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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天阙 素素雪第26部分阅读

      云倾天阙 素素雪 作者:未知

    更如夹着冰凌的潮水,沿着她的血液散布,将心头的隐痛一丝丝牵扯。

    在痛自己,亦或是为他而痛,她竟有些辨不分明。蔺琦墨亦深深望着她,但觉她澄澈的眸中溢满了暖意,深深的让人沉沦其中,自溺其间,仿佛多望一眼便能拂去心头深深的叹息。

    “两位将军,老爷已在思院恭候两位。”

    一声清脆的话语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另两人骤然回过神来。罄冉双颊莫名一阵烧红,匆忙转身。

    “劳烦姑娘带路。”

    她说罢,也不看那抹玉立的白影,跨步便出了房。

    蔺琦墨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身影,一怔之下忽而一笑,又回首深望了一眼那梅花图,拿起桌上的竹筒快步跟上。

    罄冉和蔺琦墨跟着侍女到达思院,绕过两道游廊,被带到了一处小花园。花园不大但处处精致,浓荫假山,飞泉流溪,鸟儿在阳光下婉转的唱歌,让人觉得心情怡然。显然,这陆元贺是个很懂生活的老者,倒不似寻常武将。

    两人绕过一座假山,顿时视线豁然开朗,一片绵延的草地过去波光粼粼的清湖,湖边一道灰色的身影正临湖而坐。阳光穿过湖边高大的榕树,照在老者身上,将那身影衬得透出几分孤寂之意。

    罄冉和蔺琦墨对视一眼,踏上软软的草地走向湖边,老者不曾抬头,坐于竹椅上,手执钓竿,似是在假寐,又似是在享受着拂面的湖风。

    待两人走至湖边,蔺琦墨俯身一拜:“小侄蔺琦墨拜见陆世伯。”

    老者闻言,朗声一笑,睁开眼眸站起身来,双眼含笑,上下打量着蔺琦墨。

    “好,好!伯父在这深山幽谷可没少听麟国少帅的威名啊,如今见到贤侄,果真是少年英雄,仪表堂堂。”

    罄冉望着眼前笑容爽朗的老者,但见他双鬓斑白,脸颊瘦长,菱角分明,仿似带着风霜刀刻的痕迹,一双眼眸炯炯,似有神光,身影如高山般沉稳,更有一种傲燃气势不彰自显,让人心生仰慕之意。

    “伯父缪赞了,墨受之有愧。想当年伯父出岐山站江州,怒马斩章雄,后来铅山诛马寓,并河道杀的燕国大军四处逃串,在勉洲战役中攻燕之桐城斩敌将庞起。那一场战役不是荡气回肠?那才是真英杰!我等晚辈儒幕久已。”蔺琦墨笑言。

    陆元贺哈哈而笑,富有重重拍向蔺琦墨肩头,笑道:“老了,老了现在钓个鱼都能睡着,让人笑话啊。好汉不提当年勇,下在外面都是你们年轻人当天下了,老夫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唯今只求能在此安度晚年罢了,再不提当年忠勇。”

    罄冉却意有所指的接口道:“;老将军意不在钓鱼,意在俯视育儿为区区食饵趋相争夺,钓鱼需要凝神屏息,然老将军意不在此,睁眼亦或睡着,只需心中敞亮,又有何妨?所以,老将军一点都不老。”

    陆元贺一怔,看向罄冉,眼中有着威严与智慧,也有着沧桑和冷酷,半响他又朗声一笑,看向蔺琦墨,道。

    “这位大概便是旌国以八珍阵法另弩王吃了败仗的的少年易青吧?”

    蔺琦墨笑着点头:“伯父慧眼。”

    罄冉躬身一拜:“晚辈易青拜见陆老将军,晚辈出言无状,有说的不对之处,还望老将军多多见谅。”

    陆元贺淡笑,手抚胡须,半响才沉声道:“年轻人锋芒毕露未必不好,哈哈,老夫倒是极为欣赏你的胆识。”

    侍女摆上茶点,陆元贺在竹凳上坐下,抬手道:“坐。”

    罄冉还礼在小凳上落座,蔺琦墨却上前一步,笑道:“陆伯父风采如昔,一点都不曾老,易青的话倒是没有说错。”

    听蔺琦墨这话倒似见过他当年风采一般,陆元贺不免一愣。

    蔺琦墨自袖中取出小竹筒,打开抽出一卷画轴,双手呈给陆元贺,笑道:“父亲曾绘过一幅陆伯父当年征战的画像,墨整理父亲遗物时得见,妹妹对话瞻仰,现下临时拜访伯父,不及将父亲原画带来。小侄凭着记忆画了这一幅画,及不上父亲丹青,还望伯父莫笑。”

    陆元贺站起身来,接过那画缓缓展开画卷。

    罄冉看去,但见那画中,青山间,万军前,两个意气风发的将军端坐战马之上。

    一人玄色盔甲,大麾染血,神情却坚毅卓然,手持长剑遥指苍穹。另一个青袍飞卷,随意坐在马上,昂头遥望着天际,看不到神色,唯有那清隽的下巴透着一种肃穆的威严,身子虽意见却愿听岳峙。

    看样貌,前者正是年轻的陆元贺,而后者那姿态随意中透出的萧然,倒是让情人想起了方才在屋中的蔺琦墨,想来定是他的父亲蔺啸。

    “三十年来堕世间,霜风雪雨困勉山。皆为义气豪情故,一声弹指出勉州。”

    他悠悠吟道,复又长声而叹,言语中隐有无尽的感叹和追忆。他闭目良久,看向蔺琦墨,道:“这首诗是当年你父亲在绵州突围后畅然所作,距今整整二十年啦。”

    他目光移向手中画卷,又道:“这话绢花的四勉山誓师时的场景,当年我与你父亲同朝为官,掌管天下兵权。左周末年,刘国纷纷建立新朝,叛军犹如野火自四面八方烧来,我和你父亲虽是率兵相抗,可终究无回天之力,大军被逼至勉州,四面被困,粮草短缺。这画卷是最后一次大突围的场景,当时你父亲戏言,若是以三万残兵突破三国二十八万雄兵的重重包围,那定能留名青史,成就一场奇战。不像我们竟真成功了,还能以奇兵攻击燕国桐城,斩敌将庞起,如今想来,乃觉热血沸腾。”

    他叹息一声又道:“可惜纵使如此,也未能让时局有任何改变。你父亲护送沥王历经千辛回到封地雁州,中也没能抵挡住熊熊的叛军,最后雁城灭,燕王那般丧心病狂,竟如果老夫没有记错,今日当是你父亲的忌日吧?”

    蔺琦墨双眸闪过伤痛,点头道:“老伯伏击着,小侄感激不尽。”

    陆元贺轻拍他手,某有欣慰:“你领兵灭燕国,生擒燕王,你父亲也当含笑九泉了。”

    蔺琦墨不语,陆元贺又感叹道:“当年雁城别破,老夫只能领着残兵一路北上,死伤了多少弟兄,遇到了多少伏击,这才回到越州,进了这苍岭密谷。想起当年死伤的弟兄,在战乱中受难的百姓,老夫罢了,这些年,老夫一心务农,驱兵避器,心境也慢慢淡了,指望能洗刷一些血腥罪孽。”

    “伯父此话错矣,凶危利器,用得妥当,也是拯救万民之福器。骁雄之兵,若遇到好的统帅,也是保护万民不受战火屠戮的神兵。”

    蔺琦墨微笑着望向陆元贺,但眼神中有着不容退后的锐利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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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第60章

    “伯父此话差矣,凶危利器,用得妥当,也是拯救万民之福器。骁雄之兵,若遇好的统帅,也是万民不受战火屠戮的神兵。”

    蔺琦墨微笑着望向陆元贺,但眼神中有着不容退后的锐利锋芒。

    陆元贺神情微变,老眸锐利盯向蔺琦墨,他笑容收敛,沉声道:“看来世侄此番前来并非只是单纯看望世伯。”

    他说罢竟甩袖转身,负手走至湖边,面湖而立,冷声道:老夫在此隐世多年,清净惯了,世侄此来若是探望伯父,那伯父当欣慰欢迎,咱们只叙旧,不谈其它。若世侄此番是为旌国做说客,那老夫便失陪了。”

    陆元贺的背影看上去疏离而冷峻,罄冉不想他说变脸便变脸,心中微急,上前一步。她正欲开口却见蔺琦墨轻轻抬手,她顿住脚步,不再多言。

    蔺琦墨给罄冉一个稍安勿躁的神情,这才缓步走向湖边,与陆元贺并肩而立,目光徐徐扫过湖面,浅笑道。

    “伯父此地山水秀美,钟灵毓秀,确实能令人心情愉悦,荡尽尘嚣。只是这般遁世并不代表便能远离杀伐,争戮,如今山外战乱纷扰,伯父心中明了,在此若果真能心如止水,伯父又何必拒墨于千里。墨非是旌国之人,也不欲做旌国的说客,此番前来一是探望伯父,再来只想请伯父念及黎民苍生,三思而后定。”

    陆元贺冷声道:“忠臣不侍二主,老夫乃是左周骠勇将军,左周虽已覆灭,但老夫生是左周的人,死乃左周之鬼,此生当不尊它军。如今四分天下,驭人者在老夫眼中个个都是乱臣贼子,要老夫俯首称臣,哼,万无可能。

    凶兵利器只会给这天下带来战火,只会令百姓流离失所。唯今,老夫驱兵归农,兄弟们再不必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和百姓一起安居乐业,这才是福祉苍生之道。”

    他说罢将手中画卷缓缓卷起,递给蔺琦墨,神情清淡。

    蔺琦墨神色微黯,接过画像,再度展开,细细端详,叹息道:“墨虽是从未见过伯父,可从父亲的随笔及书画中却对伯父略有了解,甚为敬仰。墨听闻,伯父自幼便胸有大志,苦练武艺,熟读兵书,要以所学造福天下黎民。伯父投身军营,为左周立下汗马功劳,直至官拜骠勇将军。左周末年天下动荡,伯父却一直不弃沥王,伯父忠勇天下有目共睹,墨甚为钦佩。只是墨万没想到伯父竟是迂腐,乃至自欺欺人者。”

    蔺琦墨的话字字清晰,罄冉一惊,抬头正见陆元贺徒然扭头瞪向他,两人目光相触,罄冉能感到空气冻结的寒意。

    对视许久,陆元贺猛然仰头大笑,笑声高昂处戛然而止,他锐利的双眸瞪向蔺琦墨:“你倒是说说,老夫如何迂腐,如何自欺欺人!”

    蔺琦墨扬声道:“伯父说忠臣不事二主,此乃墨守陈规之举,成规囿人,有违自然本性。若遇得明君,自当忠诚奉君,然沥王终非明君,其荒滛无度,苛政暴敛,致使百姓度日如年,流离失所。沥王对伯父有知遇之恩,伯父竭心以报无可厚非,然此乃小义。若伯父对沥王的忠,却酿成百姓受不尽的苦,那岂非因小义而失大义。伯父立志造福苍生,若帝王只知贪欢享乐,伯父却不分黑白辅佐庇佑,岂非助纣为虐,本末倒置?”

    陆元贺神色稍缓,冷哼一声:“小儿狂妄,竟敢说教老夫,此话为何不说啸兄,告其在天之灵!”

    蔺琦墨微笑,目光分寸不移:“若父亲在此,墨乃是此言。当年沥王昏庸,八方起兵,左周气数已尽,不可扭转。然父亲却为个人忠义舍天下黎民,墨实不认同,当年燕王血洗燕城,父亲并非没有责任。”

    罄冉万没想到蔺琦墨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心中复杂难解,看向蔺琦墨的目光也多了几丝疑惑和沉思。要知道这个世界一向崇尚君臣,父子观念,如蔺琦墨这般世家子弟更是从小受到严格的教育,他这番言辞若放在现代并不引人瞩目,然而这种话对于一个古人,尤其对于一个身负深仇大恨的人,能让他心智不被仇恨淹没,清晰地理智地明辨是非对错,那需要怎么样的意志和心胸。

    当年沥王困守孤城,兵少将寡,天下群起攻之,早是众叛亲离,大势不在。蔺啸却顾念沥王知遇之恩,死守雁城,保护沥王,燕兵以数倍兵力猛攻雁城,却久攻不下。燕王心胸狭窄,蔺啸岂有不知,如此惹怒燕王,他定也知道一旦雁城破灭,百姓将面临灭顶之灾,然而他却固执的弃大义保小义。

    雁城破,沥王自缢,却仍不能消燕王怒气,致使屠城两日,雁城十之八死。天下人在称颂蔺啸忠义的同时,也非议这燕王的残暴,可是深思之,雁城杀戮,蔺啸也有推脱不过的责任。

    罄冉正低头思虑,却听爽朗的笑声传来,她一惊,抬头正见陆元贺仰天长笑,笑声清朗,哪里似方才冰冷疏离的样子?罄冉心中微疑,却见蔺琦墨含笑施礼,道。

    “伯父才智,这些浅显的道理岂有不知之理,墨班门弄斧,让伯父见笑了。”

    陆元贺抿须而笑,摇头道:“不然,这些道理,老夫如你这般年纪可万不明白。老夫这些年潜心于这山野之间,这才渗透几许。你小小年纪却心胸豁达,见识过人,不愧是与老夫齐名的当世名将。”

    蔺琦墨淡笑回身,在小桌边落座,轻呷两口茶,抬眸道:“你再说说老夫如何自欺欺人。”

    蔺琦墨直视陆元贺,微笑道:“这苍松山谷地势险要,得天独厚,伯父在此虽是远离战乱,然只是得一是安宁,而且据墨所知这些年战国与伯父数次交锋,战国虽是没有攻入此地,但是苍松密谷每次伤亡也数以千计。密谷虽是远离尘嚣,但是却亦和这天下息息相连,外面战火岂有不波及此处的道理?唯有这天下清明,和平,此处方可真正得到安宁。”

    他说罢上前几步,又道:“伯父这些年据守此处,既不衣服战国,也不为旌国所用,墨斗胆猜测,伯父是在待价而贾,亦是欲择明主而侍。却不知道伯父这些年观察明辨,是否已经有所决定?”

    陆元贺目光轻闪,望向湖面,复有望向蔺琦墨,道:“老夫观望多年,确实欲择明主,我观当今天下,战国日渐强盛,如今又灭燕国,势不可挡,战英帝雄心大略,虽谈不上百年一见的圣君,但也是有为之主。齐=弩王殿下跟上文武双全,天纵英才,心中又有经世济民之大志。我若选择辅佐于他,定能先统一北方,再推广德政,使百姓安居乐业。”

    罄冉听陆元贺如此说心中一紧,可这一阵相处已有些了解陆元贺性情,此人越是如此说便越能确定他尚未拿定主意,她一惊之下反而沉定了下来。

    蔺琦墨淡笑点头,撩袍落座,亦望向湖面,道:“这世间万物讲求田里,不可逆势而为。谁欲强行改变天下大势,必定给苍生带来沉重的灾难,也必然不能成功。如今天下纷乱多年,由长久分裂走向一统是大势所趋,战国这些年国力昌盛,先后灭成,燕两国,表面上看势不可挡,实则不然。纵观战国,虽国土日广,然连年战事,致使国力日衰,此番其攻燕虽使国土大增,然而燕国旧地与战国有山川相隔,极难统御,是比分隔战国兵力。战英帝虽非昏庸荒滛之君,然其心胸狭窄,残害忠良,不能容人,朝堂之上党争严重,弩勋二王各拥一方,使得百官不能齐心,朝风腐乱。古今治乱兴衰,讲究顺势而为,天意不可逆,民心不可违。老百姓希望和平安定,然而战国为扩疆开域不惜连年征战,悍然发动战争,结果只能只能适得其反。反观旌国,这些年虽被战国欺压,但却民心凝聚,百官更是一心辅佐圣主,旌国建国较晚,历朝之时国贫兵弱,然这些年却极力发展,既吸收了北方胡人刻苦悍勇之民风,又吸取了南方儒学之精华,虽是不曾开疆拓土,然而这些年励精图治,朝堂清明,国力日强,与战国的腐朽奢靡形成强烈对比。”

    “贤侄所说有些道理,可若老夫归附战国,旌国门户大开,战国欲攻下旌国未必便不可行吧?”陆元贺眯眸,微笑道。

    蔺琦墨仰头而笑:“伯父太小看旌国,旌国虽无雄兵百万,但是旌国百姓一心,旌国百信虽不敌战国人数众多,但临近胡地,百姓骁勇,民风彪悍,多出善战之辈。何况旌国又有独有的钢造技术,这些年来战国屡次攻打旌国每每折羽而归,战国想要侵吞旌国,我看是痴人说梦。”

    陆元贺气息微微一窒,又道:“贤侄非是旌国之人,更非旌国之臣,何必句句为旌国,字字扬其威?”

    蔺琦墨目光炯炯,转身踏前几步,指向湖岸山色,回身扬手:“墨只为这天下黎民,伯父您看,这苍松密谷雄山环立,其间风景迤逦,百姓安居乐业,密谷之东更有沃野千里,若战军入侵,休说这密谷再无宁日,山后百姓更会流离失所。百姓们辛苦多年,只图一个温饱,若伯父助战国入侵,毁掉他吗微薄希望的,便是伯父您啊。”

    “若战国能一统天下,怕是言之过早。”

    陆元贺神情微变,转眸不由看向眼前山色,缓缓道:“你这悲天悯人的性情倒是与你父亲如出一辙。”

    蔺琦墨摇头:“伯父错了,墨非是悲天悯人,实乃如今天下大势未到一统之时。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唯有能者居之,现在战国吏治腐败,民怨弥重,武功虽强,然而鬼族们却恃武恣意妄为,战英帝虽多年推行儒学,但阻力甚大。弩王狄飒确为英才,但一直受制于皇子的身份,陷于争夺皇权党争之中,不能尽展所长。他若不夺权,终不过是一王爷;他若夺权,难以安各方之心,遣患无穷,如今内乱尚且南平,遑谈以西代东,天下合一?”

    蔺琦墨话语微顿,见陆元贺面有沉思,望向天际。

    罄冉目光凝在蔺琦墨面上,若有所思。

    “伯父征战一生,心里当清楚,战军若出兵旌国,劳师远征,补给定然难以为继,即便通过这苍松密谷,攻下了镇西府吗,也已成强弩之末,而且到时候定然引起旌国百姓奋起而抗。如果从国内再搬救兵来,已非弩王嫡系将士。不管是勋王一系,还是平王,宁王,都只顾自身私利,又对怒王多年把持兵权身怀不满,岂有不掣肘之举?战旌两国此战一开,定将掀起腥风血雨,终其结果不过两败俱伤,万无一统之说。若伯父与助战国,墨敢问伯父,血流千里,烧杀掳掠的景象,是伯父愿意看到的吗?到时修说滴洒法也不成,这天下亦会陷入长久的战乱之中。”

    陆元贺望向湖面,沉默良久,又道:“即便老夫不助战国,战旌两国之战亦不可避免。再者,这天下若无大乱,何来大治?”

    蔺琦墨眉宇微锁,摇头叹息:“如今四国定有一日是要一统的,但绝不是现下,大乱焉有大治,然现在战国却无一统之能力。悍然为战,怕只怕天不从人愿,即便战国能攻下旌国,亦会令两国积怨深重,如何能令旌国百姓心悦诚服归附,难道又要大开杀戒吗?”

    罄冉心一触目光沉沉望向蔺琦墨,他的神情有着几分浩淼开阔,衣袂在风中飘飞,多了几分飘然出尘,阳光晓映,他平日的嬉笑模样早已消然而隐,整个人多了几分如悬星一般的凤仪,令罄冉心头莫名失跳一拍。

    他所言所说更是令她心间掀腾其深思,这些年所见所观,沙场血腥,百姓疾苦,战国祸民,一幕幕在心间闪过,令她心思沉重。

    “墨非是旌国之人,亦不效忠旌帝,之所以来劝说伯父,只为这天下能少一分战乱。世间枭雄,那个嘴里不是冠冕堂皇,义正言辞,野心勃勃,争权夺利之辈,多少为实现自己的私欲治天下百姓于不顾。无论兴亡还是荣衰,吃苦的都是百姓。然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现下帮助翼王,不是帮他旌国实现野心,只愿帮其抵御战军,平息战火。墨所要守护乃是这山后百姓之生死安危,若战国一统乃大势所趋,墨定不会相帮,然战国欲行不所为之事,墨不能袖手旁观。”

    蔺琦墨的声音缓和而平静,却显得异常有力,罄冉只觉此刻的他身上似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光耀,让人禁不住敬服。

    微风带过,卷起湖面波光粼粼,空气中弥漫着浓冽的草香,湖边蔺琦墨负手遥望天际,陆元贺低首沉思,沉默不语,罄冉则眯眼望着蔺琦墨,没更深邃。

    却在此时陆平步履匆匆而来,走至陆元贺近旁,躬身双手呈上一个小竹筒。

    陆元贺接过,自其中取出小纸条,只望了一眼却锐眸微眯,神色一变。蔺琦墨将他神情收入眸中,目光在他卷起的纸条上带过,面上若有所思,眸光已是浮沉不定。

    忽而陆元贺抬头而笑,盯向蔺琦墨:“世侄可要猜猜这纸条上所写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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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第61章

    “世侄可要猜猜这信上所言何事?”

    陆元贺说罢笑望蔺琦墨,罄冉将两人神情收入眼中,微微蹙眉,对那信上所写内容好奇了起来。中文会发生了什么事,让此二人如斯失神?

    蔺琦墨却也不急着回答,目光微转,手指轻叩桌案,半响忽而看向陆元贺浅声道:“能让伯父如此失色,怕是凤瑛在耀都登基立朝了吧?”

    罄冉呼吸一滞,可望到陆元贺惊讶的神情,心知蔺琦墨所猜怕是真的,顿时微微蹙起了眉头。想到那个笑若春风,外表温文儒雅的男子,一时感叹世事戏人。

    “老夫以为这谷中消息未必便比外面闭塞,原来竟还是慢了许多。”陆元贺蹙眉道。

    蔺琦墨摇头:“不,伯父的消息渠道很完善。方才是墨猜测,不想竟猜对了。”

    “哦?”陆元贺眸有诧异。

    “能让伯父如此看重的事情本就不多,再加上那纸张乃是耀国丰州特有的玄砚纸,墨便猜测消息来自耀国。这些日子耀国朝堂风起云涌,凤瑛雷烈风行,先以朝云楼命案废了建宁王的官爵,之后又借通州水灾之事将李源革职,骁风军将军程挚又暴死军营。这些人都是耀国保皇一派的中坚力量,这三人一去,耀国皇室再无后盾。三个月前,精忠王以清君侧之名在城阳起兵,可却不想适得其反,被凤瑛借此夺了马重的兵权。耀国本就立朝不久,皇族威望不足,如今朝堂反势力又被一一拔除,凤瑛废帝自立也不足为奇。”

    蔺琦墨说罢起身,目光微锐望向陆元贺:“凤瑛其人伯父当了解一二,若是战旌两国开战,凤瑛不可能袖手旁观,旌耀两国一衣带水,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凤瑛岂有不知之理。”

    陆元贺老眸眯起,面有深思,罄冉却勾起了笑意,不得不承认蔺琦墨是个极好的说客,对这天下局势更是分析的很透彻,有他上面一翻言辞,陆元贺岂会不深思之,狄飒要想劝服陆元贺,怕是难。

    “该说的墨已经都说了,我等不打扰伯父休息,先回桐院了。[]”蔺琦墨长揖一礼,撩袍转身。

    罄冉忙也跟着起身,两人缓步出了思院,望着打前一步白衣飘扬的蔺琦墨,罄冉不自觉勾起了唇角,笑道:“何谓口吐莲花我算是见识到了。”

    她的话尚未音落,悠然走在前面的蔺琦墨却突然转身,满面笑意地骤然欺近罄冉:“冉冉这是在夸四郎?是不是被四郎的魅力震到了?”

    他乌黑晶亮的双眸就在眼前,罄冉那其间的光芒惊得不自觉后退一步,莫名脸颊便一阵烧红,生恐被蔺琦墨看出端倪,她蹙眉扬声道。“无聊!”

    说罢大步绕过他向前走去,蔺琦墨望着她阳光下透明而绯红的双耳,唇角微微向上一牵,快步跟上。

    “冉冉别走啊。”

    罄冉以为他又要不正经,脚步更快,哪知他却神情一整问道。

    “凤瑛登基为帝,冉冉就没有什么想法?”

    罄冉一愣,挑眉望向他,目光轻闪,却不说话。

    蔺琦墨笑道:“冉冉和凤瑛也算旧识,对他有何评价?”

    罄冉微微蹙眉,脚步放慢,深思片刻,道:“一代枭雄,乱世j雄,若为君当会有一番作为。”

    蔺琦墨点头,望向罄冉的眸中隐有探究,见她神情无异,才笑道。

    “冉冉这话说得极为精辟,凤瑛文武双绝,谋略过人,环顾宇内,甚少能有人与其并驾齐驱,是为枭雄。凤瑛野心勃勃,手腕高超,做事更是不择手段,不乏阴狠毒辣之举,当此乱世,堪为一代j雄。可有一点冉冉未能说出,凤瑛虽防心甚重,但是却不乏宽阔胸襟,英雄气度,其人果断坚毅,识人善用,这些年来耀国不乏能人悍将投其门下,说起来也称得上是个英雄了。wwwlkpco。”他说罢眸色紧紧看向罄冉,又道。

    “如今战旌两国关系恶化,耀国新主登基,两国均会派人前往朝贺,若是旌国能借此与耀国结盟,倒是造福天下苍生之举。却不知旌国会派何人前往朝贺。”

    罄冉含笑望他,挑眉道:“你对他评价倒是极高,在我看来,凤瑛终究失了几分磊落,是个玩弄权术之人,若说他能一心为民族大义,百姓苍生谋福祉,我倒不信。所以其为帝,会有一番作为,却难成一代圣君。”

    蔺琦墨听她这般说,眸中光芒璀璨,嘴角笑意也意味深长了起来,竟是乐极。

    落日熔金,夜色渐渐蔓延,直至四野沉静一片,皎洁的月悬挂中天洒下一地清辉。

    罄冉望着满天繁星,蹙起了眉宇。雪琅每日虽是不曾圈养,可是旁晚它都会自己回到她的身边,从未有过例外。然而这日,天色已晚,它竟仍未回来,实在奇怪,想到南面院中住着的人,罄冉不免有些焦虑。

    她学着冰狼叫声唤过两次,竟也得不到任何回应,眼见月亮一点点升起,想到昨日狄飒深寒的剑锋,她决定不再等待,到狄飒居住的舫院探查。若是雪琅落在了狄飒手中,怕是凶多吉少。

    她换上黑衣,遁入院中,施展轻功,越过院墙,很快便到了舫院。

    院中静寂无声,当此之际,战旌两国都欲拉拢陆元贺,自是谁也不敢在陆府乱来,所以这次狄飒并未带亲卫入府,整个舫院只有院门处站着两个小兵。

    罄冉一路摸到主屋,见里面漆黑一片,毫无人声,心中微诧。狄飒竟不在屋中,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

    罄冉生恐雪琅果真跑到了这里,若被狄飒抓获定然要吃些苦头,她忙闪身四下搜找。

    一路寻至后花园竟一无所获,罄冉正欲转身沿原路而回,却敏锐地扑捉到脚步声由远处花廊传来,凝神去听,断断续续的男声传来,竟是狄飒。

    她一惊,若此刻飞檐而返定被狄飒察觉,罄冉忙四下而望,锁定身后不远处的石门,迅速在地上轻滚,推门而入。

    石门之后光线微弱,一股潮气袭面,正是一间依泉而建的浴室。这陆府建在山谷之中,谷中多温泉,府邸更是依泉水位置建造小院,令每个独立的小院都有一泉。

    罄冉隐在石壁后留意着外面动静,听脚步声越来越近,竟是直直朝这边而来,顿时心一惊,莫非被察觉了?

    按理说方才相隔甚远,凭她的轻功不可能被狄飒发现,她心微定,借着浴室中昏暗的壁灯找到藏身之处,身子一个轻纵越过温泉湖面,潜在了纱幔后的竹塌之侧。

    她刚藏好身体,石门便被推开,借着微弱的光影,石门处隐约闪现两个人影。一个挺拔傲然正是狄飒,另一个看身影竟是个女子。罄冉生恐被狄飒发觉,收敛气息,移开了目光。

    脚步声传来,狄飒款步走至汉白玉池,身后侍女忙将浴室侧壁的几盏风灯点亮,顿时浴室中敞亮了不少。

    眼前一亮,罄冉往床后轻移一点,好在隔着床前红纱纱幔,罄冉倒是不怕被狄飒看到。

    “王爷,奴婢为您宽衣吧。”

    细柔的女声响起,极为好听,温柔如水。罄冉侧目去望,墙上身影晃动,一个窈窕的剪影靠近狄飒,躬身帮他宽去腰际玉带,一副柔顺的样子。

    狄飒张开双臂任由侍女若如替自己除去中衣,漠然看了她一眼,大步迈入池中,将身体整个侵入池水,闭目养神。

    若如在池边跪落,提起地上花篮,将新採的花瓣撒入池中,狄飒深吸一口气,双眉微蹙。这几天在陆府中,虽是日日投递拜帖,可陆元贺却迟迟推辞,不曾相见。却不想今日陆元贺竟先见了蔺琦墨,下午虽是见了他,但是言辞多有推脱,态度极为冷淡,看来不妙。

    花香渐渐弥漫,温热与清香让狄飒舒服地轻哼一声,神经逐渐放松了下来。他深深运气,令真气在体内流转,顿觉神清气爽,疲劳皆消。

    若如见他神色愉悦,唇际柔和,微微倾身,柔声道:“王爷连日操劳,可要奴婢替您按捏几下?”

    狄飒微睁双眸,侧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眉如新月,眼波流转,樱唇勾笑,氤氲的水汽下云鬓半偏。

    他转头望向水面,眸中一抹冷光闪现,随即轻轻阖目,轻嗯一声。

    若如美目一闪,伸出双手,替狄飒轻轻按压着双肩,狄飒双目微睁,呼吸绵长,似是极为舒服。

    罄冉蹙眉撇了眼墙上身影,银牙紧咬,泉水汩汩,涌着薄薄的雾,氤氲飘渺,隔着红色纱幔,那墙上影子莫名多了几分暧昧,她正咒骂,却听“哗啦”一声击水之音响起,竟是狄飒猛然施力反手将本跪在池边的女子扯入了池中。

    水花四溅,若如惊呼一声,狄飒已将她身上轻纱用力撕落,她身上一凉,紧接着后背一阵冰冷,身子已被狄飒大力按倒在了池边。后背压上冰凉的白玉石,腰际撞上坚硬的池沿,痛的若如紧咬双唇,双眸却更加魅惑得挑起,脉脉看向狄飒。

    狄飒面无表情,大掌却缓缓抬起,触上她光洁的肌肤,若如嘤咛一声。

    罄冉顿时傻眼,接着一股浓烈的厌恶涌上。该死!要自己办?难道继续藏在这里观看仇人的春宫秀吗!

    ········

    第二卷 第62章

    虽是谷中夏夜凉爽,然而这浴室却水汽氤氲,燥热能耐,溽热的潮气扑湿衣衫,令人心生烦躁。加之眼前上演着一场活春宫,任谁都不会心情舒畅。

    此刻浴池中的狄飒面无表情地看着若如,伸手取过池边的清酒,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手指如拨弄琴弦般,轻轻滑过若如光洁的背,引得她一阵颤栗,狄飒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慢慢向她俯身。

    若如心中一喜,却被一股大力扼住肩头,将她身体骤然向后拉去,迫使她深深弓起身体,周身剧痛,她只觉扣在她肩头的手指如同身前白玉石一般坚硬冰冷。尚不及呼出痛意,隐约传来几声极哑的冰狼嘶吼之声,肩头的手动作一顿,片刻不见动静,她小心地回头。

    “昨日王爷要杀那冰狼却被旌国的小子坏了事,今日那冰狼自己送上口来,王爷为何却只将它锁起来?”

    若如一面问着,一面转身轻划狄飒宽阔胸膛,狄飒冷哼一声,微锐的眸盯向她。

    “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多嘴了?”

    他的话音刚落,只觉一股劲风袭来,竟是杀意,狄飒一惊,万没想到这里竟还有他人,他迅捷将身体后仰,没入水中,同时也松开了若如。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如疾电掠过池面,飞纵而来,瞬间扣住若如手腕,将她拉出了水池。狄飒冷哼一声,抓住若如小腿,黑影一顿,狄飒已经浮出水面,迅速向黑影背部拍出一掌。

    罄冉没想到他应变能力这般强,突袭之下竟也不能一招得手,只得放开了若如,身体在空中一转,躲过狄飒那雷霆一掌。右脚在池中喷水龙头上一踏,转身间击出两掌,掌风凛冽,尚不及狄飒身前,已带起水花飞浅。

    狄飒面容微变,一边将若如大力甩开,一边飞身而起,碰碰声传来,两人瞬间已在水面上交手数招,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两人同时落与池中。

    白花花的水雾让罄冉无法看清狄飒落于何处,本能间她毫不迟疑向右面击出一拳,然而水的阻力让她的一拳大打折扣。

    显然,她的水性也没有狄飒好,击出的一拳非但没有令狄飒受伤,反倒被他准确地扣住了手腕。

    他的大掌如铁钳一般,罄冉不及翻转手腕施出反擒拿,狄飒已倏然期近,将她右臂一拉反背身后,同时高大的身体猛然拉近,双腿更是在水中夹紧了罄冉。

    罄冉万没想到他会这般,心头羞恼顿起,灵动的左手直拍狄飒天灵盖,狄飒却也不惊,带着她在水面一个翻腾,一掌迎上她拍出的左手,一个翻转锁住她的手腕,身手熟练的两下就将罄冉两只手在背后反握。

    紧接着他高大的身体便骤然贴了上来,如此动作,两人身体紧密相贴,狄飒怒睁的双眸迎上一双锐利的黑瞳,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他禁不住一愣,可那抹灵光却悠忽不见,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在那里见过这双眼睛。待看清面前人愤怒的脸孔,狄飒冷笑一声。

    “是你!”

    罄冉也笑,扬眸道:“真是抱歉,搅扰了砮王殿下的好事。”

    “不想旌国的易将军竟有偷窥的习惯,本王真是开眼了。”

    此刻的狄飒只下身穿着一件单裤,光裸的前胸更是紧紧抵着罄冉,他修韧有力的双腿紧紧夹着她的,一股燥热在二人之间蔓延。

    感受着身前火热的胸膛,罄冉心恐狄飒察觉出端倪,不再多言,负在身后的双手借助水的滑力,一个灵动的擒拿手便甩脱了狄飒的钳制,一个推力借势钻入池中,顺势一掌击向狄飒右面大腿,借着一掌之力游出极远。

    狄飒不防她有此一招,一个疏忽已被她挣开,接着面前男子竟向水下探去。他未及反应,她便似一尾游鱼在眼前消失,他的双手滑过她的身姿,触感竟是如斯曼妙,他一愣之下,腿上疼痛随之传来,接着便没有了那人身影,狄飒双眸微眯,四下寻找,池面唯有水汽氤氲。

    “哗”地一声响传来,朦腌的白雾中,那道黑影如鲤鱼跃水腾出池面,接着如闪电向池门而去,直袭向外奔跑呼喊的若如,狄飒微惊,却已来不及阻止。

    “我见到雪琅便会放她。”

    清亮的声音在空荡的浴室中久久回响,已经没有了易青及若如的身影,狄飒望着重新闭上的石门,眯起了眼眸。

    他望着波光摇动的池面,蹙眉抬起双手,想着方才将那易青压在身前,胸膛处传来绵绵糯糯的触感,又想着她钻入水中时,身体自他掌中滑走那纤细曼妙的身姿,狄飒脑中微疑。

    外面传来声响,狄飒身体一动,右腿传来一阵疼痛,他步出浴池,将单裤撩起,赫然见大腿处紫青一片,骨头隐隐做疼,想来若不是方才在水中阻了力道,这腿怕是已经断了。

    这般凶狠,这般武艺,那般心智,又岂会是区区女子能够有的……狄飒眉宇舒展,兀自摇头。

    浴门被推开,侍卫白奕大步而入,狄飒起身接过他递上的外套。

    “我等不够警觉,请王爷惩罚。”白奕躬身道。

    狄飒摇手,迈步向外走:“罢了,去请陆老将军,我们去换人。”

    白奕一愣,道:“若如乃是三殿下安插在王爷身边的细作,此次她落到别人手中正中下怀,王爷何不借此机会将她除去?属下不懂。”

    狄飒冷笑一声,脚步不停,沉声道:“三哥费尽心思才在本王身边放置了一个细作,本王若是不好好利用岂不有愧他一番心思?若如本王留着还有它用,刚巧现下便有消息要通过她送给我那好三皇兄。再者,她既敢在本王眼皮下动手脚,让她这般死了,岂不太过便宜。”

    “王爷圣明。”

    罄冉带着若如飞纵而去,刚换下湿衣便听院中传来一阵喧嚣,她迅速束好衣带,绕过屏风,望了一眼被点了|岤道依在躺椅上的若如,罄冉快步走出屋子。

    刚出屋子便见蔺琦墨站在他的房间门口,一身雪白的衣衫,没有扎束腰带,乌墨般的长发尽数披散在双肩上,月光洒在他身上,垄上了一层清华,显得翩然若仙。

    罄冉一怔,他许是看出了她的愣神,对她扬眉一笑随即又冲她抛了个媚眼,顿时气质皆无。罄冉心知他是故意,懒得理他,扭开了头,却心头暗笑。

    院中火光大盛,一队人步入院落,罄冉望去,只见那打前的女子身姿高挑,一身绿衣,乌黑的发,白玉般精致细腻的脸庞,清澈盈然的眸子,明媚耀眼,十非美丽,想来定是陆元贺唯一的女儿陆玲珑。

    陆元贺长相平常,不想他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儿,罄冉一怔之下莫名看向蔺琦墨,见他目光淡淡看的却是与陆玲珑一步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