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了对方一段时间之后，关彻也明白了对方并不是有意的。

    杀戮的螺旋，战斗的漩涡，这是战士的宿命。只要拿起武器，只要选择了厮杀，就再也逃不出这命运的铁笼。仇恨，野心，责任，荣誉，乃至于纯粹的杀戮yu望，各种各样的情感jiāo汇在一起，共通编织出了这张罗网。

    而罗网之中，他们都无处可逃。

    很明显，他的师傅是明白这一点的——又或者说，他的师傅对这一点甚至甘之如饴。只要有对手，只要能战斗，他的师傅一定不会拒绝的。

    虽然表面上还维持着人的样子，但他的师傅早已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猛兽。

    就和那只像老虎一样大的狸花猫一样。

    但是他不想变成那样。

    是，战斗是乐趣没错，但战斗永远都不是生命的全部。让战斗充斥了整个生活，只会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要知道除了战斗之外，生活里还有着那么多事要做，还有那么多乐趣可言。

    但更为关键的是，就这么一直战下去的话……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父子，兄弟，朋友，亲人……只要能变强，任何人都是杀戮的目标。撕裂血肉，践踏尸骨，数不清的人们卷入了这血腥的漩涡，他们以为自己能走到这条路的终点，但他们终究会成为更强者的踏脚石。

    就像他和他的师傅。

    为了不和自己的便宜师傅互相残杀，关彻已经将自己压制了太久了。不去思考，不去学习，只是单纯地凭借本能在挥刀，选择的敌人也都是些偏弱的对手——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在进步。

    因为只要进步下去，终究有一天，他的师傅会把剑向他挥过来。

    不过现在的话，也已经快了。

    很明显，他刻意压制修为避免进步的行为已经让那个黑袍男人发现了，对方开始不耐烦了，对方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由于没有适格的对手，他的师傅已经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意志的比拼，这是倾尽全部的较量。只有拼劲全力，只有分出生死，活下来的那个才会更强。

    所以他的师傅才会对厮杀如此贪婪。

    只因胜利的果实是如此甘美。

    面对着迄今为止最凶最强的战鬼，他无处可逃。

    但是关彻不想死，他一点都不想死。他不想被师傅的利剑破开胸膛，也不想用大刀砍断师傅的脖子。战斗，旅行，偶尔喝点酒，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又或者看几本新鲜的书——虽然平淡，但明明也很精彩，为什么一定要生死相搏呢？

    关彻不懂。

    他也不想懂。

    “真他妈的……”

    被这些无谓的事情搞得有些烦躁，关彻直接抡起了手中的大刀。

    “我！cāo！”

    轰！

    裹在刀上的布条被震得四散纷飞，偌大的裂缝贯穿了整条大路。

    裂缝的尽头，名为关彻的青年拄着大刀，发出低沉的叹息。

    就像他师傅曾经做到过的那样，他也可以战胜大地了。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战胜不了那杀戮的螺旋，也战胜不了自己。

    有些时候，就算再强也没有任何意义。

    “啊！！”

    迎着漆黑的夜幕，关彻仰天长啸。

    什么都没有意义，那就干脆……

    “啊！！！！”

    突如其来的叫喊声直接打断了关彻的咆哮。

    “救命啊！！！”

    “……啥？”

    听着越来越近的求救声，还有那嘈杂地轰鸣声，关彻诧异地转过头。

    他看到了白骨。

    累累白骨。

    “救我啊！”

    白骨打造的战车上，有穿着破烂衣衫的人影正发出尖锐的喊叫。

    “我不想死！”

    “唔……”

    打量了一下那辆白骨打造的战车，关彻马上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不能拐弯？”

    “救我啊！”

    名为刘喜的太监正撕心裂肺地喊着。

    “我不想……”

    轰！

    刘喜已经说不出话了。

    只因为整辆战车已经悬在了半空之中。

    又或者说……

    被抓了起来。

    “嘿！”

    双膀一较力，关彻直接探手抓住了白骨战车，随后将战车高高地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