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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天阙 素素雪第9部分阅读

      云倾天阙 素素雪 作者:未知

    句也没听懂,只是这小宫女朕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 ”战英帝拍着月妃手臂,目光紧盯罄冉若有所思。

    四郎一惊,微微抬头望了眼月妃。月妃忙笑道:“那可真是她的福气了,陛下都不看臣妾了呢。”

    “哈哈,朕的月妃莫不是吃味了?”

    “陛下这鲜也听了,还是让他们先退下去吧,臣妾可不想错失和陛下独处的时间。”

    “哈哈,好好,今日难得爱妃这般高兴,都退下领赏吧。”

    罄冉松了一口气,起身躬身而出。一行人刚出了月洞门,四郎便闪身凑了上来,嘻嘻一笑。

    “我倒不知青妹还会说雁城话。”

    罄冉见前面的宫女太监只低头行路,这才瞪向四郎狠声道:“我倒不想连月妃都是四郎的人,四郎来头不小啊。”

    四郎听罄冉这般嘲讽,笑容微滞,随即苦笑一下轻声道:“四郎只是个孤儿,青妹要指望四郎有什么大来头怕是要失望了。”

    罄冉听他语气低落竟不似寻常嬉笑不恭的模样,她微微一怔,四郎已是快步跟上了前面太监,小小的身影在宽大的宫服下略显寥落,竟让罄冉一瞬间莫名心疼。

    夜幕降临,月妃打发走了侍女,一个人静坐在屋中出神。

    雕刻着并蒂莲的红木花架上新插的莲籘花在昏暗的房间里吐露着清新芬芳。

    她望着更漏,微微蹙眉,心中焦躁夹杂着欢喜令她坐立难安。眼见过了子时,夜色越发迷蒙,她心头微乱,暗念,死小子,怎么还不来……

    突然轻轻的叩击声响起,月妃娇美的面上展开一抹明媚的笑,起身快步走到门前,手按在门把上微微颤抖着。只觉自己像是失去了打开门的勇气,一时间心头酸甜悲喜交错不辨,半响才长吸一口气轻轻打开了门。

    一个身影闪入,尚未看清已经扑入怀中紧紧抱住了她,月妃眼眶一热,回抱着怀中长大许多的小子,一行清泪滑落,低低唤道。

    “小四……”

    四郎微微抬头,隐去微热的眼眶,嬉笑唤道:“二姐,小四可算找到你了。”

    月妃望着眼前几分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庞,又是一阵落泪,侧头避过四郎欢喜的目光,拉着他的手向里屋走。

    “死小子,还是这么调皮。这皇宫是你玩闹的地方吗?既然知道我在这里,总是有办法通讯息的,何必冒险进来。万一有个……我怎么向爹娘交代。”

    听着姐姐絮絮叨叨的关切,四郎心头欢喜,笑着挽上月妃的手臂。

    “又听到二姐骂我死小子了,真好。”

    月妃笑着回头轻点四郎眉心,拉他在床前坐下,上下打量着他。她的小弟弟长大了,她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她叹息一声,只觉这片刻功夫却似过了许久,眼前旧事浮浮沉沉,半响才压制住心头的纷乱轻声道。

    “跟二姐说说,你这三年来过的可好?”

    四郎轻轻一笑,抚上月妃的手:“我很好,二姐看我长得不是白白胖胖嘛。只是叔父一向严厉,去年便得知了二姐消息,他却不让我来找你。”

    月妃微微拧眉:“你这趟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四郎赶忙摇头:“不是,不是,是叔父让我来战国办事。二姐,你跟我走吧,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是你呆的,要报仇总是有法子的。二姐,你只等我长大,一定取下燕帝的脑袋祭奠爹娘在天之灵。你答应我,跟我出宫,别在这里了。”

    不想自己年幼的弟弟竟会说这样的话,月妃一阵恍惚,似乎又看到了小时候的他调皮将娘亲气哭的样子。曾几何时,幼弟也长大了,这般懂事了……

    她眸中含泪,半响才微颤道:“你不必担忧姐姐,只跟着叔父好好学功夫,将来沙场立威,做和爹爹一样的英雄,为我们蔺家光耀门楣,爹娘还有大姐、三弟定会高兴的。报仇的事,你就别想了。仇恨太沉重,不该是你想的事,二姐自有主张。”

    四郎眼眸一红,猛然站起,怒声道:“二姐,我不是孩子了。我只有二姐一个亲人了,我是蔺家唯一的男子,该我来护着二姐,不是二姐护着我。二姐要报仇,小四来!小四不要二姐呆在这种地方,每天对着不喜的人强颜欢笑。”

    月妃悲喜交集地拉过四郎:“死小子真长大了,只是这事你得听姐姐的。自打你廉哥哥死后,二姐就没有喜欢的人了,对那战英帝无所谓什么不喜欢。二姐只将他视为一把利刃,一把能为我报仇雪恨的利刃。二姐定要让他发兵攻打燕国不可,燕帝的头颅二姐必取。小四,你听姐姐的,好好跟着叔父学功夫,你还小,别整日想着报仇,那样便没有快乐了。二姐在这里很好,战英帝对二姐也不错……”

    “二姐,报仇真的那么重要吗?让你将一切都割舍。小四今年快九岁了,不小了,很多道理我懂。雁城破,沥王自缢,爹爹率领雁城守军抵死相抗,成就了忠名。我有时候觉得不该怨恨那燕帝,大势所趋,战争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啊,我不明白……”

    “小四,你住口!燕帝杀我蔺氏一族,这仇不共戴天,你休要胡言乱语。早早把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丢掉,二姐不让你报仇,可你说这些话怎么对得起爹娘!你再这般说就休要再叫我姐姐!”月妃扬声激言呵斥。

    四郎微微低头,跪在她面前将头放在她的膝间:“二姐,我不会把报仇的事都压在你身上。小四定好好学武艺兵法,将来挥兵扫平燕国,取燕帝首级。只是小四做这些不是为了爹娘在天之灵,只为姐姐,如果小四这么做能让二姐高兴,小四怎样都行。”

    月妃泪水再次滑下,微哽半刻抚摸着他的头笑道:“姐姐只要小四好好长大便高兴了。咱们不说这些了,没来得惹人难受。我们姐弟三年不见,跟姐姐说说你的事。对了,今日那小丫头是谁?”

    “她是云艺的小女儿。”

    “云艺的女儿?”月妃微怔,半响又是一笑。

    “倒是个机灵的丫头,聪明劲不比小四少呢。”

    “姐姐喜欢她?”四郎抬头晶亮的黑眸熠熠生辉。

    月妃一笑,轻点头:“看来这丫头倒是甚得小四喜爱。”

    “二姐,小四是挺喜欢那丫头的,我跟你说,第一次见那丫头她竟然抢了爹爹送我的小毛驴,简直可恶……”

    光影微晃,四郎低低给姐姐讲述着,话语轻快,不时还加以动作,手舞足蹈,惹得月妃笑容不断。

    屋外月影婆娑,树影斑驳间清辉下散下纵横交错的阴影,微风过树叶沙沙作响,如同屋中低诉思念的姐弟,唱诉着夜的妖娆。

    第34章 蓄谋放火

    接下来的几日罄冉在月琴宫中过得极为平静,每日除了学习宫中礼节,她将时间都用在了打探宫中布局之上,日日缠着那些宫女跟她说宫里的事,大事小事,有用没用一律记在心间。

    月妃每天都会召她和四郎前去陪着聊天,多是四郎陪她,两人也不知说的什么,时常开怀而笑。罄冉看出两人关系定是不浅,有时候她看到两人相处的情景总能想起自己和姐姐,觉得两人之间有股暖暖的亲情流淌。

    虽是听不懂两人的话,可罄冉却觉得每日四郎都在想尽办法,用尽言语让月妃开心,莫名地罄冉竟对四郎的敌意少了许多。

    而月妃许是看在四郎的面子上,对她很是和气,时常也会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话。几日过去,罄冉觉得月妃除了人美,心也很善良,暗叹这样一个娇柔的人真是白白便宜了战英帝。

    那战英帝看上去虽说甚为年轻,不过三十出头,样子也不错,可心狠歹毒,想来也成不了什么良人,不免替月妃叹息扼腕。

    自从那日后,战英帝便没有再到月琴宫来,听宫女说这几日朝堂上为不久前几大军营兵变的事纷争不断,尤其是武将,因战英帝对兵变领头几人的判处颇有争议。战英帝整日眉宇深蹙,已经几日不曾临幸妃嫔。

    听到这些罄冉一时也分辨不清喜悲,只是想起凤瑛之前所说的话,想到现在他预料的事情一一应验,不免一阵唏嘘。心道好在自己摆脱了他,这般心机深沉的少年她真有些害怕。

    这日清晨,天方亮,罄冉便爬了起来,将花阁中的盆景一盆盆搬出来晒太阳。这本不是她的工作,可管这些花草的宫女月明已经进宫十年,对于这宫中可谓再熟悉不过。罄冉每日在她面前盼乖巧,自是能探听到不少宫里的事情。

    搬了没一会罄冉便出了一身汗,坐在台阶上抹了一把汗,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突然只见一大群蓝莺鸟从东面天空划过,清脆的叫声撕破清晨的宁静,扑簌簌的拍翅声越来越近,转眼便从头顶飞掠而过。

    罄冉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蓝莺鸟聚集一处,觉得有趣便站了起来目光追随着那群鸟儿,却见它们在不远处纷纷降落不见了踪影。

    “青儿,这么早就起来了啊,看什么呢,瞧你出神的。”

    罄冉正兀自惊疑,身后传来月明的笑声,她回头一笑:“月姐姐来了,我刚才看到一群蓝莺鸟,从那边天空飞到后面不见了。还从没见过这么多蓝莺鸟,真真奇怪。”

    月明一笑:“那鸟都是从乾垣殿飞过来的。每天这个时辰飞过来,到子时又飞回去,我来这宫中十年,日日如此,你再过些日子也就不稀奇了。往后一看到蓝莺鸟飞过便知是辰时正点了,皇上下朝也快回到后宫了。”

    罄冉诧异挑眉:“乾垣殿?那不是皇上上朝的大殿吗,怎么能让这些鸟儿飞来飞去不捕杀呢?”

    “这蓝莺鸟是吉祥的鸟,这么多鸟聚集在一起甚为少见。听说开朝武皇帝当年见到此景,言道蓝莺鸟喜聚乾垣殿定能福佑战国国泰民安,这鸟儿白天离开,夜晚归去,又不筑巢,倒也不影响乾垣殿的威仪。所以这蓝莺鸟便成了皇宫的圣物,别说捕杀了,就是逮上一只玩玩都是要杖责的。”

    罄冉点点头,若有所思,半响又问:“乾垣殿可是终年燃着酝钼香?”

    月明正执着剪刀修剪花木,听到这话诧异抬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罄冉赶忙一笑:“好像以前听人说过,还以为记错了呢。姐姐,这花被你这般一修剪真好看。”

    “你的小嘴倒是甜,这花……”

    月明笑着说着,可罄冉的心思已经飞到了别的地方,她目光望向不远的天空,唇角微扬。

    祥鸟?圣物?好笑!

    这日下午月妃如往常一般将罄冉和四郎唤去,屏退了侍女,和四郎聊着天。罄冉听不懂,便随意翻着月妃放在桌上的诗集。

    看了会觉得没趣,抬头望向月妃。但见她这日穿着一身简单的天蓝色绣暗花的宫装。头上戴了一只侧微细凤,七彩宝石串成的凤尾将发髻整齐挽住,鬓侧别了只蝴蝶珠花,大粒珍珠串成,阳光下还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映着衣服上散发出的暗纹,远远看去整个人似是坐在光辉中一般。

    四郎眉飞色舞,不知说了什么,她盈盈一笑越发衬得人如娇花,明艳无双。四郎也欢声而笑,还将脸凑到月妃面上,惹得月妃连连后退。

    罄冉只觉这两人长的竟极为相似,心中电光石闪,微微了然。随即想起姐姐,神色黯然,不觉便发起呆来。

    罄冉正愣神,却听啊地一声惊呼响在耳边。罄冉兀自呆愣,一惊之下跟着啊的一声,手中书册跌落桌上,自己也险些从椅子上惊落。

    清亮的笑声响起,罄冉怒目抬头,只见四郎弯腰看着自己,满脸得意,笑得极为狡黠。

    “小四还是这般淘气,云青可莫要怪他。这孩子也就爱闹喜欢的人,小四这般可是喜欢云青呢。”月妃笑意盈盈看向罄冉。

    罄冉瞪着四郎,正兀自气恼,听到月妃这话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娘不必说青妹妹也是知道的,青妹妹还叫四郎情哥哥呢。”四郎笑道,颇有几分得意。

    月妃正欲开口,却听远远传来一声通报。

    “皇上驾到。”

    月妃一惊,迅速和四郎交换了一个眼光,起身便向殿外走。罄冉也赶忙将屋中收拾好,紧步跟上。

    “哈哈,爱妃,看朕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战英帝的笑声刚落,人便已经到了近前,尚未待月妃行礼便一手将她托起。

    挥手示意身后太监将一个镂空的小盒呈上,月妃笑着接过。

    “皇上带的物事自是好的。”轻轻接过那盒子,只觉一股清凉透入掌心异常舒服。

    她微微挑眉,将盒子打开,淡淡的光辉从盒中射出,竟是一颗掌心大小的珠子,七彩流转异常美丽。她惊异一声,取出那珠子,触手温凉甚为舒服,不觉咦了一声。

    战英帝此时已坐定,见四郎和罄冉跪在地上,笑道:“爱妃倒是喜欢这两个奴才,起来吧。”

    “皇上,这可是流芸石?”

    “爱妃果然博文,确实是流芸石。这是绵止国方进贡的,朕瞅着好看,便送到爱妃这里了。”

    月妃忙笑着谢恩,慢步走至窗前,将窗户推开,对着阳光去看。

    “皇上有所不知,这流芸石可不止看着好看而已,还有驱退忧郁、驻美容颜的效用呢。”

    阳光下那珠子发出耀眼的光芒,异常美丽。月妃说着目光在罄冉和四郎处稍稍一转,眉宇微跳。随即再看向那珠子,微微侧身,手指轻轻一松那珠子便脱手掉落。

    “啊!”

    她惊呼一声,罄冉和四郎也看到了这一幕。抽气间却见光影一闪,只眨眼功夫一柄宽刃匕首便带着那颗坠落的珠子刺破空气,直直钉在了窗棂上。匕首刺入窗棂,刚巧将那珠子卡在窗棂和手柄之间。

    “万幸万幸,臣妾失手险些弄碎皇上赏赐的宝物,臣妾……”

    月妃正欲跪地请罪,战英帝哈哈一笑起身扶起她,拉着她走至窗边取下那珠子再次放入她手中。

    “爱妃这次可拿好了。”

    罄冉却是心情复杂,她万万没有想到战英帝的武功竟会这般厉害!休说是那股眼力劲,就是那匕首刺出的速度和力道非是武功高强不可为。她只觉心生寒意,一阵悲凉,咬紧了牙。

    四郎也是一阵心惊,感念地望了眼月妃,随即撇了眼罄冉,微微蹙了下眉。

    “你们两个退下吧。”

    月妃吩咐道,四郎和罄冉忙躬身而出。

    罄冉心中烦躁,一路走得飞快向宫女寝房奔,四郎却不依不舍追上。四下望了眼,闪身揽在罄冉身前。

    “不想那战英帝功夫竟如此了得,不过青妹妹也莫怕,情哥哥自会保护你的。”

    罄冉不想理他,绕过他便往前走。四郎再次挡住她笑道:“说正事还不成嘛。我和娘娘说好了,这月末便送我出宫,青妹要怎样?你要想留在宫中,我便托娘娘以后照顾你,你要……”

    “我和你一起出宫。”罄冉果决道。

    四郎一愣,随即眸中满是赞许:“青妹妹果真是聪明人。”

    罄冉冷哼一声,目有不甘。

    她所有的想法在看到刚才那一幕时便全被否定了。如果留在宫中,她便没有机会练功。凭借她现在的武功根本就不是战英帝的对手,再加上那战英帝身为皇帝竟会随身携带刀刃,这说明他戒备心很强。她再也不认为凭借她小小宫女会能找到机会刺杀他。

    双手紧握,罄冉恨恨回头瞪向远方,目光自东方天际划过,突然一滞。眸光微亮,随即冷冷勾起了唇角。

    既然进了宫,纵使不能报仇,她也要搅得这皇宫上下鸡犬不宁。

    第35章 杏鸟焚宫

    天晴,炫目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散落一地。将本就干燥的地面曝晒地更加龟裂,灼热的空气仿似凝滞般停留在宫阁间,树叶无声,蝉鸣燥燥,无处不诉说着闷热。

    已是盛夏,再加上今年大旱,长期不下雨,使得天地间异常燥热。宫中镇冰司早已按规矩给各宫发放了冰块,月妃正身受皇宠,镇冰司自是不敢怠慢。冰盆置了满殿,丝丝凉意透出,虽谈不上凉爽,但也清爽。

    罄冉和四郎一前一后从月妃寝殿走出,迎面一股热浪扑来。四郎撇撇嘴,转身便又跑来了进去,站在一处冰盆前伸手抓了把碎冰。

    “这天真怪,也不下雨,热死了。我再凉快会儿,青妹妹也回来吧。”

    罄冉回头望了他一眼,摇摇头步出了大殿。闷热的气息裹了一身,她抬头望着被烈阳照的明晃晃的琉璃瓦轻勾唇角。

    转眼进宫已经两月有余,她虽说没有机会对战英帝下手,可倒也不是毫无收获。起码对这皇宫的布局有了了解,对那战英帝也算稍有认识。由于这两个月两人甚得月妃宠爱,倘若偷着被送出宫定然会有人生疑。月妃决定干脆光明正大地将他们送出宫去,于是便有了一场好戏。

    某日月妃和两人聊天,突然抱着两人恸哭不止,月琴宫的宫女太监大惊,忙去请了皇上。战英帝一阵好劝,月妃才止住了眼泪,一问之下原来是一场大喜事。

    这两个招月妃喜爱的雁城孩子竟是她失散多年的姨表弟妹,一时间月琴宫欢天喜地,上下同庆,好是热闹了一翻。

    既然二人是月妃娘娘的表亲那做宫女太监自是不行的,皇上询问月妃,娘娘哭泣哀求,言道自己远离家乡,岂能让弟妹也饱受思乡之苦?她恳求皇上允她将表弟表妹送回雁城,这种小事,战英帝自是应许。

    方才在殿中月妃已经说好,要在四日后送罄冉和四郎出宫。罄冉想起这两个月的宫中生活,只觉像一场梦一般,这样便出宫了吗?

    想到数次那战英帝就近在眼前,可自己却无力为家人雪恨,如斯不甘。可又能怎么样呢?技不如人,便只能隐忍。

    耳边响起嬉笑声,罄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不再多想,回过心神便欲迈步。

    四郎一晃已是挡在了罄冉身前,她呆愣间,他抓起她的手便将一捧碎冰放在了她的掌心。

    一股清凉传来,多少驱散了暑热,罄冉挑眉看他。四郎忙讨好一笑,将冰凉的手伸出猛地捧上罄冉面颊,丝丝凉意传来,罄冉本欲避开竟有些贪恋他手心传来的凉意,定定站在了原处。

    “青妹,你的脸都被太阳晒红了,我给你冰冰。”四郎眉眼弯弯道。

    这些日随着两人越来越相熟,四郎总爱做些小动作,或是拉个手,或是抱她一下,或是捧着她的脸嘻嘻说好看。罄冉只当他是孩子,从一开始的相避,到现在已是没了反应,由着他闹。

    他的话只让罄冉微微挑眉,白了他一眼,兀自看向不远处金色的琉璃瓦顶,还有四日便要出宫了。筹谋的那件事也该付诸行动了,今晚她便要这皇宫翻天。

    “青妹妹在算计谁呢?啧啧……看这冰冷的眼神,越发衬得妹妹冰雪美丽,与众不同呢,四郎喜欢。”

    四郎凑上红扑扑的脸袋笑道,他的呼吸便喷在鼻尖,罄冉骤然拉回视线,狠狠瞪他一眼。一把挥开他放在脸颊的双手,绕过他便往前走。

    “我是蛇蝎,天天想着算计人,你最好离我远点,省得被我算计。”

    四郎嬉笑追上,缠着罄冉:“得青妹算计乃是四郎荣幸。”

    罄冉脚步一停,回身冲他莞尔一笑,笑容在烈阳下绚烂如烈焰在四郎眼中盛开,他何曾见她这般笑过,一时呆愣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罄冉一手抓住四郎衣领,手一扬,刚才四郎给她的那些碎冰便尽数灌入了他的衣中。

    身上的闷热触上冰块的寒气,冷与热的交错,四郎啊啊一叫,顿时上蹦下跳,冰茬更是擦的背上难受。

    罄冉嘲弄一笑,迈步便向回廊尽头而去,听着身后四郎的尖叫声,唇边笑意慢慢升起。

    “青妹,没想到你笑起来也这般好看,哥哥真欢喜。”

    罄冉冷哼一声,快步便转过了廊道消失在回廊间。四郎嘿嘿一笑,身影一闪便靠着朱红廊柱坐在了栏杆上,将背紧紧贴向廊柱,背上碎冰传来透骨凉意,他开怀一笑。

    “真舒服。”

    夜幕降临,月琴宫一角。

    罄冉猫着身在暗影中蹲下,一阵忙碌,她望望黑沉的天幕。手中火光一闪,将酝钼香燃起,香气慢慢浓郁。她蹲在暗影中静静等待着,没多久细微的声响传来,她唇角一勾。

    “来了……”

    果然,扑棱扑棱声越来越近,片刻便有一群鸟儿从天空飞聚而下,落在那酝钼香炉旁慢慢安静了下来。

    眼见鸟儿越聚越多,罄冉打量了一下便蹑手蹑脚地探身挪了一步,手在身旁石头上一扳。一个大笼子从天而降,被惊的鸟儿扑簌簌而飞,在夜空中响彻脆鸣。

    罄冉望着被罩在笼中不停扑扇翅膀的鸟儿得意一笑,将笼罩里的鸟儿一只只小心掏出放在袋子里。待装满袋子,用绳子扎好,抿嘴起身,收拾好地上物器,猫着身子便飞身闪入了宫阁间。

    她对这月琴宫的防守了然于心,灵巧躲过守夜太监没一会便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点上灯,从床下拉出一个包袱,倒出一堆杏核,杏核的一端皆绑着红线,她从袋子中一只只将鸟儿拿出,在腿上绑好杏核,再扔入另一只袋子。

    待杏核全部用完,鸟儿竟还有剩余,她看了看沙漏,起身抓起袋子便出了房。抬头仰望夜空,目光幽沉。

    没有月亮的幕空,夜色迷蒙,黑影重重,漆黑阴霾。

    她低头蹲下,唇角一挑将口袋打开,轻轻一抖,鸟儿扑扇着翅膀纷纷而起。鸟儿汇成一条黑色的条带在天空兜转一翻便同时朝着东面前朝的方向而去,如同一抹飞快移动的乌云向乾垣殿逼压而去。

    “嘿嘿,青妹这是忙的什么?四郎瞅了半天也没瞅明白呢。”

    笑声自头顶传来,罄冉头也不回便向房中走,四郎忙从屋顶跳下,在她关门之际硬挤了进来。罄冉方才回屋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只是懒得理他罢了,如今见他挤进房中便也任由他去。

    倒了水灌了两口,见四郎睁大眼睛盯着自己满脸好奇,罄冉亦瞪向他冷声道。

    “我要休息了。”

    四郎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青妹睡吧,四郎守夜。”

    罄冉见他又懒皮,她心中装着事便也懒得跟他计较,回步便爬上了床,闭目静静等待着。

    四郎知她有心事,又好奇她所做为何,便也不多言,倒了水从书柜上抽了一本书竟安然看起书来。

    正待翻页,却听外面传来惊呼声,一声高过一声,罄冉猛然睁开眼睛,面有喜色。

    四郎一惊,凝神去听,喧嚣声竟是从前朝方向传来。

    没一会儿月琴宫也沸腾了起来,吵声阵阵,屋外传来宫侍们杂乱的脚步声。

    “乾垣殿走水了!天,好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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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乾垣大火

    微月宫中,战英帝方和明妃安寝,却听殿外传来一阵阵喧嚣声。

    明妃蹙眉睁开眼睛,聆听了一刻,见战英帝眉宇微蹙。她赶忙起身拉过衣服穿上,刚欲下塌,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浑身哆嗦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战英帝听到动静心知是出了大事,翻身而起,未及相询,却听小太监颤巍巍道。

    “皇上,大事不好了……”

    战英帝脸色阴沉任由明妃给他套上袍子:“慌什么!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回……回皇上,是乾垣殿……不知为何,走了水……”

    战英帝一听说是乾垣殿失火,心头猛地一纠。乾垣殿是百官上朝之地,是龙座所在,皇权、皇位的象征,怎么能发生失火这样的事?!

    他急忙推开明妃整理衣袍的手,从床上跳了下来,也不待太监服侍穿靴,自己两下登上,慌慌张张奔出了殿。

    殿外太监宫女见他出来,扑扑通通跪了一地,战英帝望向乾垣殿,只见火光冲天,半边天已被烧得红彤彤,他不想竟已烧得如此厉害,一脚踹上身旁连连磕头的太监。

    “快救火啊!都在这里做什么,废物!”

    见众人跌跌撞撞而去,他快步便要向乾垣殿走,明妃赶忙吩咐太监去抬龙撵来。

    等战英帝赶到乾垣殿时,广场上早已是人声鼎沸,火头如潮水般已包围了整个大殿。

    烈焰滚滚,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禁卫军、太监正纷纷泼水救火,无奈乾垣殿纯木构建,火势太大,噼啪声震天而响。

    烈火不刻便将整个殿宇吞没,火云狂卷下,椽子大梁不断断裂,砸在地上发出巨大轰响,溅起更烈的火团。

    战英帝急得团团转,不停冲身旁太监发火,可也只能眼巴巴看着宏伟的乾垣殿被一点点付之一炬。

    待天光初亮,火势才被扑灭,浓雾一般的黑丝袅袅浮动,灰苍苍的殿顶压着的也不知是烟还是云。而乾垣殿已经不再,只剩残败的余灰风一吹噗噗作响。

    罄冉一直望着乾垣殿的方向,直到看不到一丝火光才转身进房。

    四郎正执杯饮茶,见她进来忙给她倒了一杯捧上,嘻嘻一笑:“你在那鸟上挂的什么东西,怎么放出去就着了火?”

    罄冉仰头将茶喝下,见他巴巴望着自己,随口道:“杏核里面放了艾草,有几只藏了火种。”

    四郎眼睛一亮,连连拍手称妙,绕着罄冉转了几圈:“艾草本就易燃,怪不得没一阵就着了火。”

    罄冉撇他一眼,伸手拽住他便往外扯,一把将他推出门:“我要睡觉了。”

    将她将门关上,四郎耸耸肩,望着紧闭的房门,再看看东面天空,撇撇嘴哼着小调悠然而去。

    乾垣殿着火,战英帝传旨天下:京师久旱不雨,内宫走水,乃朕之过,朕自当修身齐德,以求天佑。

    自此战国屡次想重修乾垣殿,然皆因诸多事耽搁,致使皇宫之中本该最显赫的地方却数十年乃一片焦黑的废墟,而战英帝到死也未能再坐上那象征最高皇权的龙椅。

    火后,战英帝令探查起火缘由,禁卫自灰烬中找到一只虎形玉佩,呈与战英帝。战英帝看后大惊,自椅中惊呼而起,面无血色。自此后宫中盛传战英帝为鬼怪所困,夜夜不能安眠。

    翌日,四郎和罄冉正往月妃宫走,刚转过回廊,便听不远处几个太监窝在花荫下咬舌头。

    “听说从乾垣殿废墟里发现那东西可是……可是……”

    “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是……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再传了啊。听说是云艺云将军生前之物,是先帝钦赐的。”

    “云……云将军?”

    “听说禁军查到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起的火,难道真是,真是云将军的厉鬼前来……”

    “我听说这昨夜皇上还梦魇着了,听说喊着云……”

    “别说了,这可不能乱说,咱们快散了吧。”

    几个太监猫着远去,四郎嘿嘿一笑凑近罄冉:“你倒聪明,自打今儿,怕是那战英帝睡不安稳咯。”

    两人到了月琴宫,却听琴妃娘娘邀了她到御花园赏花,月妃让两人侍奉在侧。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向御花园而去。

    一路而行,眼见花荫浓郁,各色百花盛开非凡,隐隐听到说话声传来,绕过曲径,百花尽头战英帝和一个一品武官服的大臣正说着话朝这边走来。

    罄冉只觉那武官面相极为熟悉,待渐渐走近,不免一惊,脚步一顿,低呼一声。

    四郎见她眉宇紧蹙,望了眼那武官,眸光一亮凑近身旁宫女,嬉笑着从她手中接过了托盘。他盯着盘子中盛着的奶霜糕嘿嘿一笑,靠近罄冉。

    罄冉眼见战英帝和吕大人走近,心中微跳,将头压低,双手也微微握起。

    那吕大人在云家出京时去送过父亲,当时还见过她一面,现在时隔半年,她的模样可是没怎么变。还有两日便能出宫了,这时候倘若被认出来,那后果可想而知。

    就算是他认出自己但碍着爹爹的面不戳穿她的身份,但战英帝何其精明,又生性多疑,怕是只要吕大人稍有异状,出宫的事也会有变。

    眼见两人已步至跟前,罄冉无计可施,只能祈祷那吕大人碍于有后宫女眷在此,他不敢抬头才好。

    她正兀自担忧,却听一声大叫,接着只觉眼前一黑,一团什么东西便扑上了脸。

    只听哐当一声,接着又是哎呦一声,等再回神时,却见四郎倒在地上,鎏金的小托盘正打着转在地上滚动。

    罄冉只觉脸上黏黏,抹了一下脸,一手的白,那方才迎面扑上脸的分明便是那一盘糕点。

    身旁宫女的惊呼声,月妃的责备声传来,对上四郎笑意狡黠的双眸,罄冉自是明白他的心思,只他使劲憋笑的红脸却让她极为不快。

    “爱妃啊,你们这演的是那一出啊?”战英帝威严的声音传来。

    月妃忙上前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表弟不慎跌倒,冲撞了圣驾还望陛下赎罪。”

    “起来吧,秦妃是在等你赏花吧?去吧。”战英帝扶起她,眉眼间隐忧疲惫。

    “你们也都起吧,以后注意点。”

    罄冉起身跟着月妃退到路旁,战英帝带着吕大人走过,她见那吕大人自始至终都未抬起过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心头怒气却起,狠狠瞪了眼四郎,换来的却是他咧嘴而笑。

    两日后,在月妃的安排下,罄冉和四郎被送出了宫。出了宫门,罄冉回望巍峨的正乾门,微咬下唇。

    这皇宫,她终有一日会再来的!

    一行人出了鹊歌城,四郎便将那些月妃派来送他们出宫的侍卫打发而去。

    罄冉本想甩脱他们还要废些力气,倒不想四郎一句话他们竟乖乖离去,看来那月妃倒真有几分能耐。

    待众人离开,罄冉望向端坐马上的四郎,见他目光灼灼望着自己,不免一愣。

    “青妹,你……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有去的地方吗?”

    罄冉见他满脸认真,却是一笑:“谢谢你这三个月的帮助,这天大地大总有容我之地。罄冉就此告别。”

    四郎见她抱拳竟似一点留恋都没有,不免面上一哀,低头半响才抬头:“你可愿随我去……”

    “我不愿。”罄冉打断他的话,见他蹙眉这才又道。

    “我有我要做的事,这些日子谢谢你,我……我会记住你这个朋友的。”

    四郎听她说朋友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笑:“好,青妹,后会有期,我也会记住你这个情妹妹的。”

    他说罢大喝一声,一抖马缰奔驰而去,身影在一片绿色的田地间潇洒天成。

    “青妹,要记得情哥哥啊!”

    罄冉不想他说走就走,望着他渐远的身影心头竟生出一丝不舍,他爽朗的声音传来,罄冉扬声:“我会的,蔺琦墨。”

    四郎听她唤自己的名字勒马转头,远远的女孩身影笔直昂首马上,虽是看不清面容,可他知道她定在笑,如他一样。

    他冲罄冉使劲挥挥手,一扯马缰飞驰而去。

    身后罄冉亦掉转马头,回望京都,觉得这几个月的光阴,如同一场梦,她终由那沉闷压抑的宫中而出,只不知命运在前方又为自己安排了怎样的路?

    天空中,一群雁鸟飞过,罄冉扬唇而笑,猛然扬鞭。

    不管如何,她定要保护好自己,定要坚韧成大。

    第二卷

    第01章 时光荏苒

    战英帝元康十五年,秋季的一天清晨,峰顶上太阳还没露头,已经有一个身影在峰顶上开始练武了。

    峰岭巅处,白影舞动,剑气纵横,冷风飕飕,寒光点点。朦胧的光线下,那身姿仿似白龙在空中盘旋,又如冰雪在天地间狂卷。

    晨雾在那身影舞动间凝聚,又随着剑招迸散,一招雁落平湖,一声清喝,手中长剑旋转着直刺一颗大树,咔声连响,树枝纷纷断裂,散落一地。

    罄冉收剑而立,望着天际缓缓升起的金阳轻声一叹。

    已经整整十一个年头了,这般习武一日日竟似没有尽头。风雨无阻、寒署不断,终于要结束了么……

    缓步在崖边儿坐下,望着雾濛濛的山峦,足下的苍山仿佛还在睡梦中,天际间静悄悄笼罩在白色的晨雾中。金色的阳光刺破雾层,天地间的一切却仍旧朦朦胧胧,那般不真切。

    她浓密的睫毛轻闪,带着一层金光覆盖了眼中的清冷。望着手中厚厚的剑茧,从未有过的酸楚突然间涌上心头,眼眶湿润,一行清泪便毫无征兆地垂落而下。

    晶莹的泪珠在金阳下闪过如宝石般的光彩,沿着优美的下颌滴在手上,她猛地抹尽眼泪,嗖地站了起来。

    晨阳高挂山端,她眯眼望着湛蓝的天空轻牵唇角,喃喃而语。

    “十一年了……终于不必再忍了么……”

    低头间只见锋锐的剑尖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她双眸一凛,唇角含笑:“敛刹,我们下山。”

    说罢,她昂头便向山下走。秋天的山巅颇有几分寒意,方才舞剑淌下的汗水湿淋淋黏在身上,呼出的气形成股股白雾,山风吹过,略有冷意。

    罄冉也不在意,抬头间,红彤彤的太阳跃出遮盖它的那片山峦,放射出更加炫目的七彩光芒,照得眼底暖洋洋。她的心情也随着这明媚的阳光畅快了不少,长长吐出一口气,脚下更见轻快,没一会便到了半山腰。

    山下的村子在阳光下仿若沉睡在山峦环抱中的婴儿,恬静而安宁,轻悄悄地沐浴着暖阳,享受着山风。

    村子中不乏上千年的古树,虽是秋季,然而耐寒的古树却一片片如簇簇绿云,茂密的枝叶将屋顶掩盖,劲风吹过,树枝摇曳中,一片片灰色的屋顶若隐若现。

    罄冉唇边荡漾起温柔的笑意,十一年了,她生活在这个朴实的小山村已经十一年了……

    那年她拜别四郎,想起父亲以前曾提起过。在战国和旌国的边境云荡山住着一位自号‘黄石老怪’的老者,据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也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但是却人人皆知他天文地理、文韬武略、岐黄医道样样精通。只是此人性格古怪,从不收徒传钵。

    父亲还说,他年少时就曾想拜在这黄石老怪门下,可无奈千里迢迢到了云荡山,终日找寻也未找到他,只得含恨而回。

    罄冉想起这事便从鹊歌城一路向东北的云荡山而来,也不知是缘分使然,还是天意如此,她到云荡山的当日便遇到了这古怪的黄石老怪。

    老人并不如外传的那般道骨仙风,看上去倒似个普通的乡下老头,瘦骨嶙峋,面黄肌瘦。

    罄冉见到他的时候他正靠着破墙晒太阳,刚巧一条毒蛇欺近他在他腿上咬了一口。罄冉惊呼一声奔过去相询,老人竟毫无反应,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她心生焦虑,又不忍眼睁睁看着老人送死,于是便撕开他的裤子,咬牙对着那满是污垢的腿凑了上去。帮老人吸出毒血,自己却昏了过去。

    醒来后便到了眼前的山村,老人从未自称黄石老怪,可却每日教导她习武,不时还扔些兵书,药典之类的奇书给她看。老人很少说话,声音沙哑难听,可她有不懂的地方相询,他却会细心讲解。平日老人就似这山中普通的老者一般,种田串门,毫无异常。

    罄冉也不甚多言,每日除了习武看书,便是做饭洗衣,偶尔也下地干活,出山采买用品。初来这里的日子过的极为平静,两人便似一对相依为命多年的爷孙一般,直到六年前老人过世。

    他留下了一堆书籍,毫无预兆地便在那年冬至驾鹤西去,罄冉无疑是伤感的,可也未曾落泪。安安静静地将老人安葬,之后便又是年复一年的习武,只是出山的时候多了很多。因为她知道,她需要磨练,不能空泛练武,她更需要实战经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