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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第83部分阅读

      玉堂娇 作者:rourouwu

    “大表哥自小就对阵法颇有研究,若连他也说不清楚,那这京城之中,我还真想不出谁能破解这迷阵的了。”

    莫伊汐的眼眶不由含了泪水,她满目期待又充满恳求地问道,“大哥,这阵法虽是不曾见过的,汐儿一时也猜不透。但威王的生死,大周的安稳都系于此阵,咱们再自仔细看看,试着解解吧。”

    沈棠点了点头,“莫大哥,我听说道法自然,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找到了入手的点,然后抽丝剥茧,总有机会破了此阵的。”

    莫延叹了一声,“若光凭我一人,定是难解开这关键的,若是沈大小姐能将她请来,或者还有一线希望。”

    沈棠抬了抬手,认真地问道,“不知道莫大哥所说的人是哪位,沈棠定然竭尽全力将他请来。”

    莫延的脸上忽然带了几分羞愧,他苦笑着说道,“枫弟方才确实是谬赞了,这京城之中,我对阵法的研究并不是最高的,忠勇伯世子的大小姐李莲莲虽然年方十一,但却承袭了其外祖父卫国大将军的一身本事,对排兵布阵有着独到的见解。我曾有幸在卫国大将军府与莲莲妹妹一起较量过,说来惭愧,我虽然虚长了她好几岁,但却技不如人。”

    沈棠想起了李莲莲那张娇憨美好的小圆脸,她是世家贵女中难得一见到就觉得可亲可爱的,想不到还有那等本事,但随即她又想到赵誉那等自负的人,惟独对这个表妹另眼相待,李莲莲的本事,倒是令人期待了起来。

    她想了想,将自己的名帖递给了碧笙,又迅速地照着沈榕所作的图依样画瓢地复制了一份,“去一趟忠勇伯府,务必将这图递交到李大小姐手里。”

    碧笙如风一般地离开了,莫伊汐有些不甚明白,“棠姐姐为何不直接将莲莲妹妹请到此处来?”

    沈棠笑着说道,“莲莲毕竟年纪还小,若是发了帖子去请,必须得到大人的同意,这层层关卡下来,她能到这里怕要晚上了,再说此事不必明言,她愿意不愿意动弹还未可知。还不如直接将图送过去,若是她有解了,自然再好不过,若是她只不过有些想法,却还未成形,定然心痒难耐,倒省了这团功夫了。”

    她并没有料错,不过半个时辰多时辰,李莲莲便跟着碧笙到了青凤楼的包厢,因为荣福的关系,她后来又与沈棠有过几次交往,倒也算得上熟捻,因此见了沈棠便喳喳呼呼地道,“棠姐姐,这阵法好生新奇,这是你从哪里弄了来的?”

    沈棠也不瞒她,将过程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我听莫大哥盛赞了你一回,来跟姐姐说说你的见解,看看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李莲莲傲娇地将头昂了起来,“这阵法看起来虽然有些古怪,但说穿了却简单之极。莫大哥你看,这乍看之下是个双鱼阵,只不过比之双鱼阵又多了长蛇阵的头六甲阵的尾。”

    莫延点了点头,“这我也看出来了,只是正因为如此,才不好确定这阵到底是何阵,又似九曲连环,又似金锁穿心,再看过去却又成了个四不像的。”

    李莲莲笑着说道,“莲莲看到的却仍旧是个双鱼阵,只不过这双鱼阵穿了外衣,又怕冷戴了帽子而已。”

    莫延的神色有些震动,他缓缓地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不错,用破长蛇阵的法子破这阵头,再用破六甲阵的法子破那阵尾,最后再用破双鱼阵的法子来破这阵心,自然就水到渠成了。只是,阵眼又在何处呢?”

    李莲莲指着图上的一点笑了起来,“阵眼就是这蛇头。”

    这么一说,便是沈棠这样不懂阵法的人也能约莫看明白了,莫延自然是喜不自胜,他迅速拿来纸张笔墨,将破阵之法嗖嗖地写了出来,然后递给沈棠说道,“威王若是顺利得救,当记莲莲妹妹头功。”

    沈棠拿着纸卷认认真真地向李莲莲行了个礼,“莲莲妹妹的功劳,姐姐会跟太后皇上禀告的。”

    李莲莲娇憨地笑道,“举手之劳,不值一提。若是棠儿姐姐非要谢我的话,倒是多请我去月桂园住上些日子,我要每日都尝到碧笙的好手艺。”

    她前月陪着娘亲去来看荣福郡主,在月桂园吃了碧笙一碗桂花红豆羹后,就念念不忘了起来,直到这会还记着。

    沈棠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等送走了李莲莲,屋内的气氛忽然有些凝重了起来,莫延有些为难地说道,“原本是该我去走这一趟的,但家父最近卧病在床,府里的事务都移交到了我手上,怕是有些抽不出身子来。”

    莫伊汐道,“便父亲安好,大哥也不能去。嫂嫂过几日就要生产了,这头一胎至关重要,偏偏不巧嫂嫂最近不小心动着了胎气,大哥你还是应该在府里呆着。”

    沈棠本来是想派鬼卫将解法送去西疆即可,但随即想到了莫延说这话的用意来,阵法是瞬息万变的物事,此时它还是穿着六甲阵外套,戴着长蛇阵帽子的双鱼阵,但说不定等亲眼所见时,又成了另一种模样,因此还是需要一个略通阵法之人亲自前去,到时候也好随机应变。

    沈枫听了便有些跃跃欲试起来,他沉吟着说道,“棠儿,不若我去”

    沈棠有些为难,一想到昨日看到大伯母的神情,她是绝对不肯让沈枫去以身赴险的,但此时莫延无法前去西疆,能想到略通阵法的人,也只有沈枫一个了,若他不去,真的也想不到还有谁能走这一趟。

    她迟疑地开口,“西疆遥远又危险,大伯母那该如何交待?”

    沈枫一时有些语滞,他沉沉地说道,“瞒着她……便是了。”

    沈棠摇了摇头,“该如何瞒?瞒不过的。”

    这时,沉默良久的莫伊汐忽然出声说道,“我去”

    沈棠和莫延同时惊呼道,“什么?”

    莫伊汐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坚定地点头,“我去。”

    她拉住沈棠的手说道,“棠儿姐姐,你是知道的,太后虽然不曾下过明旨,但却对不少人提及过要将我指配给威王,甚至连信物都已经赐下,我和威王的事差不多算是定下来了。若是威王有何不幸,我的下场多半便是青灯古佛一生,再没有别的可能,因此威王的生死,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是干系一生的幸福。”

    她继续说道,“我虽然不如莲莲那样精通阵法,但也跟着大哥学过不少,若是这回我真能将威王救回,还解了西疆的燃眉之急,那对我而言自然是不用说了,对泰安侯府也有莫大的好处。”

    她转身对着莫延说道,“大哥,这局,值得下”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乔迁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乔迁

    不及第二日,威王被困西疆的消息传出,太后闻讯伤神,皇上纯孝,便将泰安侯府二小姐莫伊汐请至宫中陪伴太后凤驾,至此莫二小姐便素衣斋戒,与太后一起为威王祈福。

    而此时的京城西郊,一辆宽大却不显眼的马车停了下来,从车中钻出了一个黑衣劲装打扮的少年,那少年眉目清秀,白皙地有些过分,但眼神之中却透出不一般的刚强来。

    “棠姐姐,就送到这里吧,你放心,你交待的事我定然会做到的,我也一定平安回到京城。”原来这少年正是莫伊汐改装而扮成的。

    沈棠撩开了车帘,略有些担心地对她说道,“此去西疆,路途遥远,途中也不晓得会有什么风险,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可要分外当心。”

    莫伊汐笑着说道,“我大哥明的暗的都已经安排下了保护的人手,太后娘娘还赐下了两个会武艺的丫头,我又有棠姐姐赠的防身药丸,这一路该是太平了的。”

    她将话说完,便深深地拥抱了沈棠一回,然后倔强地抹了抹眼泪,便挥了挥衣袖,翻身上马,与一众护卫策马远去。

    沈棠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语,她心内想道,莫伊汐既有胆色,又有担当,论心机谋略都并不输于自己,皇上当初定下的正妃若是莫二,那如今自己便该省去了好多麻烦事。

    三月十八,很快就到了。

    沈棠如之前所许诺的,将各房与碧痕素来交好的大丫头,比如颐寿园的桔梗,松涛院的文绣,丹青院的暖雪都请到了月桂园,还亲自请了荣福郡主身边的嬷嬷来替碧痕主持及笄典礼。

    等到礼成,她笑着对众人说道,“今儿不只是碧痕的及笄大日子,我还有桩大喜事要告诉大家。”

    她转头对着碧痕说道,“碧痕,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念叨自己的家人,我便替你暗中寻找,前些日子终于有了眉目。你本姓徐,是京城附近的人士,说来真是巧了,我们侯府账房做事的徐管事正是你的嫡亲大伯父,而你父亲徐禄如今就在城西做点小买卖。”

    何其巧合,徐禄夫妇年轻的时候,确实曾经丢失过一个女儿,论起年纪来,与碧痕倒果真对得上,当时也曾尽力去找过,只是后来时间久了,便不再抱希望。

    如今听了碧痕的情况来,徐禄夫妇满心欣喜,一口便答应了下来,一来是为了沈棠所许诺的富贵,二来也是因为要有个寄托。

    碧痕的身子一震,她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沈棠,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小姐……这……”

    她的父亲早就死了,那是她亲眼所见的事实,她何尝还有一个在城西做小买卖的父亲?但震惊过后,随即她便明白了沈棠的用意,胸中涌起一股激动和感伤来。

    沈棠笑着抚了抚她的手,“孙嬷嬷已经和你父亲对过了,错不了。你爹娘昨日已经来侯府求过了,想要将你赎回家去。”

    她掩嘴笑了起来,“我跟你爹娘说,还是得让你见见,若果真是一家人,我哪里会不放你回家与父母团聚共享天伦?只是说什么赎不赎的,我就不爱听了。你和碧笙都是舅父当时找来给我做伴的,既没有卖身契,便不是奴籍,哪里还需要赎回去?”

    碧痕的泪水再忍不住哗哗流下来,她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小姐……”

    沈棠打断了她的话,“如今你的生身父母都已经找到了,很快便回将你上回原籍,你是良家子,怎么还能动不动就对着我下跪?你我一场情义,你舍不得我是真的,我也舍不得你,但你总是人家的儿女,我又如何能阻拦你们一家团聚?”

    桔梗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劝慰道,“碧痕姐姐这些日子都很少来寻姐妹们玩,原来竟是因为这事。你找到了生身父母是件好事,恢复了良籍更是值得恭喜,这么好的消息就该早些对着姐妹们说才是。来,趁着今儿日子好,又难得双喜临门,这杯酒碧痕姐姐得干掉”

    碧痕忍着泪望着面色平静的沈棠,真心觉得自己的所为有负小姐这些年来的恩义,桔梗她们越是羡慕的眼神越让她难以自已,她不由地想,小姐这份恩情怕是今生都难以相报了,她感到有些羞愧。

    可只要一想到苏蓦然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那充满着才气的俊脸,那曲意温柔的缠绵……她不后悔。

    沈棠也不后悔,在看到碧痕心明如镜地对着徐禄夫妇上演的那出悲情父女团圆的剧码后,她再也不后悔让自小一起长大的碧痕,一向信任有加的碧痕,视为左膀右臂的碧痕,就这样离开自己,称那对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夫妇为父母,只为了博取一个身份,嫁给苏蓦然作妾。

    她浅笑着挥别对着自己三跪九叩,然后搀扶着徐禄夫妇离开的碧痕,默默在心底说道,“这条路十分艰难,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而我也只能帮到你这里了,最后一次帮你。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做让我痛心疾首的事,最好不要。”

    全叔回禀事务的时候,见了沈棠黯然失落的神色,迟疑了一会,仍旧说道,“老侯爷曾经说过,生了叛意的亲近人,若是成为敌人,那便要比别人更可怕。小姐为碧痕花费心思没什么,但却不该对她一点钳制都没有地,就将她放了走。”

    他凝重地说道,“碧痕她知道的事太多了,我怕她……”

    沈棠苦涩地摇了摇头,“碧痕知道的虽多,但在如今却都不是说不得的大秘密,便是她真的将这些说了出去,也不值当什么。至于背叛,她没有理由,我找不到她有什么背叛我的理由。”

    话虽然这样说,但心中却仍是忐忑的,正如她从来都不曾想到碧痕会为了苏蓦然对自己使心计,她不敢确定若是将来利益冲突的时刻,碧痕会不会调转头来对付自己。

    全叔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沈明月一家终于选定了黄道吉日,阖家搬到了柳花巷的新宅子,并在三月二十六请了安远侯府的大小主子以及京城素来交好的各位贵人,以庆贺乔迁之喜。

    苏长海虽然并没有官身,但沈明月却是当今太后和现任安远侯的嫡亲妹子,这层关系让沈明月在京城社交圈中水涨船高,因此三月二十六那日,不仅持有请柬的贵人都来了,甚至还有些不曾收到请柬的大臣夫人也都闻讯而来。

    荣福虽然对沈灏并不在意,但是身为安远侯府的主母,对这位二姑奶奶的面子却是不能不给的,这日一大早,她便派人请了沈棠共坐同一辆马车,前往柳花巷。

    荣福用胳膊推了推沈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又是谁惹了你?”

    沈棠回过神来,浅淡一笑,“不知怎么地,这几日心神不宁,总觉得又要有什么事发生了一般,但要认真去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荣福笑了起来,“我看也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倒是你连日来有些紧张过了头,思虑过多罢了。正好近日天气也暖和了起来,我嫌弃侯府太过沉闷,不如咱们两个一块去外头庄子里小住几日?”

    沈棠闻言眼睛一亮,“我从淮南到京城也有三年了,整日都窝在府里,也不曾外出过。”

    这意思分明是肯了。

    荣福笑得越发甜了,“我在南郊有一座庄子,那里别的倒也没什么出众,单就有一个好处,养了成片成片的桃林。我小时候,母妃还在时,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带上我和大哥一块去那小住,父王也总是跟着我们一道去。后来,便是母妃走了,这习惯却是养成了,大哥事务繁忙,但我和父王定然是每年都要去住一住的。”

    她回转过脸去,向沈棠抛了一个媚眼,“少不得,今年再将你给带上了。”

    沈棠的脸上现出欢喜的神色来,一扫车内的沉闷与阴霾,她笑着说道,“蒙郡主疼宠,也让棠儿得幸去赏一回桃花,棠儿千恩万谢。”

    荣福笑着用手指轻轻刮过沈棠的鼻梁,“贫嘴”

    她的语气柔缓了起来,“碧痕的事我听说了,一个丫头而已,她自甘堕落,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沈棠摇了摇头,“我不是一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并不是在为了碧痕的事烦闷。”

    她心中烦闷的是赵誉。

    碧笙费了很大的功夫,终于从计都的手里得到了赵誉的消息,他果真是去了西域,至于到底去西域做什么,计都却也说不清楚。

    她隐隐有种感觉,赵誉现在所做的一定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并且,他也一定是因为她才去冒这样的险。

    但西域,对身份如此特殊的赵誉来说,真的是太莫测,也太危险了。她正为此事烦闷,而这缘由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对荣福说的。

    正在这时,忽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男子温润的声音,“请问这是安远侯府的马车吗?”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暗流

    第一百六十六章 暗流

    是容觉的声音。

    沈棠撩开车帘,看到容觉一身青衣玉树临风般地立在车前,温润得如同一汪泉水,但她脑中想到的却是他和秦焱之间神秘的关系,这样想着,好像儿时那样相濡以沫的感情,都变得淡薄了起来。

    她微微地摇了摇头,将心中那股疑惑和猜忌驱散,轻声问道,“阿觉?”

    容觉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忙道,“是棠儿,正好我外祖母的马车抛了锚,本来是要派人差遣府里再送一辆马车来的,但此处离柳花巷不远,一来一回又要耽搁不少时间,怕错过了时辰失了礼数。正好瞧见了安远侯府的马车,因此便想搭个便车,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荣福闻言也探出头去,“快请老夫人过来吧”

    容觉深深施了一礼,然后便匆忙到了前面,要将保国公夫人接过来。

    荣福笑得颇为暧昧,“啧啧,阿觉,棠儿,叫得可真亲切。喂,保国公夫人上回要给你提的亲,可就是这位云州容氏的大公子?既然你们是青梅竹马,容大公子又长相不俗,等老侯爷的孝期过了,这门亲也未尝不好作得,要不要我替你张罗张罗?”

    沈棠瞥了她一眼,“郡主只管操心陈生的事儿就够了,我的婚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况且,我和阿觉只有兄妹的情分,他有他的所爱,我也有我的,不兴你们这样乱点鸳鸯谱的。”

    提到了陈生,荣福的神色便有些低落了下来,她低低地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死还是活……”

    沈棠捏了捏她的手,“你放心,榕儿既然一时没找着他,那他定然还是活着的,只要他还活着,总有找着他的一天。”

    大周军队的风俗,大小战争战亡的兵士都要确认身份,登记造册,然后将铭牌挂到英烈堂,以彰显他们为国捐躯之功,英烈堂里没有陈生的名字,阵亡名单上目前为止也不曾见过他,那显然,陈生还活着。

    荣福点了点头,“嗯。”

    保国公夫人和她的嫡孙女金玉萱一块上了荣福的马车,她万分抱歉地说道,“倒是叨扰了郡主,要劳烦郡主跟我这个老婆子挤一挤了。”

    荣福亲亲热热地扶着保国公夫人的手臂,笑着说道,“老夫人说得哪里的话,我这车里宽敞,便是再来两人也坐得下。说起来,我小时候也曾与老夫人同过车,那时候我母妃还在呢,我记得当时啊……”

    两个人便开始回忆起了当年事。

    而这厢,金玉萱轻轻晃动着沈棠的衣袖,有些羞涩,又有些不满地说道,“棠姐姐失信了,说好了等你出了服,一定要来找我玩的。”

    沈棠笑眯眯地捏了捏她圆嘟嘟的小脸,“我知道错啦,为了将功赎罪,改日一定认认真真地下个帖子,请玉萱小姐和我玩。”

    金玉萱的脸色有些微红,她忽然低声问道,“棠姐姐,你方才见着我表哥了吗?”

    见沈棠点头,她又压低声音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表哥他……好生奇怪。他上回让我问你要的伤药,我有仔细观察过,他没有在用,可他既没有用,为何又要冒着私相授受的名声,特意问你来要。”

    沈棠双眸微闪,笑着问道,“玉萱想得多了,许是你表哥用了却不曾让你看到罢了,这也谈不上什么奇怪之处。”

    金玉萱坚持地摇了摇头,“我对气味很敏感,祖母常常戏说我上辈子是小狗呢。棠姐姐给的伤药有股独特的味道,但那几日我并不曾在表哥身上闻到过。”

    她悄悄地瞅了瞅保国公夫人的方向,见她正与荣福郡主聊得入神,并不曾注意到自己这边,便又凑近了沈棠一些,皱着眉头说道,“表哥在外面的时候多,并不常在府中,但每回出现,身上总是带着些奇怪的味道,有时候是脂粉,有时候是血腥味,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外面做什么坏事。”

    沈棠若有所思地望着金玉萱,等过了良久,她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来,“你表哥是个大人了,又是云州容氏将来的家主,他来京城想必也肩负了家族的任务,可并不纯粹是来走亲戚的。所以,他在外面有些应酬是难免的,就算是身上沾染了不好的味道,也并不一定代表他就一定是个坏人。”

    她语气微顿,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是亲戚,若是玉萱对你表哥有什么疑问,大可直接了当地问出来,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呢?”

    因为在意,才会关注,因为关注,才会怀疑。

    金玉萱怕是对容觉上了心,有了莫名的好感,这才会对容觉的事情那么着意观察,但沈棠猜想,以金玉萱单纯的心性来看,恐怕连她自己还未曾明白这心意。

    但沈棠不想点破。

    她自然知道表兄妹通婚有着怎么样可怕的后果,并不利于子嗣后代,虽然大周朝随处可见这种表兄妹之间的结合,真正生出畸婴的概率也极少,但子嗣后代这种事,是容不得有半分侥幸心理的,若是不幸成了那万中之一,痛苦会伴随一生。

    若只是少女懵懂时期的好感,那很快就会随风而散,让金玉萱意识到了反而不好。

    但她同时心中也生出几分疑惑来,容觉不曾受伤,那到底是谁受了伤。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之中忽然闪现出一张冷漠刚毅的脸来,那身火红的袍子,就像是漫天血雾一般,让她忽然有种颤栗之感。

    不会是……秦焱吧?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

    正当她想要继续追寻下去时,柳花巷苏府到了。

    沈明月今日打扮地甚是隆重,自从赵慕登基为帝后,一向在安远侯躲着不轻易出门的她,竟然也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贵妇人,尽管她的丈夫没有官身,性格脾气都有些窝囊,但她终究还是靠着娘家赢得了今日被人吹捧着的地位。

    她搬入新宅,本不是件大事,若是换了以往,自然是乏人问津的,最多也就侯府的几个主子过来聚一聚热闹一下罢了。但如今她的身份今非昔比,多少想要讨好新帝和太后的朝臣王侯,都想着要夫人们走通她这条门路,因此这柳花巷的宅子里,还不过巳时刚过,就已经显得熙攘了起来。

    苏长海和苏蓦然都不是官身,虽然也出生侯府,但安乐侯府到底是在江南,与京城的勋贵并无什么联系,本来招呼男客这一头倒让人有些头疼。但好在今日来的朝臣多半都是品级不高的小官,公侯府邸来的也都是公子少爷,又有沈枫的引见,前院倒也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沈明月得到了这消息,心中最后一点忐忑也消失了。

    她心中想着,皇上乃是自己的亲外甥,将来花钱替苏长海捐个闲散的官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自己的儿子苏蓦然过几月就要参加科举,若是能得中自然是好,便是不能得中,选个翰林院的官职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便求太后要个封赏,又有何难?

    看起来前途那般美好,在江南所受到的屈辱也很快就要一扫耳光,沈明月的心情感到很愉悦,她笑容满面地在新宅中迎接着陆续而来的贵客。

    这时,她身边的大丫头春杏急匆匆地进了来,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少奶奶那屋子里,不知道何故响起了劈里啪啦的声音,好几个丫头还都挨了她的耳光子。”

    沈明月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来,“怕是知道了今儿另外一件喜事。不必管她,由着她就是了。”

    春杏有些犹疑,“今儿来的贵客多,若是少奶奶闹将起来,怕是有些……”

    沈明月冷笑了一声,“她若是要闹,还正好遂了我的心意,我还怕她不闹呢。你不必再去管她,只管替我陪在徐姑娘的身边,若是少奶奶派人来烦扰徐姑娘,你也别客气,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

    这新买的宅子原来是一位翰林的故居,颇为大气,面积也十分大,虽然没有河塘湖水,但却有五个院落,外加一个宽阔的后花园。

    这宅子所费甚巨,便是修缮也花了不少钱,沈明月夫妇是没有多少钱的,但老夫人清醒那会却没少拿自己的私产去补贴她,太后也赏赐了不少,但最大的功臣却是沈紫嫣。

    沈紫嫣原本是想借着银子钳制住沈明月的,但到底道行还是低浅了一些,再加上如今沈明月的气势高涨,竟然花出去了银子,却不曾掌握了这家里的管事权。

    因此,沈明月对春杏所说的倒是她的真心话,宅子里的仆妇小厮大多都是她的人,若真是沈紫嫣闹了起来,她自然有的是本事将事态往有利她的方向引导,甚至她还能借着今日这时机,好好地为这个儿媳妇做做规矩。

    没有人会见怪她,因为沈紫嫣为公爹买妾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结结实实地扎在了所有做婆婆的贵夫人心上,沈紫嫣的名声已经坏掉了,沈明月借机教训她,只会博得贵夫人们的支持。

    春杏退了下去不久,便有仆妇来通知沈明月,“荣福郡主和保国公夫人到了。”

    沈明月闻言立刻整了整衣衫,迎至了门口。

    保国公夫人乃是一品国夫人,又向来德高望重,能将她请了来,实在是莫大的荣幸,而荣福又是安远侯府的当家侯夫人,更是郡主之尊,这两个人沈明月一个都不能轻忽,也轻忽不得。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贵妾

    第一百六十七章 贵妾

    沈明月恭恭敬敬地将荣福郡主和保国公夫人迎进了后院的正屋,刚陪着闲聊了几句,春杏又来了,她脸带焦虑在沈明月耳边低语着几句,沈明月脸色微变,却仍旧与保国公夫人说笑着。

    荣福看出了不对,便笑着说道,“今日的贵客众多,二姐想必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老夫人也不是外人,有我和棠儿陪着就尽够了,二姐去招呼别的客人吧。”

    沈明月感激地点了点头,又冲着保国公夫人抱歉地笑了笑,“那就麻烦郡主了。”

    沈明月离开不多久,正屋便热闹了起来,在新宅中逛着的贵妇小姐们听说荣福郡主和保国公夫人到了,俱都赶到了正屋,想要与这两位大周数得着的贵妇多叙叙话联络联络感情。

    一阵寒暄过后,众人便围着保国公夫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闲话来了,保国公夫人向来就爱热闹,为人又慈祥和气,因此不多久,身边聚拢的人便越来越多。

    但自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往前挤的资格,角落里便有三个穿着并不特别华贵的妇人聚在一起说着话,从样貌打扮来看,这几个妇人的夫君品阶都不高,极有可能是新近才被提拔上来的,因此她们暂时还无法融入大周京城的贵族圈子。

    一个穿着绿绸褂裙的妇人笑着说道,“泰安侯世子夫人昨日产下了个八斤大的胖小子,据说当时凶险得紧,幸得太后娘娘闻讯从宫中派出了几个有经验的嬷嬷,这才母子平安,皆大欢喜了。”

    穿蓝绸衣裳的妇人略有些欣羡地说道,“姐姐家里和泰安侯府是姻亲,这些消息就是比咱们知道得快。听说泰安侯世子近来颇得皇上的器重,他们家的二小姐也已经是明定的威王妃了,太后近日精神好了许多,听说都是他们家二小姐的功劳呢,太后爱重二小姐,才亲赐了嬷嬷给世子夫人,这份荣耀,啧啧,真是羡慕人”

    穿橘红色衣裳的夫人附和道,“从前泰安侯夫人只喜欢将大小姐带在身边,去哪里都带着她捧着她,倒并不大看重这位二小姐,想不到二小姐的造化要比她姐姐好上太多。”

    蓝绸衣裳的夫人闻言不解地问道,“姐姐何出此言?泰安侯府的大小姐乃是贤贵王的侧妃,虽然不及威王正妃荣耀,但却也甚是尊贵的,何况威王虽然是皇上亲弟,将来却免不了要被赐到边疆做个藩王,藩地的生活劳苦,哪里及得上京城半分?”

    她略有些迟疑却仍旧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更何况,威王如今被困西疆,也不知是死是活……”

    橘红色衣裳的妇人往四处略张望了一下,见众人都被保国公夫人说的话给吸引住了,不曾听到她们两个的对答,这才悄声呵斥道,“妹妹糊涂了,这是什么场合,岂能妄议威王的生死,若是让人给告发了,岂不是害了你夫君的前程?”

    蓝绸衣裳的妇人自知失言,忙掩着嘴说道,“是我该死,说错了话,威王殿下英勇无比,吉人天相,自然会逢凶化吉,平安凯旋的。”

    绿绸衣裳的妇人笑着说道,“好了,此处就我们三人,你不必担心成这样,难道我们还能将你害了不成?”

    她将身子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威王哪里需要去藩地受苦?莫说威王了,便是瑞王醇王也都要回京了呢。皇上仁厚,体恤藩王辛苦,已经决定了要撤藩,此事已经提上议程,不过是早晚的事。”

    她的声音更低了一些,“二小姐成了威王正妃,有太后的喜爱,她的兄长又得皇上器重,这地位固若金汤,若是将来能得了子嗣,还有什么可愁的?但大小姐就……”

    橘红色衣裳的妇人也悄声接着说道,“我听说贤贵王曾经专宠过一个婢女,还让那婢女先正妃怀了子嗣,但后来又不知道怎得,那婢女从楼台上摔落,一尸两命,贤贵王因此也厌弃了正妃和两位侧妃娘娘。姐姐说的,莫非是这桩事?”

    绿绸衣裳的妇人笑得诡秘,“就是这事。从前东宫敬事房的太监与我夫君有些交情,据他说,贤贵王自那婢女身亡之后,可是一次都没翻过那几位娘娘的牌子。若是换了别的男人这也倒罢了,男人嘛,一时的情深,等过些日子自然就能想明白了。但贤贵王可真真是个痴情种啊,啧啧,我听说他如今潜心修习佛法,似有皈依佛门之心。若果真如此,那几位娘娘将来的日子还能好吗?”

    橘红色衣裳的妇人点头说道,“哎,若是有个子嗣还好,偏偏连个子嗣都无。”

    沈棠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心中有些惊诧,赵熹竟然起了皈依佛门之心,但随即她却想到,今上并非胸怀宽阔能容得下人的,如今御座不稳羽翼未丰,自然是要将明君的姿态摆出,做一个兄友弟恭的好皇上,但过几年之后,赵熹这个献上传国玉玺的废太子却会如同喉中之刺,让他寝食难安,不除不快。

    赵熹若是成了佛门中人,或许当真能够逃过一劫。

    正在她心中感慨之时,却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哭闹的响动,伴随着这阵动静,正屋之中闯进来一个哭得梨花带雨却又发丝凌乱的女子,她猛地扑到正和保国公夫人说着话的永宁伯世子夫人周氏身上,凄厉地喊了一声,“舅母救我。”

    这狼狈的女子,不是沈紫嫣是谁?

    周氏的脸上闪过不快之色,但在众人面前她仍旧是将这不快强制压下,她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僵硬地问道,“外甥女,你这是做什么?”

    话刚说完,她又苦笑着朝荣福处望了过去,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嫡母在堂,却并不拜见,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去喊舅母救命,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屋内众人见了这样的沈紫嫣脸上都现出又是鄙夷又想看好戏的神色来。

    沈紫嫣向来对荣福不敬,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紧紧抓住周氏的胳膊说道,“舅母,您可要就救我,我婆母她想要打死我,呜呜呜。”

    周氏闻言眉头深皱,她对沈紫嫣的身世多少是有些知道的,也对永宁伯府干的那些勾搭有着隐约的察觉,她知道府中的人对这位外甥女还是有些忌惮和看重的,更何况如今沈紫嫣说的情况严重,既然求到了她面前,她若是不站出来,岂不是显得她永宁伯府的声威弱下了吗?

    因此,便是心中对这个外甥女再厌恶,她也不得不开口说道,“外甥女是不是对苏夫人有什么误会?”

    沈明月适时地踏进了屋门,她脸色凝霜,重重地对沈紫嫣说道,“你既是我唯一的儿媳妇,也是我娘家侄女,你倒是对着这屋内的长辈细细说说,我是怎么派人要打死你的。”

    沈棠一眼便看到了垂着头跟在沈明月身后的那个女子,细腰柳眉,正是碧痕,只是她如今的气质比起当初来少了几分安静干练,却多了几分柔媚娇弱,若是不说,还有谁能看出眼前这双目垂泪的女子,竟然是身怀武艺的女侠?

    当然,她也立刻明白了今日这出怕是沈明月一手导演的好戏,为了将沈紫嫣彻底打压踩在脚底下。

    沈紫嫣见周氏答了腔,以为她是站在了自己一边,立刻理直气壮地指着沈明月说道,“你既是我的姑母,又为何要这样为难我?我和相公成亲不过半年,暂时没有子嗣实属正常,你却急巴巴地要将这贱婢塞到相公的房中。这贱婢是沈棠的侍女,我倒是要问问你,有将表妹屋子里的丫头给表哥作妾的吗?你定是和沈棠商量好了,要欺负我”

    沈明月不待沈棠发作,厉声喝道,“够了,你向来就对我不敬,这就算了,何必要将脏水泼到你姐姐身上?你不敬长姐,直呼她的名讳,她也不与你计较,你倒是越发欺负她好性子了吗?”

    沈紫嫣哭喊着说道,“若不是你们商量好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身边的春杏还跟她说今日就是成全她的好日子,欺负我听不懂吗?我气不过,亲自去找她理论,为何府里的仆妇都向着她,却将我好生一顿打?我可是苏府的少奶奶,若不是你的授意,她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这样折辱我?”

    沈明月望着议论纷纷的众人,长长地叹了一声,眼角掉落出几滴晶莹的泪花来,她却慌忙用衣袖擦掉,勉强笑着说道,“今日这大好的乔迁宴席,却让各位夫人看笑话了,是我的不是,我这媳妇她……不太懂事,还请大家看在她是永宁伯府的外甥女份上,多多担待一些,莫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春杏愤愤然地说道,“既然少奶奶要评理,那夫人就该让大家给评评理。这位徐姑娘是城西绸缎铺子老板的女儿,前些日子夫人为了要替少奶奶准备新春的衣裳,特地亲自去铺子里挑衣料,但是突然犯了心疾的毛病,幸得这位徐姑娘出手相救,夫人才没事了,夫人见她是故人,性情又好,心中欢喜,想到膝下还缺个女儿,本来是想趁着今日大好的日子,收徐姑娘做个义女的,谁料到……”

    沈棠这才点了点头,“徐姑娘年少时与父母失散,幸得我舅父收留,这才在方府待了下来。我舅父瞧她年纪与我相仿,便让她与我做伴,陪在我左右,其实却并不是奴身。后来机缘巧合,找到了她的生身父母,便就家去了。”

    沈紫嫣不敢置信地望着沈棠和沈明月,她尖声叫道,“不,我不信什么要收作义女,如是要作义女,你为何要将那个金缠玉的镯子给她?那镯子可是我祖母给你的,价值千金,你都不曾给我,却偏偏要给她”

    沈明月厌弃地说道,“那镯子,是我给义女的见面礼,有什么不妥?我的东西我爱给谁就给谁,难道还非只能给你不成?”

    她将身后的碧痕拉到身前,轻轻地揉着她的手说道,“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本来我派人拦住你大嫂是为了不让她胡说八道,坏了你的名声,谁料到却还是拦不住。哎,如今你的名声被你大嫂坏了,以后可该如何是好?不如……不如……”

    沈明月的眼神忽然坚定起来,她沉重地问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今日这地步,你除了嫁给蓦然外,再无其他的法子,你是良家子,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许你以贵妾之礼迎你进门,只能这样委屈你了”

    碧痕眼中含着泪水,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但凭母亲做主”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想我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想我

    沈紫嫣这才明白自己进入了婆母精心布下的圈套,先是故意放出风声说她有意要将碧痕给苏蓦然作妾,然后便派人将自己引至碧痕所在的屋子,又故意挑起了自己的怒火,以言语诱得自己到此向舅母求援,最后再以自己坏了碧痕的名声为由,顺理成章地定下了名分。

    她心中气怒已极,但此时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