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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第48部分阅读

      玉堂娇 作者:rourouwu

    怎么样?他的身份虽然高贵,长得也颇为养眼,看起来也不是庸碌无为之辈,但对于沈棠来说,他赵誉再好,却是最嫁不得的那个。

    北疆,实在是,太远了。

    她再世为人,心中最重的无非沈榕而已,让她远离弟弟,嫁去一无所知的北疆,确是有些为难。

    为难的事,便就换一个方法,她一向如此。

    沈棠低低地叹了口气,“你既这样想,那便最好也不过了。全叔该快来,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她迈开的脚步忽然又顿住,“你多日进的都是粥汤流食,最近还是少吃油腻肥厚的东西,尤其香满楼的脆皮鸭,虽是京城名产,味道肥美,但却不宜多吃。”

    说完她便又袅袅婷婷地离开了。

    赵誉撑在右腿上的手臂便是一抖,他转头看到枕头上那一点油渍,暗暗骂自己太过粗心大意,竟然在这点细枝末节上跌了跟头。

    严知见他懊恼的模样,摇了摇头,“世子爷,别再纠结这个,还是想想待会该怎么样对沈侯爷解释。沈侯爷若把这事捅了上去,皇上多疑,指不定还怎么想您呢!”

    赵誉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又舒展开来,他笑嘻嘻地道,“胭脂,你放心,沈侯爷是指定不会说出去,至于皇上那,我也自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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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闯园(修)

    门房处,碧痕一脸焦急地来回踱步,一见了沈棠出来,便立刻迎了上去,“小姐!”

    沈棠有些不解,碧痕一向沉稳持重,这样的慌乱很是少见,不由问道,“出了何事,那样慌乱?”

    碧痕忙道,“刚才月桂园的小丫头麝香急匆匆地来找,说是秦夫人气势腾腾地带了一帮子婆子闯进了月桂园,进门就翻箱倒柜,不知道寻着什么东西。侯爷的书院擅闯者死,所以我便只能在这等您出来。”

    沈棠顿时警铃大作,秦氏对自己的厌恶人尽皆知,但向来都是放在私下暗地动作,此次明目张胆地闹腾起来,定是成竹在胸,想给自己致命一击。

    可自己的月桂园中,能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她轻轻地咬了咬唇,“回去。”

    一踏入月桂园,沈棠便感到了气氛有些沉重而诡异,守门的丫头檀香颤巍巍地给她开了门,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沈棠柔声问道,“檀香,发生了何事?”

    檀香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犹犹豫豫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红肿的面容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夫人忽然带着一帮人闯了进来,奴婢们阻挡不及,反而吃了亏,不多一会二爷也来了,白姨娘柳姨娘也来了,连老夫人身边的乔嬷嬷也来了。”

    沈棠的眉头顿时便拧了起来。

    碧痕焦虑地问道,“小姐,瞧这阵仗,倒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到底是……”

    沈棠摇了摇头,“秦氏不知道是抓了我们什么把柄,这样大的动静,是想要把我们连根拔起了。碧痕,这些天我们的门户可守紧了?”

    碧痕想了想,“小姐自不必说,我们底下的丫鬟婆子也都严守月桂园的戒律,并无什么把柄给人抓住。至于门户,一直都守得极紧,并无闲杂人等出入过。”

    沈棠低低地叹了声,“既然如此,那就见机行事吧。”

    正堂中,沈灏沉着一张脸,与秦氏分别坐于主位之上,白柳两位姨娘则立在沈灏的身侧。

    乔嬷嬷倚在门口,见是沈棠,忙道,“大小姐,您可回来了!”

    沈棠感到堂中十数道目光直直地射来,那目光中有鄙夷,有含恨,有冷淡,也有沉痛,但她丝毫未曾乱了手脚,脸上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是什么风,将乔嬷嬷给吹了来?”

    转头望向堂内,见了众人,不由惊讶道,“父亲,几位姨娘,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沈灏的脸色有些松动,他不自然地道,“是你二娘叫我们来的。”

    沈棠便用无辜的眼神望向秦氏,“不知道秦夫人是有什么吩咐,怎么竟劳动了爹爹和乔嬷嬷一起来?”

    说着,她一双盈盈的美目便蓄起了雾气来,“若是棠儿有哪里做得不好,惹了秦夫人不快,秦夫人派个嬷嬷来训斥一番也就是了,怎么就……”

    她平素沉静冷淡,便是当初沈榕重病也不曾如此柔弱惹怜,沈灏一见,便不由心软了下来,他有些不耐烦地冲着秦氏冷哼一声,“你说棠儿做了不该之事,巴巴地把人都叫了来,这会棠儿来了,人也到齐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秦氏心中恨地咬牙切齿,沈棠一进门便没有给她行礼,又直接将她归入了姨娘之内,这也就罢了,这两年来明争暗斗,彼此都视对方为眼中钉,她的不敬也算是在料想之中。

    但沈灏对她竟也这般轻忽,沈紫妤和沈柏皆称她为母亲,到了沈棠这边,他竟主动轻描淡写一句二娘了事,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的脸色不虞,声音便也尖利了起来,“我听底下的婆子们传说,月桂园夜里,常有陌生男子出入。当即我便捆了那几个婆子去了戒堂,私议主子,是重罪,何况还是这等腌臜话。但我想着,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必是这月桂园里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才引来这等传言,所以我便派了人多盯着一些,没想到还真是让我料中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脸上皆带着惊色,沈灏更是气得重重地拍桌子,“雨柔,你在胡说些什么!”

    沈灏虽然出入花丛,但流连的都是风月所在,他这个花花公子,自然知道若是好人家的女儿沾上了不贞不洁的名声,该是有何等可怕的后果。

    沈棠冷冷地注视着秦氏,原来她打的竟是这个主意,如此嚣张跋扈地来搜园,想必早就准备好了栽赃的证据了。

    她的月桂园倒的确是来过男人,但那不速之客却是秦氏的亲侄儿,而她与秦焱的对话,当时却是有人见到了。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被秦氏带来的婆子钳制住了的几个丫头,碧笙满脸愤怒,绵雨却显得有些焦躁慌乱。

    正当她仔细思量之时,却听到秦氏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各家府里的腌臜事,最容易传出去,止也止不住,就是打死一两个婆子小厮,都不顶用。我们家的女儿,个个都到了议亲的年纪,若是此时有些不好的传言,那可是要耽误孩子们的终身的!”

    沈灏一听,便没了言语。

    秦氏继续说道,“我这也是为了棠儿好,若是查清楚了,是底下哪个丫头搞的鬼,正好替棠儿把那些不要脸的丫头给清理了,省得让这起子小蹄子带累了主子的名声。”

    她这番话,虽然说得曲线,但却句句诛心,想来不管是沈棠,还是碧笙碧痕两个丫头,今日她是非要拖下水一个的。

    她这是要赶尽杀绝吧?

    沈棠的唇边扬起一丝讥诮,她冷冷地道,“这样看来,棠儿还要多谢秦夫人的关怀了。只是不知,秦夫人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又是从哪里找到的依据。”

    她的眼神冰冷,让秦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一向骄傲跋扈的她面对沈棠的质问,又怎么会轻易落败,她咯咯一笑,“大小姐请放心,若是没有铁证,我又怎么会把你父亲也给请了来?乔嬷嬷带来的几个婆子,此刻正和柳嬷嬷她们在逐个逐个搜查呢,结果,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棠心中一突,不由望向绵雨,见她瑟缩的身子猛烈地摇晃着,便明白秦氏的栽赃早就已经成功了。

    她面上波澜不惊,但心中却生出几分焦虑来,未婚女子私会男子,是为不洁,若是闹将出去,除非那男子愿意担当与女子结亲,否则,只有沉塘一条路。沈灏在此,明面上此事必然会被遮掩过去,但正如秦氏所说,这些公侯府邸里的绯闻八卦传得尤为迅猛,再加上秦氏刻意为之,不出几日,怕整个京城都会暗自谈论自己了。

    若是只有自己便罢了,不过流言而已,她绝非心智软弱之人,完全可以无视,便就是因此连累了姻缘,那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她有榕儿,她不能让榕儿受她一点牵累。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表哥

    沈棠暗恨自己明知绵雨有些不对劲,还放任她留在近身伺候,这次把自己弄得个措手不及,也不知道秦氏口中信誓旦旦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一时还想不出分解的法子。

    但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用,她只好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立在一旁久未出声的柳姨娘忽然道,“夫人这话有所不妥吧?咱们家的大小姐端庄稳重,是皇贵妃娘娘都称赞的,月桂园的丫鬟们也都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应是没有这等不知轻重的人才对。这且不论,夫人所说,常有男子夜里出入月桂园,有些言过其实了吧?咱们府里的守卫那般森严,月桂园这里更是有两层护卫,哪里能有人能轻易接近?”

    秦氏未曾料到柳姨娘会突然发难,一时语滞,过了半晌才道,“咱们家的大小姐自然是冰清玉洁的,但保不齐底下的丫头那里出了差错,至于怎么进来的,只要有心,护卫再森严,也有的是法子。”

    柳姨娘望着秦氏拙劣的表演,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夫人的举止就更不妥当了,若真心是为了大小姐的名声着想,就该私下里寻个由头将那犯事的丫头和嘴碎的婆子都打死,也好绝了流言,不带累了沈氏小姐们的名声,怎得就兴师动众地来大小姐的园子搜查,这看起来倒像是……”

    白氏一向紧跟柳氏,见柳姨娘这么说,便装作不懂问道,“看起来倒像是什么?”

    柳姨娘等得便是这问题,闻言便用帕子掩着嘴笑道,“看起来倒像是胸有成竹地非要将这事闹大不可。”

    白氏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柳妹妹,你定是误会夫人了!夫人怎会将这事闹大,闹大了对夫人又有什么好处?大小姐的名声若是坏了,二小姐和三小姐说亲可都会受牵累的啊!”

    柳姨娘叹了一声,轻轻地在沈灏的后背捏了一把,柔声道,“白姐姐说得也对,许是我见识浅薄,想得多了。哎呀,夫人,您可不要跟我见怪!”

    秦氏见白氏和柳氏一搭一唱,将自己的用心皆都说破,便气地火冒三丈,她刚想对柳氏发难,却见沈灏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耐。

    如今沈灏已经成了世子,身份地位再不比从前,又不知因了什么缘故,这些日子沈灏留宿在自己房内的日子越来越少,对自己也不再如从前般言听计从,秦氏想了想,便只好强忍住心头之火,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句,“柳妹妹既然知道错了,我又怎么能与你计较呢?这些有的没的,还是等搜查的婆子们来了,再说吧!”

    沈棠见柳姨娘一番话让沈灏的神色松动,心知他定是起了疑,于是便向前一步,冲着沈灏道,“爹爹,棠儿御下甚严,园子里的丫头性子都算稳重,绝无那等轻佻之人。至于什么男人,棠儿就更不解了,秦夫人口口声声说,是听人说的,但到底是听了谁说的,又是谁告诉秦夫人月桂园中藏了证据的?”

    沈灏虽然纨绔,但并不是什么傻子,他早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此时听了柳姨娘和沈棠的话,便更觉不对,不由沉声道,“雨柔,到底你是听了谁的胡言乱语?”

    秦氏本以为这趟应是十分顺利的,就算不能将沈棠拉下,也能让她折损个丫头,但没料到事情竟然如此进展,她胡乱地想了个人名,“是负责月桂园外洒扫的罗婆子。”

    沈棠不由笑道,“秦夫人定然是被那可恶的罗婆子骗了。她虽然负责月桂园外的洒扫,但却是每日清晨的活计,不到午时便能完工,怎得还有让她夜间洒扫的道理?”

    秦氏一时语结,知道敷衍不过去,便转头向墙角的绵雨望去,若是能让沈棠倒霉,便是牺牲了这个好不容易才挖来的桩子,又如何?

    她的嘴边露出恶毒狠戾的笑容来,“既然大小姐穷追不舍,我也就不替你遮掩了。是这个叫绵雨的丫头向我报的信,她是你月桂园的二等丫头,听说还颇得你的宠信,这总该没错吧?”

    绵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秦氏问道,“绵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一个字都不许拉,否则……”

    这话中浓烈的威胁气味让绵雨浑身一震,她明白秦氏所指,她的娘亲弱弟皆还在秦氏的手上,她便只能被秦氏推出去做挡箭牌。

    绵雨的声音有些颤抖,“是,奴婢那夜见着大小姐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对谈,当时大小姐只着中衣,衣衫不整。”

    如同巨石投入湖心,绵雨所说让有心助沈棠一把的柳姨娘也闭上了嘴。

    绵雨是月桂园中除了碧痕碧笙外最得沈棠信任的丫头,这是整个侯府人尽皆知的事,既然此时是绵雨为证,那便让这段话的可信度增强了一些。

    沈棠苦笑,绵雨这段倒确实算不得撒谎,当时她确是只着了中衣,披了件丝袍,衣衫不整四个字倒也当得。

    一直沉默不语的乔嬷嬷忽然问道,“绵雨丫头,除了你,当时见着大小姐私会男子的,还有其他人吗?”

    绵雨猛得摇了摇头,“没,没,碧笙受了伤,碧痕在陪她,就我见着了。”

    乔嬷嬷道,“那你怎么证明你没有诬陷你家小姐?”

    绵雨急急地叫道,“我确是看到了,那男子穿着一身黑衣,身量比世子还要高些。对了,我听到小姐叫他表哥!”

    乔嬷嬷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她追问道,“你确定小姐叫他表哥?”

    绵雨点头如捣蒜,“当时离得有些远,并未听得仔细他们说些什么,但表哥二字却着实听清了!”

    沈灏的脸色便有些难看,府里确实是住了一位表哥,这样看来,秦氏竟没有红口白舌地冤枉了棠儿。

    秦氏之前也未曾听过绵雨提起这茬,如今听到,有如天籁,她素来与沈明月不对付,又暗恨长女紫嫣不争气,满京城的王孙公子相不中,竟独独看上苏蓦然这个没用的书呆子。

    而此时,绵雨却爆出这个惊人的消息,让秦氏不由生了一石二鸟之计。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调包

    沈棠自是看到了秦氏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神色,但她却暗自松了口气,幸亏绵雨不曾将话听全,大家都将矛头引向了苏表哥。

    从波涛院到月桂园不算近,中间要经过好几道门子,若是她没记差的话,秦焱擅闯月桂园时,正是大伯父遇刺那日,她亲眼瞧见了大哥神思恍惚,是苏表哥一直相伴随侧,后来更是搀扶着去了波涛院,苏表哥又不是神仙,哪会这分身之术?只要将守门的家丁寻了来,一问便可知晓。

    更何况,二姑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秦氏这盆脏水想泼下去,尚有些难度。

    想着,她便朝沈灏挪了过去,一双美目闪着泪光,委委屈屈地道,“父亲明鉴,若是棠儿碍了秦夫人的眼,直说便是了,棠儿收拾了行李,这便回淮南去,实在不行,便是绞了头发去云上庵做姑子去也罢。何苦这样费尽心机来害棠儿?非要将这不贞不洁的名头扣在棠儿头上?秦夫人容不得棠儿,倒也罢了,反正整个京城的人都尽知晓,只是苏表哥又是哪里得罪了秦夫人,又非得将他牵扯进来?”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沈灏,眼中晶莹闪亮,哀怨愁绪一目了然,倒让沈灏见了心中说不出的心疼。

    此时沈灏身份与往日不同,在秦氏面前说话的底气便也足了起来,他轻抚沈棠的长发,柔声道,“棠儿放心,爹爹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言语之间,竟已是完全站在了沈棠这一边。

    秦氏气结,正要发作,却见柳嬷嬷欢天喜地地捧着一个大包裹急匆匆地从门外进了来,她目光一闪,便知道这事儿算是成了。

    她问道,“柳嬷嬷,是搜出什么东西来了吗?”

    柳嬷嬷躬着身子将包裹高举递上,“回夫人的话,奴婢在大小姐的衣柜里找着了这个,当时乔嬷嬷带来的丫头婆子们也俱在。”

    秦氏的眉头挑起,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兴奋,“里头是什么?”

    柳嬷嬷答道,“是两双男人的鞋袜。大小姐的闺房内不该有这样东西,奴婢觉得可疑,便带过来让二爷夫人瞧瞧。”

    沈棠心头一跳,柳嬷嬷拿来的包裹是绛红色的粗绸布料,自己一向对穿用颇为讲究,这些年来还未曾用过粗绸。

    这绝不是自己的东西,也不可能是月桂园中的东西。

    秦氏脸上的笑意顿现,但当着沈灏的面,她只得敛了神色,她转身将包裹放在几上,冲着沈灏说道,“二爷,柳嬷嬷来的时候可是空着手的,又跟乔嬷嬷带来的丫头婆子一道将这包裹搜了出来,这可不是我们栽的赃,使的诈了吧?”

    沈灏沉着脸,“打开。”

    秦氏笑着朝柳嬷嬷打了个眼色,柳嬷嬷便立刻上前来将包裹打开,赫然是两双男人的鞋子,两双男人的袜子。

    沈棠拧着眉头,心情沉到了谷底,不管之前秦氏的陷害显得多么地做作无力,但只要有真凭实据摆在面前,那自己私会男子的罪名算是坐定了。

    沈灏面色一寒,“棠儿,你怎么说?”

    沈棠苦笑一声,秦氏的戏码演到这般田地,自己还能怎么说?她正待开口,却忽然感到袖角被用力地扯动了几下。

    是碧痕。

    碧痕微微张着小嘴,一脸惊讶地望着几上的鞋袜,她低低地道,“小姐,那两双鞋袜是……”

    沈棠定睛一看,认出了鞋侧并不显眼的梅花标记。

    她虽然不明所以,但心下却有了计较。

    秦氏见沈棠迟迟不答话,便笑道,“大小姐一向伶牙俐齿,怎么这时候却不说话了?你父亲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能把这鞋袜的来历说清,你父亲又怎会罚你?说不得,咱们府里就要添桩喜事了呢!”

    沈棠并不理她,却冲着沈灏伤心地道,“父亲,棠儿自问来侯府后,对秦夫人也算恭敬,但秦夫人却是如此容不得棠儿,费尽心机想要置棠儿于死地。如今事已至此,还牵扯到了苏表哥,便不是我们二房关起门来便能解决的了,棠儿想请祖母,二姑母过来一道听听这是非曲直,还望父亲恩准。”

    沈灏有些不赞同,此刻他心中对秦氏所言已然信了七分,但不过是两双鞋袜的小事,在他看来却并无什么大碍,当年他与秦氏也曾私相授受过,后来情到浓时偷尝禁果,以至珠胎暗结,但一旦得到双方父母的首肯,不也是生生地将丑闻变成了美谈?

    但若是此事闹了出去,以二妹的性子,定是要不依不饶的,到时候就算结了亲家,也平添了许多仇怨。

    他一时沉默,秦氏却接口道,“既然大小姐信不过我们,那就遂了你的愿,柳嬷嬷,去请老夫人,再把二姑奶奶叫了来。”

    沈灏刚要阻止,但柳嬷嬷却早奔了出去,他只得重重地叹了一声。

    碧痕见沈棠的动作,便已经知晓她是想借这机会,将秦氏的气焰压一压,但仅凭那两双鞋袜,也不过是将自己洗得清白,以秦氏如今的身份,便是老夫人也不过说她一顿,又能如何?

    沈棠招了招门口的小丫头,“你替我将波涛院的门子,西墙角门上的门子,还有上二门的门子,都给我请过来。就说是世子的命令,一刻不许耽搁。”

    小丫头应声去了。

    沈灏却皱了眉头,“棠儿,你这是干嘛?”

    沈棠躬了躬身,“父亲,棠儿不喜欢被人陷害,若是今日的事情不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必日后还会有人嚼舌根子。请父亲体恤。”

    沈灏无奈,便挥了挥手,然后端起了茶盏,只抿了一口,又心头烦躁地将茶盏重重放下。

    白姨娘见状,便将双手放在他肩膀之上,轻柔地捏了起来,“二爷莫焦燥,等人来齐了,大小姐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柳姨娘掩嘴笑道,“就是,我们大小姐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不像某些人自己年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就以为人人都与她一般了。”

    这话嘲讽地分明,连沈灏的脸色都有些不虞,秦氏更是怒极,但沈灏并未发话,她若是厉声怒喝,倒显得她心虚了起来,于是便假作镇定,也一言不发起来。

    沈棠却在想心事,今日这出确然是秦氏的蓄意陷害,这包裹中原先放的也显然是秦氏所备的鞋袜,但此时几上静静躺着的却是自己熟悉的东西。

    这鞋袜,定是让人给调了包。

    只是,这又是谁所为?

    沈棠一恍神,陷入了迷茫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证据

    老夫人由桔梗扶着进了月桂园,乔嬷嬷一眼瞥见便立刻迎了出去,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桔梗,自己搀扶着老夫人进了正堂。

    沈明月跟在老夫人的身后,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自从沈源过世,沈灏袭了世子位,沈明月便较之从前收敛许多,整日不是窝在星澜院,便是与母亲共同在佛堂念诵,便是初一十五阖府用晚饭时候碰到了秦氏,也不再与她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一家将来还要依附安远侯府而生活,秦氏便成了她不能得罪之人。

    秦氏见老夫人来了,便笑着起了身,忙要上前去扶住她,但老夫人的一个大踏步,却让她的殷勤错了过去,她双臂一滞,不自然地垂落下来。

    这一幕恰巧都落入了沈明月的眼帘,若是在往日,少不得要受她一番奚落,但这回,沈明月却当作不曾见到一般,安静地立在了老夫人身后。

    这样的转变,让秦氏方才的尴尬,立时化为了得意,她不屑地望着立在不远处的沈棠,心下讽道,连沈明月都不敢与我作对了,你这臭丫头如何还能躲得过去?

    沈灏恭敬地冲老夫人行了礼,“母亲。”

    却被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巴巴地让人来请我,是又出了什么夭蛾子了?”

    秦氏闻言拿眼望向去唤人的柳嬷嬷,却见柳嬷嬷的目光呆呆地望向别处,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竟然在这等关键的时刻走了神。

    秦氏心中暗骂一声没用,但面上却堆起了笑容来,“母亲,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媳妇本想关起门来把事情说开了便好,哪知道大小姐她,非要惊动您,这不,媳妇也拗不过她,就只好随着她去了。”

    老夫人狠狠地盯了秦氏一眼,才看向沈棠,“棠儿,确有其事吗?”

    沈棠只觉得祖母的目光带着审视与揣测,看得她有些不太舒服,她微微地拧了眉,低声道,“确有其事。不只是您,还有二姑母,也是棠儿要求请来的。”

    话音刚落,秦氏便迫不及待地要将此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一遍,但却被老夫人沉声喝止了,“来时你身边的柳嬷嬷已经将事情说过了。我只问你,所谓证据确凿,可是真的?”

    秦氏面露得色,“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错的。”

    老夫人便朝沈棠望去,“棠儿,你把我和你二姑母请来,定然是还有分辨的话要说,那就说来听听。祖母活了这许多年,可并不是耳根子软眼皮子浅的寻常妇人,谁是谁非,还是能辨得清明的。”

    沈棠向老夫人盈盈地施了一礼,“祖母潜心修佛,棠儿本不该惊动了您,但事关棠儿的清白,棠儿便不得不惊动了您。”

    又冲沈明月福了一福,“这本是二房的事,怎奈我这月桂园里的丫头红口白舌,竟然将苏表哥给牵扯了进来,是以棠儿也请了二姑母来。棠儿也就罢了,不过只是一微末女子,但苏表哥将来可是要成就一番前程的,若因此事受了人的诟病诋毁,棠儿于心难安。”

    她边说着,眼中竟泛起了泪光,让沈明月强压下来的一股心头火,重又烧得旺旺的,但她念及如今的处境,便忍了回去,只向沈棠轻轻地颔首,表示她的理解。

    沈棠徐徐走到绵雨的身前,柔声道,“你若是被迫的,此时堂中便有能替你做主的人,将你知晓的都说出来,我许你一个概不追究。但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便只好用我的方法来证明你是个背主欺世之人,到时候的后果是什么,我想你自己心中也应该明白。”

    大周律,奴仆背主,若是情节严重,证据确凿,是可以当场被打杀的。

    绵雨又是害怕又是惊惧,她张大了眼,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要一吐为快,但话到唇边,一接触到秦氏那狠戾的眼神,便都生生地咽了下去,她道,“没有什么人胁迫奴婢,奴婢刚才所说的都是真话。”

    沈棠轻轻一叹,“既如此,你倒是说说,那与我私会的男人到底是谁?”

    绵雨低着头,一副颓然的模样,“奴婢,不知道,夜色太深,奴婢看不清。”

    沈棠挑了挑眉,“夜色太深,那我问你,当时约摸是什么时辰?”

    绵雨想了想,“约摸,约摸是寅时。”

    深棠轻轻一笑,继续问道,“那你可曾听清我与那男人的对谈?”

    绵雨摇了摇头,喃喃地道,“没有。”

    沈棠冷笑一声,“既然你什么都没有看清,什么也都没有听清,谁又知道是否是你一时错乱,身在梦中?”

    绵雨猛烈地摇晃着头,“不,不,我听清了,小姐叫他表哥,我听清了!”

    沈棠瞥见二姑母脸上的怒意隐现,便继续乘胜追问道,“刚才你还说什么都未曾听清,这会倒是听到了我叫他表哥,能称得上是我表哥的,只有苏表哥赵表哥,但两位赵表哥身为皇子,居在宫中,是不可能深夜来我侯府的。这般说来,你今日要指认的竟是苏表哥吗?”

    绵雨一时恍惚,抱着脑袋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秦氏突然插嘴道,“是就是,不就是不,什么叫不知道?你放心,你说的是实话,没人会因为你说了实话而责罚你。”

    绵雨的身子猛地一震,她想起了自己尚在秦夫人掌控之下的娘亲和弟弟,若是自己答得不让秦夫人满意,自己的小命不保,倒还其次,但娘亲和弟弟可就要遭殃了,一想到秦夫人的手段,她的手不由抖动地厉害。

    不,不能让娘亲和弟弟受到牵连!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眼中一片灰败,“是苏表哥,没错,小姐喊的是苏表哥。”

    沈棠并不动怒,嘴角的笑容却弯得更深了,她低低地问道,“我再问一遍,你可确定?”

    绵雨的脸色黯淡,似乎是失掉了最后一丝生气,她木然地点头,犹如一个扯线的木偶,“我确定,是苏表哥,没错。”

    老夫人的眼皮一跳,伸手握住了身旁就要跳起来的沈明月的手,然后重重一捏,她抬头向沈棠问道,“棠儿,这个丫头说得可属实?”

    沈棠灿烂一笑,“回祖母的话,属实不属实,不是棠儿说了算,而是证据说了算的。请容棠儿传证人上来!”

    正文 第五十章 旧人

    不一会儿,小丫头便依着沈棠的吩咐,引着波涛院,西墙角门以及上二门的门子守卫进了来,垂手站立在一边。

    沈棠问道,“哪个是波涛院的门子?”

    便有一人赶紧站了出来,结结实实地行了一个大礼,“小的卢二,是看守波涛院的门子,不知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沈棠轻轻一笑,“我且问你,近来苏家表少爷,可常出门子?”

    卢二想了想,道,“表少爷平日鲜少出门,不是在书房里埋头苦读,便是在院中吟诗作画,偶尔出去,最远也不过是到大少爷的丹青院。不过,倒是有几次被二小姐所邀,去了锦绣园赏花作图。”

    沈棠嘴角一弯,“表少爷的行踪你倒是清楚!”

    卢二急忙解释道,“二姑奶奶时常来波涛院看望表少爷,表少爷最是孝顺,凡是出门子必会跟小的交代一声,为的便是不让二姑奶奶着急。”

    沈棠继续问道,“你们表少爷可有秉烛夜游的习惯?”

    卢二摇头,“表少爷卯时必起,戌时必歇,便是最近日长夜短,也不过亥初,是一定歇下了的,哪里有什么秉烛夜游的习惯。”

    沈棠点了点头,又转向另外两人,“你们两个一个看守西墙角门,一个看守上二门,这些日子来,可曾见过谁半夜无事出来行走的?”

    其中一人答道,“侯府的规矩,戌末各道门子都要落锁,落锁之后,只有确为急事才能放行,若非急事,没有各院主子的对牌,没人敢在半夜里出来瞎晃悠。”

    沈棠点了点头,“你们做事一向谨慎,这我倒是信得过。但所谓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你们仔细想想,有没有哪天,是有可能疏漏的?”

    两人闻言不由大惊,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的一直兢兢业业,恪守本份,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也是无意为之,望大小姐从轻发落。”

    沈棠浅浅一笑,柔声安慰道,“并不曾出什么纰漏,不过只是寻常问话,我自问,你且答,你二位切莫放在心上。还望好好想一想,有没有哪天,一时疏忽了?”

    其中一人闻言略安了安心,想了想,道,“若说有疏略,那便是大爷出事的那天了,阖府上下无不心慌,大家都去了颐寿园门外守着大爷的消息去了,园内倒真还没什么人管。”

    沈棠绕了这半天的圈子,等的便是这句话。

    她一脸沉静地转头望向绵雨,声音不轻不重,不紧不慢,但却字字清晰,“我问你,你说见着我与苏表哥对谈,是在哪日?”

    绵雨低低地道,“就是大爷出事的那夜。”

    沈棠眉头微挑,语气较之方才更严厉了一些,“你可确定?”

    绵雨抬眼望了一眼秦氏,见她眼神中的寒意,不由咬了咬牙道,“奴婢确定。那日碧笙也受了重伤,半夜她转醒,吵嚷着非要见小姐,是奴婢爬了起来叫醒小姐的。小姐便是在探完碧笙回房的时候,与苏家表少爷相遇的。”

    秦氏刚听罢,便冲沈明月嚷了起来,“蓦然这孩子,就是实诚,有什么事情不能缓缓,非得当夜就说完的。都是这些门子擅离职守,不然也能劝着一些。”

    沈明月怒极,正待发作,却正好见到沈棠朝她使了一个安心的眼色,她素知这侄女不是可以小觑之辈,此时见她神态自若,便知还有后着,于是便也安静了下来。

    果然,沈棠笑着对秦氏道,“秦夫人可真心急,棠儿的话,可还未曾问完呢。”

    她徐徐走到卢二面前,一脸严肃地问道,“卢二,大爷出事的那夜,表少爷身在何处,与谁在一起,你要据实以告。”

    卢二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他并不蠢笨,见眼前这场面隐隐有着三堂会审的气势,便知道事态并不轻松,是以他不敢怠慢,认真想了一回,方道,“大爷出事后,大少爷悲恸难忍,因怕大少爷胡思乱想,表少爷便将大少爷接到了波涛院,小的记得是戌初两位少爷回来的,后来表少爷便陪了大少爷半宿,后来小厮来报,大爷的情势不妙,表少爷便又陪了大少爷去了颐寿园。”

    卢二一言方罢,绵雨便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抽去了一般,瘫软在了地上,而秦氏的面色也一下子便难看了起来。

    沈棠挥了挥手,“今日的事,还望你们三位守口如瓶,若是吐露了半点风声,我安远侯府的家规,几位是都明白的。都回去吧。”

    那三人在小丫头的指引下,毕恭毕敬地向堂内的几位主子行了礼,然后便迅速地退了下去。

    秦氏变脸如变书,冲着老夫人谄媚道,“我就说大小姐御下还不够谨慎,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满口胡言的丫头,害我误会了事小,惊动了母亲事大。”

    见老夫人面色平静,并不理会,她便话锋一转,将话头带到了这鞋袜上去,“只不过,这女子的衣橱中被找出了男子的鞋袜,毕竟不雅,大小姐可有什么辩驳?”

    沈棠的脸色忽得变得凝重,她走到几上,轻柔地捧起了鞋袜来,微微愣了愣神,然后将其交到了沈灏手上,“父亲可看出了这鞋有什么不一样?”

    沈灏有些不明所以,但即是沈棠问了,他便只好装模作样地瞧了一番,“这似是新鞋,但怎得竟有些发黄?鞋底厚实,针脚绵密,配色图样皆是上品,看来做鞋人倒是费了一番心血的。”

    末了,他有些疑惑地问道,“这鞋,该不会棠儿你做的吧?”

    沈棠凄婉一笑,“棠儿愚钝,哪做得了这样好的鞋。父亲再仔细看看,真的看不出有何处不寻常吗?”

    沈灏只得又看了一眼,但这眼之下,却让他震惊万分,他颤颤巍巍地指着鞋内侧不甚醒目的梅花标记问道,“这鞋……是梅娘所做的……”

    在场之人皆是一愣,独有秦氏闻言为之气结。

    沈棠幽幽地道,“母亲身边的秀蝉将这鞋子交与棠儿的时候说,这鞋是母亲病中所做,但却一直都没机会送给父亲您。棠儿本该早就将这两对鞋袜献出,但因是母亲的遗物,所以棠儿便不很舍得。谁料到竟然因此而惹了秦夫人的误会……”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似乎都要哭将起来。

    沈灏僵直着身子,细细地摩挲着手中的鞋袜,一时间身心俱颤,忽然,从袜中飘落下一片薄薄的纸笺来。

    他弯腰拾起,低低地念道,“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一时寂静无语,恍若隔世。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踹门

    碧痕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伸出手来将木窗推了开去,入了夏后的晚风不那么凉了,扑面而来倒有种舒适之感,这风徐徐地吹了进来,吹散了一屋子的沉重与阴霾。

    “小姐歇下了吗?”碧笙手中端着食盘,小心地闪了进来。

    床榻上,安然休憩的少女忽得睁开了眼,朝外面转过脸去,“还不曾。”

    碧笙将盘中的食盅放到了床头的案上,笑着说,“刚炖出来的燕窝羹,小姐用一些吧。”

    沈棠轻轻地摇了摇头,“还不饿,先搁着吧。”她顿了顿,问道,“那边的情形怎么样了?”

    自她力证了自己的清白,老夫人便命人将绵雨和柳嬷嬷绑到了颐寿园,由她亲自审问来龙去脉,然后再按重论刑发落,沈棠这一整日费尽了心神,便不曾跟了过去,只让碧痕前去听审。

    碧痕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忿,“秦夫人这般歹毒的心肠,今日实是把小姐往死路里逼,老夫人竟没有追究她,都将责任推给了绵雨和柳嬷嬷。”

    沈棠的眸中闪过一丝嘲讽,“这事毕竟没有闹开来,老夫人看在秦氏是自己内侄女的面上,少不得要替她多做遮掩,这个我早就便料到了。”

    秦氏要害自己,她从不掩饰这用意,但只要自己并未证据确凿地死在她手上,她便可以继续逍遥,继续跋扈,继续想法子来害自己。

    她不会得到任何明面上的惩罚,甚至祖母还会替她掩饰,因为风雨飘摇的沈氏,再经不起丑闻的打击了。

    沈棠目光一深,冷冷地笑道,“我原本以为,秦氏系出名门,算得上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这怀柔腹黑的本事多少也学了几分,想不到她竟这般沉不住气。今日这一闹,她与二姑母的梁子必结得更深了,二姑母如今虽收敛了许多,但在祖母的心里,却仍旧是头一份的。秦氏的日子,怕要不好过了。”

    碧笙咧开了嘴,“听说,刚出了月桂园,二爷就厉声地斥责了秦夫人,秦夫人还了嘴,还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