罄冉摇头,心中轻松,微牵唇角朗声道:“谢谢凤大哥。”

    凤瑛只笑着点头,身子随着起伏的马车上下颠簸,光影从面上滑过,玉面浅笑,暖人心胸。

    “我答应你的可都做到了。”

    罄冉一愣,半响才起身一礼:“凤大哥对罄冉的恩情,罄冉铭记于心。我承诺为凤大哥做三件事,罄冉虽是小女孩,可也言出必行,绝不会不认账的。凤大哥日后又用得着罄冉的地方,罄冉定万死以报。”

    她口中虽是这般说,心头却有些打鼓。尤其是昨日炸毁西市之后,心头就一直隐隐不安。这个年代是没有炸药的,她倘若不是被逼到万不得已是万万不会用炸药的。因为知道那对自己来说会是一个麻烦,试问这样的一个乱世,既然有这般有威力的东西问世,哪个国家不想据为己有,好趁机称雄天下?

    倘若让人知道火药出自她的手中,那对她来说将是又一场灾难,又一场逃难。她更不欲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这里该有这里的发展规律。倘若火药真经她的手在此问世,她定会成为千古罪人,试想那得到火药的一国将会陷入怎样的疯狂,而其它三国无疑会沦为炼狱。

    她前世是学化工的,由于从小深受磨难,她一直很刻苦,很努力。知道还有弟弟需要她呵护,她没有懒惰的资格。所以,前世她十九岁便已经拿到了双学位从大学毕业。

    制作炸药自是难不倒她,只是想到一瞬间有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流逝,而这些皆出自她手。尽管她一遍遍说服自己,她是不得以而为之,可心头却压不下那股恐慌。

    尽管知道那些士兵都是曲东平的人,都是她的仇人,可她还是不能心安。从昨日到现在都未曾合眼,闭上眼,耳边便会响起那声声轰响,震得她心神俱碎。

    昨夜望着爹爹和娘亲的尸首被大火吞去,她便在心头暗暗发誓,今生定再不用火药杀人。想着这些,感受着凤瑛若有似无的目光,罄冉的心再次高高吊起。

    他是唯一知道西市爆炸出自她手的人,倘若他动了心思不放过她怎么办?倘若他管她要火药的配置方法怎么办?她若不给,他会不会用强的?

    罄冉心头乱糟糟,而凤瑛却轻笑了起来。听着她方才的话,只觉她分明便是在搪塞自己,句句不离日后,分明就是想撇个干净。

    望着女孩低垂的头顶,凤瑛嘴角轻勾,冷哼一声。抬眸撇了眼坐在车尾的凤戈,凤戈触到他的目光,推开车门,翻身竟从飞驰的马车上一跃而下。

    罄冉只听砰地一声,回头正迎上被死死甩上的车门,心中一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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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

    第25章 拜别凤瑛

    马车门被死死关上,罄冉回头瞪向凤瑛,面上已是带了几分警戒,身体也不免略显僵硬。她微微侧身,使自己有足够的空间伸展,以防凤瑛突然发起攻势。

    凤瑛似乎很欣赏她的紧张,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直到她额头青筋突突跳起。他才清风般一笑,淡声道:“我现在便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他的话语清浅,如春风拂过面颊,笑容更是观之可亲。然而罄冉却在他眸中看不到丝毫的暖意,她心生一震。猝然屏息,半响才笑道:“凤大哥请讲。”

    撇了眼凤瑛,见他双唇微启,罄冉低眸抱紧怀中的包袱,哀声又道:“不管凤大哥要罄冉做什么,只要不违道义,我一定不遗余力。”

    凤瑛听她紧咬不违道义四字,双拳微握。他对人向来温和有礼,亦从未遭过如此待遇,只觉从他第一次见这女孩起,她便对他多有提防。纵使他为她做了这许多事后,她仍是不曾稍稍赋予信任。望着女孩潜静的双眸,凤瑛难免心生不悦,本来尚想吓唬下她的心思竟再提不起兴头。

    心中恹恹,沉默半响,转而却是一笑,朗声道:“罄冉何以如此紧张?”

    罄冉只觉他笑地突兀,心里越发紧张,只低头道:“许是昨夜没有休息的缘故,再加上西市的事,罄冉实在心有余悸。”

    凤瑛轻声一笑,示意罄冉在身旁坐下,望了她片刻,终是决定不再周旋,抬头问道:“昨日你让凤雷他们引燃的东西是什么?何以威力那般大?”

    不知为何,罄冉听他直接相询竟是松了一口气,心跳也渐渐平稳了下来。亦是抬头望向凤瑛,见他目光柔和,虽似有探究却没有了方才的阴沉,回道。

    “那个叫火罐炮,下粗上细,每罐装火药及斤,再装入铁蒺藜、碎石、碎铁等物,在细口装上引信。点燃引信,火罐爆炸,威力自是强大。只是这种东西太过霸道,用之无益。昨日倘若不是罄冉迫不得已,也不会……罄冉昨日当着爹娘的面已立下重誓,此后再不以此物害人。”

    凤瑛眉梢微扬:“火药?”

    罄冉点头,不再言语。

    凤瑛微微一笑:“为何说此物用之无益?”

    “凤大哥也看到了,火药虽是威力强大,可用之却显阴损,不然何故庆城百姓会惶惶不安。与我……我昨天一晚上都不敢闭眼,我……想到当时西市的惨叫声,我……”罄冉说着,眉头已经紧紧蹙起,面上也显得苍白。

    凤瑛双眸微缩,随即轻笑着拍了拍罄冉的手。

    “别想那些了,都过去了。云将军和夫人在天之灵看到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定会欣慰的。”凤瑛说罢,见罄冉神色稍缓又问道。

    “只是……这火罐炮如此厉害,云将军何以没有用在战场上?”

    罄冉心一凛,努力不让自己慌神,直望着凤瑛:“凤大哥有所不知,这火罐炮虽是厉害,但太过危险,稍不留意便会爆炸,可能伤及自己。昨日若非凤雷大哥他们几个武艺高强,罄冉是万不敢让他们引燃此物的。倘若他们不及躲避伤到,我怎么向凤大哥交代。不仅如此,这火药除了我让凤雷大哥准备的那些材料外,还需要一种很罕见的原料。那原料爹爹也只寻到一点,不可能大量制作。不瞒凤大哥,爹爹留下的原料昨日罄冉已经全部用光了。”

    凤瑛紧盯罄冉,见她面容无异,神情坦然。这才一笑轻声道:“那可真是可惜了,你记得那种原料是什么吗?”

    罄冉蹙眉思索一下才道:“这个真不记得了,好像叫……绿什么石。爹爹把它磨成碎末,放在小瓷瓶里,还是我偷偷拿出来的,倘若爹爹知道定要骂我淘气,可我现在多想再听他骂我几声,就是狠狠的打我一顿也是好的……”

    凤瑛见罄冉红了眼圈,沉吟一声,随即笑道:“看我,净问这些惹你不快,倒还没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去哪里?”

    罄冉抱紧怀中的包袱,轻声一叹:“我想将爹娘的骨灰带回家乡安葬,爹爹定是想回到家乡的。”

    “徽州阆县?”

    罄冉点头应是,凤瑛微微蹙眉:“那可远着呢,冉儿在家乡可还有亲人?”

    “没有了,不过多远的路,我都不怕,定要将爹爹和娘亲的骨灰送回去。爹爹多年征战,自从少年离乡便一直没有机会回去,他总说将来定要落叶归根……”

    凤瑛深叹一声:“我派些人护送你可好?将父母安置妥当,你便到耀国来,我……”

    “凤大哥对罄冉的恩情罄冉已是感激不尽,岂可再麻烦凤大哥。何况罄冉现在是战国要悬赏抓捕的罪人,战耀两国一向和睦,倘使战英帝知道凤大哥收留了我,那岂不是拖累了大哥。”罄冉打断凤瑛的话急急说道。

    凤瑛唇角微动,似笑非笑,半响才道:“也罢,有缘自会相见。绕过前面的山涧,沿东就是通向徽州的官道,我便在那里送别冉儿。”

    罄冉将包袱放下,起身一拜,半响才哽咽道:“凤大哥对冉儿真好。”

    凤瑛笑笑,伸手扶起她:“承王府随时为冉儿打开,这块玉你拿着,什么时候想凤大哥了,也来看看我。”

    说着从腰际卸下一块白丝系着的青玉递给罄冉,罄冉也不客气,笑着接过。

    “日后定是要去拜访大哥的。”

    将玉细心收好放到怀中,罄冉抱起包袱只觉手心已是出了一层冷汗。暗自撇了眼凤瑛,却见他笑容淡淡,低头不语。

    罄冉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觉一阵后怕,随即又觉得好笑。眼前的少年看样子也不过十三岁左右,这要是生在现代也只是个单纯的初中生。可在这里,不少贵族公子十五岁就娶了妻妾,十三已算是半个大人了。再加上她观凤瑛处事老练,像这种在权力中心长大的孩子她可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再看凤瑛,他正扭头看着窗外,阳光透过林间树隙打在他的侧面,光影斑驳。他眉宇微蹙,似是在想着什么。罄冉也不欲多言,便低头抚摩着手中的包裹。想着爹娘的音容笑貌,一时间竟怔怔不知身在何方。她两日两夜不眠不休,现在精神一放松,随着马车轻晃,没一会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凤瑛这才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望着女孩沉静的面容,她紧抱包袱的手,思虑沉沉。半响随手拿过身旁叠放齐整的月白锦衣轻轻一抖,起身披在了罄冉身上。正是临行时李清月送给他的那件衣服,目光落在衣袖处绣着的一个小小的篆体月字,他的眉宇微蹙。

    一个时辰后,车队出了庆城外的十里涧,一条官道东西横卧。罄冉拜别凤瑛独自踏上了前往徽州的官道,小小的身影一步步远去,竟是说不出的坚定和傲然。

    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凤瑛才吩咐马车开启,一队人向着相反的方向踏尘而去。

    行出没一会,凤戈飞身上了马车,躬身道:“已让凤捷跟上去了。”

    凤瑛只微微点了下头,依旧低眸深思。半响不听凤戈有动静,抬头见他愣愣站着,不免一怔。

    “怎么了?”

    凤戈微微咬唇:“我不明白世子为何要放她走。”

    凤瑛轻笑,示意他坐下:“我本以为帮她渡过难关,她便会感念我的恩情。再加上她无处可去,定会跟我回府,为我所用。倒不想……这丫头不简单啊。你看她说话,行事,哪点像个六岁的孩子?既然心不在此处,硬留也无益处,反倒失了她对我的信任。倒不如放她走,她却会感念。”

    “世子难道相信那丫头的话?倘若她被别人所用,那……”

    “她的那些话,虚虚实实,不足为信。只是那火药,她是不会轻易予人的,这丫头聪明着呢。只让凤捷盯着便是,一个小丫头还不足花那么多心思。只是……倘若她果真被他人所用……”凤瑛眉头微蹙。

    凤戈听他久久不语,微微抬头:“可要除掉?”

    凤瑛轻叩膝盖的手微微一顿,冷冷抬头瞥了一眼凤戈。

    “凤戈自作主张,请世子责罚。”凤戈被他的目光扫到,心一纠忙单膝跪了下去。

    “起来吧,凤捷还未必能盯得住她呢。今晚赶到襄泛,吩咐下去,中午不再休息。”凤瑛收敛目光。

    凤戈舒了一口气,领命起身出了马车,回头借着关门的动作望了眼凤瑛,只见少年眉头微蹙,竟带着几丝茫然和郁郁。

    第26章 北上京都

    罄冉辞别凤瑛便一路沿着官道往徽州方向走,她也不急着赶路,慢行两日来到了一个叫雀勾的小镇。她在镇中用了些膳食,稍是休息便又向徽州而去,临到正午时来到一处山谷。

    谷中静寂,落叶层层,踏上去极为舒服。她走得累了,便寻了处小湖喝了几口水。靠着大树躺下,望着身旁黑布包着的骨灰罐喃喃道。

    “爹爹,娘亲,冉儿好想你们。你们在天国过的可好?”

    抬头望向清风吹过树枝,树上残留的几片枯叶被吹得簌簌作响。她轻叹一口气,翻身而起,正欲弯腰去抱那包袱,却突然痛苦地惊呼一声,面容也拧在了一起,额头更是冒出大汗来。

    她双手按压在肚子上,跌坐在地,挣扎着痛吟着。没一会面上一白,竟似没有了声息般躺在了地上,再也不动一下,一时间谷中只闻不远的溪水清浅留声。

    突然一个黑影从不远处的林间闪出,迅速接近地上躺着的罄冉。那黑衣人单膝跪地将地上躺着的罄冉拉起,见她面色苍白,便让她躺在膝上,伸手一探,她竟是没有了呼吸。黑衣人一惊,蹙眉就要扣她的脉息。

    就在此时,罄冉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袖中光芒一闪。身子腾展开如一只展翼的巨鸟飞起,落地间一把尖锐的匕首已是抵上了黑衣人的咽喉。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黑衣人又毫无准备,待反应过来已是太晚。他只觉光芒一闪,脖颈上已经感到了刀刃的锋芒。

    “凤捷大哥,您整日跟着冉儿不嫌太辛苦吗?”罄冉扬眉道,见凤捷双手微握,手臂一抬,便用匕首抵住他的咽喉迫使他的头抬起。

    凤捷眉头紧蹙,狠狠瞪向罄冉。罄冉却是轻勾唇角,闪身到他的背后,在他的背上几处大|岤急点。再探手入他的怀中,找到绳索。单手一圈一圈地缠在凤捷身上。这才松开手中匕首,迅速勒紧绳索两端将凤捷困了个结结实实。

    凤捷被她点了几处大|岤,身上气力一松,还不及挣脱运气便被罄冉绑捆。只能狠狠地瞪着她,冷声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跟着你的?”

    罄冉捆好他,在他面前蹲下,抽下他的腰带便将他的双脚也绑了个结实。这才托腮回道:“凤大哥武功高强,我从没发现过你。”

    “那你何以使计骗我出来?”凤捷怒道。

    罄冉起身:“我没有发现过你,但不代表我不知道有人跟着我。”

    回步抱起包袱,罄冉心生一叹,她虽是看不明白那少年凤瑛,却也不会傻傻的以为他会就这么容易放她走。她知道他定然会派人跟着自己,故意隐忍不发,是想让凤捷松下心神。果然,今日一试便将他引了出来。

    望着一脸阴沉的凤捷,罄冉叹声道:“凤捷大哥,对不起。你家世子帮我的忙我都记在心里,将来有机会一定报答。我和你家世子已经讲好了条件,可他再派你来跟着我,那就是他的不对了。所以,凤捷大哥也别怪罄冉哦。”

    那两日凤瑛派给她的几人中,正有这个凤捷,所以罄冉对他还有几分的感激。她步至他身前,探手从他怀中翻出所有的银两。

    “凤捷大哥,你的银子我借来用用,因为我需要马匹,而你却不能有马。我走了,凤大哥在这里休息下吧,相信以凤大哥的能耐定不用罄冉多担心。”她说着,抬腿便重重击打在了凤捷脖后。

    凤捷眼前一黑,便直直倒在了地上。罄冉将他拉到树边,让他靠着树,这才拍拍手抱起黑包袱迈步而去,所往的方向却不是徽州,而是往雀勾镇而去。

    罄冉在镇上买了匹小马,打马便向北而去。几日之后来到泸州的帘云山,因这山处于由耀国西走战国的要道,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故而自古此处的争夺战便上演得十分激烈。

    云艺十三年前领兵在此便打过一场漂亮的防守战。当时耀国国力强过战国,大军压境,云艺将敌军拒与帘云山之外,这才保全了战国,从而在先帝的休养生息下国力增强有了今日的强大。

    罄冉牵着小马立于山脚,望着微茫的苍山,看着微风吹过山头枯草,只觉心生悲凉。半响她爬上马打马入山,谷中溪流浅浅。

    她找了处风景优美的清湖,只见湖水清冽,四周山峦环绕。虽是冬日,可却能依稀看出春季时定是青碧环翠,花草留香。

    她在湖边站了一会,蹲下将那日日护在身前的包袱层层打开。抱出那个黑色的瓷罐,鼻子一酸,泪珠涟涟。

    她摸了一把泪,轻笑着打开盖子:“爹爹,多年前您在这里率兵据敌,战国百姓无不感念您的英勇守护。想来这里对爹爹该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让爹爹在此处安息,爹爹可会高兴?娘亲,那场战争您也随军为医,救治了不少伤兵,这里山清水秀,您跟爹爹便在这里做一对神仙眷侣吧。”

    她笑着将骨灰慢慢洒入溪水,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小手轻轻颤抖着,骨灰自指缝滑落,风一吹飘飘荡荡卷入水中。

    “爹爹,娘亲,你们不要为冉儿担心,冉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曲东平那j人现在定四处搜寻女儿,冉儿想去京城,最危险的地方便最安全,想来他定不会想到冉儿会往京城跑。冉儿不知自己的想法对是不对,爹爹和娘亲在天之灵一定要保护女儿。”

    罄冉深吸一口气,在湖边蹲下,久久默然。将骨灰罐沉入湖中,湖水一溅,叮咚一声,瓷罐晃悠悠沉入水中消失了踪迹。

    她抹掉眼泪,起身双手护口,大声高呼:“爹,娘,冉儿……好爱你们。”

    正是她这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喊声久久回荡。她低头喃喃道:“爹爹,娘亲,冉儿走了,女儿定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

    说罢深吸一口气,纵上河岸,翻身上马,策马便向北而去。

    燕舞莺鸣,新蝉乍叫,雨垂纤草,风聚落花,数月后罄冉才到了战国的京郊。

    她这一路行的很慢,又要想尽办法掩盖身份,又担心她小小年龄远行会被坏人算计。一路可谓用尽心思,时时担忧,如今京都在望,心神一松,只觉精神也好了不少。

    她在郊外的林间下马,让马儿觅食饮水,自己则靠着大石吹着清风,从怀中拿出干粮啃着。

    这一路她为了掩藏身份一直梳着男孩的髻发,路途风尘扑面,她也不加洗试,小半年下来面容黝黑了不少,对河自照,倒真看不出是女孩子。

    见水中倒影邋遢,仿若个农家逃家的顽皮小子,她不免摇头叹息。

    就在此刻,噗通一声大响传来,罄冉尚未反应过来已被溅了一身水花,半边身子湿尽。却是一颗大石就落在她身旁的河中。她惊呼着怒目抬头,却见河边树上吊着一个身影。

    青衫摇晃,带起阳光闪烁,那人身形还摆动着,罄冉被他晃得一阵烦闷。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嘻嘻一笑从树上翻落而下,眉眼间尽是洒脱不羁,颇是自在。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照在他脸上,越发衬得他笑意可恶。

    罄冉眉头一蹙,转身便走。

    “青妹,别生气嘛。青妹和四郎缘分不浅啊,竟能在这京城碰上,来来,我们好好叙叙旧嘛。”

    第27章 奇耻大辱

    “青妹,别生气嘛。青妹和四郎缘分不浅啊,竟能在这京城碰上,来来,我们好好叙叙旧嘛。”

    清亮的笑声由远及近,瞬间便从树下飘移到了罄冉耳际,四郎笑着将晶亮的眼眸凑上。

    他的身影极快,半年不见,轻功竟似又见精进。罄冉不及防,差点撞上他凑上来的可恶笑脸,脚步骤然停下,身子不稳,她本能伸手推了他一下,退后两步方才站定。

    她本沿着河岸走,脚下一滑差点没跌进河中,心神方定,却听一声惨呼传来。回头竟见四郎跌坐在地,正一脸恼怒地瞪着她,一手还不停地揉捏着右脚。

    “哎呦,真狠心,怎么能那么大力推人呢。一点女孩子的样都没有,吃什么长成这样的?”

    见他瞪眼望来,双腮鼓鼓,那唇边的讥笑着实惹人不快,脸上的神情更让罄冉眉宇紧蹙。她直想上前狠狠跺他两脚,天知道她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谁知道他怎么会跌倒在地。

    “没用。”冷哼一声,罄冉迈步绕过他就往前走。

    “青儿妹妹,小青妹妹,冉儿妹妹……等等我嘛,做人不可以这样的。我好歹也算帮过你的忙啊,怎么半年不见,你这不爱理人又忘恩负义的性子一点没变呢?”四郎见她迈步就走,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襟上的灰尘,一瘸一拐绕着罄冉嚷嚷。

    罄冉被他吵得一阵头疼,怒目瞪来,却见四郎一抖之下灿烂一笑。

    “嘿嘿,小爷知道自己长的好,可青妹妹也不用吃惊成这样吧?瞧瞧,瞧瞧,这大眼睛中就写了四个字——惊为天人,哈哈。”

    罄冉直觉自己跟这小孩完全没有沟通的可能性,这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眼前晃动的哪里是什么粉面,整个便如机关枪都打不透的城墙。

    她不欲搭理他,白他一眼去扯栓在树上的马儿。心道,他要不戏弄她,也许她还会给他一个好脸色。上来就戏弄人,还说她半年没变性子,他又强在哪里?哼!

    可显然,四郎的耐力是很好的,见罄冉不说话却也不生气,瘸着腿一碰一跳跟上,嘻嘻笑道。

    “哎呀,别这样嘛,赖好我上次还帮你一个小忙呢。你可不知道我帮你引开官兵,结果被抓去大牢呆了半个月才放出来。”四郎说着,撇向罄冉,见她脚步微顿,目光似带过来一丝。

    男孩眼眸一亮,眉眼一拧,哀呼道:“那庆城的大牢好阴暗,里面又潮湿,大冬天的他们还不给我被子,冻死我了,到现在关节还老疼呢。牢里的人都好凶,还老抢我的吃食,本来牢里饭就又臭又马蚤,还天天吃不饱,他们还欺负我。呜呜……还有那么多老鼠,天天饿疯了一样,见人就咬。还有蟑螂,好可怕,满牢房乱跑……”

    见罄冉脚步微慢,面上染起内疚,男孩越说越带劲,越说越兴奋,表情却越来越惊慌,只差没挤出两滴眼泪来了。

    罄冉听到他说蟑螂,只觉一阵火气,翻身上马再不看他一眼,手一扬就要抖动马鞭。却是那四郎站在了马前,拉住马儿鼻环,嘟嘴看着她。

    “你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女娃娃脾气可真怪!”

    罄冉冷哼一声:“比你这满嘴胡话的人要强!哼,冬天蟑螂满屋跑?你就编吧。”

    说罢也不再看他,扬起马鞭就要往他拉着马头的手上抽。眼前鞭子就要落下,可他竟避也不避只冲着她傻笑。

    罄冉手腕急翻,硬生生转了方向,鞭子破空而响,回头却见四郎眉眼染笑,乌黑的双眸越发显得晶亮,不免一阵懊悔。悔不该一时心软,看他手指白嫩便无法狠抽,兀自气恼却是四郎笑声又起。

    “嘻嘻,青妹妹真聪明,都骗不过你呢。其实我没在牢中呆那么久,只呆了三天,那牢房岂能困得住丰神潇洒,来去如风的蔺四郎,我在那牢中游玩了三天便火烧庆城大牢,英雄横空出狱。哎呀,青妹别走啊,我不说这个了还不行嘛。嘿嘿,不过青妹那日爬窗户到底做什么啊?可是偷了什么好东西?”

    罄冉扬鞭奔驰,那四郎竟不依不舍地御气用轻功紧紧跟着。她身下本就是匹小马,再加上身处密林,马速不快,一时哪能甩脱他。

    只见他青衣飘荡,一时在她左边,一时在她右边,哪里还有方才的一瘸一拐?清亮的声音宛若魔音,弄得罄冉一阵头疼。狠狠勒马,她怒目瞪向男孩,大喝一声。

    “你到底要怎么样!”

    四郎非但不怕却哈哈一笑,扬声在马前一个轻快跳跃:“哎呀,青妹妹生气也这般好看。青妹妹,别生哥哥的气嘛,哥哥要心疼了。”

    罄冉听他非把“青”发生“情”,只气地没背过气来,冷笑一声马鞭甩出。四郎虽是早有防备,可她这一鞭竟是极为凛冽,携带着雷鸣之音席卷向他的上身。他啊地一声大叫,身体骤然后仰,只觉凛然的光芒险险从面前晃过,带起一阵寒风。

    罄冉见他仰身却是轻勾唇角,手中鞭子宛若灵蛇,尚未收回便猛然转了方向。缠上他仰身露在半空的腰扣,手臂一扬,腰带便跟着飞扬而出。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青色的宽带便落在了罄冉手中。

    罄冉再不多看他一眼,浅笑出声,扬鞭策马而出,余光扫到一个弯腰蹦跳的身影。

    身后几乎立刻传来一阵哀鸣,哇哇大叫声冲破密林,惊起一阵午后休憩的林鸟。

    “啊!奇耻大辱啊!”

    “啊!青妹妹,你快回来!”

    “啊!把我腰带还回来!”

    “回来,小爷掉着裤子怎么见人啊!”

    “呜呜……你怎么脱我裤子……没脸见人了……”

    断断续续的哀鸣声传来,罄冉回头,正见那四郎一手提着裤子,一手冲她挥手,上串下跳宛若猴子。渐小的身影已看不出面容,可罄冉莫名眼前竟清晰晃过男孩此刻的表情。

    她心中一阵畅快,唇边已是露出了这几个月来第一个欢欣的笑容。回头扬鞭飞驰,扬声喊道:“情哥哥,您那手可提好了,裤子掉下来吓坏小姑娘可就不好了。”

    声音久久在林中回荡,竟是说不出的轻快,宛若骄阳终冲破乌云,深湖迷雾洞开。

    四郎见她身影消失不见,撇撇嘴:“死丫头,哎呀,腰带博妹笑,这出戏也不枉费小爷风流本性。”

    说罢他右手轻扬,与嘴边一声清啸,不一会嗒嗒马蹄声冲破林间幽静。那飞蹄而来的正是他的小毛驴,它奔驰到男孩身前竟绕着他跑了一圈,这才停下,鄙夷地喷了下响鼻。

    四郎轻拍马头,从马背上扯下包袱,一手拉开包袱,从中翻出一条淡蓝的腰带系上。转了个圈,冲小毛驴扬扬头,这才翻身上马。

    “兄弟,走吧,咱找情妹妹去。定要报了脱裤的羞辱之仇不可。嘿嘿,你说青妹妹要知道小爷给她的马动了手脚,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第28章 被算计了

    五月末,夏景迤逦,暖风拂面。

    罄冉刚教训了那厚脸皮四郎,再加上阳光明媚,京都在望,心情没来由地好了许多。她策马冲出密林,没一会便到了战国京都鹊歌城的郊外南山。

    如今南山春花已经落尽,落花红红白白、飘飘絮絮,或随风轻扬,或随水逐流,衬着山峦空灵,山上的碧萝翠树更加绿色喜人。

    翻过这南山便可到达鹊歌城,眼见天色不早,罄冉也不再急着赶路,只道这晚在山上呆一夜,明日城门开了再进城。这南山人来人往,倒也不怕会有什么猛兽。

    她在山谷的一带绿水勒马,此刻已是日落时分,刚在水边坐下却听身旁马儿悲鸣一声。她回头去看,只见马儿口吐白沫,卧倒于地,四蹄踢腾,双眸哀痛。

    她大吃一惊,飞身而起,蹙眉蹲下。见马儿发病很急,这一路又没吃什么毒草,不免心疑,细细检查马儿口鼻。只见马鼻处尚残留着一点白粉,她眸光骤然清冷。

    “死小孩!”

    从马背上一把扯下水囊,气恼起身,跑至溪边汲了些水,给马儿冲洗了鼻子,又灌了些水。见它似乎好了不少,罄冉这才在马儿身旁坐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鬃毛。

    这马还是她在雀勾镇用从凤捷身上抢来的银子买的,马儿虽不是什么良驹,但跟着她也有半年光景,性情温和,她很是喜欢。现在见它这般,心情难免苦闷,想起方才那四郎拉着它的鼻环,她本欲抽他一鞭子结果还临时心软。

    可他倒好,不知不觉中竟给她的马儿下了药!简直可恶至极!

    罄冉正郁郁,却是一阵欢快的笑声远远传来,在这时候简直堪比魔音,直激得她一蹦而起。扭头去望,正见那四郎打马从山道上冲来,一面还挥手吆喝着。

    “青妹,哈哈,咱们又见面了啊。”

    夕阳低垂洒在他身后,他的笑容绚烂,霞光挂在身后,发顶宛若罩着流光溢彩的珠宝,一口白牙因着笑容显露而出,让罄冉有种一拳击打过去的冲动。她只觉自己定然哪一世跟这人有仇,回回见他都被气的头顶冒烟。

    四郎跑至罄冉身旁,正待翻身下马,他身下的小毛驴却是嘶鸣一声向罄冉蹭来,大眼晶亮,欢快地甩着秃尾,四蹄更是欢腾踢踏。

    罄冉一怔,想到上次她情急要赶到庆城,这小毛驴被她驱使,受了不少苦。后来她又把它扔在了庆城郊外,现在她见这马儿竟没有忘记她,还这般热情,不免心头一软,撇了眼它背上的四郎,伸手抚摸着小毛驴的鬃毛。

    “嘿嘿,青妹对小毛驴倒是好,都把情哥哥给冷落了。”四郎笑着下马,凑近罄冉。

    罄冉发现她之所以每每被他气得憋闷完全在于他的脸皮太厚,她再冷漠以对,他竟毫不放在心上。她越冷漠他越起劲,她越生气他越高兴。自认耍赖功夫抵不上这人,罄冉干脆不再跟他冷耗。

    “解药。”她瞪向四郎冷冷道。

    “什么解药?”四郎大眼一弯,满是笑意。

    “少装蒜。”罄冉走向倒地的马儿,蹙眉怒目撇向四郎。

    四郎嘻嘻一笑,知道他再推说罄冉定恼怒,也不再多言,从怀中取出一堆小瓷瓶。罄冉只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翻翻找找半天,口中还念念有词。什么腐骨散、麻麻痒、穿心膏、七虫咬……稀奇古怪,听上去皆是毒药。

    罄冉眉头微蹙,心中却暗自警觉。只觉这男孩出门带这么多毒药定非常人,摸不清他身份,再加上男孩又异常机灵,她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啊!找到了,让它闻闻这个一准便好。”

    四郎翻找半天,小瓷瓶被他弄得叮叮当当响,这才翻找出一个翠绿的瓷瓶来。他拿着瓷瓶扬扬手,冲罄冉挤挤眉,这才拔开瓶子。伸手就往马鼻处放,可就在手要接近马鼻时,他的手腕一翻竟向罄冉挥来。

    罄冉一惊,身体猛然向一旁闪避,可他的动作极快,手如灵蛇,那手中的瓷瓶已是凑在了她的鼻息。就在她纵起翻身的那一刻分明就闻到了一丝异香,她只觉眼前一阵模糊,脚下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哈哈,青妹妹,这下小爷看你往哪里跑!”四郎嘻嘻一笑,蹲下将满是得意的小脸凑近罄冉。

    “你是谁?要怎么样?”罄冉眉头微蹙,冷声瞪向四郎。

    却是四郎摇头轻笑:“我是四郎啊,还是青妹妹的情哥哥,方才你不是这么唤我的。小丫头,我们赖好也算旧识,不要那么大敌意嘛。”

    罄冉直想撕破他那张笑容灿烂的脸,这人暗自给她用毒,居然还怪她有敌意,果真是贼喊抓贼。见男孩压根就没想正经说话,她冷冷扫了他一眼,干脆不再多言。

    四郎见她低头不再搭理自己,撇撇嘴起身从里袖中抽出一根银针,走至马儿身旁,低头在马头扎了几下,那本倒在地上喘息的马儿嘶鸣一声,拔蹄而起。

    “真乖,小毛驴,这是小爷我给你新找的媳妇,快带着玩去吧。”四郎抚摸着罄冉马儿的鬃毛,一面拍拍扬蹄的小毛驴。

    小毛驴竟似听懂了他的话,前蹄飞起便向山间冲去。跑出一阵又停住不前,回头望来,样子许是不明白媳妇为何没有跟上。

    “青妹,你这马儿叫什么名字?它怎么不听我的!”四郎嚷嚷着瞪向罄冉。

    罄冉撇了他一眼:“没名字,你给它吃毒药它不踢你就不错了。”

    四郎本以为她不会回答,没想到竟听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