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天阙 素素雪第19部分阅读
云倾天阙 素素雪 作者:未知
下众人更是难得见王爷出手,更何况易青身手也是不凡,顿时个个睁大了眼眸,看着这一场高手间的对决。
台上馨冉攻势猛辣,燕奚痕却是连连相避,手中长枪也只是在不得已时出手相挡。他只目光炯炯盯着馨冉的一招一式,几招下来,但觉她的枪势时而雷霆万钧,时而又轻灵飘忽,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免微微蹙眉。
他今日逼馨冉出手,就是欲从他的功夫中窥探馨冉性别。要知道男子、女子所学功夫一般有很大的不同。男子招式一般刚硬沉稳,女子则多轻灵敏捷。纵使女子学的乃是男子招式,也多会因为气力不济,露出破绽。
而馨冉方才所用的登台轻功便是轻灵飘逸,颇有女子之风。燕奚痕正惊疑,却不想她竟会选用长枪,这下他便有些犯傻了。
长枪乃是众多兵器中颇为刚猛之器,女子使用者颇少,能用好的更是寥寥,女子天生便气力不如男子。舞枪者就算有之,时间一长也难免气力不济。可他观馨冉枪势虎虎生风,竟是极具攻击性。
馨冉眼见燕奚痕显是心不在焉,屡屡避让,心头更是疑惑。心思斗转也不明白他意欲为何,不安之下只欲早些结束这场比试。她手中长枪顿时如迅雷惊风,枪尖带着银光如夜幕漫天流星瞬间笼罩了燕奚痕全身,扬声道。
”王爷,已经二十三招了。您再不还手,属下可就赢了。还是王爷不把属下放在眼里?“
燕奚痕眼见她强势凛冽,也不惊慌,只是手中长枪也挥动了起来,挑、刺、击、破。每一个招式都简洁有力,沉稳凶猛,犹若猛虎下山,长蛇出洞。枪法虽是没有馨冉的招式看上去让人眼花缭乱,却是自成章法,防守有序。
馨冉眼见他回击,枪势沉稳,显是长年在战场上磨练的一套自成枪法,既省力又见效,好胜心起。顿时更是将手中长枪舞动地宛有雷霆之势。
苏亮在台下看得起劲,只觉两人枪势一动一静,一急一缓,却是旗鼓相当,想来莫说是两百招,怕是五百招两人也是难分胜负的。
台下燕云卫更是个个面有震惊,他们皆是武功高手,自是也看出馨冉功夫不弱。昨日还心有不服,觉得这个长相女态的男子出尽了风头,如今见她竟能和王爷战成平手,看向她的眸光中已经收敛了轻视,多了几分敬重。
燕奚痕和馨冉再战数十招,眼见她枪势非但不弱反有渐涨之势,只觉心口一阵堵闷,已是越来越狐疑,不敢再确定自己心头所想。
他本就是要馨冉赢的,此刻又心思烦乱,顿时便让馨冉找到了破绽,一个后空翻,手中长枪顺势自上而下,劈向燕奚痕。
燕奚痕神色一变,急忙运气后返,险险避过她这一枪,可胸前却是被挂起一道裂痕。他眸光见馨冉翻动间,身姿优美,心头一动,眉宇一亮。
长枪点地,借力在空中转向,手中长枪骤然掠起,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击向正扑将过来的馨冉。馨冉眼见枪影以轰山之势向自己击来,向侧急掠几步,身形侧转,手中长枪击上燕奚痕长枪中部。
一个借势卸力,又在这股大力的推动下,身躯于空中急转数圈,衣袂飘飞,正午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照在枪尖上,竟如一朵金莲在台上缓缓盛开,浓丽炫目。
燕奚痕被那光华所憾,眸有笑意,心中微安,移目间整好对上馨冉略带倔强的眼神,黑深的瞳仁中,竟似有隐隐光华,冷冷地注视着他。
他心一颤,越发肯定心头所想,迅即揉身轻纵,再度向馨冉攻去,他气运全身,长袍随风轻鼓,两人再斗数招。眼见馨冉一枪击向右肋,他身形忽然一侧闪过这一招,身体骤然后飘,手中长枪在身前数个回旋,竟脱手而出,击向馨冉面容。
馨冉不料他会将长枪脱手击来,眼见枪影逼近,枪势凌厉,红缨更是旋的她一阵头晕,她不由间已是身躯后仰。那知身子一仰,燕奚痕竟骤然闪近,右脚探出勾向馨冉左脚。馨冉顿时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燕奚痕却是双眸陡然一幽,一把扣在馨冉拿枪的手腕上,一个御力,馨冉手中长枪脱手而出。燕奚痕左臂如海底捞月,顿时便搂住了馨冉向后仰的身躯。
馨冉只觉腰际一紧,抬头正撞上燕奚痕幽深难辨的双眸,顿时只觉脑中空白,有些不明所以。
而燕奚痕此刻却控制不住狂跳的心,大掌之下柔软的腰肢令他心驰神荡,一阵狂喜冲入心头。他骤然收紧臂弯,扣紧馨冉,望向她的目光越发炽热熠熠。
她不免蹙眉冷声道:”王爷就算赢了也不必如此羞辱与我,我易青堂堂七尺男儿,愿赌服输,任由王爷处罚便是。“
她说罢仰头偏首,面容更是一片清冷之色。
馨冉方才一翻动作,使得军衣衣领微开,此刻一阵挣扎更是将白皙的脖颈全然露了出来。说话间那修长的脖颈间分明便有喉结上下滚动,在熠熠阳光下异常刺眼地灵燕奚痕陡然窒息,他只觉脑中轰鸣一响,手一颤,竟一个脱力松开了手。
馨冉失去依托顿时跌落在地,气恼地爬起来,却见燕奚痕一脸惊慌失措,面上甚至带着几分失魂落魄。馨冉眨眼间,他却已是恢复了常态,只是面容看上去仍显阴沉。
尚不待馨冉说话,燕奚痕已是上前一步,跨国馨冉:”你招式武功不在本王之下,输便输在应敌经验不足之上。今日之事不再追究,本王帐中少一名亲卫,你自今日起到我帐中候命。“
他说罢竟不再看馨冉一眼,跳下点将台匆匆而去。
馨冉望着他修长的身影远去,只觉一阵迷糊,弄不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一阵倒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步兵营的兄弟们眼见燕奚痕不再追究此事,一阵欢腾,只上前冲馨冉打了招呼,便出了中军营地向步兵营而去。
馨冉眼见燕奚痕刚让自己入了燕云卫,他们即刻便与自己拉开了距离,不免心中有些失落。见苏亮面有所思站在台下,她几步走近, 蹙眉问道。
”王爷今日是什么意思?“
苏亮猛然醒过神来,围着馨冉来回转了几圈,直盯得馨冉浑身发毛,退开两步,怒目瞪他。他才收回怪怪的目光,耸耸肩:”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说罢,笑着凑近馨冉,一手抬起搭在馨冉肩头,目光贼兮兮道:”你老实交代,你是怎么让王爷这般反常的?“
馨冉蹙眉,正欲拍下她搭在肩头的手,却是燕奚痕不知为何又从主帐中挥帘而出。眼见这一幕,面色黑沉瞪向苏亮,大喝一声。
”让你今日去操练骑兵阵法,怎么还在这里偷懒!“
苏亮一惊,忙应了一声,向骑兵营跑去。馨冉一愣,再看向主帐,燕奚痕已消失不见,若不是回头见苏亮在中军辕门外冲自己吐舌头,馨冉险要以为是出了幻觉。
她怎会觉得燕奚痕方才的吼声有些气急败坏呢?真是怪事天天有!不再多想,馨冉迈步向步兵营而去,总是要收拾下东西,要搬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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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关怀隐约
镇西军驻扎的营地本就离近山谷,夏日这里青山绿水,如今虽是冬季,可战争阴云暂散,夜幕降临,月光如水,倒也给肃穆的军营增添了几分柔美。
月光透着白玉般虚幻的光泽,笼罩着接天的营帐,冬风虽是寒冷,倒也清爽,扑在脸上让人异常精神,清新辽远,似要抚平人多日来的紧张。
馨冉抱着行李一步步来到主帐前,眼见大帐中透出影影重重的光线,幕布上一个挺拔的剪影晃动。她竟莫名有些紧张,挥帘进入见帐中用屏风隔开了一个小空间,安置这一张竹塌,馨冉这才安心,刚将包袱放在上面。燕奚痕便绕过屏风去了出来,馨冉回头,目光相接,两人皆是一愣。
馨冉心头一跳,忙恭敬道:”王爷。“
她眼见燕奚痕只穿了件宽松的蟒袍,修韧的脖颈露在外面,微微张开的衣领更是隐现他精壮伟岸的上身,忙转开了目光。
燕奚痕见她低头,嘴角轻勾,灯光下只觉她耷拉着头,露出的一片后颈似有温润的玉光散发而出,那线条更是柔和优美,晃入眼中,竟让他有些移不开目光。
”王爷可要安寝了?需要属下做什么吗?“馨冉虽是低了头,可仍能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眉宇微蹙,忙开口道。
燕奚痕这才收回目光,轻咳一声道:”不必了,本王素来不喜人打搅。你只警觉点,听好外面动静便好。“
馨冉忙点头应是。
燕奚痕转身,大步走向屏风,又突然转身道:”你叫什么?“
馨冉险些将真实姓名脱口而出,心一惊,回头道:”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属下易青。“
燕奚痕双眸微眯,定定望了眼馨冉,再不多言,点点头进了内室。
馨冉这才松了一口气,暗念此人不愧是常年领兵,只站着就有这么大的压迫力。白日在帐外人多,空间大倒不觉得,如今两人同室,那股压力便再挡不住显露了出来。
方才她便想过,与其像白日那般和这王爷针刀相对。倒不如恭敬些两人方可相安无事。看来自己是选对方法了,只是方才他果真是忘记了她的名字吗?还是在试探什么?
馨冉摇摇头,不再多想,刚在床上落座,却是燕奚痕又走了出来。馨冉忙起身,一个瓷瓶从他手中抛出。馨冉本能伸手接过,却听燕奚痕道。
”今日一番比试,伤口怕是裂了,自己处理下吧。“
馨冉一愣,他已转身而去。她低头间,那白瓷的小瓶触手温润,上面还带着他触过的温度。她挑眉,看来这人对下属倒是用心。
馨冉收拾一番,在榻上躺下,只觉比原先的营帐要舒服了不少。没有怪味不说,还安静了许多,想到不必往耳朵中塞棉花不免心中愉悦,轻轻扬唇,闭上了眼睛。
耳听内帐中燕奚痕似还在翻看书籍,没一会灯便熄去,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馨冉心知是他在脱衣服,莫名有些尴尬,翻了个身不再多想,听着外面传来的风声,偶尔传来的马匹嘶鸣声,只觉心中异常宁静。她知道这宁静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幻象,想来此刻的鹊歌城已经满城沸腾了,毕竟和旌国的对峙中从未吃过这样的败仗。
再过一会,听不到内帐有任何动静,馨冉才摩挲着将身上衣衫宽下,拨开瓷瓶,探索者向伤口上涂抹着伤药。燕奚痕给的药,果真是上品,抹上但觉清清凉凉,即刻伤口便不再那般疼痛。
翌日,天未亮,馨冉便听到集合的号角,迅速爬起来,穿戴整齐,不听室内有任何动静,她微微探头望了眼,却见内室中空无一人,燕奚痕竟已不在。
馨冉一愣,暗骂自己睡得沉,忙慌慌张张奔出了营帐,投入到了燕云卫的训练之中。
燕云卫不同于步兵营,这里的每一个人身手都极为了得,不光是武艺上,其心智、毅力等皆是军中的佼佼者。这里的训练也不同于步兵营,早上的训练大家手中武器更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也没有队形,各练各的,互不交流。
馨冉出营时未曾将敛刹带上,便随意挑了一支树枝拿在手中舞动了起来。身影移动间,却见燕奚痕一身黑衣劲装,腰系织锦武士巾,脚蹬黑缎靴自辕门外步了进来,像是视察他营刚回来。
不想这位王爷每日起的这般早,馨冉不免暗自结舌,望着他的目光不自觉带上了几分赞赏。燕奚痕却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瞬间便望了过来,馨冉只觉他的目光灼灼,虽是隔着人影憧憧,依旧毫无偏差地笼了一身,她一惊,忙不再多看,收回了目光。
余光见燕奚痕步入沙场,指点着燕云卫的功夫,不免挑眉,这人竟似遒十八般兵器都会呢。她正惊疑间,燕奚痕已是走了过来,馨冉心一紧,选了一套稀疏平常的剑法练了起来。
燕奚痕立于一旁,看了片刻,只觉他手中树枝舞动间不乏洒脱,遒劲中透出飘逸,随意一套简单的剑法,却沉着中变化无穷,宛若天成,如有神助,显是出自名师指点。
他微微挑眉,思索半天却不得线索,不免看得更加认真了起来。
馨冉半响不见他有所动,也不听他开口,却分明感受到落于身上的两道仿若实质的目光。在他的目光下,只觉每一个动作都异常别扭,干脆收了树枝,站定看向燕奚痕。
”王爷,属下这套剑法有问题吗?“
燕奚痕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你这剑法看似简单,却变化无穷。你练得很好,看得出下了苦功夫。只是你的剑气中沉稳不足,却多了丝戾气,显是心头有恨。招式变幻间又失之尖锐,乃是愤意郁结于心所致。你小小年纪,怎会“
馨冉只觉他的一双眼如豹子一般闪烁着光芒,盯着他更是让她有被整个看透的感觉,仿似自己一下子便变得透明了。
那些遥远的记忆铺天盖地忽然破空袭来,那些暗夜中不欲被人看到的伤痕,似乎一下子展露在了人前,让她有瞬间的惊慌失措。
这些年来自己一路走来,受了伤每每都是如一只受伤的小兽,于静夜中,默默舔着身上伤口,不会嚎泣,却又抑制不住心头的孤独和渴望。多少次当自己躲与阴暗的角落,任黑暗替自己疗伤,那时曾无数次渴望关怀,渴望温暖。
却不想如今在他充满暖意、疼惜、悲悯、探究的目光下,自己竟会生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渴求来。仿似小兽羸弱的挣扎中望到了母兽慈暖的目光。
母兽?自己定是疯了!眼前人分明就是那个处处对自己猜忌、堤防的清冷王爷,馨冉骤然回神,忙睫羽轻闪躲开了他注视的目光。轻轻闭目,深吸一口气复又抬起头来,果然打断燕奚痕的话。
”属下年幼,心浮气躁,剑势失之沉稳,定会注意。“
燕奚痕被她一闭一睁双眸的动作晃得微微怔然,忽而觉得眼前人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带着怯弱和戒备自眼前闪过。再欲细看时那双眸中已是一泓清水,波澜不惊。
他正欲再试探,却听耳边传来鼓声。
”早训结束了,属下去领军粮,谢王爷指点。“馨冉心中急跳,说罢便匆匆转身,快步而去。
燕奚痕眼见她匆匆而去,微微蹙眉,半响却有挑唇笑了出来,竟是全然的愉悦。
用过早膳便是燕云卫每日的对打厮练时间,顿时沙场上刀光剑影,拳脚霍霍。
馨冉昨日和燕奚痕比试,显露了身手,燕云卫又个个都是争强好胜之人,一时间倒是有不少来找她对练的。
馨冉只觉他们虽是心中好胜,但却不存在任何人挑衅心理,个个都是豪爽之人,于是便也每每接受。这些人虽是武功不如自己,有些甚至在手下过不了十招,但是也个个都是骁勇之辈,馨冉身在其中,倒也没有了燕云卫嚣张、目中无人的感觉。
瞎嚷嚷和他们比试倒也高兴,每每见到他们招式中有破绽也隐晦指出。众人眼见她甚为可亲,武功又极高,不免纷纷前来,一个退下另一个马上找了上来。如此一番,馨冉倒也真有些累了,长剑挑去一名燕云卫手中大刀,又细细跟他讲了几个招式,眼见他笑着走开。馨冉正欲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却见另一名燕云卫提着斧锤笑着走了过来。
她正为难,想着拒绝了会不会显得过于自傲,毕竟这是自己到这燕云卫的第一日,正犹豫。却是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凉的叫声。
”易青,王爷说了,你不必跟着他们练武了,过来帐中听令。“
馨冉回头,正见苏亮冲她不停眨巴着眼睛。她心下一乐,扭头冲那提着双锤的大高个抱歉一笑,忙转身想大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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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37章 所谓君子
罄冉大步进了营帐,却见燕奚痕正和苏亮对弈,他目光随意地掠过来,淡淡道。
“燕云卫都是血性汉子,你既加入,就安心呆在这里。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他们都是极好相处的人。”
罄冉眼见他的目光落在棋盘上,险些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随即又从他话语中听出了几分关切之意,便浅浅一笑,在他们身侧的小椅上落座,也看向棋盘。
苏亮思虑半响,落下一字在平四路上,抬头朗声一笑:“都是大男人,有啥不好意思说的。我看你神情分明就是累了,怎么还傻乎乎任由他们闹腾。有时候看你这人挺精明的,怎么小事上倒似少了根筋。”
罄冉一愣,回头从这处可不就正好能看到她方才呆的那沙场。心中涌起暖意,罄冉回头冲苏亮一笑。
“谢谢苏兄解围了。”
苏亮却是看向燕奚痕:“我可不敢假传命令,再说,我跟王爷下棋,十个脑袋都不够用的,可没闲工夫看你。要谢就谢王爷。”
罄冉看向燕奚痕,却见他正欲落子的手微微一顿,她忙笑道:“属下谢谢王爷关照。”
燕奚痕只轻轻嗯了一声,阳光照入帐中,罄冉竟发现他的耳根微微发红。以为是太阳太戚,便起身放下帐幕,回头却见苏亮一脸茫然看着自己。
“你放帐幕做什么?”
罄冉一愣,看向燕奚痕:“我看王爷耳朵都被太阳晒红了……”
苏亮望向燕奚痕不免一怔,可不是嘛,连俊脸都通红一片呢。他心中奇怪,却是燕奚痕肃目冷声道。
“下棋需得心静,不静则乱,乱则必败。像你这般三心二意如何能赢棋。”
苏亮忙收回心思,目光又落在了棋盘上。罄冉自行倒了水,一面喝一面坐下细观,却见苏亮每每思虑许久才下一子,燕奚痕却是落子甚快,显然这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上。
苏亮虽是棋风弱,可棋势倒也透着几分潇洒深刻,颇有大将之风。而燕奚痕的棋果真如其人,浩然烟波,大气纵横。罄冉再看一阵,眼见苏亮已无活路,不免兀自挑眉,笑着起身。
苏亮也哇地大叫一声,惨呼道:“又输了。”
“这次少输三颗子,有进步。”燕奚痕随意轻拨了下棋子,笑道。
苏亮也不甚在意,哈哈一笑起身道:“王爷,这次前往勘探地形,是不是还是我和高翔那小子前往?我去叫他准备,明儿就出发。”
燕奚痕目光轻闪:“不,这次本王会亲自去,你留在营中。”
苏亮一愣,想了半天也不明白王爷怎会要亲自前往,完全没有必要嘛。正欲询问,却见燕奚痕回头望向正兀自饮水的罄冉。
“易青和本王同去。”
罄冉一愣,又见苏亮看过来的目光甚为奇怪,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却是苏亮啊地大叫一声,接着竟跑过来拉住了她的双臂。
“我说怎地看你那么熟悉,王爷你看易青长的像不像那日刺杀战英帝的女刺客?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嘛,现在他这张俊脸被身后的红披风一映可不就和那刺客有些相像嘛。”
罄冉一惊,忙蹙眉一脸愤然道:“我堂堂男儿,你怎可拿我比做女子!”
她只觉燕奚痕锐利的目光也盯了过来,心中坚信自己那日的易容术,料他们也只是觉得脸型像,便兀自镇定,回望向燕奚痕:“王爷不会也觉得易青长相若女子吧?”
燕奚痕却是不语,眸中若有所思,半响却闷闷道:“你若是女子,倒是个奇女子了。”
“就是就是,哪有女子像你这般入军营,还敢抢咱王爷的马,唱那般豪情的歌。若是女子,男儿还有活路嘛。不过,那日在大殿上刺杀战英帝的女子倒却为奇女子,若不是王爷用盘扣将那枚飞镖击偏,那战英帝可就当场毙命了。”
罄冉猛然听他这般说,禁不住面色一变,“啊”地轻叫一声。燕奚痕锐利的目光便再次凝滞在了她的面上,苏亮也是诧异。
“怎么了?”
“属下只是没想到竟有武功这么厉害的女子,一时惊异而已。”
“是啊,是啊,那女子的功夫绝对不低于王爷,易青啊,你是没有看到。那女子不光武功厉害,那容貌更是一顶一的,我苏亮也算见过世面的男儿,可那般女子生平却是头一次……”
苏亮满脸兴奋,说着竟是上前拉住罄冉的手臂,目光炯炯口若悬河。燕奚痕却是突然上前从两人中间穿过,直直走向内帐,也恰好令苏亮不得不松开手臂让道。
眼见他高大的身影从两人之间穿过,苏亮回头只觉今日王爷着实奇怪,刚刚被太阳晒得一脸通红也不言语,现在分明这么多空地不走,偏要走他们中间。
他正欲拉了罄冉继续说那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却是燕奚痕沉声道。
“今日有一批新兵器要运来,该是快到了,苏亮你去营外迎迎。”
苏亮一愣,兀自冲罄冉意犹未尽地撇撇嘴,这才一步三晃地出了营帐。
翌日,天光未亮,罄冉便跟着燕奚痕出了军营,一路向高松岭而去。
这次出行乃是为了勘探高松岭一路的地形,两人自是不易身着军衣。燕奚痕一袭墨紫长袍,乌发轻束,端坐马上,动作舒展从容,面上少了几分身在军营的肃穆,倒是多了几分清朗俊逸。
罄冉则是一套黑色劲装,做侍卫打扮,劲装裹身,更是显得身材高挑,精神奕奕。只是所不明白的是,这身衣服分明就是燕奚痕选的,早晨他却盯着她的上身望了半响,倒似她穿成这般有什么奇怪似的。
经过几日的相处,再加上燕奚痕对罄冉多有关照,罄冉不免和他也渐渐熟络了起来。如今出了军营她只觉满身轻松,再加上山风清爽,燕奚痕又让她称呼他少爷,顿时便觉身份上也亲切了不少。
两人也不再像在军营中那般疏离。罄冉和燕奚痕一路谈笑,倒是相处的十分融洽,罄冉这才发现燕奚痕学识竟非常丰富,谈起诗词来还真似个书生,温文儒雅。
而燕奚痕见罄冉面上神情由军营中的刻板严肃清冷转为生动,有时甚至会露出些略显女儿态的俏皮愉悦,不免看向她的目光中更加笃定了起来。心情也自是在这种笃定中越发畅快,每每朗笑,倒是显得亲和了许多。
由于两国战旌两国交战,前往高松岭的一路上基本都没遇到什么人,一路西行,两人只在几处哨所看到了战国哨兵。这日夕阳西下,两人在一处山谷停了下来,燕奚痕指着前方的高谷,告诉罄冉那处便是他们的目的地高松岭。
这一路燕奚痕给她讲了这附近的地形,及旌国的战略防署,由于这处多山,战国若是举兵来侵只能走高松岭一线,这也是他们此来的缘由。
罄冉十一年住在云荡山,虽是不多出山,可对这附近的地形还是有所了解的。在军营听到要来高松岭便知道所为何事,可却不想燕奚痕竟会将这种机密要事告知自己。知道他已信任了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月光如水,罄冉跟着燕奚痕沿山谷翻过一处山涧,只听耳边传来叮咚之声,正觉奇怪,两人转过一处石壁,一股清泉陡然突突而出,泉水白腾腾一片,热气盈盈,竟是一处温泉。
“易青,你进军营还没有好好沐浴过吧,这可是本王精心为你安排的惊喜,怎样?高兴吧?”燕奚痕微微低沉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罄冉一惊,回过神来向他望去,却见他目光在氤氲的水汽下显得越发幽深,涟漪波光似在其间滑动,带着深深的笑意和探究望着自己。
罄冉心一紧,忙扯出一个笑来:“王爷如此体贴下属,易青感激不尽。”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天知道她此刻心中正充斥着怎样的惊恐。顿时这几日来燕奚痕的反常在脑中清晰了起来,这人分明就是怀疑到自己的女子身份了。
枉费她一直将他看成是沉稳内敛、心思坦荡、温和无害之人,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人分明比凤瑛、蔺琦墨之辈更加阴险。
那两人一个笑面狐狸,尚能坏的让人察觉。一个干脆懒得遮掩,坏得彻底。
而眼前人,狡诈隐在温和中,竟让人不知不觉还以为他是什么坦荡君子。天知道半夜三更将她带到这处来有什么企图!还君子?分明就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说不定还是大色狼。
罄冉正兀自诋毁着燕奚痕,想着对付此人的办法。
燕奚痕却已是饶有兴趣地依着大石盯着她看,眼见她清隽的面容因为水汽蒸腾而显得清透水润,面上更是隐含怒气,他只觉心中一阵喜悦。
那感觉让心头一阵酥酥痒痒,陌生却甜蜜,他眼见罄冉目光沉沉似在思虑着什么,忙起身笑道。
“我去捡些干柴来,一会我们好好烤烤衣服。”
他那后一句话刻意放低声音凑近罄冉,罄冉只觉他灼热的气息便吹拂在脸颊,顿时便一阵尴尬,微红了双颊。
而燕奚痕已是迈着轻松的步子向一旁树林中走去,风中隐约竟还传来他欢愉的歌声。
罄冉恨恨回头,瞪向他消失的方向,一阵头疼。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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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38章 心如迷雾
潭面水雾缭绕,白茫茫一片,月光下仿若仙境,带着飘渺和诱惑。水汽扑面,微暖潮湿,迎面而来的风似乎都要热了几分。
罄冉眼见燕奚痕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间,初初的惊慌已经不见,心也在这般静谧的环境中安宁了下来。
不就是怀疑她是女儿身嘛?虽说各国都有不允女子上战场的明文规定,可是就算被燕奚痕发现了女子身份,大不了自己卷铺盖走人就是。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慌乱来自哪里,倒似做了亏心事一般。
再者,燕奚痕怕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定,不然也不会将她带到这里试探与她。只要她表现的够镇定,料想他也不会真要验明正身。
罄冉这般想着兀自挑眉一笑,望着眼前的温泉,只觉一阵欢愉,她也确实该好好沐浴一番了。眼见燕奚痕尚未回来,罄冉便也向山林中钻去,一路学着山鸡的叫声,果然没一会便引出几只山鸡来。
待回到温泉,燕奚痕已经架起了火堆,眼见她提着两只山鸡过来,竟是一愣。
罄冉却仿若未知,笑着晃晃手中野味,在温泉边坐下,兀自收拾了起来。
“王爷今日有口福了,易青别的不会,这烤野味的本事却是有的。”
眼见罄冉笑得洒脱,燕奚痕一阵迷惑。若说眼前人是女子,那她也太随性了吧。和他一个大男人呆在这种地方,竟是毫不所知般,一点都不紧张?他不免心中忐忑了起来,这几日来的笃定竟是又动摇了起来。
罄冉察觉到燕奚痕打量的目光,心中竟是有几分得意,动作越发轻快了起来。几下处理好山鸡,削了木棒将山鸡架于火上翻烤,不时用匕首在鸡身上划上几刀,手法利落,没一会空气中便弥漫起一股香气来。
那香气飘荡在鼻尖,燕奚痕却是眉宇微微蹙了起来。若是眼前人乃是女子,她所作所为可当真没一样如姑娘的。沙场拼杀、军营舞剑、就是这烤野味的本事也非是女子所为啊。
燕奚痕正兀自望着罄冉发怔,罄冉却是忽而笑着回头:“王爷看着我做什么?当真把易青当姑娘看呢?”
燕奚痕却是一笑,随手添了几支木柴,道:“易青确实长的极似姑娘。”
罄冉翻了个白眼,挑眉:“像那个什么女刺客?王爷,说起来战旌两国交恶,您为何要阻止那女刺客杀战英帝啊?”
燕奚痕目光微锐望向罄冉:“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呗,听苏亮说那女子很是了得,长得又是倾国倾城,易青自然上心。”
罄冉目光坦荡望向燕奚痕,见他蹙眉,心中不免得意。他怀疑自己是那女刺客了吧?她料他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厚脸皮的自卖自夸。
果然,燕奚痕盯着罄冉看了会儿,竟兀自摇了下头,才幽幽道。
“战英帝比砮王好打交道,狄枫一直想出兵旌国,对于攻打燕国却不甚赞同。再者,现在战国砮王、峙王多有嫌隙,战英帝又迟迟不曾立下太子,朝廷之中朋党之争甚为严重。君臣非是一心,国家岂能强戚?若是此刻战英帝突然驾崩,狄枫拥有禁卫军,能即刻控制鹊歌城,多半是他登基为帝,到时候旌国怕是会面临大军犯境。”燕奚痕说罢,探究地看向罄冉。
罄冉心中气愤,但是却也知道各自有各自的立场,何况这些日子从军,她人也成熟了不少,对于仇恨也有了些新的看法。虽是怨怪此人搅了她复仇大事,却也谈不上激愤。
她面上一笑:“王爷想的倒是长远,只是那女刺客怕是恨极王爷了呢。”
燕奚痕挑眉:“哦?易青是这般以为的?”
罄冉点头,撕下一块鸡肉来递给他:“那姑娘冒险去宫中行刺,定然是和战英帝有什么深仇大恨,被你这么一搅,岂能不气?”
燕奚痕定定望着她,半响轻咬手中的烤肉,问道:“易青,你为何参军?”
罄冉大口撕下一口鸡肉塞进口中,挑了挑火堆,笑道:“为功名呗,易青可不像王爷出身富贵,吾等乃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自是要靠双手拼功名。”
燕奚痕目光轻闪,只觉她大口吃肉的动作,看上去是那般洒脱,一点也不显粗俗,显是受过很好的熏陶,又怎可能是穷人家的孩子?何况她的功夫,她的见识,皆非同凡人。
“你师出何人?”
罄冉一愣,对上他幽深的双眸,笑道:“非是不愿告诉王爷,实乃当初易青拜师时师傅便有言在先,不准透露他老人家的名讳。”
燕奚痕见她不愿说便也作罢,点点头,又道:“你家中可还有亲人?”
罄冉心念一动:“易青还有个妹妹,她和我相貌都随母亲,王爷若是见了,一准说我们像。
燕奚痕心中一堵,英挺的双眉蹙了起来,他定定望向罄冉,眼见她笑容温暖,目光映着火光暖意融融,显是想起了妹妹心中高兴。他不免对心头所想再次狐疑了起来,只觉似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闷闷的令他喘息不过。难道那日在酒楼中所见乃是易青的妹妹?可他……他心里喜欢的是易青啊!
罄冉见他不语,也不再说话,兀自吃着肉。
燕奚痕见她不再说话,抬眼间却猛然一惊,只见一只蛇正吐着长长的信子自罄冉身后的石缝中探出身来,眼见便要咬上她的后颈。
燕奚痕大惊,来不及拔剑便扑了上去,他将罄冉扑倒,大力之下,两人在地上滚了两下,在温泉潭停了下来。
罄冉正咬着鸡肉只觉一个黑影如巨石压顶,将她压在了身下,滚落在地,哗啦一声手中烤鸡已是掉落在了水潭中。她扭头只觉脸颊蹭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对上燕奚痕幽深的双眸,顿时一阵心跳失速,睁大双眼看着燕奚痕近在咫尺的俊面。
头顶的苍穹漆黑如墨,仅余的几点寒星若隐若现,周遭雾气缭绕,如梦如幻。方才她碰上的分明是他的双瓣双唇,眼见他目光带着几分专注,几分茫然,几分迷离和探究望着自己,罄冉心头微颤。
温热的鼻息扑近,又让她有些迷糊,本能下将头一偏,半响不见燕奚痕有任何动作,罄冉又蹙眉扭头,却见他面上愣愣的竟微红了双颊。
罄冉再次别开头一阵尴尬,推推他:“王爷?”
燕奚痕这才惊醒过来,忙一跃而起,无措地指了下方才罄冉坐着的巨石根儿:“有条蛇,我……”
他话一出口却又觉得没必要多言,话语顿住,望向潭面。水汽氤氲,白茫茫一片,竟似自己此刻的心一般,看不清也道不明。
罄冉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手,眼见红光映得燕奚痕俊面更见红透,她心下一动,笑道:“吓我一跳,烤鸡都掉水里了,衣服也都湿了呢。干脆这就脱了衣服下去洗洗吧,我还真老久没好好洗个痛快澡了,谢谢王爷。”
罄冉说着竟果真三下五除二地将外衣脱了下来,又去解棉衣的系带,一面笑道:“王爷也快点脱吧,一会儿好早些歇着,明儿还要起早去查探地形呢。”
燕奚痕此刻可谓心乱如麻,原道自己懂情,此刻却又茫然了起来。竟有些不敢将目光放在罄冉身上,尤其是有了方才的那一幕后。他现下心中一直惦念着那个蜻蜓点水的一吻,绵绵的,糯糯的触感竟让他心驰神荡。可……他抬头见正见罄冉将棉衣脱下,此刻身上竟只剩一件单衣,宽大的领口露出修长的脖颈,可那上面的凸起却再次让他揪心不已。难道自己竟真是断袖之人?
罄冉见燕奚痕愣在一边,竟是毫无反应,暗道糟糕,万一他真要站着看她脱衣,自己难不成还真脱给他看啊?罄冉眼眸一转,看向燕奚痕:“王爷怎么还不脱啊?哦,瞧易青糊涂的,王爷是要伺候吧。”
她说着跨前一步,抬手便欲去解燕奚痕领口的扣结,燕奚痕身子一僵,推开她退了两步,面色微白,笑道:“不用不用,我再去找些柴来,一会我们好烤烤衣服。”
他说罢也不看罄冉,转身便匆匆向树林中走去,没一会便消失不见。罄冉挑眉一笑,快乐地哼起了小调,速度绕至大石后,将身上单衣脱下,解开层层裹布将自己沉入水中。
她料想燕奚痕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不过这人也真够别扭得,不就是亲了下脸颊嘛,怎会害羞成这般?还是方才她表现的太热情,他怕她有龙阳之好吃了他?也许是尴尬吧,毕竟“两个”大男人亲在一起是蛮奇怪的。
温泉水舒适透骨,罄冉只觉全身毛孔渐渐放开,筋络通畅,舒服极了,她真想泡在里面再也不出来了。可又担心燕奚痕会回来,只好匆匆洗过,又层层缠上裹布,穿好衣服在火堆旁做了下来。
没一会燕奚痕果然匆匆归来,神情却是异常凝重,大步到火堆前,几脚便将火堆踢灭。罄冉心知出了事,霍然起身,脚一勾长剑在手,蹙眉问道。
“怎么了?”
“似乎是狄枫到此处来了。”
罄冉一惊,望向黑沉沉的树林:“很多人?”
“不是,狄枫饲养了一只冰狼,叫声有别于普通狼叫,我方才在林中听到了冰狼的叫声,想是狄枫到了边关。”燕奚痕微微蹙眉。
罄冉听他这般说,亦是蹙眉,面有所思:“许是战国也过来勘探地形,只一声冰狼的叫声说明不了什么,也许狄枫并未来。”
“我潜过去看看,你藏好先别出来。”燕奚痕说着捡起地上的长剑,转身便欲向密林而去。
罄冉两?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