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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第52部分阅读

      玉堂娇 作者:rourouwu

    ,笑着回道,“破了可以补,漏了可以堵,只要捧得牢抓得紧,怎么会是一场空?”

    赵誉眉头一挑,眸中隐隐有光华隐现,他眯了眯眼,笑得更加灿烂了,“沈大小姐好伶俐的口齿,誉甘拜下风。”

    赵慕略有些狐疑,但他却并没有多问一句,只是笑着说道,“好了好了,都站在这廊下算什么事,来,誉弟,两位表妹,都进去坐吧,宴席已然摆下了,就等着你们了。”

    沈棠却拉了沈紫妤的手,柔声说道,“四妹,我有话要对三皇子说,你先进去,我一会便来。”

    赵慕的目光一热,便也拍了拍赵誉的肩膀,“你先过去。”

    赵誉心中再不情愿,但也只得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眼看着一脚已然踏入了殿内,他到底按捺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

    巍峨峻美的回廊之上,精雕细琢的宫檐之下,立着一对看起来无比般配的男女,男子的眼眸多情,少女的笑魇如花,两个人不知道正热烈地说着些什么。

    赵誉心中一颤,脚下的步伐便是一顿,但不过只是片刻的失神,当他再抬起脚来之时,脸上却又恢复了一向的漫不经心。

    殿门外,赵慕殷殷地望着沈棠,“不知表妹有何事要说与为兄听?”

    他知道母妃曾有意将这位美貌聪慧的表妹许配给自己,但后来不知怎的便又作罢了,从前他倒并不觉得什么,只是这番见过之后,他便觉得有些可惜。

    沈棠淡然沉静,纵然长相绝美,但却少了几分小鸟依人的婀娜,更欠缺了几分娇艳柔媚,绝不是自己所钟爱的那种女人。但身份高贵如他,身边何曾缺过女人,但惟独沈棠这样有着从容的姿态神秘的气质和睿智的头脑的女人,才堪配与他比肩。

    沈棠只是浅浅一笑,她徐徐地说道,“六公主与我,似乎有些误会。若是误会不除,恐怕于我们的交情有伤。”

    赵慕的脸色不由微凝,方才他听了紫妤妹妹的消息,急匆匆赶到那偏远的所在时,沈棠已然沉入了塘底,他当时的心情除了震怒之外便是焦虑,若是沈棠此番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外祖父与自己之间必生嫌隙。

    当时翩翩瘫坐一旁,一问三不知,审问了几个宫女,却不过得到些支离破碎的线索,似乎是二舅父家秦氏夫人所出的两个表妹与翩翩说了些什么,翩翩才设下了荷塘边的这次茶会,本来她是想自己跳到荷塘之中,用以陷害沈棠的,谁料到被沈棠识破,将她推了回去,自己却反而掉入了荷塘。

    想及此,赵慕的眉头微微皱起,“方才,翩翩是一时吓傻了,竟呆坐在原地,这才忘了出声让宫人救你。我已命人将她看在自己宫中,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向你认错。”

    沈棠摇了摇头,“六公主与我,只是有些误会。若是三皇子只是将她囚住,硬要让她与我道歉,那这误会必将越积越深。为今之计,只有将她的心结解开,才能将误会解释清楚,也好让她受些教训。不然,将来若是让人拿她当了枪使,岂不是徒自伤神吗?”

    赵慕的脸色越见凝重,他自然是知道翩翩的心性,她单纯天真又冲动,只要有心人一煽动怂恿,她一时冲动,便就会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若是她一辈子都能生活在母兄的羽翼之下,倒也就罢了,但她却终究是要嫁人的。

    他想起了定国公世子家的那两个美妾和庶长子。

    赵慕认真地冲沈棠作了一揖,语气真诚,“只要能让翩翩转过弯来,表妹有任何吩咐,兄无敢不从。”

    沈棠暗暗有些诧异,看起来赵慕倒是真心疼爱赵翩翩的,他之前的遮掩回护,现下的真心求教,都不似作伪。

    她不由暗叹道,天家骨肉最是薄情,为了至高的权力,父子可以相残,母子可以反目,更何况是手足之情。

    六公主何其之幸,有疼爱回护她如斯的母兄。

    沈棠轻轻一叹,“吩咐不敢当,请求却有两个。”

    赵慕忙道,“还请表妹不吝赐教!”

    沈棠咬了咬唇,“今日六公主提起了罗哥哥,沈棠想知道这是什么人,与六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赵慕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哦,翩翩说的是罗渠吧?罗渠便是定国公世子。”

    迟疑了一下,赵慕又补上了一句,“罗渠也是父皇与母妃为翩翩定下了的驸马,赐婚的圣旨已经草拟,就等着钦天监算下良辰吉时,便大告天下。”

    沈棠眼中寒芒微闪,她冷笑着说道,“真可笑,我连这世子的名字都不曾听过,六公主她,竟以为我要打这位未来驸马的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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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发的这两章里,有一个错别字,我刚才明明看到了的,但是却找不到,找了2遍都找不到,如果有热心又心细的同学,可以帮我捉个虫不?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太子(修)

    沈棠抬眼望向赵慕,浅浅笑着,淡漠而疏离,“六公主居于深宫,若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她又怎会突然以这虚妄的罪名对我发难。”

    赵慕深深吸了口气,心中有怒意腾腾而起。

    那造谣离间之人固然该死,但若是翩翩长有几分脑子,懂得分辨是非,便不会轻易做了人家的棋子,上了人家的当。

    更何况,翩翩与罗渠的婚事到底还不曾公告天下,她竟能因了别人的三言两语,便拈酸吃醋,险些惹出了大祸。

    赵慕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与狠戾,看来,自己与母妃,是太过疼宠她了。

    他向沈棠深深地一揖,“慕教妹无方,以至翩翩犯下这样的过错,深感愧疚。”

    沈棠不敢怠慢,抬手虚扶了一下,“三皇子何必如此,沈棠并不是要追究六公主的过错,而是在寻求解决之道。若是能化解六公主与我的误会,又能让公主动心忍性,遇事由己,那方才是上策。”

    赵慕的眼睛一亮,“还请表妹不吝赐教。”

    沈棠想了想,踮起脚尖,凑近赵慕的身前,低低地一阵耳语。

    蓝天白云,红墙绿瓦,桐花飘落满地。

    景和宫里,赵誉等得越久,心中便觉越空,便是杯中这难得的佳酿,尝起来也像是种了黄连一般地苦涩。

    他自是明白自己与沈棠之间,有一道深深的鸿沟,将他两个隔阂了起来。

    他将来,终是要回北疆去的。

    母亲所受的苦,他的妻子也要重受一遍,沈棠因此将自己排除在择婿范围之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但,到底还是不甘心的吧?

    “誉哥,这酒尝起来如何?”

    赵誉回过神来,忙弯起一抹魅惑之极的笑容,“这酒,真醇。”

    四皇子赵珉忙道,“誉哥好眼光,这酒可是我千辛万苦从南疆醇王叔那搞来的,南疆炎热,所产的蔬果米稻皆与京城不同,这酒便是用南疆特产的一种青果所酿,入口醇香,回味甘甜,确是酒中极品。来,誉哥我再给你满上一盅,咱们兄弟饮个痛快!”

    赵誉眼眸微闪,“原来是南疆的酒,果然不同寻常。此酒难得,誉便不推辞了。”

    他怡然自得地替自己将酒满上,抬起酒盅与赵珉对视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赵誉放下酒盅,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赵慕与沈棠一前一后地进了来,赵慕笑得深沉,沈棠一脸沉静,态度并不亲昵。

    不知怎的,他心中竟是莫名地一松。

    沈榕见着姐姐,心中欢喜,忙起身去迎她,却发现她身上的衣裳并不是来时的那身。

    他的脸色微凝,“姐,你的衣裳……”

    沈棠浅浅一笑,“不小心将衣裳弄脏了,借了四妹的衣裳穿,也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难道你还怕姐姐惹事生非不成?”

    沈榕有些狐疑地望向沈紫妤,见了她点头,才松了口气,“姐姐是不会惹事,怕只怕是非主动来寻上你。”

    这话说得俏皮,但却真正一语中的,沈棠神色越发温和,柔声道,“好了,莫说孩子气的话,倒让几位兄长见笑了呢!”

    众人各怀心事,这顿午宴便吃得索然无味,惟独四皇子欢欢喜喜地将南疆美酒饮了个痛快。

    待宴席快要结束之时,满菊才亲自将碧笙送到了景和宫,“沈大小姐莫见怪,原来是我屋里的小宫女胡闹,她带着碧笙丫头偷偷去了御膳房,被御膳房的掌座以为是小贼,给扣住了。小宫女一时害怕,便不敢告知掌座是哪个宫出来的,碧笙丫头为了维护她,也不肯说。若不是去传膳的宫人认出了她,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找着她两个呢!”

    碧笙的眼眸晶晶亮亮的。

    沈棠略责备了她几句,便向满菊道谢,“碧笙初次进宫,不懂规矩,让满菊姑姑烦心了。”

    略顿了一顿,她又笑道,“不知娘娘可歇了?我姐弟正想与娘娘告辞。”

    满菊恭谨地答道,“娘娘乏了,已然歇下。娘娘说,大小姐和二少爷走失,不必向她请辞了,以后若是得闲,还请两位常常进宫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沈棠笑着应了,便向赵慕等告了辞。

    沈紫妤有些不舍,她本是没几日便能功成身退的,但六公主今日这一闹,便得有日子才能消停下来。鸳鸯戏水的床罩一日不成,她回府的日子便得往后拖一拖了。

    沈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白姨娘在府里好好的,你尽可放心。”

    想到沈紫妤的及时相救,她的眼睛微微闪过光亮,“我听说皇贵妃娘娘素爱读书,每每还将心得批注于旁,若是公主用不着你时,四妹或可找娘娘借几本来读读,娘娘所读必是典藏精作,我们虽是女子,但多懂些道理总是好的。”

    沈紫妤的睫毛微微一颤,盈盈地向沈棠福了一福,“紫妤谢谢大姐的指点。”

    沈棠微微一笑,便上了来时的那座软轿,与沈榕一前一后,出了内宫。

    冗长的宫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沈棠眉头微蹙,大周皇宫宫禁森严,这里并未出永乐门,能在宫中纵马疾驰的,便只有……

    果然,她坐的软轿一下子便停住了,抬轿的宫人恭敬地行礼,“太子殿下!”

    太子的骏马并未停下,犹如一阵风穿过了软轿。

    沈棠心下微动,便掀开了轿帘,转头望去,高头大马之上,一个明晃晃的身影正飞驰而去。

    这便是太子赵熹,皇帝赵厚与先皇后唯一的嫡子,既长又嫡,还承载着皇帝对先皇后的一脉深情,理所当然的大周朝继承人,皇帝为了他殚精竭虑,对沈氏连番下手,甚至连皇贵妃还未成形的胎儿也不放过。

    沈棠一时沉吟,忽得猛然一惊,不对!

    皇帝还未过不惑,身体康泰,有的是时间慢慢将太子的势力扶植起来,何至于那样急切地替太子铲除异己,扫平障碍?

    皇帝他,显得太急切了。

    除非

    她想得太过投入,便不曾注意到,太子的马蹄声早就嘎然而止。

    太子勒住了缰绳,转身望去,宫轿的帘子掀起,露出一张绝世无双的面容来,少女乌黑的发丝飘落,黑亮的眼眸漫无目的地望向前方,她的表情一时疑惑,一时纠结,一时又惊诧莫名,那般生动有趣,竟让他驻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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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高下

    软轿稳稳当当地落下,抬轿的宫人恭声道,“沈大小姐,永乐门已经到了,安远侯府的马车已经候着了。”

    沈棠刚落轿,全叔便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大小姐,二少爷,快上车吧!”

    姐弟两个依言上了马车。

    沈棠想了想,还是向碧笙招了招手,“你的身子还未大好,上来和我们一起坐吧。”

    等碧笙也上了马车,全叔便扬起了马鞭,一阵吆喝之后,疾驰在午后的京城街道上。

    碧笙压低了声音,但眼中却有着掩盖不住的激动,“小姐,今日我在宫中,遇着那个人了。”

    “那个人?”

    碧笙解释道,“就是那年将舅老爷的身子送回方家的那个。”

    沈棠与沈榕皆被震动,“什么?”

    舅父死因存疑,当时那个送了舅父尸身回来的人,什么都没有说,趁他们姐弟伤心混乱之时,静悄悄地走了,除了依稀记得他的容貌,连一丝线索都不曾留下。

    沈棠倒也是想过,那人应该也是青衣卫的手下,但青衣卫遍布整个大周,据点甚躲,那人究竟藏身何处,便如大海捞针一般,遍寻不得。

    而碧笙却在宫内见着了他。

    碧笙将今日的经历娓娓道来,“您与皇贵妃有话要谈,满菊姑姑便带了我去她的屋子,没一会儿,她便托了一个叫红儿的宫女,让她陪着我聊天。正巧,我们两个聊到槐花饼,红儿便告诉我坤和宫的外头有一棵百年槐树,竟长成了人形,颇有些稀奇,便拉了我去看。”

    她顿了顿,“谁料到,好巧不巧,那人竟正从槐树下经过。我记得他的容貌,一分不差,确实是那人。”

    沈棠沉吟,“那人穿的是什么服色?当时还有些旁的人在场吗?”

    碧笙肯定地答道,“是禁卫军的服色,当时只有他一人,我并未看见他的来处,但他却是往御膳房的方向去,因此我才唬了红儿与我一道往御膳房去的。”

    沈榕凑上来说道,“禁卫军若不是在当值,是不容许在宫中乱走的。咱们知晓那人的相貌,那要将那人找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沈棠点了点头,“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沈榕“嗯”了一声,“我近日跟夏止混得熟了,时常一起出去应酬,有时他也会介绍些京畿卫禁卫军城防所的大哥们给我认识。”

    沈棠心生了警觉,“对那夏止,你务必要多留一个心眼。”

    无论夏承恩不寻常的升迁,还是夏止听起来有些刻意的交好,都让沈棠颇起疑心。

    不管怎么样,防人之心不可无。

    马车忽然渐渐行得缓慢了些,不多久便停了住,全叔在帘外问道,“大小姐,前面不知是出了什么乱子,聚集了好些少年,看他们身上的服色,应是太学院的学生。咱们是绕道回府,还是下去看看出了何事?”

    沈榕掀开帘子,果然前方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他冲着沈棠道,“这里是平安里,前方就是太学院了,啊,师尊竟然也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得下去看看。”

    他飞身跃下了马车,又急匆匆地丢下了一句,“姐姐,你先回去等我!”然后便如一阵风似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全叔驭马,准备绕道回府。

    沈棠却道,“慢着,我想去看看。”

    她耳力甚好,便是隔开地有些距离,也隐隐约约听到了断断续续几个字,其中“林恕”这个名字最为清晰,让她忍不住想要一窥究竟。

    全叔略有些为难,“大小姐千金贵体,不宜抛头露面,再说那边人多,若是不小心磕碰着了,可怎生是好。”

    沈棠轻轻地笑,“有全叔护着,我又怎么会被磕碰到。你且放心,车中有帏帽,我遮一遮便是了。”

    全叔到底拗不过她,无奈地将马车往旁边的道上一停,然后跳下了车来,这便算是同意了。

    马车有碧笙看着,车上又刻着侯府的爵徽,自然是极安全的。

    沈棠戴上了帏帽,跟着全叔慢慢挤进了人群。

    但越是深入,她便越是心惊。

    她听到人群议论着,“要我说,林恕这小子真是活该!”

    “是啊,他们威北侯府背信弃义悔了婚也就罢了,这林恕还数番挑衅,难为沈大少宽和,不与他计较。他倒好,非扯着人不放说什么一比高下,这下好了,碰到了硬石块砸了自己的脚,能不是活该吗?”

    她的脸色微变,仗着身子娇小灵巧,三五下便挤到了最中间。

    围观的人群自发地将中间空出了很大的一个圆,正中间便立着沈枫与林恕,他二人脸上都有着伤,林恕的眼角只不过是轻轻擦伤,但沈枫的嘴边却有着深深的血痕。

    沈棠的眉头微皱,围观的尽是太学院的学子,也不乏师长,但却没有人劝阻。

    她不由在人群中寻找着沈榕的踪迹,他正在不远处与一个白发长须的老翁说着什么。

    那该便是闻名天下的曹大人了吧。

    她心中疑窦更盛,便用力挤到沈榕的身旁。

    沈榕一眼瞥见了她,有些惊喜,“姐姐,你怎么来了?”

    但随即便现出不赞同的神色来,“这儿乱,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先回府去的吗?”

    沈棠先不理他,却向曹大人福了一福,“小女沈棠见过曹大人。”

    曹大人和蔼地虚扶起她,“不必多礼,常听榕儿提起大小姐。正好老夫家中有个年龄相仿的孙女,便想寻个机会结识一下大小姐呢!”

    他话锋一转,“只是,此处乃是是非地,大小姐还是先回府的好。”

    话音刚落,场上便起了动静,林恕使足了吃奶的力道,全力向沈枫攻去。

    沈棠一惊,但却见场中的沈枫笑容淡定,毫不慌乱,只不过轻轻一个闪避,便将林恕的全力一击躲了过去。

    她的心中稍定,便听到沈榕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放心,大哥近日勤学苦练,功夫一日千里,精进了许多,林恕那几下子花拳绣腿,伤不得他。”

    见沈棠仍有些担忧,沈榕压低了声音,“大哥的伤尽在明处,那林恕受的伤可不只是脸上那几下子。”

    沈棠点了点头,想来这林恕平素在太学院积怨甚多,此时见沈枫占了优势,哪里又有人肯将他们劝开?

    只是以曹大人为首的那些师长,竟也袖手旁观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转机

    在沈榕的催促下,沈棠只好跟着全叔挤出了人群,回马车的路上,沈棠忍不住问道,“全叔,你说为什么曹大人他们并不劝阻大哥和林恕的对决?”

    全叔想了想,“威北侯府的这位林公子既然存心要寻衅滋事,便是阻得了这次,也阻不了下次。更何况,我听那些学生们说,林公子是下了战书的,太学院最重圣人教诲,重信守诺便是其中一条,既然大少爷接下了战书,那便该要将这战比完。”

    其实,便是有人劝阻了,沈枫也是不会听从的,威北侯府可以背信弃义,但他沈枫却不能。

    沈棠心中微叹,大哥自承爵无望后,比往日越发刻苦,便是最不擅长的骑射武艺,也每日起早贪黑地加紧练习,进步可谓神速。

    林恕应是并不知晓这一节,想当然地以为凭自己的那两下子,撂倒书生意气的沈枫自不是问题,却不料,反而陷了进去。

    回到安远侯府之后沈棠并不急着回月桂园,却跟着全叔到了祖父的书院。

    沈谦正坐在书案之上奋笔疾书,哪里有一丝病倒了的模样,见了沈棠进来,笑着说道,“棠儿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不多在宫里玩一会?”

    沈棠浅浅一笑,“皇贵妃娘娘这几日精神不大好,棠儿不敢烦扰她太久。”

    “娘娘精神不好?”沈谦脸上颇有些关切。

    沈棠想到皇贵妃的嘱托,轻轻地道,“娘娘说,只是劳了神,略有些倦怠,并不碍事。”

    沈谦微微一叹,“难为她了。”

    这语气中的怜惜,让沈棠心中微微一酸。

    她忽然想起了沈灏,他该是从来都不曾为她担忧过的吧?

    但想到沈灏的为人,她忽然又松了口气,有些庆幸他从来都没有对自己好过。

    他若对她太好,到时她便会不忍吧?但她对沈灏的不忍,便是对娘亲最大的残忍。

    她整了整神色,将这些不该出现的情绪尽都克制下去,然后微凝着脸色,迟疑地道,“棠儿心中存了个疑问,也有了些猜测,但不知是对还是不对,祖父可否给棠儿解惑一二?”

    沈谦难得看到沈棠的脸色如此凝重,心中一紧,忙道,“你且说来。”

    沈棠一字一句地斟酌,“皇上正值盛年,太子也不过刚刚弱冠,将来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替太子扶持忠部,培养良臣。但为何皇上会选在这时机对我沈氏下手?”

    沈谦轻抚长须,沉吟半晌,“棠儿可知,先皇后并不是皇上的结发妻子?”

    沈棠微怔,与大周朝大多数的臣民一样,她只知道先皇后出自西昌孟氏,只不过并不是嫡支,家中并无什么兄弟姐妹,因此朝中并无后族的外戚。

    但却并不曾听说过皇上还另有结发妻子一事。

    沈谦长长一叹,“当年皇上还未登基,仍旧是廉王之时,王妃是西昌孟氏的嫡女。孟王妃嫁入三年无出,为了确保地位,便从孟氏的旁支中择了一位堂妹到廉王府,若是能生下一儿半女,便记在王妃的名下,充作嫡子嫡女。”

    沈棠心中一突,这位旁支的堂妹应该便是先皇后无疑了。

    果然,沈谦接着说道,“这位小孟氏好手段,没过了多久便得了胎,还将廉王所有的心神都系于她一人之上。她得了盛宠,便渐渐生出了异心,孟王妃因此不满,便与她闹了几次口角,廉王回护小孟氏,反而埋怨孟王妃没有肚量苛责姐妹。”

    沈谦的眸光一深,“小孟氏这胎不知因了什么缘故,没有保住,孟王妃便成了最大的凶嫌。”

    沈棠听得入神,忙问道,“那后来呢?”

    沈谦冷冷一笑,“没过多久,孟王妃便病故了。接着廉王登基,小孟氏因诞下了长子,便被册封为后。你大姑母进宫后便被封了皇贵妃。后来,恒王之乱时,孟皇后被贼人所害,只留下了三岁的太子。”

    沈棠暗暗心惊,小孟氏的第一胎不会无缘无故地没了,孟王妃也不会好端端地就突然病逝了,若是将其中的隐情摊开,定是一部哀怨凄婉的血泪史。

    就是这孟皇后的死因,怕也绝没有那样简单吧?

    她迟疑地问道,“祖父的意思是?”

    沈谦微微一笑,“西昌孟氏只有先前孟王妃一个嫡女,她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廉王府,而本该是配角的小孟氏却一跃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还诞下了太子。孟氏的心情又该是如何?”

    沈棠恍然大悟,“太子不是没有母族,但他的母族却视他为仇敌。太子文治武功皆不如三皇子,又没有母族的帮助,所剩下的便唯有皇上的宠爱和太子的身份了。”

    沈谦点了点头,“太子不如三皇子多矣,朝中亦早有废长立贤的说辞。皇上心下也知,三皇子更堪当继承大周的江山,但历来废太子皆不得善终,皇上宠爱太子,又怎么忍心让他没个好结果呢?”

    这倒是确实,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史书上的废太子,皆没有好下场,皇上就算知道太子的才能不足,也会为了他的平安,坚决维持下去的。

    因此,皇上才为太子选了三个世家的女儿充入太子东宫,为的便是替他拉拢权臣,增加筹码。

    沈谦继续说道,“太子虽然名正言顺,但三皇子却不论在朝堂和民间,都颇有声望,皇上要杜绝后患,必是要剪除三皇子的羽翼,首当其冲的便是沈氏。我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他的语调渐渐有些低落,又带着几分怅然,令沈棠听着鼻头有些微微地发酸。

    祖父他定是想起了大伯父吧?

    她想了想,便将心中存着的疑虑道出,“即便如此,皇上行事,也有些过于急切了吧。棠儿心中有一个猜测,惟独此事方能解释皇上的心急。”

    沈谦望着她,眼眸一深,“说来听听。”

    沈棠低低地道,“皇上病了。”

    不只是病了,也许还命不久矣,因为时日无多,这才更急着要将太子登基道路上所有的障碍扫除,皇贵妃也罢,三皇子也罢,沈氏也罢,都是挡在了太子前路上的石子。

    沈谦猛然一震,眼中放出精光,沉默良久,他才道,“若果真如此的话……既是危机,倒也不失为一个转机。”

    正文 第七十章 紫玉

    沈棠这具千金大小姐的身子,落了水着了凉又劳了神,到底抵受不住,半夜时便迷迷糊糊地烧了起来。

    碧痕与碧笙都住在外间,又不曾听到响动,因此这一拖便拖到了第二日,碧痕进了里屋,才发现了不对劲。

    沈棠脸色潮红,呼吸沉重,昏昏沉沉地歪在榻上,不省人事。

    碧痕将手指探了过去,便是一惊,沈棠的额头滚烫,身上也俱是如此,她试探地唤了两声,榻上的沈棠毫无反应。

    她急忙叫过了麝香,“小姐烧得厉害,快去同善堂请大夫!”

    碧笙赶紧打了盆凉水来,将帕子沾湿又拧了干,然后小心地在沈棠额头上不断擦拭。

    从前沈榕发热时,沈棠便是那样做的。

    她轻轻地在沈棠耳边唤着,“小姐,快醒醒,今日可是您和二少爷的生辰,碧痕还要亲自下厨给您做长寿面呢!”

    沈棠嘟囔了两声又睡了过去。

    同善堂离安远侯府不远,大夫不敢怠慢,来得很快,瞧过了病症之后便说,“大小姐这是着了凉,得了风寒之症,先用两剂药,将这烧退了下来便无大碍了。”

    果然,用过药后折腾了好一阵,沈棠便发了一身汗,等汗捂干了,身上也就不再烫得吓人。

    又过了一会,沈棠悠悠转醒,神色倦怠已极,她强撑了起来问道,“是什么时辰了?”

    碧笙忙将她按了下去,“刚过辰时。小姐您且安心躺下来吧,碧痕已经回过了老夫人,老夫人说身子要紧,让你安心养病。”

    每回过生辰,祖母必要请戏班子搭堂唱几出,但沈棠却并不喜好听戏,明明觉得吵嚷却不得不正襟危坐装着听得入神,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今年,该是不用受这罪了吧?

    不多久,沈榕闻讯急匆匆地赶了来,他的脸色沉沉的,似乎还在生着气,“昨日姐姐突然换了身衣裳,我便觉得奇怪,偏偏姐姐什么都不肯说。如今病着了,可不是苦了自己?”

    沈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姐姐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不过只是普通的风寒,养它两天也就是了,正好还能躲过那些烦人的应酬。”

    沈榕眼中仍旧有些担心,但脸上的表情却松动了不少,“今日师尊还有吩咐,所以我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回来了。”

    沈棠想起了昨日平安里的那场对决。

    “我走了后,大哥和林恕又斗了下去吗?”

    沈榕眼睛一亮,兴奋了起来,“姐姐走了没多久,威北侯来了,那林恕是被他老子押了回去的。虽然林恕并没有认输,但胜负早已经分明,围观的那些人心中有数。大哥这回,算是大大地露了脸呢!”

    沈棠心中暗忖,这事怕是过不多久就该传开了吧,威北侯先是对沈氏背信弃义落井下石,又纵容儿子对沈枫寻衅滋事,甚至从前威北侯是如何报复忠勇伯家的那些秘辛,都会一件件被掏出来,在茶馆茶寮中被人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想了想,便道,“你今日去了太学院,记得留心一下大家对于昨日之事的评论,若是有为林恕说话的,或者是非议大哥的,记下了他们是哪家的。”

    沈榕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昨日师尊还说,要请姐姐与我去他府上做客。只不过姐姐这一病,这事便得缓一缓了。”

    沈棠眼神一深,“会有机会的。”

    姐弟两个说了一会话,沈榕便去了太学院。

    沈棠虽是病了,但生辰礼却仍旧络绎不绝地进入了月桂园,祖父祖母自不必说,大伯母甚至还在南阳王府养胎的三婶也自谴了人送了礼来。

    这些倒算不得什么,往年也是这样的。

    唯独让沈棠心惊的是,秦氏不知是哪里抽了风,竟然也送了重礼来。

    她望着眼前这株高约三尺的红珊瑚盆景,一时有些恍神,过了良久,她才问道,“秦氏她,这到底是什么用意?”

    珊瑚取自海中,越高大完整,便越是珍贵。京城离沿海路途何止几万里之遥,运送不便,因此珊瑚价值高昂,权贵之家,纷纷以珊瑚来点缀厅堂。

    三尺高的红珊瑚,份属难得,价值不菲。

    秦氏对沈棠,一向并不上心,去岁的生辰,秦氏给的是一根成色普通的金钗,而前年,只不过是一套笔墨纸砚应个景罢了。

    如此显著的差别,让沈棠心中惊疑。

    碧痕想了想,说道,“自从上次绵雨那事后,二爷便不曾再踏进过秦夫人的屋子。想来秦夫人是想借这机会,与小姐修好,盼着小姐您在二爷面前为她说上几句好话。”

    沈棠摇了摇头,她与秦氏的结是无解的,秦氏应当比自己更明白这一点,她绝不会送重礼要与自己修好。

    她扶了扶额头,轻轻说道,“先将珊瑚收起来吧,等我脑子清楚了一些,再好好想想。”

    到了午后,颐寿园那边还是响起了嗡嗡咿咿的唱戏声。

    碧笙撇了撇嘴,“是秦夫人的主意。我听二门上的人说,老夫人本来打发了白管事封了银子去辞了戏班子,但秦夫人却拦了下来,说什么大小姐即便不能亲去听,便是听到那唱戏的声音,也就知道了祖母的慈爱。老夫人竟被她说动了。”

    沈棠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带着一丝讥诮,祖母爱听戏,早就盼了这台戏好多时日了,轻易地取消了怕是心中不舍地紧,秦氏不过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而已。

    这堂会一直唱到了傍晚才散去,沈棠也方才能拖着沉重的身躯歇了下去。

    这一夜,许是因了药力的关系,她竟是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的卯时三刻。

    再起来的时候,沈棠便觉得身子比昨日轻盈了许多,头也不再疼了,只除了腿脚的力弱了一些,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她靠在床头,怔怔地发起了呆来。

    昨夜,她似乎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梦中的景象她已经忘得干干净净,只记得有人轻轻地在自己耳边不断地说,“傻瓜。”

    “傻瓜?”沈棠轻笑着摇了摇头,却在不经意间,瞥见枕边藏着一块丝帕。

    她一时疑惑,咬着唇打开,竟是一个通体晶莹剔透的紫玉镯子,在光影之下,闪闪发亮。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桔梗

    安远侯重病,一连半月,缺席朝会,朝野震惊。

    因着这段时间安远侯府的风波不断,有好事者便断言,安远侯府失去了最合适的继承人,如今的世子无为平庸,若是安远侯一病不起,那沈氏必将一蹶不振。

    与此同时,皇帝接连下了数道赐婚的旨意。

    定国公府的嫡次女被选为太子正妃,泰安侯家嫡长女被选为太子良媛,而威北侯的嫡长女则占了太子良娣的位分。

    而六公主与定国公世子罗渠的婚事也终于尘埃落定。

    但沈棠得知这消息时,忍不住讥笑两声,皇上果然好算计,定国公府出了一位太子正妃,是断然不肯再与皇贵妃结盟了,皇贵妃将六公主嫁了过去,不只不能结盟,还平白的多了几分钳制。

    这同时也意味着,六公主未来的处境越发艰难了。

    碧痕撩开珠帘,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见沈棠歪在窗口的美人榻上想着心事,便静静地侍立一旁。

    沈棠浅浅一笑,“回来了?”

    碧痕点了点头,“我已经使了人将绵雨从花楼赎了出来,将她安置到了碧螺巷那个小院子里。”

    碧螺巷那个小院是方氏的陪嫁,当时方明远将沈棠姐弟从安远侯府带回淮南时,也一并将方氏的嫁妆带了走,等她稍微大了一些,便将这些产业都悉数交还了沈棠。

    沈棠微微一叹,“她还好吗?”

    碧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身子倒已经全好了,但精神却有些木木的,似乎是经受了什么打击。她并没有亲见着我,也不知道是我们赎了她。”

    说着,又迟疑地问道,“小姐想见她?”

    沈棠的眉头微拧,“你上次说,绵雨的母亲曾来府里见过她?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碧痕想了想,“约摸是刚过完了年,绵雨说她弟弟生了急病,将家里的钱都花了精光,仍旧看不好,家里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才来找她想想办法。那时她还问我和碧笙借了钱。但后来,她却再也没提及过此事。”

    沈棠沉吟了一会,方才回答碧痕刚才的问题,“先不见,碧螺巷的管事孙嬷嬷是个可靠的人,就把她放孙嬷嬷手下养着吧。”

    她顿了顿,又道,“想法子找到绵雨的母弟。”

    碧痕有些疑惑,“不管是不是遭人胁迫,绵雨确实陷害了小姐,但小姐不只赎了她,免她堕了风尘,难道还要将她的母弟也找来供养着吗?”

    沈棠笑了,“难得你这回倒改了心软的毛病,但你却错看了我呢,我可不是滥好人,以德报怨这种事,我不太会做。她陷害了我,我却救了她,自然有我的道理。”

    这时,麝香来禀,“老夫人身边的桔梗姐姐来了。”

    沈棠笑着说,“快请。”

    桔梗是一个人来的,她虽然是笑着的,但眼角却隐隐有着泪痕。

    沈棠目光一深,对碧痕说道,“你去替我将文绣丫头找来,我有话要吩咐她。”

    碧痕笑着去了。

    内室便只剩下了沈棠与桔梗两人。

    沈棠丢了个帕子过去,“快擦擦吧,都要滴下来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让我们桔梗都被弄哭了?”

    桔梗也不客气,抓起帕子就抹了抹眼泪,“我和柳絮的心结大小姐知道,她比我来得早,但老夫人却事事都先紧着我,因此她便视我作了眼中钉。”

    沈棠点了点头,“那这回又是柳絮惹了你?”

    桔梗的脸色便有些难看,“老夫人要把柳絮的嫂子从花房那调到针线上做管事,我不过只是说了句,若是花房少了柳娘子,那以后咱们府里的花都会晚开几日。柳絮便就记恨下了。”

    沈棠想起二姑母来的那日,沈紫嫣头上的芍药。

    她笑着问道,“然后呢?”

    桔梗恨恨地道,“秦夫人今日来给老夫人请安,不知怎得说到了她的奶娘,又说她奶娘的小儿子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便想到老夫人跟前求个恩典,让老夫人赏赐一个丫头。柳絮便说,颐寿园里,就属我桔梗的年纪最大。秦夫人动了心,当场便向老夫人求了。”

    沈棠皱起了眉,“老夫人同意了?”

    桔梗的脸色越发黑了,“老夫人倒并没有同意。老夫人说,我的老子娘哥哥嫂嫂都在南边庄子上,将来便是要将我配人,也定是要问过我爹娘的意思。这便算是拒了。可恶那柳絮,事后又在别人面前编派我,说我的心大,看不上秦夫人奶娘的小儿子,还说我得老夫人疼,将来是做半个主子的命。”

    她说到后面,几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好巧不巧,这话被宜香堂的人听了去。您说,秦夫人若是知道了,还会对我有好眼色瞧吗?”

    沈棠心想,柳絮的话果然难听地紧,以秦氏的心性,怕是要将桔梗记恨上了。

    她心中一动,问道,“那乔嬷嬷也不理会吗?”

    桔梗冷冷一笑,“乔嬷嬷?她整日不是陪着老夫人,便是去找大夫人聊天,哪有功夫理会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小丫头。”

    沈棠安慰道,“柳絮的父母兄弟都在京城当差,你却是一个人在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