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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第20部分阅读

      玉堂娇 作者:rourouwu

    ,再视时间,务必要在算下来的良辰吉时之前赶回男方府上行拜堂之礼,然后送入洞房。

    黄昏之时拜堂,是为成昏。

    照例,沈灏娶的乃是继妻,原不必这样繁琐隆重,但对方乃是景阳王的爱女,先帝御封的荣福郡主,因此各种规矩礼仪都不亚于迎娶原配之礼。

    她心中微叹,老夫人先前那么疼爱秦氏,便是秦氏数次对自己姐弟下毒手,她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最后并没出什么大事,都视若无睹,当作不知晓一般。

    但这回,却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景阳王府这门亲事,还这般欢喜地等着新妇进门。

    说到底,老夫人她所为的,也不过就是她自己罢了。

    沈氏有了景阳王这位举重若轻的亲家,三皇子身后的势力便又厚了一层,一旦将来三皇子登基,老夫人便是皇帝的外祖母,皇太后的母亲,这地位何等尊崇?

    但若是没有景阳王府这门亲,自己的亲弟弟永宁伯最近的态度又不甚明朗,少了这些有力的支持,三皇子便加大了败的可能,三皇子一旦败了,沈氏也必将从云端跌入谷底,老夫人习惯了别人的奉承谄媚,又怎能耐受得住突然之间的一无所有?

    孰轻孰重,老夫人心中自然早有分辨。

    闲聊了一会过后,莫氏立了起来,向老夫人福了一福,笑着说道,“时辰不早了,我看二丫头三丫头她们也快要过来了,母亲这里热热闹闹的,媳妇便告退了。”

    按照大周的习俗,新寡的妇人和未出孝期的子女,是不得出席新人的喜宴的,以免冲撞了新人,带来晦气。

    老夫人略有些心疼地望着莫氏,“那你回去吧。等用饭时,我吩咐下去,单独在丹青院摆一桌,你就和枫儿做个伴一块吃,等到了明日便就不忌讳那些了。”

    莫氏笑着称是,然后便在银杏的搀扶下,徐徐地退下了。

    她的背影刚硬挺直,她的步伐轻缓柔和,但不知怎得,沈棠却油然生出了一丝怜意来。

    莫氏从前是地位尊贵的世子夫人,掌管着大半个安远侯府,若不是大伯父突然逝世,莫氏便该毫无意外地成为未来的安远侯夫人,再以后的安远侯府太夫人。

    但随着那场意外,一切都变了。

    沈棠正自发愣,猛然听到老夫人说道,“棠儿在想什么?”

    她忙回过头去,勉强一笑,“棠儿想到大哥受着伤还每日发奋读书,将来必是能成就一番大业的,因此替大伯母感到欣慰。”

    老夫人叹了一声,“你是个好孩子,知道心疼你大伯母,总算没枉了你大伯父当初疼你一场。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便是你大伯母的命”

    这时,秦氏来了,沈紫嫣沈紫妤跟在她的左右。

    沈棠抬头望去,秦氏穿了一身浅淡的水红色,只是淡淡地上了一层清淡的妆容,头上的发簪也不似从前那般繁冗,这张脸依旧是艳丽非常,但通身的气质却似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一下子便从怒放的国色牡丹变成了含苞待放的清纯小茉莉。

    她盈盈地向老夫人请了安,语调柔缓地说道,“雨柔来得晚了,还请老夫人恕罪。”

    沈棠眉头一挑,心中顿觉好笑,本以为秦氏得了高人指点,摒弃了原本的穿衣打扮,将自己精心塑造成了小白花形象,她的心机手段也该上了一层才对。

    但秦氏草包了三十年,又岂是背后的高人出几个主意便能改变的?于是刚一开口,便就破了功。

    按着规矩,秦氏乃是沈灏的平妻,别说这会荣福还未进门,便是进了门,沈灏有了正经的继室妻子,她秦氏仍旧可以称老夫人一声母亲,自称一句儿媳。

    她方才这话,便是在埋怨老夫人了。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便有些不虞,她摆了摆手,示意秦氏坐下。

    沈紫嫣和沈紫妤的眼圈都有些微红,似乎方才哭过,因此笑容勉强地请了安后,便在秦氏身旁坐下,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老夫人的眉头微微一蹙,有心想要斥责她们几句,但到底还是不忍心,她微微一叹说道,“雨柔,我看你精神不大好,这会反正时辰还早,你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屋里再躺一会吧。除了几家相熟的来得早些,其他的女客们要到未时才来,等那些王妃夫人们都到了,我再派人去唤你。”

    这意思,便是让秦氏和沈紫嫣沈紫妤不必出席婚宴了。

    秦氏心中一松,忙急急地应了下来。

    她素日便以安远侯府二夫人自居,也常到其他公卿侯府的红白喜事上走动,来往之间,人人都将她捧得极高,因此这回,沈灏要迎娶荣福,她是千不愿意万不愿意的。

    虽然后来永宁伯夫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将她说服,但她却实在是拉不下脸来,以一个平妻的身份,去应酬沈灏迎娶正妻的婚宴。

    这对心高气傲的秦氏来说,绝对是一个耻辱,她甚至都能想像到素日来往的姐妹们那不怀好意的笑容,那暗地里嘲讽的嘀咕。

    她向老夫人告了退,便急急地拉着两个女儿的手,向外走去。

    老夫人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二姑母快要过来了,棠儿先下去歇一歇吧。今日的女客不少,你大伯母不能出席,你三婶婶怀着重身子,你二姑母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雨柔又是这样。等下客人来了,也便只有你能替祖母招呼一二了。”

    沈棠心中冷笑,但面上却丝毫不显,浅浅地说道,“是,棠儿晓得了。”

    她笑着告退,便与碧笙又回了月桂园。

    碧痕惊讶地道,“怎么又回来了?”

    按照常理,沈棠应在颐寿园坐一会,然后再随着老夫人去新娘子将用的芳菲院检查一下各项准备是否已经齐全,等有客人来了,便要行陪客之职,一直需要忙到新娘子拜完堂入了洞房。

    碧笙答道,“客人还不曾来,老夫人许是乏了,便也命小姐回来歇歇。”

    沈棠在美人榻上躺了下来,随手拿着起了还未看完的一册书,翻了几页,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笑着向碧笙问道,“昨日那事,你可曾忘了?”

    碧笙撅起醉来,“我做事,小姐还不放心?明日您就等着瞧好戏吧”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喜事(下)

    第九十六章 喜事(下)

    到了午后,女宾们陆陆续续地到了,桔梗便到月桂园来传,“大小姐,泰安侯府,永宁伯府还有南阳王府的贵宾已经到了,老夫人年纪大了,一时应付不过来,请您过去照看一下。”

    沈棠整了整衣衫,笑着说道,“我这便过去。”

    桔梗一边引路一边低声说道,“永宁伯夫人托病不曾前来,永宁伯府过来的是世子夫人周氏;泰安侯夫人是带着二小姐来的;南阳王妃的身子最近越见爽利了,因此三夫人便陪着她一块来了。”

    先到的一般都是姻亲,到时候客人来得多了,便算是半个主人,也能替主家招呼后来的那些宾客。

    沈棠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芳菲院的正堂里,已经热闹非凡了,老太太正与南阳王妃喜滋滋地谈论着三夫人的产期,见沈棠进了来,忙唤了她过去,“棠儿快过来。”

    沈棠浅浅地笑着,礼数周到地盈盈拜下,一一行了礼。

    南阳王妃的目光一亮,将沈棠拉到身前,细细地打量着,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这便是棠儿了,我记得初次见她,那时她方满月,一晃便长成这么大了,真是个好姑娘。”

    她曾嘱托女婿沈沐务必要将真正的救命恩人查出,沈沐曾经费了很大的力气去查那个救命之人,查到最后的结果,却是直指安远侯家的这对姐弟。

    沈棠与药圣素有渊源,想来这事必然逃不脱是她的所为。

    但沈棠定不知道,她这出手一救,便是将整个南阳王府也都救了,南阳王府无嗣,全靠她这个南阳王妃在撑着。若是她不在了,那南阳王府便也就散了,将来馨儿便是生出了男婴,也无法承袭南阳王的爵位了。

    沈棠感到南阳王妃捏着她的手重了一下,她抬头望去,见着了南阳王妃目光里的感激和喜爱。

    她心中微微一动,便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王妃谬赞了,棠儿可当不起。”

    南阳王妃颇是感慨,连连说道,“当得当得,若棠儿还当不起,那谁当得?”

    这本是一句客套话,但听在泰安侯夫人耳中却有些不一样,她想起那日沈棠对她的毫不客气,心中有些微怒,立刻怪声怪气地说道,“沈大小姐自然是好姑娘,我们家伊汐确实也比不得的。”

    立在她身后的莫二小姐一时便有些尴尬,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几不可察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沈棠眉头微挑,心下觉得这莫二小姐倒颇是有趣。

    这时,忠勇侯李府,威北侯府,定国公府,兵部员外郎张府,吏部侍郎柳府各个府第的夫人小姐也都陆续地到了,一时间芳菲院中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过了一会,便听到外面起了剧烈的响动,吹锣打鼓声不绝于耳,老夫人欣喜地立起了身来,“新人快要到了。”

    二姑母沈明月将她扶了起来,笑着说,“母亲,那我们一块往正堂去吧。”

    老夫人是母亲,新人拜堂的时候是要对她行礼敬茶的。

    南阳王妃也立了起来,她笑着说道,“大伙儿一道去外头看看热闹去”

    老夫人自然是笑着说好,其他夫人也纷纷响应,一时间屋内便只留下了沈棠,赵馨以及各府的贵女小姐。

    沈棠微微一笑,招呼着诸位小姐坐下后,又上前扶着三夫人的手臂,徐徐地将她搀扶到一旁的美人榻上,她柔声道,“三婶婶的气色很好,脸也圆润了不少,肚子的宝宝一定很乖。”

    赵馨轻抚着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语气中略带些嗔怪,但神色却温柔之极,“这孩子,皮得紧,整日在里头打拳打滚,让人好生烦恼,也不知道是个小子还是个姑娘。”

    说到最后,她便睁着一双大眼,盈盈地望着沈棠,目光中一片期盼。

    沈棠扶着她的手便往下滑了一些,过了半晌,嘴角翘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婶婶还请放心,定能如您所愿。”

    赵馨的神色一松,南阳王只有她一个独女,先帝曾许过母妃,她生下的第一个男孩可以继承南阳王的爵位,她腹中这胎若是能一举得男,那横在南阳王府面前的难题便不复存在了。

    她自然是已经请宫中的太医看过了脉象,有的说男,有的说女,总是不能确定。但沈棠说是男孩,她却是深信不疑的。

    赵馨面上虽笑得浅淡,但眼中却有着浓浓的感激之色,“那就承棠儿吉言了。”

    顿了顿,她又说道,“棠儿的大恩,我和你三叔心里都记得,你也放心,将来若是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我们无敢不从。”

    沈棠笑着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怎劳得三婶婶这样地谢?”

    她转头瞥见众位小姐皆都已经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说起话来,惟独莫伊汐被孤单单地遗忘了。

    虽然泰安侯夫人可恶,但这位莫二小姐看起来却甚是有趣,如今孤零零的一个,又甚为可怜,她想到方才莫二小姐退后的一小步,心中一动,便对赵馨说道,“三婶婶且在这里歇一歇,我去陪陪莫二小姐。”

    赵馨身边自然围了随身伺候的丫头婆子,她转脸看了一眼莫伊汐的方向,便赞许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你去吧。”

    沈棠笑意盈盈地走到莫伊汐面前,轻声说道,“莫二小姐,怎么不与她们一块玩?”

    莫伊汐似是不曾料到沈棠会过来与她搭话,脸上有些惊讶,但很快她就恢复了神色,低垂着眼眸,有些为难地道,“我大姐不日就要嫁入东宫,我母亲很是高兴,因此……”

    她话并不曾说完,但沈棠却明了她的意思。

    以泰安侯夫人的秉性,她的长女即将成为太子良媛,将来至少也是四妃之一,这份莫大的荣幸,她自然是要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说与人听的。

    恐怕在场的这些贵女小姐,无人不曾被她比较过,因此才会将莫二小姐也疏远开来吧。

    沈棠心中微叹,但脸上却不曾表露出分毫,她笑着说道,“我们曾见过呢,前年大伯母过三十岁的生辰,你和你姐姐一块来的,我还记得你那时穿了件橘粉色的衣裳,对不对?”

    莫伊汐的双眼蓦得睁大了起来,她惊讶地道,“那么久之前的事……确有那么回事,我也确然是穿了橘粉色的衣裳,难为你竟还记得。”

    沈棠轻轻一笑,“只是后来,你便不大来了。”

    莫伊汐低声道,“我是想来的,但母亲她不让。”

    沈棠自是知晓泰安侯夫人与大伯母之间的不对付,因此便话锋一转,将话头转了出去,“你喜欢刺绣还是书画?”

    两个人聊着聊着,莫伊汐便放开了一些,她突然毫无预兆地说道,“你们家那位秦夫人很是有钱呢。”

    沈棠心中一跳,忙问道,“什么有钱?”

    莫伊汐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那日我去给我们家老夫人请安时,正好听到了府中的婆子跟老夫人的说话,那婆子说,有个叫卢二的,替你们家秦夫人在外头放了两万两银子的贷呢”

    沈棠的心微微一沉,她低声问道,“你听得可确实?”

    大周律法,虽不曾明文规定不许放私贷,但前朝却有过几名大臣因为放私贷收重利而被皇帝法办,寻的借口则是鱼肉百姓。

    因而这事是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的,但如今沈氏正值非常时刻,任何一个细小的错误,都有可能将沈氏倾盘皆覆。

    莫伊汐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老夫人待人一向严厉,她屋里有人在,我可不敢进去,便只好在外头等了。那个婆子还说,你家秦夫人去岁就放了不少引子钱,赚了很多。”

    沈棠心中犹疑不定,她沉吟片刻,低低地问道,“这事你可还告诉了其他人听?”

    莫伊汐摇了摇头,“平日有什么重要的宴席,母亲都带着姐姐去,这回姐姐不方便出门,才带了我来,我甚少出门,又能说与谁听?”

    沈棠的目光盈盈闪动着,她郑重说道,“伊汐,此事关系重大,我想请你答应我,切莫将这事再说给其他人听,你可愿意?”

    她的语气那般认真,让莫伊汐一时有些慌乱,她急急地道,“不必这样,我答应你便是了。我不是爱嚼口舌的人,也没什么地方让我去说,今日不过是见了你,一时想起那事,有些好奇便问起了罢了。我答应你,这事再不跟别人说起。”

    沈棠感激地一笑,但她心中的那块大石却并不曾落下,秦氏放印子钱的事,既然泰安侯太夫人能知道,皇帝若是有心,自然也能知晓,到时候他若真的想作文章,牵一发动全身,安远侯府又该有烦了。

    她欠了欠身子,轻轻地笑道,“我先去外头照应照应,稍候再来陪你说话。”

    莫伊汐心知她是主家,到处照应是必须的,但她难得遇到一个同龄的女孩,也不介意她母亲,也不嫌她无趣,因此便有些依恋,于是巴巴地睁着一双大眼,可怜兮兮地说道,“那你可要快些回来。”

    沈棠笑着点了点头,刚出了门,便伸手唤来碧笙,低低地对她耳语一番,然后面色凝重地嘱咐道,“务必办到,快去快回。”

    碧笙点了点,便疾步离开了。

    这时,外面的锣鼓声弦乐声又响了起来,司仪宏亮的声音传来;“送入洞房”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不欢

    第九十七章 不欢

    芳菲院的正堂里,大红龙凤喜烛还未燃尽,不时有鲜红的蜡油滴落,将赤金莲花台铺了起来,一点一滴,倒像极了是朱红色的花瓣,紫金香鼎里青烟弥散,一室馨香。

    沈棠带着浅笑,静静地立在堂下,她轻轻捏了捏身旁略有些焦躁的沈榕,示意他稍安勿躁。

    沈榕的面上已经隐隐起了怒意,但姐姐的一抹微笑却如同清风一般,一下子让他燥怒的心趋于平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平静一片。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沈棠姐弟这般的忍耐,屋内的其他人早就已经等得火气上涨,不耐烦已极。

    沈紫嫣最先跳出来,她的脸色憋得微微有些发红,恨恨地跺了跺脚,“哪有这样的人,仗着自己是个郡主,连规矩礼仪都不要了,真不要脸”

    沈紫姝不甘落后,附和道,“姐姐说的是。咱们都等了那么久了,好歹也要指个大丫鬟出来跟我们说说情由,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秦氏装模作样地喝止了她们两个,然后又是愤恨又是自怜地说道,“紫嫣紫姝,不得无礼。郡主身份高贵,我们等上一会又有什么关系?这会儿,只不过是刚过辰时,便是让咱们等到午时,也是郡主身为夫人的权利。”

    按照习俗,新妇进门的第二日,便要接受家中妾侍子女的请安奉茶,等喝过了这茶,便算是一家人了。

    但沈棠等自卯正等到了巳初,整整一个半时辰了,却连荣福郡主身边的贴身大丫鬟都不曾见到,正堂里只立了几个垂头敛目的小丫头。

    沈松再也忍耐不得,甩了甩衣袖,“给祖母请安都不曾这样过,她一个新来的,身份再尊贵,就能这样让一屋子的人等着她吗?小爷可不管了,爱等你们自己等去”

    他话刚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秦氏装模作样地唤了他两声,脸上却不曾有丝毫怪责之色,她叹了一口气,“孩子年纪小,立了这么久,受不住了,倒也情有可原,想来夫人是不会怪罪的。”

    白氏生得单薄,向来便十分柔弱,许是立得久了,身子不由就有些摇摇晃晃的,沈紫妤忙上去将她扶住,低声问道,“娘亲,可还吃得消?”

    白氏的脸色略有些苍白,她勉强一笑,“早晨起得匆忙,不曾用过早点,怕是饿极了,才有些头晕。”

    沈棠闻言便从袖中掏出手绢来,里面藏了两块精巧的点心,她递了过去,低声说道,“四妹,将这点心拿给姨娘吃。”

    沈紫妤感激地接了过来,却只拿了一块,将另一块递给了缩在柳姨娘身后的沈柏。

    他们的母亲交好,又都是庶出,因此沈紫妤和沈柏的感情甚好。

    沈柏低声地向沈棠和沈紫妤道了谢,抬头见柳氏点了头,方肯将点心放入自己的口内,总算垫了垫肚子的沈柏忽然觉得腿有些酸疼,不由仰起头来,恳求地问道,“娘亲,我的腿酸,能不能去凳子上坐一会?”

    柳氏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但按照规矩,新夫人进门,他们这些妾侍子女都是要立在堂中等到夫人出来的,若是有谁敢先坐下,便是对新夫人的不尊,若是新夫人要拿他做伐,来个杀鸡儆猴的话,便就不妙了。

    她咬了咬牙,铁着心道,“柏儿乖,再立一会就好。”

    沈柏的小脸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他眼泪汪汪地望着柳氏,低低地问道,“那还要立多久?”

    沈棠心下微叹,如果只是要给众人立个下马威,那晚个半个时辰就足以了。如今都这点了,荣福郡主连个头都没冒,这举止单用嚣张跋扈都不足以形容了。

    有些太过了。

    她想了想,便将沈柏一把抱了起来,笑着说道,“柏儿腿酸了,大姐姐来抱你。”

    她到底从不曾抱过孩子,沈柏虽小,却也有些了份量,因此抱起来便有些吃力,这画面看起来也不甚好看。

    立在一旁的沈榕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沈柏从姐姐怀中接过,“还是我来吧,姐姐自己都有些立不稳了呢。”

    沈棠也不客气,笑呵呵地对沈柏说,“大姐姐力气小,二哥哥力气大,柏儿就让二哥哥抱吧”

    柳氏见状,感激地冲沈棠一点头。

    这时,里屋终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裙梳着双蝶髻长条子脸的姑娘从珠帘之后袅袅婷婷地出了来。

    她先是向堂下诸人福了一福,然后笑着说道,“让各位少爷夫人小姐们久等了,郡主昨夜太过劳累,一时睡过了头,便忘了还有喝茶请安这回事。郡主有心想要起身,但实在是身子无力,因而命奴婢向诸位道个歉。郡主说了,今日这茶,她便当是喝过了,以后都是一家人,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她话刚说完,略欠了欠身,便又盈然地转身又没入了珠帘之后。

    沈紫嫣立时炸了开来,“主子无礼便就罢了,连个丫鬟都那样,这……简直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沈棠眼眸低垂,将眼中的情绪俱都藏了起来。

    她转过身去,轻轻刮了刮沈柏的鼻子,笑着问道,“柏儿肚子饿不饿,去大姐姐那吃早点可好?”

    沈柏虽然垫了肚子,但听到有吃的,脸上便有些意动,他偷偷地转脸过去瞅着柳氏,低低地问道,“娘亲?大姐姐说要带柏儿去吃早点呢”

    柳氏谢过沈榕,爱怜地将他接了过来,“今日大姐姐也累得紧,咱们便不去叨扰她了,柏儿等改日可好?再说,咱们出来的时候,新月还给你留了好吃的红豆糕呢”

    沈柏扑闪着双眼,点了点头,轻轻地对沈棠说道,“大姐姐,柏儿有红豆糕了。”

    柳氏话中带着真诚,倒确然是想让沈棠好好休息的,她自然也不勉强,笑着便与沈榕踏出了芳菲院。

    沈棠低低地对沈榕说道,“我听说,荣福郡主向来便有些骄横霸道,又自小习过武艺,一手皮鞭使得极好。当日她能因为一言不合就在闹市对人用鞭子,今日做出让人久等不来的事情来,倒也还在预料之中。”

    沈榕脸上有些讪意,“姐姐早就嘱咐过的,但我还是差点沉不住气。”

    沈棠摇了摇头,“不怪你。她今日这态度,确然有些奇怪,倒不像是要立威的样子。”

    她语调微转,低低地说道,“你若是有法子,这几日便去查查看,近几月来景阳王家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之事。”

    沈榕嘴巴微微张开,“姐姐的意思是……”

    沈棠点了点头,“荣福郡主已经过了十六岁,之前也曾有过世家子弟向她提亲,但皆都被拒。此时,景阳王却着急了起来,连沈灏这样有嫡子有平夫人的都肯嫁了,其中必有缘由。”

    她语气微顿,接着说道,“祖父为沈灏求荣福只不过是为了政治上的利益,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不会在乎。原本我也并不在意,不管荣福是好是坏,都与我们无关,便是她要对付你,夺这世子之位,也得等到她自己有了子嗣,沈灏承了爵位之后再说。只是她今早这态度,让我心中生了疑惑,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

    沈榕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搞清楚的。”

    他看了看天色,急急地道,“姐姐,今日太学院有射艺比赛,我和夏止都有参加,这会已经不早了,我若再不去,就得错过了。我走了啊”

    沈棠望着他匆匆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对碧笙说道,“咱们回去吧。”

    碧笙有些迟疑地问道,“小姐不去侯爷那边吗?”

    沈棠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两下,她摇了摇头,“祖父既然说已经知晓了,那接下来的事,自然有他去处理。”

    要将这样大的事情处理干净,不留痕迹,其中的手段,绝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因此祖父才不曾让她参与。

    她也不想参与。

    碧笙忽然问道,“小姐,我心中总有一个疑问,怎么想也想不通。您说,莫二小姐也算是侯门千金,这事的轻重自然是知晓的,她怎会初次相交,就对您说这些话?您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沈棠的嘴角噙着冷冷的一笑,“这莫伊汐自然是知晓此事非同小可的,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会将之告诉我呢?”

    碧笙有些惊讶,“小姐是说,莫二小姐是故意的?她是未来太子良媛的亲妹,若是她知晓事关重大,为何不将这绝好的消息告诉她父亲知晓?”

    沈氏已经慢慢淡出朝堂,皇帝正愁找不到法子来名正言顺地办沈氏,泰安侯若是能将这个把柄送上去,在皇帝面前的地位定会再进一步。

    沈棠微微蹙眉,她回想起那日莫伊汐口中对自己母亲的不满和疏离,细细揣度这其中的含义。

    她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这莫二小姐果然是个妙人。你且等着瞧吧,十日之内,她必会与我再次有所交集。到时候,她所图的是什么,不是就摊开在我们面前了吗?”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闻声

    第九十八章 闻声

    沈棠回到月桂园不多久,桔梗来了。

    碧痕忙请她坐了下来,她也并不客气,笑着将手上拿着的八宝攒盒放到了桌上,“这是南阳王妃今晨派人送给大小姐的,南阳王妃说,大小姐聪明伶俐,甚得她心,这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还望大小姐有空便多去南阳王府走动。”

    这八宝攒盒煞是好看,是用纯银打造的,盒盖之上,各镶嵌了一颗宝石,一共八棵,颜色各不相同,沈棠一见便喜欢上了。

    她好奇地将这盒盖打开,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八支材质不一,颜色各异的宝石簪子,她不由笑道,“南阳王妃真是有心,这么多好看的簪子,这下我可是不用再买簪子了”

    她命碧痕收了起来,笑着问道,“你倒是来得巧,我这刚坐下呢怎么,老夫人那也知道了芳菲院的事?”

    桔梗将身子凑过去了一些,低声说道,“怎么不知道?老夫人可生了一大早的气呢虽说昨夜老夫人说过,今日的请安可以免了,但当初三夫人嫁过来时,可是一大清早,卯时未到就恭恭敬敬地立在了老夫人的门口,服侍着老夫人晨起的。二夫人与三夫人一般都是郡主,彼此还是堂兄妹,老夫人本以为就算性子有差,礼数总该是知晓的。谁料到……”

    沈棠略有些诧异,自己原以为荣福已经给老夫人请过安了,然后才又回到房子歇息的,以身子劳累推脱不肯见沈灏的妾室子女,倒还勉强能算是立威,但连老夫人都不看在眼里便是不孝了。

    她心中想着,嘴上却说道,“昨日疲累,郡主或是一时贪睡忘了时辰罢。”

    桔梗瘪了瘪嘴,“她贪睡忘了时辰,便能让一大家子人等她几个时辰?好大的排场,好大的威风,咱们府里又不是没迎娶过郡主。”

    沈棠眉头微皱,连桔梗都对荣福那般不满,想必老夫人的怨气已经极盛了,但桔梗毕竟只是个丫头,这话只在自己这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传了出去,荣福是随时都可以治她一个大不敬的罪的。

    她低声地提醒道,“桔梗,这话逾越了。”

    桔梗表情一窒,脸色顿时一白,她讪讪地道,“是。”

    沈棠捏了捏她的手,柔声道,“荣福郡主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她曾经因为与人一言不和,便一鞭子打过去,将人家的脸都刮花了,那受伤了的还是某位官家小姐。若要明哲保身,就须谨言慎行,至于其他的事,自然有侯爷老夫人来定夺。以后可要小心些。”

    桔梗一阵后怕,随即又现出感激之色,“多谢大小姐的提醒,谨言慎行,我记住了。”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来的时候,老夫人还嘱咐我说,让您今晚的家宴,切莫去得迟了。”

    沈棠笑笑,“我知晓了。”

    新妇进门第二日的晚宴,一般都会设作家宴,也好让新妇认得家中的人员,多些接触。

    桔梗因方才犯了错,心情便有些低沉,见事情皆已经交待清楚,便就立了起来,向沈棠告辞。

    沈棠笑着从手上褪下了一个通身碧绿的玉镯,将它戴到了桔梗的手腕上,“这镯子是上次新打的,不算顶好。这几日天热,碧痕说戴玉能静一静心,心静自然凉,倒确是有几分道理的。我看你手腕上空空荡荡的,没个镯子压一压,这个就先拿去戴吧。等下次得了好的,我再给你留着。”

    桔梗心中一暖,她跟着老夫人好几年了,也常替她打理私库,好东西也见过不少,沈棠这枚玉镯乃是和田碧玉,这成色虽不是顶级,但也算是上品了,这样的镯子,她要攒几年的月例也未必买得起。

    她也并不推脱,只是将手紧紧地握在了玉镯之上,低声说道,“大小姐的事,桔梗都放在心上了。”

    沈棠望着桔梗的背影莞尔一笑,“这丫头,倒像是有千斤的担子扛在肩头一般。”

    碧笙撇了撇嘴,嘀咕道,“您一出手便是这么大的手笔,换了我也觉得重任在肩,责任深重啊。”

    沈棠轻轻地点了点碧笙的鼻头,笑着说道,“你这个傻丫头,俗话说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便不是问题,若是大手笔便能换来别人的忠心,那就值了。”

    碧笙昂起了头,“我和碧痕姐姐的忠心可不是能用钱能买得来的”

    碧痕“噗嗤”一笑,“既如此,你还在那嘀咕个啥?我们与桔梗交好,但她对我们却还不曾到了拼死卖命的地步,小姐用一个镯子笼络她,又有什么好奇怪的。难不成,你是心疼那只玉镯子?”

    碧笙甩了碧痕一帕子,“呸我碧笙是那等没见识的吗?一个玉镯子而已。我只是没想到桔梗也是个贪财爱货的,一时有些失望罢了。”

    沈棠摇了摇头,“桔梗若是个贪财的,早就被秦氏拉拢了过去,怎么还会与我们交好?她拿我这玉镯子,一来是为了让我放心,二来嘛,她老子娘家里人都在南边,这府里她是孤身一人,手头多一些财物心里总是多一些底气。这是人之常情,与贪财爱货可差得远了。”

    碧笙听罢,一时便有些羞愧,她低低地道,“好了,我知晓了,下回我见了她,客客气气地叫她一声桔梗姐姐便是了。”

    到了晚间,沈棠与沈榕结伴早早地到了花厅,沈枫与苏蓦然已经到了。

    沈枫见了她姐弟进来,脸上绽出温和的笑意来,“棠儿,榕儿,这里”

    沈棠见他的左臂仍旧用白布一层层地包住,不由问道,“大夫不是说骨头已经合上了吗,怎得还用裹成这么一个大白粽子,这大热的天,可得难受坏了。”

    沈枫笑着说,“大夫后日便来拆了,你急什么?再说,这样倒也挺好,不管做什么都有人伺候着,在丹青院自不必说,出来便有蓦然给我鞍前马后地效劳,我正觉得日子惬意呢”

    苏蓦然微红着脸轻轻地捶了沈枫一拳,“说什么呢”

    沈棠这才发现自己还不曾向这位苏表哥行过礼,她忙福了一福,替他圆起了话来,“大哥这便是你的不对了,虽说你还是伤者,但苏表哥最近正头悬梁锥刺股,苦读圣贤书来着,你还让他替你鞍前马后地效劳,怎说得过去?”

    沈枫哈哈大笑了起来,苏蓦然的脸更红了。

    这时沈谦与老夫人到了,大夫人和沈明月夫妇紧随其后也到了,便是秦氏与沈松沈紫嫣姐妹也已经来了,该来的人中除了沈沐与三夫人,便只有沈灏与荣福郡主不曾到座。

    老夫人眉头一皱,“三郎今夜正好当值,请不脱假来。馨儿的产期就在左近,我昨日便发了话让她安心在家养胎,反正她与慈儿本就是姐妹,这虚礼不要也使得。他们两口子是不来了,咱们不必等。但这二郎和慈儿……”

    沈谦的面色平静无波,看不到一丝涟漪,他转头向沈榕说道,“榕儿最近在太学院表现得不错,昨日喜宴之上,大学士宋冲向我盛赞于你,他说你聪明灵慧,做事有耐性又懂得变通,将来必是个能大器的。”

    沈榕忙道,“宋大学士谬赞了。榕儿与宋大学士的长子宋冲哥哥都是师尊座下的弟子,定是宋冲哥哥替榕儿说了好话。”

    沈谦呵呵一笑,“宋大学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夸奖谁的,他既然这么赞你,便是你真当得。你这孩子,就莫要谦虚了。我沈氏的儿郎,成大器是应当的,成不了大器才是不该的。”

    他的眼不经意地向沈松瞥去,只见他衣衫有些松散,发冠也有些歪斜,垮垮地坐着,一点精神也无,心中不由暗叹,同是二郎所出,这差别确是有些大了。

    但他随即想到,大郎二郎三郎皆是同父同母,性情也是南辕北辙各不相同,龙生九子,各个不同,这道理想来是不错的 。

    沈谦不过是不经意的一眼,但秦氏却正好将这眼瞧了个正着,一时对沈谦的恨意又多积了几分。

    沈松已经过了十岁,但至今还在家学与那些旁支的男童混在一起,每次她回娘家,家里那些嫂嫂姐妹便拿这事来戳她的痛处,而这些,皆是因为沈谦将拿唯一的名额给了沈榕。

    她心中暗暗想道,沈谦拒绝了焱儿的结亲,将荣福这等蛮横的女子娶来压在自己的头上,那般看重沈棠姐弟,却那般轻慢自己所出的一儿二女,实在是可恶之极,若是……她定不会放过这老匹夫。

    这时,柳絮将花厅的铜钟敲了起来,她恭敬地说道,“回老夫人,已经酉时三刻了,菜色是要上还是不上?”

    沈棠眼眸低垂,睫毛轻轻地颤动着,酉正时便是饭点,已经迟了一刻钟,难道荣福又要缺席今日的家宴了?

    老夫人的面色一寒,瞅了一眼正与沈榕闲话的沈谦,见他怡然自得,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好冷声说道,“将凉菜先上了,热菜再等等。”

    又厉声叫过了乔嬷嬷,“芳娘,你去芳菲院看看二爷和二夫人,怎得这时候了还不来。”

    乔嬷嬷领了命,便要出去。

    突然,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一个傲慢孤高的声音传来,“让各位久等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红痕

    第九十九章 红痕

    仍旧是墨绿色长裙长条子脸的姑娘打头阵,她撩开花厅玄关处设置的珠帘,引着端着一脸桀骜不驯的郡主进了花厅。

    荣福郡主赵慈,一身玄色镶着金边的劲装打扮,头上像男子那样用金冠将发髻束住,一张脸生得俏丽动人,但眉目之间却自有一股子英气在。

    她微昂着下巴,目光在厅内扫视了一遍,然后径直走到沈谦面前,双手抱了一拳,“沈侯爷好”

    此话一出,厅内的气氛一下子便凝滞了起来。

    老夫人被气得不轻,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但有沈谦在,她一向都是不会出头的,因此她不过是盯着沈谦瞧了一眼,便又敛了怒容,将脸移向别处去。

    莫氏与沈明月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同时将桌案上的茶盏端了起来,埋头饮起了茶来。

    秦氏却有些看好戏的意味,抬着头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举止无度,行为古怪的二夫人起来,她身旁的沈紫嫣和沈紫姝却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沈棠暗自诧异,又有几分觉得好笑。

    荣福乃是新嫁娘,按照习俗,今日依旧该穿着红色,她倒好,一身黑色的劲装作男子打扮起来。这也就罢了,她既然嫁给了沈灏当继室,又是明媒正娶的二夫人,自然便该称沈谦为父亲,她却像是个江湖人打招呼一般,称呼一声“沈侯爷”便算完了。

    真真是有趣

    沈谦到底是老狐狸,脸上波澜不惊,他笑着说道,“慈儿落座吧,二郎呢,怎得没和你一块来?”

    赵慈脸上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来,她装模作用地左顾右盼了起来,然后说道,“二郎?沈侯爷是说沈灏啊?他竟不曾来吗?今晨一早他便离了我那儿呢,我以为他早来了呢。”

    说着,忽然将手掩在嘴上,咯咯地笑了起来,“说不得,他昨夜累坏了,这会正躲在哪休息